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出分,学霸男友举报我换了他的分数。
他,全市第一,这次只考了三百,好几科甚至是零分。
而我,明明缺考了两门,却考了七百二,成了状元。
我被警察从家里带走,手铐冰冷。
我哭着大喊我没有,可他们拿出了铁证：
一份和我笔迹一模一样的满分答题卡。
全网都在咒骂我,骂我是无耻的小偷,偷走了别人的人生。
我爸妈想救我,却被我拖进了地狱。
他们公司的地址、我们的家庭住址全被扒了出来。
骚扰电话、死亡威胁、寄来的花圈和刀片,堆满了家门口。
就在他们为我找到翻案证据回来的路上,一辆大卡车将他们连人带车撞进了锦江。
岸上围满了人。
当有人认出他们是偷分贼楚然的父母时,所有人都停下了呼救和报警的动作。
他们就那么站着,冷漠地,甚至带着快意地,看着我的父母在水里绝望挣扎,最后被活活淹死。
我在监狱里听着狱警的闲聊,知道了父母惨死的全过程。
我绝望地撞墙死了。
再睁眼,我回到了高考前一天。
1
我是在太平间的冰冷中醒来的。
不是比喻,是真的。
上一秒,我刚吞下攒了半个月的安眠药,在监狱的单人床上陷入黑暗。下一秒,刺骨的寒意就从脚底板钻进了天灵盖。
我听见有人在说话。
小姑娘福大命大,掉进锦江里都给救上来了。
可不是吗,再晚几分钟,神仙也难救。
我猛地睁开眼。
眼前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鼻尖是浓重的消毒水味。
我不是在监狱里吗怎么会掉进江里
一个护士见我醒了,连忙喊医生。
混乱中,我看到了床头柜上的日历。
六月六日。
高考前一天。
我重生了。
我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事实,病房门被推开,我爸妈冲了进来。
然然！你吓死妈妈了！
我妈扑到床边,抱着我失声痛哭。
我爸站在旁边,一个一米八几的汉子,眼圈红得吓人,手足无措地搓着。
我看着他们,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不是委屈,是失而复得的狂喜。
爸,妈,你们还活着。
真好。
上一世,就是今天,六月六日。
我的学霸男友季辰,约我去锦江边散步,说要为我缓解考前压力。
他温柔地给我递了一瓶水,我喝了。
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醒来,就在医院里,被告知是因为考前压力太大,失足落水。
我信了。
我还感激季辰,是他第一时间跳下水救了我。
可我不知道,这只是他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的开始。
因为落水,我发了高烧,错过了第二天上午的语文和下午的数学考试。
后面几门,我强撑着病体参加了,但考得一塌糊涂。
我以为我的人生完蛋了。
可出分那天,我却成了全市理科状元,七百二十八分。
而一直稳居年级第一的季辰,只有三百零八分。
有好几科,甚至直接是零分。
他拿着成绩单,红着眼睛质问我：楚然,为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上清北吗你为什么要换我的分数
我当时就懵了。
我什么都没做。
但季辰不信。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拨通了报警电话,举报我偷换他的高考成绩。
警察很快就来了,将我从庆功宴上带走。
我拼命解释,可他们拿出了一份又一份确凿的证据。
一份笔迹鉴定报告,说我的答题卡笔迹和季辰高度相似。
一段监控视频,显示一个和我身形酷似的女孩,在考试结束后潜入了保密室。
我百口莫辩。
事情被媒体曝光后,全网都炸了。
楚然滚出教育界！
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偷走别人的人生！
这种人渣,就该被判死刑！
谩骂铺天盖地而来。
我爸妈为了我,倾尽所有。
他们想为我找证据翻案,却被网友人肉出来。
公司的地址,家庭的住址,全都被扒得一干二净。
无数人去我爸的公司门口闹事,拉横幅,丢垃圾,泼油漆。
家门口被人用红色的油漆写满了杀人犯小偷。
甚至有人给我们家寄了花圈和带血的刀片。
我爸妈强忍着悲痛和压力,一边安抚我,一边为我四处奔波。
终于,他们找到了一个关键性的证人,那个愿意出庭作证,证明监控里的人不是我。
可就在他们带着证人回来的路上,一辆失控的大卡车,将他们的车狠狠撞进了锦江。
后来我从狱警的闲聊中得知,我爸妈落水后,拼命呼救。
岸上围了很多人。
有人认出了他们。
这不是那个高考舞弊犯楚然的爹妈吗
活该！报应来了！
淹死他们！别救！
于是,所有人,就那么冷眼旁观着,看着我的父母在江水中绝望地挣扎,直到被彻底吞没。
我在牢里听到这个消息,哭到吐血。
我恨。
我恨季辰,恨他为什么要如此歹毒地算计我。
我恨那些网暴的看客,恨他们用键盘杀死了我的父母。
我恨这个世界的不公。
如果有来世,我一定要让所有伤害过我们一家的人,血债血偿！
现在,我回来了。
回到了一切悲剧开始的前一天。
然然,你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妈妈担忧的声音将我从地狱般的回忆里拉了回来。
我看着她憔悴的脸,用力摇了摇头。
妈,我没事。
我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季辰,还有那些躲在屏幕后面的杂碎们。
这一世,我不会再给你们任何伤害我和我家人的机会。
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我不会再被动地等待审判。
我要主动出击,将你们亲手送进地狱。
正想着,我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季辰。
我看着这个名字,眼底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我妈看了一眼,轻声说：然然,是季辰啊,他之前都快急疯了,你接一下吧,让他放个心。
上一世,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天真地以为,他是真的关心我。
我拿起手机,划开接听键,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虚弱。
喂,季辰。
电话那头,传来季辰一如既往温柔又带着焦急的声音：然然！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我现在就在医院楼下,我能上来看看你吗
好啊。我轻声说,我正好,也有话想跟你说。
挂了电话,我对我爸妈说：爸,妈,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这里有护士,没事的。你们看你们,眼睛都熬红了。
他们不肯。
我只好板起脸：你们要是不回去,我明天就没精神高考了。你们想让我考砸吗
他们这才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离开前,我妈千叮咛万嘱咐：有什么事一定要跟季辰说,他是个好孩子,会照顾你的。
好孩子
我心中冷笑。
是啊,一个披着人皮,心里住着魔鬼的好孩子。
爸妈走后不久,季辰就提着果篮和一束百合花走进了病房。
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眉眼清隽,笑容温柔,看起来就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王子。
可我知道,这张英俊的皮囊下,是一颗怎样肮脏腐烂的心。
然然,你感觉好点了吗他把东西放下,坐在床边,担忧地看着我,伸手想摸我的额头。
我状似无意地偏了偏头,躲开了他的触碰。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有些尴尬。
我像是才反应过来,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刚才头有点晕。
他收回手,笑容依旧温柔：没关系,医生怎么说要不要紧
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着凉,休息一下就好了。我看着他,故作好奇地问,对了,季辰,我怎么会掉进江里啊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快得几乎让人无法捕捉。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叹了口气,握住我的手。
他的手心有些潮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都怪我,他自责地说,我当时就不该约你出去。你可能是考前压力太大了,站在江边的时候,突然就晕了过去,然后就……还好我反应快,不然我真的不敢想后果。
他说得情真意切,眼眶都红了。
如果不是经历过上一世的惨剧,我一定会被他这副模样骗过去。
可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我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的恨意,声音带上了哭腔：都怪我自己,身体不争气,还连累了你。你为了救我,也感冒了吧
我一个男生,没事。他柔声安慰我,你没事就好。
他越是表现得深情款款,我心里的恨就越是翻江过海。
我深吸一口气,从枕头下摸出我的新手机。
这是一个录音笔外形的手机,是我前几天央求我爸买的,说是因为外形酷炫。
我按下录音键,抬头看着他,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季辰,我好害怕。
怕什么有我呢。他拍着我的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我怕我明天的高考……我今天这样,明天肯定考不好了。语文和数学是我的强项,要是这两门考砸了,我就彻底完了。我抽泣着说,我上不了清北了,我们不能在一起了。
季辰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喜悦。
但他掩饰得很好,依旧是那副温柔心疼的模样。
傻瓜,说什么呢。他帮我擦掉眼泪,就算你考不上清北,我们也可以在一起。分数对我来说,从来都不重要,你才是最重要的。
呵,说得真好听。
上一世,他也是这么说的。
然后转头就去报警,把我送进了地狱。
可是……我咬着嘴唇,犹豫地说,季辰,我有个不情之请,你能不能……
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帮你。他立刻表态。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季辰,不如,我们换一下分数吧
空气,瞬间凝固了。
2
季辰脸上的温柔表情,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僵在了嘴角。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然然,你……你在说什么
我看着他的反应,心中冷笑连连。
装,继续装。
我倒要看看,你这张虚伪的面具,能戴到什么时候。
我故意露出一副天真又带着点疯狂的神情,抓着他的手,急切地说：季辰,你不是说你爱我吗你不是说分数不重要吗你的成绩那么好,就算少考一百分,也能上顶尖的大学。可是我不一样啊！我这次肯定考砸了,我爸妈会杀了我的！求求你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眼泪说来就来,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砸在他的手背上,滚烫。
季辰被我的反应惊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下意识地抽回手,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然然,你冷静点！高考换分数是犯法的！我们不能这么做！他义正词严地说道。
我不管！我不要坐牢,我只要跟你上同一所大学！我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你到底帮不帮我你要是不帮我,就是不爱我！你就是骗子！
我一边哭,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他。
他的脸上,震惊、厌恶、鄙夷、还有一丝隐秘的狂喜,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极其精彩的画卷。
他一定在想,楚然这个蠢货,竟然自己把这么疯狂的想法说出来了。
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要摔门而出。
然后,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重新握住我的手,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宠溺。
傻瓜,我怎么会不爱你呢我只是被你吓到了。他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但是然然,这件事太冒险了。我们不能……
我可以！我立刻打断他,眼神亮得惊人,我爸在教育局有认识的人！只要我们把答题卡……
我说得煞有其事。
其实我爸清正廉洁,别说教育局,就是学校里稍微有点权力的领导他都不认识。
但我知道,季辰会信。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我们家就是那种可以为所欲为的有钱有势的家庭。
上一世,这正是他给我泼脏水的理由之一。
果然,听到我的话,季辰的眼睛里,那丝狂喜再也掩饰不住了。
但他还在演。
他挣扎着,犹豫着,最后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一样,沉重地点了点头。
好。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然然,既然你这么想,我……我陪你一起疯。
我破涕为笑,扑进他怀里。
季辰！你真好！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
我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他看不见我此刻的表情。
那是一种混杂了滔天恨意和极致快意的,扭曲的笑容。
季辰,你这条毒蛇,终于咬住了我为你准备的,最甜美的诱饵。
他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好了,不哭了。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安排。你什么都不要想,明天好好考试,知道吗
嗯！我用力点头。
他又陪我聊了一会儿,说的都是一些安慰和鼓励的话,然后就借口说要去安排事情,离开了病房。
他前脚刚走,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
我拿出手机,按下了停止录音键。
听着里面我们俩的对话,特别是季辰最后那句我陪你一起疯,我笑出了声。
笑声在空旷的病房里回荡,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季辰,这一次,我要让你为你说的每一个字,付出血的代价。
第二天,就是高考。
因为落水生病,我爸妈坚决不同意我再去考试,想让我直接复读。
但我坚持要去。
我说,就算考不上,我也想给自己的高中生涯画上一个句号。
他们拗不过我,只好同意了。
到了考场,我又偶遇了季辰。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色,像是没睡好。
他看到我,立刻走过来,关切地问：身体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没事。我对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为了我们的未来,我撑得住。
他被我的话感动了,握了握我的手：加油。记住,按我们的计划来。
我乖巧地点头。
走进考场,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监考老师开始分发试卷。
我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上一世,我因为生病,缺考了语文和数学。
这一世,我要把所有的科目,都完完整整地考下来。
但我不会好好考。
第一场,语文。
前面的选择题,我故意做错了一大半。
阅读理解,我答得牛头不对马嘴。
最关键的,是作文。
今年的作文题目是《论坦诚与信任》。
我看着这个题目,笑了。
真是天助我也。
我没有按照常规的思路去写。
我用一种极其隐晦的方式,写下了一个关于背叛和欺骗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和一个英俊完美的王子。
王子欺骗了女孩,偷走了她最重要的东西。
而在文章的结尾,我用每一段的第一个字,组成了一句话。
季辰是贼,他在说谎。
我不知道审卷的老师能不能发现这个秘密。
但没关系,这只是我布下的第一颗棋子。
考完语文,我走出考场,季含已经等在了门口。
怎么样他紧张地问。
不太好,我沮丧地摇摇头,作文题目好难,我感觉我写跑题了。
他安慰我：没关系,后面几门好好考就行。
下午的数学,我同样采取了胡乱答题的策略。
那些我一眼就能看出答案的大题,我故意空着不写。
反而去死磕那些偏僻的,几乎没人能做对的附加题。
接下来的几天,理综和英语,我都延续了这种诡异的答题风格。
我知道,季辰和他的同伙,一定会把我的答题卡,和我那张满分的答题卡进行调换。
而我这张写满了错误答案和诡异思路的卷子,就会成为他只考了三百多分的铁证。
我就是要让他,用我亲手为他打造的证据,把自己钉在耻辱柱上。
高考的最后一天,最后一门考完,铃声响起。
我放下了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走出考场的时候,我看到了等在外面的爸妈,也看到了不远处的季辰。
他对我做了一个搞定的口型,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我对他笑了笑,然后转身,扑进了我爸妈的怀里。
爸,妈,都结束了。
是的,都结束了。
你们的死期,也快到了。
3
高考结束后的那段日子,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我每天都在等待,等待审判日的降临。
当然,是审判季辰他们的日子。
我推掉了所有的同学聚会,每天都待在家里,陪着我爸妈。
给他们做饭,陪他们散步,听他们唠叨。
我贪婪地享受着这失而复得的亲情,我知道,这样的安宁,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季辰倒是经常给我打电话,约我出去。
每一次,他的语气都充满了关切和爱意,仿佛我们真的是一对正在热恋中的情侣。
我每一次都找借口拒绝了。
我最近身体还是不太舒服,想在家多休息。
我爸妈管得严,不让我出去。
电话那头,他总是善解人意地说：没关系,那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再找你。
挂了电话,我嘴角的冷笑越来越大。
他不是真的想见我,他只是想确认,我这个棋子,还牢牢地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在等,等出分的那一天,给我致命一击。
我也在等。
这期间,我做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借口说想提前了解一下大学专业,向我爸要了一笔钱,然后偷偷请了一个国内顶尖的私家侦探。
我把我对季辰和他家人的怀疑,以及我爸的公司最近面临的一些不正常的商业竞争,都告诉了他。
我怀疑季辰一家在背后搞鬼,不仅是为了高考成绩,可能还牵扯到我爸公司的商业机密。我需要你帮我查清楚,他们家到底在搞什么鬼。
侦探是个看起来很精明的中年男人,他听完我的话,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只是平静地问：酬劳
钱不是问题。我把一张银行卡推到他面前,我只有一个要求,快,而且要绝对保密。
他收起卡,点了点头：一周后,给你初步结果。
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隐约觉得,上一世,季辰费尽心机搞垮我,不仅仅是为了一个高考状元的虚名。
我们两家,我爸开的是一家初具规模的科技公司,主攻芯片研发。
而季辰的爸爸,开的也是一家科技公司,但一直被我爸的公司压一头。
我怀疑,高考舞弊案,只是他们庞大阴谋中的一环。
他们想先从名誉上彻底搞臭我们家,让社会舆论把我们钉死,然后再趁机,对我爸的公司下手。
上一世我死得太早,并不知道后续发生了什么。
但这一世,我不会再给他们任何机会。
我要把他们的底裤都扒出来,让他们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等待出分的日子里,网络上开始出现一些关于我的负面言论。
最开始是在一些本地的高中贴吧和论坛里。
有人匿名发帖,标题耸人听闻。
惊爆！静海一中某富家女,疑似为上清北,欲买通关系！
帖子内容含沙射影,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所有的描述都指向我。
说我平时成绩平平,却口出狂言要考全市第一。
说我爸妈到处托关系,想走捷径。
下面很快就有人跟帖。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是不是那个叫楚然的
对对对,就是她！仗着家里有钱,平时在学校就拽得不行。
她男朋友不是学霸季辰吗她这是想走夫人路线
呵呵,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罢了。
谣言越传越离谱,越传越广。
我把这些帖子的链接和截图,一个个保存下来,整理成文档,加密后发给了私家侦探。
我知道,这是季辰在为后续的舆论爆发,提前预热。
他在一步步地,为我塑造一个仗势欺人、心术不正的富家女形象。
这样,等出分后,他再站出来扮演那个被偷走人生的无辜受害者,就更能博取大众的同情。
用心何其歹毒。
我爸妈也看到了这些帖子,气得浑身发抖。
这都是谁在胡说八道！我们然然什么时候这样了！我妈气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别理这些无聊的人。我爸安慰她,但紧锁的眉头暴露了他的愤怒。
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我妈。
妈,别生气。他们就是嫉妒我长得好看,学习又好。我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
我妈被我逗笑了,戳了戳我的额头：就你贫。
我心里却是一片冰冷。
上一世,就是这些看似无足轻重的谣言,成了压垮我们家的第一根稻草。
当舞弊案爆发后,这些帖子被无数营销号翻出来,当作我人品低劣的铁证,在全网疯传。
早就看她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没有人去关心真相,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们得逞。
这些帖子,这些ID,都将成为你们网络暴力的罪证。
一个都跑不了。
出分的前一天,私家侦探联系了我。
楚小姐,有了一些眉目。他的声音很严肃。
我们约在一家隐蔽的咖啡馆见面。
他递给我一个牛皮纸袋。
你要我查的事情,比你想象的要复杂。他说,季辰的父亲季国安,一直在用不正当手段,窃取你父亲公司的商业机密。这个项目,对你父亲的公司至关重要,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我的心猛地一沉。
而且,侦探顿了顿,继续说,据我调查,季国安背后,还有一个更大的靠山。他们计划在高考出分后,利用你被全网攻击的机会,让你父亲无暇分身,然后发布他们‘自主研发’的新品,彻底击垮你们家的公司。
那个靠山是谁我追问。
市教育局副局长,张博文。
我愣住了。
张博文,这个名字我记得。
上一世,他就是负责调查我高考舞弊案的负责人之一。
当时,他表现得铁面无私,义正词严,多次在公开场合表示,要严惩教育界的蛀虫。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监守自盗,贼喊捉贼。
原来,他根本就是季辰家的保护伞。
季辰的舅舅。
一张巨大的,带着血腥味的网,在我面前缓缓展开。
高考舞弊,商业间谍,官商勾结。
他们不是要搞垮我,他们是要我们全家,都永世不得翻身。
证据呢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都在这里面。侦探指了指牛皮纸袋,包括季国安和内鬼的通话录音,他们公司内部的财务流水,以及他和张博文私下会面的照片。
我拿起牛皮纸袋,感觉有千斤重。
谢谢你。我说。
份内之事。侦探站起身,后续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
我一个人在咖啡馆坐了很久。
直到咖啡凉透,我才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是市纪委的公开举报电话。
我没有说我是谁,只是用一种冷静到近乎冷酷的语气,将季国安和张博文官商勾结,意图窃取商业机密,并且可能涉嫌操控高考公平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当然,我隐去了季辰和我的部分。
现在还不是把他们牵扯进来的时候。
我要让他们,在最志得意满,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的时候,从天堂,坠入地狱。
挂了电话,我走出咖啡馆。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暴雨。
明天,就要出分了。
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在静海市,拉开序幕。
而我,将是那个,亲手掀起风暴的人。
4
高考出分那天,静海市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乌云压城,电闪雷鸣,像是老天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审判,奏响序曲。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是高考成绩查询的页面。
我爸妈比我还紧张,坐立不安,在我身边走来走去。
然然,要不……还是别查了我妈小心翼翼地问,复读一年也没什么,你的身体最重要。
我爸也附和：对,你妈说得对。考得好不好都无所谓,爸爸养得起你。
我看着他们担忧的脸,心里一暖,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的,爸,妈。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我当然有心理准备。
我只是在等,等那个宣判我死刑的电话。
果然,查询通道刚一开放,我的手机就响了。
是季辰打来的。
我按下免提键,将手机放在茶几上。
然然！出分了！你快查查看！他的声音听起来无比激动,还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
那是猎人看到猎物掉进陷阱时的,兴奋的颤抖。
我慢悠悠地输入我的准考证号和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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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鲜红的数字,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728。
语文145,数学148,英语145,理综290。
全市理科状元。
和我上一世,一模一样的分数。
我爸妈都惊呆了,他们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电话那头的季辰,也听到了我妈的惊呼声。
怎么样然然,你考了多少分他假惺惺地问。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你呢季辰,你查了吗
我……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哽咽,我……只考了308分……语文和数学,都是零分……
他开始哭,哭得伤心欲绝,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然然……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演得真好,我都快要为他鼓掌了。
我爸妈也听出了不对劲,他们对视一眼,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我冷冷地勾起嘴角,对着电话说：季辰,你先别哭。或许,是系统出错了呢要不,你把你的准考证号给我,我帮你查查看
好……好……他抽泣着,报出了一串数字。
我输入他的准考证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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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分：308。
下面是各科的详细分数,语文0,数学0,英语98,理综210。
我故意惊呼出声：天啊！怎么会这样！季辰,你的语文和数学怎么会是零分你是不是……缺考了
我没有！他立刻激动地反驳,我每一门都考了！楚然！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质问。
图穷匕见了。
我爸妈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我却笑了,笑得云淡风轻。
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是我们的分数,被人换了呢我慢悠悠地说。
电话那头,有那么一瞬间的死寂。
然后,季辰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楚然,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说,季辰,你先别急。我现在就去找你,我们当面说清楚。
说完,我不等他回应,直接挂了电话。
然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妈急得快哭了,季辰他……他不会是怀疑你……
妈,别担心。我站起身,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什么事都没有。你们在家等我,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我没等他们再说什么,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背包,就冲进了雨幕中。
我没有去找季辰。
我知道,他现在一定在等。
等我自投罗网,然后报警抓我。
但我为什么要按他的剧本走
我直接打车,去了市教育考试院。
倾盆大雨中,考试院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记者。
他们长枪短炮地守在那里,显然是提前收到了风声。
看到我从出租车上下来,所有人的镜头,都瞬间对准了我。
请问你就是楚然同学吗
对于你和季辰同学的分数互换一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网传你利用家庭背景,窃取了季辰同学的成绩,是真的吗
闪光灯在我眼前不停地闪烁,刺得我眼睛生疼。
上一世,面对这样的场景,我慌了神,我拼命地解释,辩解,哭喊。
但换来的,只是他们更加肆无忌惮的歪曲和抹黑。
这一世,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文件夹,高高举起。
文件夹的封面上,用加粗的黑体字写着几个大字：
关于高考舞弊案真相的说明。
所有的记者都愣住了。
他们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被爆了黑料的主角,不哭不闹不躲闪,反而自己带着说明材料,主动找上门来。
各位记者朋友,我看着他们,声音清晰而洪亮,穿透了哗哗的雨声,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你们想知道的真相,都在这里面。
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在我进去之后,再看这份材料。我说,因为,这里面的内容,可能需要警方和纪委的配合,才能完全证实。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们的追问,转身,走进了教育考试院的大门。
我一进去,就被两个工作人员拦住了。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我找你们领导,我说,我有重要情况要反映,关于今年的高考成绩。
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楼上走了下来。
市教育局副局长,张博文。
他身后,还跟着一脸悲愤的季辰,和他脸色阴沉的父亲,季国安。
他们显然也没想到,我会主动送上门来。
季辰一看到我,立刻就红了眼,指着我,对他身边的张博文哭诉道：舅舅！就是她！就是她换了我的分数！偷了我的人生！
这一声舅舅,喊得又响又亮。
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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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
季辰啊季辰,你真是我的好助攻。
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穿一条裤子的吗
张博文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狠狠地瞪了季辰一眼,然后转向我,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面孔。
楚然同学,是吧我们刚刚接到季辰同学的举报,说你涉嫌在高考中舞弊。我们现在需要你配合调查,请你把你的准考证和身份证,都交出来。
他的语气,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威严。
上一世,我就是被他这副样子吓住了。
但现在,我只觉得可笑。
张局长,我看着他,不卑不亢地说,在配合你调查之前,我也有一样东西,想请您先看一下。
我拉开背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了那个牛皮纸袋,递了过去。
这里面,是关于您和季国安先生,涉嫌官商勾结,窃取商业机密,以及企图操控高考公平的一些‘初步证据’。
我特意在初步证据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张博文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还有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慌。
5
张博文没有接那个牛皮纸袋。
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季国安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
他们像是看到了鬼一样看着我,眼神里的惊骇,几乎要溢出来。
他们想不通。
他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怎么会提前泄露
而且,还是从我这个他们眼中最愚蠢、最不成气候的黄毛丫头口中说出来。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季国安第一个反应过来,色厉内荏地冲我吼道,你一个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商业机密！我看你就是为了给你自己脱罪,在这里血口喷人！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张局长看一看,不就知道了我微笑着,将牛皮纸袋又往前递了递,还是说,张局长……你不敢看
周围的工作人员,已经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
他们窃窃私语,看向张博文和季国安的眼神,也变得充满了探究和怀疑。
张博文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知道,他不能在这里看。
一旦看了,不管里面是什么,他都完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有些尖锐。
一派胡言！来人！把这个蓄意污蔑国家干部,扰乱考试院正常秩序的人,给我抓起来！送去派出所！他指着我,厉声喝道。
立刻有两个保安围了上来。
季辰的脸上,重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在他看来,我这是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可惜,他高兴得太早了。
就在那两个保安即将碰到我的时候,考试院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了。
一群穿着制服,神情严肃的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面容刚毅的中年男人。
他亮出了自己的证件。
市纪委,王建国。我们接到举报,张博文、季国安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现在对他们进行立案调查。请你们配合。
王建国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张博文和季国安,两个人,瞬间面如死灰。
他们瘫软在原地,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季辰也傻了。
他呆呆地看着那群纪委的人,又看看我,嘴巴张得老大,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不懂。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甚至可以说是残忍的笑容。
我用口型,对他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然后,我走到王建国面前,将手中的牛皮纸袋和那个文件夹,一并递了过去。
王书记,您好。我叫楚然,是实名举报人。我平静地说,这里面,是他们犯罪的部分证据。而这份文件夹里,是他们精心策划,用来栽赃陷害我的‘高考舞弊案’的全部真相。
王建国接过材料,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赞许。
楚然同学,谢谢你的勇敢。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你一个公道。
他转过身,对身后的人一挥手。
把人带走！
张博文和季国安,像两条死狗一样,被纪委的人带走了。
临走前,季国安突然像疯了一样,指着我,歇斯底里地大喊：楚然！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害了我们！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冷冷地看着他。
放心,你没有机会做鬼了。
法律的审判,在等着你。
至于季辰,他已经被眼前这颠覆性的一幕,冲击得快要精神失常了。
他看着我,嘴唇哆嗦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解。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想知道为什么我走到他面前,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因为,我回来了。从地狱里爬回来,向你们索命了。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根毒刺,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脏。
他的瞳孔,骤然放大。
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
你……你……
我没有再理会他。
因为我知道,更大的风暴,还在等着他。
考试院外面,那些记者,已经从我留下的文件夹里,看到了他们想要的真相。
当纪委的人,将张博文和季国安押出来的时候,现场彻底沸腾了。
闪光灯亮成一片。
张局长！请问你真的涉嫌官商勾结,操控高考吗
季国安先生！你为什么要窃取商业机密,还要陷害一个高中生
没有人再关心我这个舞弊者。
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了那对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官商父子。
而我,则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提出了我的要求。
我要求,立刻,当着所有媒体的面,重新检验我和季辰的原始答题卡！
教育考试院的领导,在纪委的监督下,不敢有任何怠慢。
一个小时后。
在一间巨大的会议室里,我和季辰的答题卡,被投影在了大屏幕上。
专家组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这份728分的理科状元试卷,笔迹……确实和季辰同学的日常书写习惯高度吻-合。一个笔迹专家,扶了扶眼镜,得出了结论。
季辰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但专家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但是！这份308分的试卷,也存在着巨大的疑点！
另一个负责审卷的老师站了起来,他指着大屏幕上我的那份数学试卷,激动地说：大家看这份试卷！选择题和填空题,错误率高达百分之七十！但是最后这道附加题,难度系数极高,全市能做出来的考生,不超过十个！可这位考生,却给出了最标准、最简洁的解法！这完全不符合一个只有308分水平的学生的认知规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那道附加题上。
然后,是我的语文试卷。
这份作文,看似跑题,逻辑混乱。但是……语文组的组长,脸色凝重地说,如果我们将每一段的第一个字连起来看……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季、辰、是、贼、他、在、说、谎。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的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
而季辰,他的脸,已经彻底失去了血色。
他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
是啊,这怎么可能呢
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他眼中的猎物,其实是一个,带着前世记忆,回来复仇的恶鬼。
现在,真相已经很清楚了。我站起身,环视全场,声音冰冷,不是我偷换了季辰的成绩。而是季辰,伙同他的父亲季国安,和他的舅舅张博文,从一开始,就策划了一场惊天阴谋！
他们先是设计让我落水,高烧,缺考。然后再伪造一份高分答题卡,换掉我真正的答题卡。目的,就是为了制造我‘舞弊’的假象,搞臭我的名声,搞垮我们家的公司！
至于季辰为什么会考出308分这么低的分数,也很简单。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像是在宣判他的死刑。
因为他自己的那份答题卡,早就被他自己,亲手毁掉了！
我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在会议室里炸响。
所有人都被这个反转,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而季辰,在听到我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终于,彻底崩溃了。
他尖叫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我,状若疯魔。
你不是楚然！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回应他的,是警察冰冷的手铐。
季辰,你涉嫌伪造证据,诽谤他人,扰乱社会公共秩序,现在依法对你进行刑事拘留。
看着被警察拖走的季辰,我笑了。
结束了。
不,还没有。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6
季辰一家的覆灭,比我预想的还要快。
在纪委和警方的联合调查下,他们的所有罪行,都被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官商勾结,窃取商业机密,操纵高考,栽赃陷害。
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整个静海市,都为之震动。
网络上,舆论也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反转。
前一天,我还是那个被千夫所指的高考舞弊犯。
后一天,我就成了全网同情的最美强惨复仇女主。
我的故事,被各种营销号添油加醋,写成了无数个版本的爽文。
而那些曾经疯狂攻击过我,辱骂过我父母的ID,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
他们删除了自己的评论,更换了头像和昵称,躲在屏幕后面,瑟瑟发抖。
以为这样,就没事了
天真。
我将上一世收集到的,那些对我进行过恶毒网暴的ID和言论截图,连同这一世他们在贴吧里造谣的证据,整理成了一份厚厚的材料,交给了律师。
我要告他们。我对律师说,一个都不能放过。
律师看着那份材料,面色凝重：楚小姐,网络取证难度很大,而且涉及人数众多,打起官司来,耗时耗力,而且……最后的赔偿可能也……
我不要赔偿。我打断他,眼神冰冷,我只要他们,站在被告席上,亲口对我,对我的家人,说一声,对不起。
我要让他们,为自己敲下的每一个字,付出代价。
我要让他们知道,网络,从来都不是法外之地。
你随口说出的一句恶毒的话,就有可能,成为杀死一个人的刀。
在强大的舆论压力和确凿的证据面前,官司进行得异常顺利。
那些曾经躲在键盘后面,自以为是正义化身的审判者,一个个被揪了出来。
他们站在被告席上,面对我的律师拿出的证据,面如土色,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们中有学生,有白领,有家庭主妇。
在现实生活中,他们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可是在网络上,他们却变成了最恶毒的魔鬼。
法庭宣判的那一天,我去了。
我看着他们一个个地站起来,对着我,对着公众,鞠躬道歉。
他们的脸上,没有了当初的嚣张和刻薄,只剩下悔恨和恐惧。
我的心里,没有一丝快意。
只有一片荒芜的悲凉。
因为我知道,就算他们道歉一千次,一万次,也换不回我上一世,惨死的父母。
审判结束,我走出法院。
我爸妈在外面等我。
看到我出来,他们立刻迎了上来。
然然,都结束了。我妈抱着我,声音哽咽。
嗯,都结束了。我靠在她温暖的怀里,轻声说。
不,还没有。
还差最后一步。
我要让那些,上一世,冷眼旁观,看着我父母淹死的人,也尝一尝,绝望的滋味。
几天后,我接受了一家全国知名的电视台的独家专访。
在直播镜头前,我没有哭,也没有笑,只是用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讲述了我的整个故事。
我讲了季辰如何处心积虑地设计我。
讲了他的家人如何官商勾结,企图搞垮我们家。
讲了我如何重生归来,步步为营,将他们送进监狱。
我的讲述,冷静,克制,却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力量。
所有观看直播的人,都为我的遭遇而愤怒,为我的反击而喝彩。
在采访的最后,主持人问我：楚然,经历了这么多,你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我看着镜头,沉默了很久。
然后,我缓缓地,说出了那个,在我心底埋藏了两世的,最恶毒的梦。
我曾经做过一个噩梦。
我的声音很轻,却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千家万户。
在梦里,我没有像现在这么幸运。我被季辰陷害成功,锒铛入狱。
我的父母,为了帮我翻案,四处奔波。最后,他们被人蓄意谋害,连人带车,撞进了锦江。
他们拼命地在水里挣扎,呼救。
岸上,围了很多人。
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
因为,他们认出了我的父母。他们说,那是罪犯的爹妈,活该,淹死他们。
于是,他们就那么眼睁睁地,冷漠地,甚至带着一丝幸灾乐禍的快意,看着我的父母,在他们面前,被活活淹死。
我说完,整个演播室,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骇然。
他们大概以为,这只是我为了博取同情,而编造出来的故事。
我没有解释。
我只是看着镜头,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我知道,这只是一个梦。但是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让我每天都在后怕。
我害怕,如果我没有重生,那么这个噩梦,会不会就变成了现实
我害怕,那些在梦里,冷眼旁观,见死不救的人,他们……真的存在于我们身边吗
我更害怕,我们这个社会,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冷漠,如此残忍
当一个人的‘罪名’还没有被法律判定的时候,舆论,就可以提前宣判他的死刑吗
当一个人的家人遭受无妄之灾的时候,仅仅因为他是‘罪犯’的家属,他就不配得到救助,甚至应该被活活淹死吗
我的声音,像是一把最锋利的刀,剖开了这个社会,最丑陋,最血腥的伤口。
直播结束后,全网,再一次,彻底炸了。
这一次,不是关于高考舞弊,不是关于官商勾结。
而是关于人性,关于冷漠,关于舆论杀人。
我抛出的那个噩梦,像是一颗原子弹,在所有人的心中,引爆了。
无数人开始反思,开始恐惧。
他们恐惧,自己会不会,在不知不觉中,就成了那个,冷眼旁观的凶手。
而我,在做完这一切后,就彻底消失在了公众的视野里。
我没有去参加高考的补录。
清北,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我用我爸给我的钱,在锦江边,那个上一世我父母遇难的地方,成立了一个小小的基金会。
专门为那些,遭受网络暴力,和各种不公对待,却求助无门的人,提供法律和心理上的援助。
我希望,这个世界上,能少一些像我一样的悲剧。
一年后,季辰,季国安,张博文的判决,下来了。
死刑,无期,二十年。
一个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