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愚昧的山里人 > 第5章
**第一章:红袍与深渊**
暴雨鞭笞着囚车木栅,泥浆混着血水飞溅。北风裹挟着贵族妇孺的哭嚎。叛军士兵的鞭子噼啪作响,驱赶着这支开往断头台的车队。人群边缘,老兵多威森紧攥着儿子安琦的手,指节发白,眼中刻骨的仇恨几乎要喷出火来。
“父亲?”安琦的声音带着怯意。
多威森猛地拽他挤出人群:“回家!”声音嘶哑。
陋室内炉火微弱。妻子玛丽莲端上最后一点黑面包和稀薄的牛奶。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多威森深吸口气,压下惊惶,佯装笑脸开门——门外竟是一个衣衫褴褛、脸色惨白却眼神清亮的男孩!
“我是威廉王子!”
多威森如遭雷击!几年前阅兵式上,坐在威南国王膝头的小王子身影瞬间重叠!他一把将男孩拽入屋内,死死关上门。威廉王子精疲力竭,软倒在他怀里。
王子狼吞虎咽着食物,气息稍匀:“多威森先生,在你家避难,不会出卖我吧?”
多威森“噗通”跪下,额头重重磕地:“我永远忠于威廉陛下!上帝见证!”
屋外,马蹄声如雷,叛军搜捕的喧哗逼近!“陛下,快走!”多威森当机立断,眼中含泪,“儿子!你和王子换衣服!快!从后窗骑马走!引开他们!”他将巨大的信任和更巨大的牺牲,压在了安琦稚嫩的肩膀上。
安琦懵懂却顺从。威廉王子迅速将脖子上的王者项链戴到安琦颈间:“愿它保佑你!”玛丽莲哭喊着抓住儿子,被多威森忍痛一拳打晕!安琦对上父亲决绝的眼神,一咬牙,穿上红袍,翻身跃上父亲心爱的黑马!
马嘶惊动了正欲破门的叛军!“王子在那儿!抓住他!”头领狂喜咆哮。箭矢如飞蝗!黑马灵性非凡,在泥泞中左冲右突,险险避开箭雨。安琦伏在马背,心脏狂跳,追兵的呐喊紧咬身后。
追兵合围,一道深不见底的断崖横亘眼前!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叛军头领狞笑高喊:“王子!停下饶你不死!”
安琦回头,看着那些披着人皮的禽兽,想起刑场惨状,血气直冲头顶!他猛地一夹马腹,嘶声高喊:“马儿!向前冲!”黑马长嘶,后蹄发力,如黑色闪电冲向深渊!
距离太远!黑马竭尽全力跃起,却在离对岸数丈之遥力竭下坠!安琦闭目待死,忽觉一股巨力自马背传来,将他猛地向上抛起!他翻滚着,重重摔在对岸草甸上,剧痛袭来。身后,传来黑马坠崖时凄厉悠长的悲鸣,最终被深渊吞没。安琦趴在草地上,望着黑马消失的方向,失声痛哭。追兵已在悬崖对岸张弓搭箭!安琦强忍悲痛,连滚爬爬,一头扎进茫茫风雪覆盖的北境荒原。
**第二章:坠落的替身**
冰碴裹着北风抽打安琦的脖颈。他趴在悬崖边,每一次喘息都撕裂着肺叶。身后,叛军猎犬的狂吠如同催命符。四条壮硕如小牛的雪原狼犬撕扯着他褴褛的红袍。獠牙即将洞穿喉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划破风雪:“停下。”
犬群瞬间温顺,退回到一位骑在高大雪橇犬上的银裘少女身旁。塞拉·铁砧,寒铁堡的明珠,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雪地里的“血人”,眉头微蹙:“拖回去,别让他死了。”声音里没有温度。
安琦在弥漫铁锈与草药味的石屋中苏醒。老铁匠沃克递给他一碗飘着油星的肉汤,语气生硬:“小子,命是小姐捡的。喝完,滚蛋。”安琦狼吞虎咽时,沃克浑浊的眼珠不经意扫过他颈间那条华贵的项链。
求生的本能驱使安琦走向堡内更温暖的区域。他误入主堡庭院,惊扰了正在驯犬的塞拉。
“哪来的贱民?滚!”塞拉柳眉倒竖,短鞭一指。凶犬再次扑上。安琦绝望地挥舞木棍,竟打死了冲在最前的一条。
“住手!”一声低吼如闷雷炸响。高大如山峦的布伦特·铁砧挡在安琦面前,几拳几脚毙杀了剩余恶犬。他看也没看惊呆的女儿,俯身抱起奄奄一息的少年。
“父亲!他打死了‘霜牙’!”塞拉愤怒又委屈。
“闭嘴!”布伦特转身,眼中寒光慑人,“看看你干的好事!滚回去!”冰冷的命令让塞拉脸色煞白,咬唇离去。
布伦特将安琦安置在温暖客房。医师剪开破烂的红袍内衬,露出那条被血污半掩的王者项链时,布伦特放在膝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孩子,名字?”布伦特的声音温和。
惊魂未定的安琦,遵从了威廉王子的叮嘱:“我…我叫威廉。”声音细若蚊蚋。
布伦特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凝重,仔细端详安琦的脸和项链,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威廉…王子陛下?天佑王室!”他单膝跪地,行标准骑士礼,“寒铁堡是您最坚固的盾牌。”
安琦的心几乎跳出胸膛。布伦特扶起他:“陛下安心休养,查里的爪牙休想踏足此地。”他转向肃立门口的沃克,语气不容置疑:“加强警戒,王子在此的消息,绝密!”
沃克深深低头:“遵命,大人。”浑浊的眼珠飞快扫过床上惊魂未定的“王子”。布伦特亲自为安琦掖好被角,眼神深邃如古井。
**第三章:冰堡囚徒与荆棘微光**
安琦住进了最好的房间。布伦特对他“关怀备至”,亲自教导“王子应有的”言行,谈论北地风物与查里暴行。无形的枷锁悄然收紧。安琦的活动被限制在主堡之内,门外总有沉默的守卫。沃克如影随形。
一次谈话中,布伦特轻描淡写:“陛下,您忠诚的仆人老多威森一家,我已派人‘妥善安置’,他们很安全。”安琦瞬间如坠冰窟。
更大的压力来自塞拉。布伦特宣布了她与“威廉王子”的婚约。塞拉的反应激烈如暴风雪,冲进书房:“我绝不嫁那个懦夫!你的傀儡!”布伦特冷冷回应:“这是你的责任。为了家族,为了北境,为了复国。你没有选择。”
塞拉对安琦的厌恶毫不掩饰。回廊相遇,她视若无睹;餐桌上,她沉默以对,眼神冰冷如霜刃。
转机在布伦特外出时降临。安琦在堡内花园被几名年轻骑士羞辱推搡。平民血性爆发,他像在村里打架般凶狠反击,很快被打得鼻青脸肿。这一幕被塞拉看在眼里。她没有上前,却让侍女送来一盒上好伤药。
几天后回廊“偶遇”,塞拉看着他脸上的淤青,破天荒开口,语气冷淡却少了尖刺:“在寒铁堡,懦弱比伤痛更致命。至少…你今天没只会发抖。”
安琦愣住。
布伦特归来,严惩骑士并加强“保护”。一次暴风雪夜,物资紧张,安琦将自己那份肉汤让给发抖的老仆妇。角落里的塞拉目睹了他眼中的局促。
塞拉开始观察安琦:面对父亲时眼底的紧张,模仿仪态的笨拙,对着北方发呆时的眼神。她撞见他在无人角落对着墙壁低声练习演讲词。
一次布伦特和沃克外出,塞拉在藏书室找到蜷在窗边看雪的安琦。他放下“王子”面具,聊起家乡田野和勇敢的黑马。塞拉静静听着。她也倾诉对北境自由的热爱,对强权婚姻的恐惧。两颗年轻的心在石墙下意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