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顾崇高站在露台上,看着院子里正在给花圃浇水的橙橙。
小女孩穿着嫩黄色的连衣裙,哼着不成调的儿歌,蹦蹦跳跳的,看起来开心极了。
在想什么
一双温暖的手从背后环抱住他,宋清婉的下巴轻轻抵在他脊背。
她身上还带着医院消毒水的气息,显然是刚下班回来。
我在想……顾崇高还没有转过身,就先情不自禁笑了出来,想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带着橙橙来买绘本的样子。
宋清婉低笑一声,眸子盛满温柔：那时候我就想,这个小学弟怎么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是这么帅气。
好会贫嘴。顾崇高轻笑两声,笑得乐不可支。
他们的笑声惊动了院子里的橙橙。
小女孩丢下水壶,像只小蝴蝶一样飞奔上楼：小姨！小顾哥哥！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宋清婉弯腰抱起侄女,在她沾着泥土的小脸上亲了一下：我在问小顾哥哥,愿不愿意和我们永远在一起。
橙橙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小手紧紧抓住顾崇高的衣角：真的吗小顾哥哥要和我们一直在一起吗
顾崇高的心像被温水浸泡过一般柔软。
他接过橙橙,在小女孩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如果橙橙愿意的话。
我愿意！我愿意！橙橙欢呼着搂住他的脖子,又转头看向宋清婉。阿姨快给小顾哥哥戴戒指！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
宋清婉耳尖微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丝绒的小盒子,递给了他。
顾崇高,她的声音有些发颤,你愿意……
我愿意。还没等她问完,顾崇高就坚定给出了回答,虽然眼中带着泪,但嘴角却带着幸福的弧度。
他们的婚礼定在了三个月之后。
婚礼当天,阳光出奇地好。
宋清婉穿着简约的白色婚纱,手捧橙橙为她采的野花,在众人的祝福中走向顾崇高。
当牧师宣布他们正式成为夫妻时,橙橙迫不及待地扑进他怀里,声音清脆地喊了一声姨父。
在众多宾客的后面,站着一大两小三个孤零零的背影。
我去处理。宋清婉握了握他的手,轻声安抚道。
不,我自己去。顾崇高深吸一口气走向门口。
门一打开,顾玥就冲了上来道：爸爸！你今天好帅气！
顾崇高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拥抱,冷声道：你们来干什么
夏凌霜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婚礼现场,声音沙哑,目光中充满了怀念和不舍：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祝福你。
不需要。顾崇高的声音很平静,请回吧。
他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夏凌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伸手拉住两个哭闹的孩子,目光带上了两分绝望。小煜,小玥……我们走吧。
不要！顾玥挣脱母亲的手,扑上来抱住顾崇高的腿,崩溃地哭叫道：爸爸,求求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顾崇高低头看着曾经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女儿,他没有弯腰,只是轻轻拨开了那双小手：再见,顾玥,还有顾煜,别再来找我了,过你们的新生活吧。
我也要有自己全新的人生了。
转身时,他听到身后传来夏凌霜压抑的哽咽,和孩子们撕心裂肺的哭声。
但当他走回婚礼现场,看到橙橙举着小花篮向他跑来,宋清婉站在阳光下对他微笑时,那些声音就变得遥远而模糊了。
后来,顾崇高从老管家那里听说,夏家过得并不好。
霍斯珩被赶走后,家里一团糟。
夏凌霜忙于工作,两个孩子寄宿在学校,性格越发乖张。
他们曾经试图再来云城找她,但被保安拦在了小区外。
有时候,顾崇高会梦见过去。
梦见顾煜高烧不退时他彻夜不眠的守护,梦见两个孩子第一次叫他爸爸时的笑脸。
醒来时,宋清婉总会第一时间察觉,抱住他轻声安慰。
崇高……你会后悔吗有一次,她这样迟疑着问道。
顾崇高看着正在院子里和橙橙玩耍的两只流浪猫,摇了摇头：现在的日子很幸福,前路一片光明,我不会回头看了。
这时,橙橙抱着两只小猫跑过来,脸上沾着草屑,欢喜地问道：姨父！它们好可爱,我们可以收养它们吗
当然可以,他笑着说,怜爱地摸了摸橙橙满是汗水的小脸,这里是我们的家,你说了算。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三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那些曾经遮盖在他身上的阴霾,从此再也不会影响他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