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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念初将玻璃小人中的女人和孩子小心翼翼地放进行李箱中,而剩下的那一个,她没再看一眼。
再出房门。
她的视线刚好撞上了要替安思语接水喝的柯嘉恒。
他光着的上半身,满是抓痕,足以见证方才他们做得有多激烈。
看到姜念初的那一瞬,柯嘉恒莫名心虚。
却随即觉得自己可笑,他心虚什么
柯嘉恒敛眸,刚要开口替自己辩解,却发现姜念初已经抬脚离开。
心顿时像是空了一块儿。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也转身下了楼。
安思语想吃火锅,柯嘉恒就亲自为她准备,又带着她买好了食材。
两人拎着大包小包回来时,像极了新婚夫妻。
见姜念初下楼,安思语径直上前将她拉到了餐桌前。
姜小姐也吃点吧,听说你前不久受了惊吓,人都瘦了一大圈。安思语笑着看她,故意奚落。
姜念初冷着脸刚要挥开她的手,却被一旁忽然出现的大掌紧紧扼住手臂,给拽了过去,别浪费思语的一片心意。
水煮沸了,柯嘉恒转身去拿食材。
安思语瞥见他离去的身影,满是笑意的眼神渐渐狠戾阴冷。
姜念初,你运气可真好啊,就差一步,仅仅差一步而已,你就是个烂人了!
姜念初指尖冰凉,迅速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安思语见状,歪头哂笑一声。
可你总不会一直这么走运吧姜念初,你不觉得自己很碍眼吗我替你找个地方凉快凉快!
说着,她忽地抓起姜念初的手朝着滚烫的锅里使劲按了下去。
姜念初被烫得激灵,抽回手的瞬间,意外打翻了汤锅。
热辣滚烫的汤水顷刻掀翻在了安思语的身上,她顿时发出雷鸣尖锐的叫喊声。
柯嘉恒赶来时,她被烫得跌坐在地大哭不止。
胸前的衣服沾满了红油汤汁,紧贴着她满是红痕的皮肤。
柯嘉恒快步上前撞开了姜念初,抱起安思语就冲了出去,根本没去管同样被烫伤的她。
姜念初被他撞倒在地,崴伤了脚。
她狼狈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厨房用冷水反复冲洗被烫伤的地方。
心口那处,好似空落落的,一点也感觉不到痛了。
原来,这就是哀莫大于心死。
姜念初处理好烫伤后,她接到了民政局打来的电话。
刚挂下电话,大门就被人猛地推开。
柯嘉恒冷着脸,迈着急促的脚步,二话不说拽着她的手臂就朝门外拉扯。
放手!姜念初用力反抗挣扎,却仍是敌不过他的力气。
她被他带上了车,又被扛着来到了医院走廊。
还没等她搞清楚状况,柯嘉恒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快!用她的皮,什么时候做手术!
姜念初的脑袋轰一声,像是炸开一样。
耳边嗡嗡作响,像是隔着好几道厚重的墙壁。
你…你说什么
柯嘉恒眼眸深邃,下颌不自觉绷紧。
他回看向她的眼睛。
思语大面积烫伤,她爱美,不能用其他部位植皮,祸是你闯的,你难道不该负责吗
姜念初的眼睫颤了又颤。
即便知道,他不再是那个爱她的柯嘉恒。
即便知道,他此时眼里心里全部只有安思语一个人。
可她仍是被他的话伤到断骨抽筋。
她悲愤到浑身发抖,愤怒走上前甩了一巴掌在他脸上。
明明是她安思语想要害我,却自食恶果,她有这个结果不是她应得的吗柯嘉恒,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片刻后,柯嘉恒敛眸看她。
解气了吗他冷声质问后,又看向她身后的保镖。
把夫人带到病房,医生什么时候通知做手术,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姜念初被人强行带到病房看管起来。
整整一个星期,他没收了她的手机,不允许她和外界的人联系。
她把病房内能砸的全砸了,见她不吃不喝,柯嘉恒就叫人往她嘴里强灌汤水。
从始至终,他都忙着陪在身受烫伤折磨的安思语身边,没有出现过一次。
直到虚弱的姜念初,再也折腾不起,直到柯嘉恒的人,强行推着她上了手术室。
手术台的大灯,照得她睁不开眼。
恍惚间,她又回到了熊熊大火燃起的那天。
那双大手,不顾一切地将她用力抱紧,在她满是绝望无助的时候,揽她入怀。
姜念初,你就算是死了也别想甩开我!
怎么办
柯嘉恒,我们都没有死,却也无法陪伴彼此到最后......
眼泪从眼尾缓缓滑落,耳边只剩下监护仪嘀嘀作响的声音。
手术很成功,安思语的胸前,换上了姜念初白净的皮肤。
虚弱的她趁着柯嘉恒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安思语身上时,悄悄离开了医院。
她打车去了趟民政局,取走离婚证后又折返回家。
姜念初强忍腹背部的剧痛,将自己的行李箱推了出来,属于柯嘉恒的离婚证,被她放在了鞋柜上。
从前满是温馨回忆的家,此刻如同洪水猛兽,逼得她只想快速逃离。
她没有再多看这里一眼。
属于她和柯嘉恒的回忆,早就跟随柯嘉恒,一起燃尽在了那场大火里。
往后余生,她的世界里,不会再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