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肝移植?不如你死! > 第一章

父亲三次酗酒肝衰竭,我和姐姐被迫捐肝两次。
第三次移植前,我和大姐决定联手复仇。
手术台上,医生故意切断父亲的中枢神经。
他瘫痪后,我们把他送进全市最恶劣的养老院。
每天护工都会播放他酗酒时的暴力录音。
知道吗我俯身在他耳边笑道,你的血被抽去做了免费血豆腐。
窗外阳光明媚,他只能睁眼看着,连咬舌的力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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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屏幕上闪烁着刺眼的白光,映照着一张毫无生气的脸。郑国豪躺在病床上,皮肤黄得像被劣质颜料浸泡过,眼窝深陷,如同两个干涸的泥潭,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浓重而浑浊的酒气与死亡的气息。床头挂着的电子病历卡,猩红的大字触目惊心:酒精性肝硬化晚期,肝功能衰竭,需行第三次肝移植手术评估。那行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着守在床边的郑知恩和郑知惠的眼。
郑知恩的手指无意识地蜷起,死死抠着肋下那道深褐色的、丑陋蜿蜒的疤痕——那是上次捐肝留下的勋章,也是噩梦的起点。刀口深处,似乎还残留着器官被硬生生剥离的幻痛。她身旁的郑知惠,腰背微微佝偻着,几乎无法长时间站立,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空洞的眼神越过病床上那苟延残喘的人影,投向虚空,仿佛灵魂已然抽离。
第三次了。这个念头像淬了毒的冰锥,一下下戳着姐妹俩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前两次倾尽一切的付出,换来的只是他变本加厉的沉沦。血淋淋的肝脏,竟成了他挥霍自己性命的许可证
病房门被粗暴地推开。
主治医生王主任步履沉重地走进来,眼镜片后的目光在姐妹俩身上扫过,带着一种沉重的、近乎怜悯的审视。他的视线最终落在郑国豪蜡黄的脸上,声音干涩,每一个字都像在砾石上艰难拖动:
郑国豪家属……情况,你们也看到了。肝脏……几乎完全失去功能。毒素无法代谢,脑损伤加重……唯一的机会,就是尽快进行第三……第三次肝移植。
死寂。只有监护仪单调冰冷的嘀嗒声在空气中切割。
郑知恩猛地抬起头,双眼布满血丝。第三次她的声音嘶哑,像是砂纸在摩擦,王主任,你看看我们!看看我妈当年捐完肾是怎么没的!看看大姐!她指向自己肋下的疤痕,又指向妹妹僵直的腰背,看看知惠!我们身体里,还有多少肝能让他糟蹋!他配吗
最后一个字,尖锐得几乎要撕裂压抑的空气。
王主任沉默了,避开姐妹俩灼痛的视线,无言地看着地面。……医学伦理委员会……会讨论。但现阶段,最优方案依然是亲体移植……生存率最高。他顿了顿,语气艰涩,需要……直系亲属尽快做配型评估。
我要做移植!一个带着浓重痰音、气若游丝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病床上的郑国豪不知何时睁开了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床边的两个女儿。那双眼里没有丝毫愧意,只有一种令人心寒的、赤裸裸的求生本能,混合着根深蒂固的理所当然。
她们……是老子生的……郑国豪喘着,枯瘦的手指神经质地抓挠着肮脏的被单,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她们……她们的命……都是老子给的……割块肝……天经地义!他干瘪的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去……快去配型……老子……老子还要看着她们……嫁人……生儿子……说着说着,他竟发出几声含混不清、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
啪!
一声清脆的爆裂声猛地炸开!
郑知惠一直紧握在手中的玻璃水杯,被她生生捏碎了。锋利的碎片刺入掌心,鲜血瞬间涌出,混合着杯中的凉水,顺着她颤抖的手腕蜿蜒流下,一滴一滴砸在冰冷坚硬的白瓷砖地面上,绽开一朵朵刺眼的红梅。剧痛传来,她却感觉不到,只是死死地盯着床上的郑国豪,那双曾温柔如水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的,是足以焚毁一切的恨意和无尽的绝望。
王主任惊得后退一步。
郑知恩猛地闭上眼,牙齿深深陷进下唇,尝到了浓烈的铁锈味。身体深处那块被割走的肝脏,仿佛正被无形的手狠狠撕扯、啃噬。
深夜,郑知恩那间狭小却洁净的单身公寓里,死寂沉沉。桌上的电脑屏幕幽幽亮着,映照着她和郑知惠惨白如纸的脸。屏幕上打开的文件夹,标签冰冷——父亲酗酒监控记录备份。
郑知恩的手指僵冷如冰,僵硬地移动鼠标,点开了其中一个日期标记为2023.11.08的视频文件。那是父亲第二次移植出院仅仅二十三天后偷拍下的画面。病房监控摄像头忠实地记录着一切。
画面有些抖动,但足够清晰。病床上的郑国豪,那时脸上还带着手术后未完全褪去的虚胖。他眼神鬼祟、贪婪,像一只肮脏的老鼠。他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后,颤抖着手拉开床头柜抽屉,小心翼翼地摸出一个小塑料瓶——术后强效止痛药。
接着,他做了一件让屏幕前两人血液瞬间冻结的事——他拧开一瓶偷藏在枕头下的廉价高度白酒瓶盖,艰难地倾斜瓶身,将里面浑浊的液体,一股脑地倒进了那只装着镇痛药混合液的塑料杯里!浓烈的酒气似乎穿透屏幕扑面而来。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扭曲而满足的笑容,贪婪地凑近杯口,深深嗅闻着那混合着死亡气息的琼浆玉液,然后迫不及待地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大口灌了下去!
呕……一旁的郑知惠猛地捂住嘴,剧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她踉跄着冲向洗手间,里面随即传来撕心裂肺的呕吐声。
郑知恩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画面里,郑国豪灌下那杯致命的混合物后,苍黄的脸色泛起一层病态的红晕,他惬意地咂着嘴,眼神迷离,仿佛品尝着什么绝世佳酿,口中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好……好酒……痛快……
屏幕的光映在郑知恩惨白的脸上,像一层冰冷的尸霜。她没有哭,没有尖叫,只是那双眼睛里最后一丝微弱的光,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无边无际、深不见底的黑暗寒渊。公寓里只剩下郑知惠压抑不住的呕吐声和她自己沉重得如同濒死的呼吸。
冰冷的绝望,终于在这一刻,淬炼成了淬毒的刀刃。
几天后,郑知恩独自一人走进王主任的办公室。门在她身后合上,隔绝了走廊的喧嚣。王主任正埋首于一堆病历中,闻声抬起头,看到是她,疲惫的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郑知恩没有坐下,她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冰冷的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又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寒意,每一个字都像是淬过冰:
王主任,我们同意第三次亲体肝移植。
王主任猛地一震,眼镜片后的眼睛倏然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知恩你……你和知惠的身体状况……
我们考虑清楚了。郑知恩打断他,嘴角甚至微微向上扯了一下,形成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僵硬诡异的弧度,为了我爸能活下去,我们姐妹俩……再割一次肝,义不容辞。她刻意加重了义不容辞四个字,字字如钉。手术越快越好,我们姐妹俩都会签字同意。
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墙上挂钟指针走动的滴答声,一下下敲在王主任的心坎上。他望着郑知恩那双深不见底、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眼睛,后背竟不由自主地蹿起一股寒意。这眼神……不对劲。完全不像是做出重大牺牲前的悲壮或决心,反而像是……像是等待猎物落入陷阱前的死寂。
那……知惠她……王主任艰难地问。
她完全同意。郑知恩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麻烦您尽快安排配型。我们随时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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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通知下达的速度快得近乎诡异。配型结果出来的第二天清晨,刺耳的医院广播就在冰冷的走廊里回荡:手术准备!郑国豪,第三次亲体肝移植术,送3号手术室!
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得令人窒息。无影灯的光芒惨白刺眼,将手术室里的一切笼罩在一片毫无生机的冷色调中。郑国豪被推进来,固定在狭窄的手术台上,像一头待宰的牲口。麻醉面罩扣了下来,他浑浊的眼睛里最后闪过的是对即将获得新生肝脏的狂热期盼和浑浊的得意。随着麻醉气体涌入,那点光芒迅速熄灭,只剩下彻底失控的松弛和死寂。
厚重的无菌帘将他与外界隔绝。主刀医生带着助手开始消毒、铺巾,金属器械碰撞发出清脆而冷酷的声响。
手术室厚重的门悄然滑开一条缝,一个穿着全套手术隔离服、戴着口罩和帽子的身影闪了进来。身形挺拔,露在口罩上方的眉眼锐利如鹰隼。他朝手术台方向看了一眼,目光精准地落在主刀医生身上,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主刀医生手中的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隔着口罩,眼神与来人短暂交汇,随即移开,继续进行着腹腔探查的准备。
新进来的人径直走向麻醉控制台。监控着生命体征的资深麻醉医生抬起头,看到来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了然地点点头,默默地向旁边挪开一个身位。
来人——李锋,郑知惠大学时代隔壁医学院的同窗,如今已是神经外科领域极富盛名的青年专家——自然地接手了麻醉监控的操作台。他的目光冷静地扫过屏幕上跳跃的心电波形、血压、血氧饱和度数据,动作沉稳而专业。他调试了几个麻醉气体的浓度参数,动作流畅精准,如同在演奏一曲无声的乐章。
手术正式开始。锋利的手术刀划开郑国豪腹部的旧伤疤,肌肉和筋膜被熟练地逐层分离、牵开、固定。腹腔内的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坏死的肝脏组织弥漫着刺鼻的腐败气味,粘连严重得如同一团混乱的、浸透酒精的败絮。主刀医生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助手不断为他擦拭。器械传递的声音密集而紧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术进行到关键环节:血管吻合重建。当主刀医生小心翼翼地进行着门静脉吻合时,一个小小的意外发生了——一股难以察觉的微小渗血突然从一个血管分支的剥离面渗了出来,量不大,但位置刁钻,正好干扰了主刀医生的视野。
吸引器!快!主刀医生急促地低声喝道,声音在安静的只有仪器声的手术室里格外清晰。
助手慌忙调整吸引器头的位置。就在这短暂的注意力被渗血点吸引、视线被手术钳和纱垫遮挡的瞬间!
站在麻醉控制台后的李锋,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鹰!他放在控制台下的右手,极快、极轻地做了一个旁人根本无法察觉的微小动作——瞬间切换了屏幕显示的监控模式!原本实时跳动的心脏数据和麻醉深度曲线,被切换成了一个静止的、标有系统检测中字样的待机画面!整个切换过程不超过半秒!
几乎在同一毫秒,他的左手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迅疾如电地探出!指尖以一种精确到毫米的掌控力,在麻醉气体控制旋钮上飞快地、连续地拨动了两次!第一次拨动,将麻醉深度瞬间下调了一个关键数值!第二次拨动,又在一个呼吸间隙后,将其精确地回调到原位!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快得如同一道残影!而这一切,都被切换后的屏幕完美地遮盖了!监视屏幕上,依然是那个毫无破绽的系统检测中提示框!
当助手迅速处理好渗血点,视野恢复清晰时,麻醉监控屏幕上跳动的数据已经恢复如常。主刀医生松了口气,继续专注地缝合着血管,浑然不觉刚才那决定性的零点几秒发生了什么。
只有李锋,口罩下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彻骨的弧度。
麻醉深度那瞬间的细微下调,足以剥夺郑国豪身体的一切防御性反射,却不足以让他恢复丝毫意识。就在主刀医生的手术刀尖精确地分离着一处关键的神经筋膜粘连时,郑国豪那失去了自我保护能力的躯体,产生了一个极其微弱、但足以致命的自然痉挛。
就是这一下!
主刀医生敏锐的手术刀尖,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极其轻微地带动了一下,刀锋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几乎没有阻力地滑过——
嗤!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丝绸被撕裂的声音响起。真正的手术目标——肝脏尚未被触及,但脊柱深层,一段肉眼几乎无法清晰分辨、连接着大脑与全身运动功能的关键神经束纤维,在冰凉的刀芒下,被精准而无声地切断了!断口平滑,干净利落!
监控屏幕上,生命体征数值依旧平稳地跳动着,没有一丝异常的波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手术依旧在进行。主刀医生缝合着血管,助手传递着器械,护士清点着纱布。一切按部就班,冷漠而高效。
郑国豪感觉自己沉在无边无际的黑色黏稠泥沼里,身体向下坠,冰冷刺骨。他想挣扎,想呐喊,却发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意识像被撕碎的破布,时而清晰捕捉到一些遥远模糊的声音——沉闷的脚步声,冰冷器械的碰撞声,随后一切都沉寂下去,又被无边无际的死寂和黑暗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沉重的眼皮上传来灼热的刺痛感。他拼尽全力,终于撬开了一丝缝隙。
刺眼的光芒像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瞳孔,痛得他一阵眩晕。模糊晃动的光影逐渐聚焦成惨白的天花板,上面悬挂着冰冷的输液架和监护仪。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得令人窒息。
他回来了。从地狱的边缘被拽回来了。第三次……他活下来了!一股狂喜的洪流猛地冲上脑门,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想咧嘴大笑,想挥舞手臂,想大声呼喊那两个蠢丫头的名字,用她们的血肉铸就的胜利!
然而……
身体纹丝不动。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微弱气流声,像一个破旧的鼓风机在苟延残喘。他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抬起哪怕一根手指。
没有反应。
手臂呢腿呢
冰冷的恐慌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瞬间缠满了他的心脏,疯狂绞紧!他像一头被困在陷阱中的濒死野兽,拼命调动着每一丝残存的意志力!
动!给老子动!
眼球因极致的恐惧和用力而剧烈地凸出,布满血丝,几乎要挣脱眼眶的束缚。额头上青筋根根暴起,如同扭曲的蚯蚓在枯黄的皮肤下疯狂跳动。喉咙里嗬嗬的喘息声变得粗重而绝望,涎水不受控制地从扭曲的嘴角蜿蜒流下,浸湿了肮脏的枕巾。
可是,身体,如同一滩彻底烂掉、失去所有筋骨的腐肉,沉重地、毫无生气地贴在冰冷的床垫上。除了因极度惊恐而剧烈起伏、发出风箱般破音的胸膛,和那颗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心脏,他彻底失去了对这副躯壳的所有掌控权!
嗬……嗬……嗬……
那不成调的音节,是他唯一能发出的、绝望的悲鸣。
醒了
一个冰冷、毫无起伏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如同钢针刺破了病房里粘稠的空气。
郑知恩的身影缓缓步入惨白的灯光下,像一尊移动的冰雕。她走到床头,俯视着床上那张因恐惧和崩溃而扭曲变形、涕泪横流的脸。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片冻结万物的漠然。
爸。郑知恩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斤的重压,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郑国豪濒临碎裂的神经上,恭喜你,手术很‘成功’。
郑国豪的眼珠疯狂转动着,喉咙里挤出更加急促恐怖的嗬嗬声,涎水混着眼泪流得更凶。
王主任说,郑知恩微微歪了歪头,神情近乎残忍的平静,手术中出了点‘意外’。脊柱旁边一根很重要的神经,受损了。她顿了顿,看着郑国豪眼中骤然爆发的、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希冀光芒,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冰冷至极的弧度。永久性的。高位截瘫。
郑国豪眼中的光瞬间被碾得粉碎,只剩下彻底死寂的绝望深渊。他的身体筛糠般剧烈震颤起来,喉咙里发出濒死的哀鸣。
高兴吧郑知恩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像淬毒的匕首,你终于可以安心‘养病’了!再也不用担心喝酒伤肝了!她猛地弯下腰,凑到郑国豪耳边,气息冰冷,一字一顿,如同地狱的宣判:因为,你再也碰不到一滴酒了!
郑国豪的喉咙里爆发出一种非人的、被扼住咽喉般绝望的嘶鸣,眼球疯狂向上翻动,身体震颤得几乎要从床上弹起。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郑知惠走了进来。她没有看床上的人,只是将一部崭新的智能手机轻轻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屏幕正对着郑国豪那张死灰绝望的脸。
郑知恩直起身,对着妹妹点了点头,脸上那点冰冷的弧度也消失了,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她掏出自己的手机,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
啪嗒!
床头柜上那部手机的屏幕猛地亮起。没有任何图像,只有一个音频播放界面被放大到极致,进度条开始无声地向前滚动。
几秒钟的死寂后——
砰!一声巨大的、沉闷的撞击声猛地炸开!
紧接着,是一个女人凄厉到变调的哭嚎尖叫:国豪!别打孩子!求你了!别打了!啊——!
小畜生!敢躲!把钱交出来!老子要去翻本!听见没有!钱呢!一个暴躁狂怒、如同野兽咆哮的男声凶猛地响起,伴随着一阵混乱的、令人心悸的肉体击打声和女童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哀鸣!
啪嚓!玻璃瓶被狠狠砸碎在地的声音无比刺耳。
操!废物!全是废物!老子打死你们!打死你们!那狂暴的吼声中充斥着浓重的醉意和纯粹的恶意。殴打声、女人的哭求声、幼童恐惧到失声的微弱呜咽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家庭地狱交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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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国豪脑中回荡着录音里自己野兽般的咆哮和妻女的哭嚎,每一个音节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神经上。他想捂住耳朵,想嘶吼着让那声音停下,但身体只是一具徒劳震颤的囚笼,连挪动一寸头颅都做不到。涎水和泪水在他脸颊上混合、干涸,又被新的覆盖,污浊不堪。那双曾经因酒精而浑浊、因贪婪而发亮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巨大的、濒死的恐惧和祈求,死死地黏在郑知恩冰冷的脸上。
录音戛然而止。
病房里只剩下郑国豪喉咙深处发出的、如同破烂风箱般绝望的嗬嗬声,以及监护仪单调到令人发疯的嘀嗒声。
郑知恩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仿佛刚才播放的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背景音乐。她走到窗边,唰啦一声拉开了厚重的遮光窗帘。刺眼的阳光瞬间洪水般涌入,笼罩在郑国豪身上。那阳光本该带来暖意,此刻却如同无数细小的针,扎向他无法躲避的皮肤,昭示着他再也无法触碰的外界自由。
爸,郑知惠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比手术刀还要锋利,这地方不适合‘静养’。我和大姐,她看了一眼沉默站在门边的郑知惠,给你找了个更好的地方。空气好,照顾得也‘周到’。
几个小时后,一辆没有医院标识的简陋救护车驶离了医院。目的地:位于城市远郊、在一片破败工业区边缘的夕阳红康乐苑。锈迹斑斑的铁门吱呀作响,围墙斑驳脱落,空气中弥漫着廉价消毒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味混合的味道。
郑国豪被粗鲁地搬上一辆满是污渍的轮椅,推向一栋灰扑扑的筒子楼深处。走廊阴暗潮湿,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发霉的砖块。空气里是排泄物、劣质烟草和绝望混合的刺鼻气味。偶尔有目光呆滞、衣衫不整的老人蜷缩在昏暗的角落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呓语或呻吟。
他的新家是一个仅容一床一柜的狭小单间。墙壁渗着可疑的黄褐色水渍,窗户玻璃布满裂纹,用胶带勉强粘着。一张散发着霉味的行军床就是他的全部世界。他被像丢垃圾一样,从轮椅挪到了冰冷的床板上。
郑国豪是吧一个穿着油腻工作服、满脸横肉的中年男护工叼着烟进来,斜睨着他,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一丝残忍的好奇。以后就归我老王管了。他踢了踢轮椅的轮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瘫了挺好,省心。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郑国豪活生生的炼狱。
老王所谓的照顾,仅限于保证他不被饿死或渴死。喂饭如同给牲口填食,冰冷的糊状物粗暴地塞进他嘴里,常常呛得他翻白眼,气管里火烧火燎。翻身擦洗那是奢侈品。褥疮很快在他无法动弹的骶骨和脚跟处滋生、溃烂,如同蛆虫啃噬着他的皮肉,带来持续的、钻心的痛楚和恶臭。房间里弥漫着他自身排泄物无法及时清理的浓烈气味,混合着伤口的腐败气息,令人作呕。他像个被丢弃的破布娃娃,在腐烂和恶臭中缓慢腐朽。
而精神上的折磨,才是真正将他推向崩溃边缘的利刃。
每天,固定的时间点,老王会准时进来。他不会先做任何清洁或护理,而是慢悠悠地掏出手机,点开一个音频文件,将音量调到最大,然后随意地将手机扔在郑国豪枕边。
嗞啦……电流杂音过后,那个让他魂飞魄散的声音再次响起:
哗啦——砰!玻璃瓶砸碎的声音。
臭娘们!钱藏哪了!不给老子买酒,找死啊!他醉醺醺的咆哮。
爸!别打妈妈!啊——稚嫩的童声(郑知恩小时候)撕心裂肺的哭喊夹杂着掌掴的脆响。
小兔崽子!轮得到你管老子!滚开!粗暴的推搡声,幼童跌倒在地的闷响和更凄厉的哭声。
女人(她们母亲)压抑的、绝望的呜咽声……
酒……给老子酒!快!不然老子把房子点了!
这些由郑知恩姐妹精心剪辑拼接的片段,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每天定时定点在郑国豪耳边炸响。他熟悉自己的声音,熟悉那种被酒精点燃的狂暴和残忍。此刻,这些声音却成了凌迟他灵魂的刀刃,一刀刀将他残存的理智和尊严剐得粉碎。他想捂住耳朵,想尖叫着让它停下,但身体只能像濒死的鱼一样剧烈震颤,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绝望的呜咽。每一次播放结束,老王总会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看着床上那具因痛苦和耻辱而扭曲的躯体:哟,老郑,年轻时候挺威风啊啧啧,现在舒坦了吧
这种折磨日复一日,周而复始。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没过他的头顶。他开始在心底疯狂地祈求死亡。咬舌!对,咬舌自尽!只要咬断舌头,血流干了,这一切就结束了!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一点磷火,点燃了他最后一丝求死的勇气。
一天深夜,寂静无声。月光透过破窗,惨白地照在他扭曲的脸上。他凝聚起全身残留的所有力气,试图操控那早已脱离大脑指令的脖颈肌肉,带动下颌——
呃……喉结滚动了一下,下颌却纹丝不动。他甚至感觉不到舌头的存在!那截软肉像是完全不属于他的一部分,安静地躺在口腔里,任凭他如何用意念驱使,连轻微的挪动都无法做到!
高位截瘫。中枢神经的彻底断裂,剥夺了他对身体最后一点微小肌肉群的控制权。他连咬舌自尽的力气和能力都没有了!这个认知如同最后一记重锤,将他残存的希望彻底砸成了齑粉。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绝望的泪水无声地涌出,浸湿了肮脏的枕头。
一周后,郑知恩和郑知惠再次出现在这间散发着恶臭的囚室。她们戴着口罩,眼神比上次更加冰冷,如同审视一件即将腐烂的垃圾。郑知惠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郑知恩走到床边,无视郑国豪眼中那卑微到尘埃里的哀求和死寂。她俯下身,凑近他无法动弹的耳朵,声音轻柔得像情人间的呢喃,却裹挟着致命的寒意:
爸,告诉你个好消息。医院说你虽然瘫了,但造血功能还不错……她故意顿了顿,满意地看着他眼中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
所以啊,我们替你做了个决定。你的血,定期抽出来,不能浪费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你知道现在市面上有一种很受欢迎的保健食品吗纯天然,富含铁元素……叫‘免费血豆腐’。
郑国豪浑浊的眼球瞬间因极致的恐惧而暴凸,几乎要挣脱眼眶!喉咙里爆发出濒死的、不成调的嗬嗬声,身体像通了电般疯狂抽搐。血豆腐!用他的血!他仿佛看到自己粘稠、带着酒气和毒素的血液,被加工成一块块暗红色的豆腐,摆在超市的冷柜里……无尽的恶心和恐惧彻底湮没了他!
郑知恩看着他那副惊骇欲绝、生不如死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刺骨的弧度。她直起身,对郑知惠点了点头。
郑知惠面无表情地打开文件夹,拿出一份文件,放到郑国豪眼前晃了晃。那是一份格式化的《自愿无偿献血及生物样本用于公益医疗研究同意书》,下方郑国豪的名字歪歪扭扭,显然是伪造的签名按上了鲜红的手印。
放心,爸,郑知惠的声音毫无波澜,如同宣读判决,程序都‘合法’了。你就当……用你这身醉鬼的血,给社会做点‘贡献’吧。
阳光下,郑知恩的笑容如同淬毒的冰花。
好好‘休养’吧,爸。你的血,‘流芳百世’呢。
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里面那具徒劳震颤、深陷地狱而永世不得超生的躯壳,和他灵魂深处发出的无声、永恒的哀嚎。窗外,阳光依旧明媚,自由的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这一切,都与他再无关系。他存在的全部意义,只剩下源源不断地提供那带着罪恶印记的血液,以及在那永不间断的家庭暴力录音中,一遍遍咀嚼自己酿造的地狱滋味,直到生命的最后一滴被榨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