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温冷眼旁观,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早有预料,脸上只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失望。
袁绍见曹操和孙坚都不再言语,心中已权衡完毕。
他既要维护盟主“大义”形象,更垂涎那五万精兵。
他清了清嗓子,作出威严姿态:
“刘伯温!你主刘英,认贼作父,玷污汉室,行迹卑劣,纵有寸功,难掩其耻!联军奉诏讨贼,皆为忠义之士,岂能与豺狼同列?念你奉命而来,饶你不死!速速回去告诉刘英:限他一日之内,交出虎牢关及所部兵马!若敢违抗,待我联军破关之日,定叫他玉石俱焚,片甲不留!”
他大手一挥:“送客!”
帐内武士立刻上前驱赶。
刘伯温深深看了一眼帐中诸侯,对袁绍微微一揖,不卑不亢:“既如此,在下告辞。只望诸位大人莫要后悔今日之决断。”言罢,带着花木兰和女兵,在联军武士“护送”下,昂然离去。
虎牢关城楼之上。
刘英听完刘伯温的回报,脸色瞬间铁青,双拳紧握,骨节发白。
“好一个袁本初跟袁公路!”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大义?名分?不过是为他们吞并我手中这五万精兵找的借口罢了!”
一股巨大的压力和焦躁感瞬间攥住了刘英的心。
诸侯拒绝接纳,意味着联军随时可能发动猛攻!
更可怕的是,华雄被杀的消息必然已传回洛阳。
以董卓的暴戾,震怒之下派来的,必然是吕布和他麾下的并州狼骑!
吕布若至,凭这新归附的五万兵,如何抵挡?
他这个“义子”,怕是要第一个被吕布撕碎泄愤!
“主公,形势危急,刻不容缓。”刘伯温羽扇轻摇,眼神却锐利,“诸侯觊觎我军,董卓雷霆将至,虎牢关已成死地!当断则断,必须立刻放弃!”
“放弃?”刘英猛地转身,眼中血丝隐现,“军师,这是我们好不容易夺下的根基!”
“主公,虎牢关虽雄,然困守于此,前有数十万联军虎视眈眈,后有吕布铁骑衔尾急追,四面楚歌,非久留之地!”
刘伯温语气斩钉截铁,“当务之急,是跳出这死局,保存实力,另寻根基!”
“另寻根基……去何处?”刘英强迫自己冷静,急切地看向刘伯温。
刘伯温早有腹案:“臣观天下,荆州刘景升,初领荆州牧,根基未稳,正需强援。且荆州富庶,地处要冲,北望中原,南控江汉,实乃王霸之基!主公可率精锐,星夜南下,假意依附刘表,暗中积蓄力量,徐图发展!”
“荆州……”刘英眉头紧锁,脑中飞速盘算。
荆州确实富庶,刘表也确是名士清流,根基不稳。
但正如刘伯温所言,那是兵家必争之地!
操、袁术、孙坚……这些猛虎迟早会扑过去!
自己带着五万西凉兵过去,刘表岂能不疑?
诸侯岂能容他安稳立足?
一旦卷入荆襄漩涡,恐怕比在虎牢关更凶险!
这个念头一起,另一个地方猛地跃入刘英的脑海——并州!
“不!不去荆州!”刘英眼神骤然变得坚定,“我们去并州!”
“并州?!”刘伯温微微一愣,显然出乎意料,“主公,并州苦寒,地广人稀,胡汉杂居。多年战乱,户口凋敝,恐难支撑大军长久立足,更不易发展壮大……”
“军师所言甚是!”刘英打断他,眼中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但军师可曾想过,正因并州苦寒偏远,中原群雄皆视其为弃履,方是我等绝佳的龙兴之地!”
他思路越发明晰,语速加快:“人口稀少,我们可以招纳流民!胡汉杂居,正好可效仿古之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取其悍勇,练我强兵!并州表里山河,西接关中,北控大漠,东连幽冀,南俯河洛!只要我们能站稳脚跟,进可窥伺中原,退可据险自守!”
这番话如同惊雷,劈开了刘伯温惯常的思维定式。
他眼中精光爆闪,羽扇停在半空,仔细咀嚼着刘英的话。
片刻之后,他脸上露出由衷的赞许和激动:“主公英明!此策虽险,然置之死地而后生,深合奇正相生之道!并州之利,臣竟未能深察!去并州,确为一步绝妙之棋!然……”
他话锋一转,指向地图,“欲入并州,必先北渡黄河,夺取河内郡为立足之地!河内扼守太行陉道,控冀州入并咽喉,同时,占据河内,亦可阻隔洛阳追兵,威慑袁绍,使其不敢轻易西顾!”
“河内郡……”刘英盯着地图,“好!便以河内为基!军师,具体该如何行事?吕布和诸侯的追兵随时会到!”
刘伯温羽扇再次摇动,成竹在胸:“时间紧迫,必须行金蝉脱壳之计!主公,请下令:全军即刻准备,抛弃所有非必要辎重,只携三日干粮,轻装简从!”
他眼中闪过一丝智谋的光芒:“另,从军中挑选万余老弱伤病者,配以少量精锐骨干。令其大张旗鼓,广竖旌旗,佯作主力仍在关内!务必做出誓与虎牢共存亡的架势,迷惑吕布和关外诸侯!此疑兵若能拖延一两日,便为我主力脱身赢得宝贵时间!”
“妙计!”刘英击掌赞叹,“军师速速安排!鹏举、木兰,你二人整顿精锐,确保行动迅捷!务必在天亮前,全军撤离虎牢关!”
“末将遵命!”岳飞、花木兰轰然应诺。
刘伯温立刻着手布置。
岳飞、花木兰则迅速传达命令。
夜深人静,寒风呼啸。
连日惊心动魄,让刘英心力交瘁。
他卸下甲胄,只着便服,坐在案前揉着发痛的太阳穴。
貂蝉悄无声息地走来,放下温热的羹汤,纤细却稳定的双手轻轻搭在他肩上,力道适中地按压。
“公子,夜深了,喝碗羹汤暖暖身子吧。”她的声音如清泉,在寒夜中格外温婉。
“蝉儿……”刘英声音带着疲惫和一丝温柔,“明日就要启程去并州了……那地方苦寒荒凉,远不如洛阳繁华,甚至比这虎牢关更险恶艰难。前途未卜,生死难料。你……可后悔随我离开司徒府?”
肩上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按得更轻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