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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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骑在摩托上,对我吹了个口哨。
嗨!听说你想结婚
接着又扔给我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里边装着一条亮眼的项链。
这是聘礼!
要不要再考虑下,我人不错的。
婚礼现场,宋时晏对着往来宾客搜寻了几圈。
心下一沉,接着又安慰自己。
时间还没到,她一定会来的。
时针又走了半圈,宋时晏仍就没见到我,开始越发暴躁。
提成都没到手,她怎么敢不来!
所有宾客进场,宋时晏再也崩不住。
他愤怒地掏出手机,气急败坏地吩咐:
查!给我马上查何溪言的行踪。
阿晏,怎么了
孙亦欣提着裙摆催促宋时晏举行仪式。
他不得不收敛怒气,换上好好先生的假面陪孙亦欣走到台前。
仪式进行到一半,突兀的铃声从宋时晏的口袋里传出。
孙亦欣迅捷地攥住宋时晏,冲着他小幅度摇头。
阿晏,这么宾客都在看,别耽误正事。
宋时晏顿了一瞬,铃声也跟着戛然而止。
孙亦欣见状,点头示意主持人继续。
宋时晏却趁着这个机会一把掏出手机,点开了屏幕。
何小姐于昨日下午出现在商业街附近。
自此之后再无踪迹。
宋时晏不可置信的读了几遍,最后将手机狠狠摔在地上。
怎么可能!
她一个孤儿,除了待在我身边,还能去哪
宋时晏想要任性的离开,却被孙亦欣死死按住。
阿晏,仪式还没完成呢!
孙亦欣白皙的双手青筋暴起,精心修饰的指甲乍然崩裂,掉落在蹭亮的地板。
宋时晏对此毫无所觉,看都没看孙亦欣一眼,而是朝着宾客们深深鞠了一躬:
抱歉,晚辈有些事情要处理,仪式临时取消。
说罢,不再管他撂下的轩然大波,扬长而去。
回到办公室后,他拨打内线,对着电话怒吼:
不是说安装了最先进的定位器,怎么会找不到人!
对面传来一阵键盘操作声,紧接着惊喜回复:
宋总,查到了查到了!
目标正朝着您办公室方向靠近。
宋时晏将电话一扔,脸上带出几分得意。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钱。
听到仪式取消,还不是乖乖回到我身边。
咚咚!
敲门声响起,宋时晏整理了下表情,才矜持着说了个进。
宋总,您的快递,前台说对方要求您亲自签收。
宋时晏的笑意顿时僵住。
冷着脸将新来的助理赶出门后,他粗暴的将快递拆开。
一支破旧钢笔,一条过时项链以及一张写着加油的便利贴。
什么破烂玩意
直到发现快递箱里装着定位器的钢笔,宋时晏的吐槽被堵住,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他恍然明白,这小小的一个箱子,里边装着的是这些年来他送给我的所有东西。
怎么会只有这么一点
他不信,可小小的箱子任凭他如何努力寻找,也无法变出更多的东西。
恼羞成怒的宋时晏将所有东西一股儿脑扔进垃圾箱,喃喃自语道:
溪言,除了待在我身边,你哪也不许去。
我会找到你,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6
转眼间,我到英国已有半年之久。
新公司的同事都很不错,工作内容也比我想象的轻松很多。
于是,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
我又给自己报了研究生课程。
回想当初,我对科研还是很感兴趣的。
只不过当时满脑子都想着报恩、想着那点儿女私情。
不懂事得拒绝了老师读研的邀请。
如今有机会可以弥补,也算全了自己小时候的一个梦想。
学业和工作皆有条不紊的进行,我对自己的生活前所未有的满意。
要说唯一一点的瑕疵。
那就只有顾景言了。
当初他告知我手表里的定位器,又助我来英国工作,我相当感激。
也说过愿意给予他一笔丰厚的报酬。
可他什么都不要,只对我提了一个要求。
就是不许和他提离婚,还必须以家属的身份,每月陪他探望一次定居伦敦的外婆。
溪言,今日外婆做了红烧肉,邀请我们过去一起回顾家乡的味道。
门外,顾景言大着嗓门喊。
我没好气的拉他进门,指着他的鼻子数落:
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喊不要喊。
再被其他室友投诉,我跟你没完。
他笑嘻嘻掰下我的手指,嬉皮笑脸的继续撒娇:
去嘛!外婆说想你了。
说起外婆,我不由自主地浮起一抹笑意。
她是一个很知性优雅的女人。
不但给了我从未有过的亲人待遇,还教了我许多关于工作、关于爱情的诀窍。
任何在我看来困难重重的问题,一旦通过她的指点,就像那落入海洋的雨滴,彻底消失不见。
上周刚去过,说好的一月一次呢!
不过,对于原则性问题,我还是很谨慎的。
还不是你上次说了一句,想吃家乡的味道。
顾景言据理力争,我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论据,竟糊里糊涂的被他再次拐去了外婆家。
都到了门口,再说不去未免太过矫情。
再加上外婆那慈爱的目光,拒绝的话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而类似情形,在近三个月越发频繁。
我也不负众望的被喂胖了整整一圈。
结课汇报上,教授还因此用刚学的蹩脚汉语对我打趣:
何小姐,看来你对英国的水土适应的很好。
最后,我是红着双颊拍的合照。
教授对此很是满意。
一个劲的夸赞:可爱!
只是不曾想,我原已稳定下来的生活,会再次因为这张平平无奇的照片掀起轩然大波。
7
溪言!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喊声从背后传来。
我眉毛一挑,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可背后的人也紧跟着加快了步伐。
我能感觉到我们之间的距离越发接近。
终于,在一个拐角,我被强硬的拉进一个怀抱。
还是熟悉的烟草味道。
只是少了我洗衣时习惯性添加的薰衣草清洗剂味道。
溪言,我好想你。
我奋力从宋时晏的怀抱中挣脱。
冷着脸抵住他想要向前一步的脚。
宋总,已婚人士,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不好看。
这要是不小心传回国内,让您放在心尖儿上的人看到了,怕不是又要惹得美人落泪。
说完,我方才抬头去看他。
看清的一那刻,我有片刻的晃神。
宋时晏瘦了很多,原先伟岸的肩膀将近缩水三分之一。
气质更是直线下滑。
半点也看不出从前意气风发的样子。
溪言,跟我回去好不好!
我想你,想的几乎要疯了。
他跪在我的脚边,说着从前我梦寐以求的情话。
可现在,我只觉遍体生寒。
同时也生出一股无名怒气。
起来!
宋时晏,你已经领证结婚了,你知道你现在这种行为有多么恶劣吗!
谁知他像是早就准备好似的。
递给我一个离婚证。
溪言,我没和孙亦欣举行仪式,也没有和她发生关系。
在你走后的第二天,我们就离婚了。
这完全在我预料之外,导致我愣在原地半天没缓过神。
宋时晏误以为我这是原谅他的意思。
再次起身想要抱我。
却被突如其来的一脚狠狠踹倒。
溪言,你没事吧!
早就说过这条街不安全,乞丐小偷频出,你还不准我来接你。
现在被纠缠,知道厉害了吧!
顾景言像个大狗狗似得朝我邀功。
你们在一起了!
原本被踹翻在地的宋时晏在看到顾景言后,顾不得疼痛,扑上来向我求证。
看着他几近疯魔的样子,我干脆将错就错。
对,我们在一起了。
所以,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明白吗!
说完,我忽视马上就要动手的两位,抬脚就走。
顾景言见状,干脆一拳将想要继续追上来的宋时晏打翻在地,小跑着追了上来。
溪言,今天外婆打了火锅,就等着你下班呢!
太累了,不想去。
顾景言用胳膊死死抵住我的房门,也带上了火气。
何溪言,你是不是还想着他!
我用力扯了两下房门,纹丝不动,不过脑子当即回道:
对,我是还想着他。
现在可以关门了吧!
顾景言听后竟直接彻底将门拉开。
强行挤入后又反身将我禁锢在门后,猩红着双眼直勾勾盯着我。
何溪言,你脑子没病吧!
宋时晏救过你八辈祖宗不成他都这般作践你了,你还想着他。
你都说我脑子有病了,我不想着他对得起你的污蔑吗!
我被他盯的浑身发毛,没好气的回道。
嗨!我就知道,咱何大美女,就不是那吃回头草的人。
顾景言收回手,尴尬的摸了摸头上的卷毛。
和外婆说一声,今天有个项目书要赶,下次再去看他。
行!
他答得利索,脚却一步没迈。
还有事
对上我疑惑的眼神,顾景言难得卡了壳,窸窸窣窣半天才轻声吐出一句。
何溪言,要不要和我试试
回应他的是被大力关上的房门。
隔着一扇门,我的心跳越发不受控制。
尤其是在听到隐约传来的轻笑后,砰砰跳的让人心烦意乱。
8
本以为宋时晏上次被那么侮辱,会自此打消不切实际的念头。
所以在公司前台见到他时,我完全失去了表情控制。
即使他刮了胡子,套上了合身的西装,仍让我比见了鬼都胆寒。
你在这干什么
我拉下脸,不耐烦的赶他离开。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顺从的被我推到门外。
我因他莫名其妙的笑心烦意乱。
女人的第六感也隐隐让我感到不安。
好像有不好的事情马上要发生。
果不其然,在工位上坐了没一会儿。
我就收到了顶层上司递来的辞退信。
何,我们也没办法,希望你能理解。
冷静地收拾东西离开后,我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宋时晏。
宋时晏,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让你处心积虑也要置我于死地。
他任我发泄,只重复着说着爱我。
可我不爱你了,宋时晏。
是的,我早已不爱他了。
或许是在他一次一次把我独自留在全是男人的酒局时。
又或者是在他无视孙亦欣对我的故意搓磨时。
抑或是更早。
总而言之,后来留在他身边的每一秒。
都是靠着恩情所支撑的。
他诉说爱意的表情顿时凝固,一脸不可置信。
不可能,你怎么会不爱我呢!
你既然爱了六年,凭什么不经过我同意就私自离开。
我不允许,不允许!
恰逢这时,顾景言出现在街口。
宋时晏更疯了。
他将我死死楼在怀中,在我耳侧阴测测说道:
你不会以为顾景言是什么好人吧!
想不想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选他做你的假丈夫。
听到我的求救后,顾景言飞奔过来将我从宋时晏怀抱中扯出。
宋时晏被狠狠推搡在地,嘴仍一刻不停的说着。
顾景言,有名的浪荡公子,还有个知名怪癖。
那就是酷爱勾搭父母双亡的孤女。
得到,然后在抛弃。
他疯了,咱们走。
我能感觉到顾景言的身体在宋时晏说这些时出现片刻僵硬。
这让我明白宋时晏并非凭空捏造。
我不动声色地躲开顾景言想要牵我的手。
他神色微变,没有开口替自己辩驳。
我们一路沉默。
临近家门时,我转身问他。
顾景言,你有想和我解释的吗
9
谁知他反客为主,同样甩给我一个疑问句。
那你的你还记得小时候的诺言吗
我脑子一空,没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抱歉,我小时发过一次高烧,八岁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顾景言一愣,咄咄逼人的话在脑子里酝酿许久,吐也不是吞也不是,憋的脸色涨红。
啊,这样啊!
那没事了!
他欲关上门,我伸手制止,神态平静地重复了开始的问题。
你没有想要和我解释的吗
如果没有,以后也不必再来找我,外婆那边我会抽空和她说清楚。
顾景言骤然收回踏在门外的脚。
神色自然地从冰箱中取出饮料,同手同脚地坐在了沙发上。
我在对面坐下,静静等他开口。
他被我盯的浑身不自在。
良久,才小声扔下一个惊天巨雷。
你的右侧腰腹是不是有颗小痣。
流氓!
他灵巧躲开我扔过去的靠枕。
紧接着解释道:
我小时邻家的妹妹,在那个位置也有一颗痣。
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脑子被蒙上了一层薄纱,让人越发迷糊。
顾景言则是越说越委屈。
如今她站在我面前,却忘了曾经承诺过的一切。
何溪言,是你对不住我。
听到他夸张的假哭后,我方回过神。
伸手将他一把拉过。
不妨没控制好距离,差点亲到。
我清晰地看到他的瞳孔剧烈收缩,轻笑出声。
顾景言,小时候随口说的,岂能当真。
我们还是来谈谈,关于你是怎么知道我腰上有痣这个问题。
他脸一红,听到问话后复又理直气壮起来。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原来,那晚胃出血晕倒后是他送我进医院的。
也是他,屈尊降贵给我做了三个小时护工。
早在我不知道的很久之前,他就开始护着我了。
不知为何,我又想起宋时晏说顾景言的怪癖。
我再也忍不住,扑在他的怀里,像孩子受了委屈终于找到会心疼自己的大人那般,开始放声痛哭。
顾景言收了嬉笑打闹的作态,像小时候一样,轻声安抚着我。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以后哥哥护着你,看谁敢再欺负咱们漫漫。
10
工作没了后,我便全身心投入学业。
并在教授的推荐下成功获得了继续读博的机会。
外婆得知我们在一起的消息后。
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隔三差五就做些家常菜让顾景言带给我。
这天,我因赶课题倒不开手吃饭。
顾景言义不容辞的接过了勺子,承担起喂我吃饭这个重任。
期间,他跟我提到了宋时晏。
因为经营不善,宋时晏的公司已经正式进入破产清算环节。
至于他本人,则因精神异常被强制送入了精神病院。
哪知他趁着护士换班的空档,偷偷跑了出来。
把做了三天夫妻的孙亦欣捅死了。
听说现场很惨烈。
不过在警察问话时,宋时晏一反常态的冷静。
只要问杀人缘由。
他就说孙亦欣该死,如果不是她从中作梗,我就不会离开他。
我一心二用听完两人的结局。
未发表任何意见。
只是转头把手里的活钱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捐给国内的儿童福利院,另一部分捐给精神病院。
顾景言跟着捐了一部分到福利院。
他亲了亲我的额头,说:
溪言,收留你、资助你,是他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看了会冉冉升起的朝阳,回身搂住他。
遇见你,是我的福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