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码头,商船边。
管事的看着江涵秋扶着一风烛残年,还在不停咳嗽,仿佛一阵风吹过来都能吹倒的老人家,微微的皱眉。
你爹这身板看起来可不太硬朗,这一路北上可得有十日的路程,他能挺得住吗
别到时候死在他们船上,那可真是晦气了。
江涵秋也是一脸的愁容,爹爹半路病倒实在是没得办法,不能坐马车北上,这球馆是能容我们妇女二人一路随性。
只给我们安排一间客房,每日送些饭食,还望管事,可怜可怜我们。
江涵秋一边说着一边从荷包里又拿出了一个小银锭。
足有五两之数。
之前说好的两个人的传票加餐食费用总共只是五两,但之前江涵秋已经给了二两的定金。
多出来的钱是做什么的自然不言而喻。
管事的接过了银锭子,轻轻的抛了抛,脸上的表情也好看了几分,但依旧还是叮嘱着。
上了船之后,不要到处乱走,一日三餐会有人给你们送过去,要想去透气也不要随便乱走,只去甲板上就行了。
江涵秋做出一副感激的模样,再三的说谢谢的话,这才扶着在不停咳嗽的爹上了船。
一直到了他们的房间,江涵秋又掏出了几文钱,谢过了刚才引路的小斯,这才进入了房间,反锁上了房门。
谢明昭一直在旁边看着,对于江涵秋的行为倒也多了几分奇怪。
这丫头平日里就是一个小财迷的形象。
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来花。
可是这一路上倒是没少舍得撒钱,对于这些所谓的人情世故倒是通达的很。
一个明显没有出过远门,被娇养在深闺,可却精通人情世故,生性豁达,不拘小节,把事情都处理的井井有条的女子。
究竟......会是什么人呢
九哥,这里还算是宽敞,你睡床上,我睡旁边的小榻就行。
大概是看他们两个人,所以这房间里也额外的多摆放了一张小榻。
谢明昭微微颔首不置可否。
夕阳西下,船缓缓的驶离了岸边。
波涛粼粼的水光映照着夕阳的光芒,河面上如同撒着金子,格外的好看。
这如果全都是真的金子就好了。
江涵秋趴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小声的嘟囔着。
这得值多少钱呀!
谢明昭正想坐在窗边松口气,却冷不丁的听到了这么一句,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看向了江涵秋。
得,果然之前那些感觉都是他的错觉。
这丫头依旧还是那小财迷的模样。
就在江涵秋还在欣赏着外面的风景的时候,却突然听到码头处似乎传来了喧闹声。
她探着身子一瞧,才发现是有着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人,似乎是在搜查这些什么。
码头边有好多还没有出发的船都被那些人闯进去查看了。
九哥!
江涵秋瞬间警惕,压低的声音小声的喊了一声,有些紧张的回过头来看着谢明昭。
那些人是谁在搜查什么
不会是为了九哥来的吧
那他们这艘船会不会被叫回去
谢明昭也发现了码头的情况,干燥又温暖的大手安抚性的轻拍江涵秋的肩膀。
【别怕。】
莫名的,在看到谢明昭的唇形之后,江涵秋心中警惕的情绪逐渐消失。
刚才一直紧绷的那根弦也略微的放松了一些。
她回过头去看着岸边,那些那黑袍的人蛮不讲理。
她甚至还看见有些船上的人想要阻止,但是却被那些人踹下了水。
也得亏是被踹下水的人识得水性,否则就要出现惨案了。
她突然庆幸,这一次他们走的算是早的。
否则......
不管那些人到底是不是冲着九哥来的,只怕他们两个人都凶多吉少。
江涵秋微微咬着下唇,只期待这艘船能够开的快一些,再快一些!
至少带着他们远离这一块儿是非之地。
谢明昭的手放在江涵秋的肩膀上,眼睛却一直看着码头的方向。
看着那一群穿着黑袍的人搜查不到什么,之后又在码头寻找东西。
他们的船已经开出去了很远了,若不是他目力非常,只怕也看不到码头上的情况。
当彻底看不见码头上的情景之后,谢明昭这才离开了窗边。
【别看了,夜风大,别着凉。】
江涵秋看清楚了谢明昭说的话,自己却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依旧是支着脑袋在窗边看着。
我以前从来都没有看过这么大的江河,只在画本子里和游记上面看到过。
原来夕阳西下的水面这么好看呀,比秦淮河要好看的多了。
秦淮河
谢明昭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江涵秋,目光落在了那张艳丽的脸上,却到底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半躺在了床上。
他伸手摸了摸胸前的伤口。
这几日积极换药,伤口已经好了大半,只是剧烈的动作之下还是会有些隐隐作痛。
只怕到锦州他的伤也未必能够完全好。
到了锦州就好了,到时候他们二人也不必如此的心惊胆战,躲躲藏藏。
不过......
他看了一眼依旧在窗边兴致勃勃的看着夜景的小姑娘,嘴角嗪着几分笑意。
只怕这丫头也未必心惊胆战,反而是乐在其中呢。
江涵秋一直在窗边看到了夕阳彻底沉了下去,月色当空,这才有些意犹未尽。
但也觉得,夕阳和月色都是两种不一样的风景。
只不过乐极生悲。
当船驶出去了一个时辰,周围都是平静无波的水面,只有商船周围还有几辆其他的商船,周围除了水就是水,再也没有别的风景之后。
江涵秋晕船了。
她躺在小榻之上,就感觉自己脑袋晕晕乎乎的,脚下也飘忽的像是踩在云朵之上。
胃里翻江倒海,已经抱着痰盂吐了好几次。
最后还是嘴巴里含了一颗酸梅子这才感觉稍微舒服了一些。
她预想过自己可能会晕船,所以提前备了一些酸梅子,可没想到居然还真用上了。
【你晕船】
谢明昭也有些惊讶,听着傻丫头的语气,她不是在秦淮河边长大的吗怎么还晕船
我怎么......就......不能晕船了。
江涵秋有气无力的说。
她有些自嘲的一笑,又不是船妓,晕船也很正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