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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林晓梅最终还是烧了全班的录取通知书。
校长和村支书赶来时,只看见铁桶里一堆焦黑的纸灰。
两人气得直跺脚,可面对这群村里最好的苗子,最后也只能叹着气说:好好复习,明年一定要考上。
他们很快在陈砚南家组了复读班。
我家和他家就隔着一道土墙,每天都能听见那边的动静。
早读声、嘲笑声,还有林晓梅那尖细的嗓子在问:姜红樱今天又去县城倒腾什么了
我没空理会这些。
前世的记忆告诉我,这一年县里要建化肥厂,会大量收购芦苇编的保温帘。
于是,我每天天不亮就骑车去芦苇荡,割苇子、泡苇子、编帘子,十个手指头都磨出了血泡。
这天我正背着新编的帘子往家走,迎面撞上林晓梅一群人。
她眼睛一亮,故意提高嗓门:快看啊!咱们村唯一的大学生在这儿编草帘呢!
陈砚南抱着胳膊冷笑:大学白考了,还不是要当个编席匠
我没作声,只是把肩上印着县化肥厂专用的帘子紧了紧。
他们不知道,这批帘子能换来的钱,足够在县城买下半间砖瓦房了。
那可是陈砚南家三代人攒不够的数目。
我懒得跟他们多话,背着沉甸甸的芦苇帘,就准备绕道走。
林晓梅却突然伸脚绊我。
我重重摔在泥地上,精心编织的帘子散落一地。
哎呀,对不起啊红樱,我不小心呢。她捂着嘴笑,脚下却狠狠碾过我的手指。
十指连心,我疼得眼前发黑,却看见陈砚南拎起我编好的帘子,一根一根地撕扯。
什么破烂玩意儿还当宝贝似的捧着!
住手!我扑上去抢夺,却不知被谁一把推倒。
后脑勺磕在石头上,温热的血顺着脖颈流下来。
视线模糊中,看见他们把我的劳动成果踩进泥里。
崭新的芦苇帘转眼变成一地狼藉。
我撕心裂肺地吼着:你们这群畜生!早晚要遭报应!
还敢骂人给我打!
陈砚南的拳头最先砸下来,正中我的太阳穴。
我眼前炸开一片金星,耳边嗡嗡作响。
林晓梅尖细的嗓音忽远忽近:打烂她的嘴!看她还骂不骂人!
无数只脚雨点般落在身上,我蜷缩成一团,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剧痛中,我的视线开始模糊。
就在这时,一道怒喝如惊雷般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我艰难地抬头,只见村支书带着两个民兵大步走来。
林晓梅他们顿时停手,支支吾吾道:支书,我们就是和红樱闹着玩呢......
是她先骂人的,我们就是让她改正改正不良作风......
村支书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蹲下身扶起我:红樱丫头!你没事吧叔这就送你去卫生院......
不用了,谢谢叔......
我抹了把脸上的血水,强撑着要往家走。
县里的订单耽误不得,今晚怕是得熬个通宵了。
红樱,等等!村支书一把拽住我的胳膊。
我疑惑转头,却见他笑道:好消息!县里刚下的通知,今年考上大学的,每月有二十块钱生活补助!
这话像颗炸弹,炸得林晓梅他们脸都绿了。
咋可能突然有这好事
就是!肯定早就有信儿了!
陈砚南一把揪住我的衣领,眼睛里冒着凶光:姜红樱,你早知道有补助是不是故意瞒着大伙儿
林晓梅也尖着嗓子帮腔:我说她怎么死活要去上专科呢,原来打着这个算盘!
放屁!村支书从布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啪的摔在陈砚南身上。
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这上头盖着今早的日期戳,红樱丫头能掐会算不成
众人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般蔫了。
老支书冷哼一声,又从兜里掏出另一张纸:都给我听好了,这还有更紧要的......
明年高考提前到六月,要加考一门外语......
外语!林晓梅尖叫着抢过文件,纸张在她手里簌簌发抖。
我看着她煞白的脸色,嘴角不由扬起一抹弧度,转身往家走。
身后传来陈砚南崩溃的吼声:这他娘的去哪学外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