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归零代码:平定天下 > 第2章
黑暗。粘稠、厚重,带着铁锈和腐败的腥甜气味,如同冰冷的沥青,将他彻底包裹、溺毙。意识在其中沉浮,断断续续的碎片如同破碎的镜面,反射着刺目的猩红倒计时、猎犬腥臭的巨口、骨骼碎裂的脆响、还有那冰冷跳动的【收割完成】字样……每一次碎片闪过,都带来一阵深入骨髓的冰冷战栗和一种令人作呕的、仿佛灵魂被玷污的空虚感。剧痛是唤醒他的第一道惊雷。
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从胸前那道撕裂的伤口迸发,沿着神经疯狂穿刺、灼烧,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变成一次酷刑,牵扯着断裂或挫伤的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喉咙干涸得像被砂纸打磨过,每一次吞咽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他猛地睁开眼。
没有冰冷的雨水,没有污秽的泥泞。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昏暗、低矮、由锈蚀铁板和废弃隔热材料胡乱拼凑而成的天花板。几盏功率极低、蒙着厚厚油污的LED灯管发出惨淡的黄绿色光芒,在空气中投射出摇曳不定、如同鬼影般的轮廓。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气味:浓烈的消毒药水味、机油和金属锈蚀的腥气、某种难以形容的腐败植物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他自己的血腥味。
他试图移动,身体却像灌满了铅块,沉重得无法动弹。剧痛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让他眼前发黑,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醒了?”一个沙哑、干涩,如同两块粗糙的砂纸互相摩擦的声音在近处响起,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漠然。零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颈。疼痛让这个简单的动作变得异常迟缓。
角落的阴影里,坐着一个身影。
那几乎不像个人,更像一堆勉强维持着人形的、腐朽的垃圾堆。一件看不出原色、沾满各种可疑污渍和油垢的肥大帆布外套松松垮垮地罩在他佝偻干瘦的身躯上。稀疏花白的头发如同枯萎的杂草,胡乱贴在布满深刻皱纹和老年斑的头皮上。他的脸隐藏在昏暗的光线下,只能看到一张干瘪、如同风干橘皮般布满褶皱的嘴,以及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浑浊、昏黄,如同蒙尘的劣质玻璃珠,深陷在深凹的眼眶里。但就在这浑浊的底色下,却沉淀着一种让零灵魂都为之冻结的东西——那不是怜悯,不是好奇,更不是善意。那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审视。像是在打量一件刚刚被拖进垃圾场的、勉强还有点回收价值的废品,评估着它身上残留的金属含量、可利用的零件,以及彻底分解它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零的呼吸下意识地屏住了。身体的本能比思维更快地拉响了警报。眼前这个“人”,比垃圾场里那些挥舞着棍棒的帮派打手,比那只嗜血的“剃刀”猎犬,更让他感到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毛骨悚然的寒意。他头顶那片冰冷的蓝色网格视野没有自动浮现,但这双眼睛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沉重的威胁。
“我……”零试图开口,喉咙里却只发出嘶哑的气流声,干裂的嘴唇黏在一起。
“省点力气吧,小崽子。”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肺差点被肋骨插穿,失血快够你死三次,外加几处骨裂和一堆皮肉伤。没死透,算你命硬。”他顿了顿,那双浑浊的眼睛在零缠满肮脏绷带的胸口扫过,像是在确认一件物品的状态,“或者,算你身上那个小玩意儿还有点用。”
零的心脏猛地一抽!
芯片!
那枚在他濒死时突然激活,让他看到“生命代码”、引导他完成“收割”的诡异芯片!这个老东西……他知道!
恐惧混合着剧痛,让零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他想问,想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想弄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但那双浑浊眼睛里的冰冷审视,像一堵无形的墙,堵住了他所有的话。
“疤脸,豁牙,还有那个闷葫芦‘石头’。”老鬼用他那砂纸般的声音,慢悠悠地报出三个名字,每一个名字都像冰冷的铁钉,敲进零的记忆深处——那是死在他手里的三个帮派打手。“‘铁钩帮’三条能打的狗,被你一个人撂在垃圾场烂泥里。一个膝盖碎成渣,一个脖子断了,还有一个……”他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如同漏气般的嘶嘶声,像是某种扭曲的嘲笑,“‘石头’倒是机灵,知道点子扎手,捡了条命回去报信了。”
老鬼慢腾腾地站起身,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器人。他佝偻着背,踱到零躺着的“床”边。那根本不是床,更像是一张废弃的金属操作台,冰冷坚硬,铺着一层薄薄的、散发着霉味的合成纤维垫子。老鬼俯下身,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机油、消毒水和老人特有体味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伸出枯瘦、指节粗大变形、指甲缝里满是黑色油泥的手,毫不客气地按在零胸前包裹的绷带上。
“嘶——!”零瞬间倒抽一口冷气,剧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
老鬼却毫不在意,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零的脸,似乎在观察他痛苦的反应,又像是在确认什么。“‘铁钩’奎恩,”他沙哑地说出这个名字,带着一种奇特的、近乎幸灾乐祸的腔调,“那条疯狗,现在满垃圾场找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干瘪的嘴角扯动了一下,露出几颗参差不齐、发黄的牙齿,“你猜,他要是知道他那三条最凶的狗,是被一个在垃圾场捡过期能量块的小耗子弄死的,会是什么表情?”
零咬着牙,忍受着胸口的剧痛和老鬼那令人窒息的气息。恐惧依旧存在,但一种更深的、被逼到绝境后的麻木和凶戾,正在剧痛的刺激下悄然滋生。铁钩奎恩,垃圾场东区令人闻风丧胆的霸主。落到他手里,死亡会变成一种奢侈。
“你……”零艰难地挤出声音,干涩的喉咙如同刀割,“为什么…救我?”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冰冷的审视似乎波动了一下,随即被一种更深沉、更赤裸的漠然取代。
“救你?”老鬼嗤笑一声,那笑声如同枯枝在风中摩擦。“垃圾场里没有‘救’。只有‘值不值’。”他枯瘦的手指在零胸口的绷带上用力戳了戳,引来零又一阵痛苦的抽搐,“你这条命,还有你脑子里那个烫手的小玩意儿,”他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毒蛇般的嘶嘶声,“现在,是我的‘货’。”
货!
这个字眼像冰锥一样刺进零的耳朵。和疤脸临死前那声含混不清的嘶吼重合在一起!
“货……在……他……”
原来疤脸当时说的,不是他抢了什么“货”,而是他发现了零这个“货”!这枚植入他大脑的诡异芯片,就是疤脸口中的“货”!他们追杀他,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夺取这枚芯片!
巨大的冲击让零的大脑一片混乱。芯片是什么?谁植入的?疤脸他们怎么知道的?无数疑问如同沸腾的泡沫,在剧痛和恐惧的泥沼中翻滚。
“看来你也想明白了点。”老鬼似乎很满意零脸上瞬间闪过的惊骇和混乱。他慢悠悠地直起佝偻的身体,浑浊的目光扫过这间昏暗、拥挤、散发着浓烈怪味的“医疗室”。
零这才有余力打量周围。空间极其狭窄,几乎被各种难以名状的“设备”塞满。生锈的金属架子歪斜地靠着墙壁,上面堆满了落满灰尘、标签模糊的瓶瓶罐罐,里面浸泡着颜色可疑的液体或不知名组织。一台外壳严重变形、布满油污和锈迹、屏幕碎裂的机器,伸出几根缠绕着绝缘胶带的管线,连接着他身体上的几个感应贴片。角落里,一台小型发电机发出低沉、不稳定的嗡鸣,散发着劣质燃料燃烧的刺鼻气味。墙壁上,胡乱钉着几张严重褪色的解剖图谱和看不懂的电路图,边缘卷曲发黄。
这里不像医疗室,更像一个疯狂科学家在垃圾堆里拼凑出来的、进行非法改造和人体实验的恐怖作坊。空气中那股消毒水味,此刻闻起来也充满了掩盖血腥和腐败的虚伪感。
“你…想…怎么样?”零的声音嘶哑,带着无法掩饰的虚弱和警惕。
老鬼转过身,背对着零,在一堆杂物里摸索着。他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诊金。”
他摸索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转过身。他枯瘦的手里,握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把刀。
刀身狭长,大约三十厘米,呈现出一种近乎纯黑的哑光色泽,似乎能吸收周围本就微弱的光线。刀背厚实,带着细微的、利于劈砍的锯齿,一直延伸到刀尖。刀刃部分却薄如蝉翼,在昏暗的灯光下,隐约能看到一道极其细微、冰冷得让人心悸的寒芒。刀柄是某种暗色的、防滑的复合材料,缠绕着脏污的布条,尾端是一个沉重的金属配重球,既可以稳定重心,必要时也能当作钝器砸击。
整把刀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线条简洁、凌厉,带着一种纯粹为杀戮而生的冰冷美感。它安静地躺在老鬼枯瘦的手掌里,却散发着一股无形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凶戾气息。仿佛它本身就是由无数亡魂的寒意和血腥凝练而成。
零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把刀,和他之前用来磨尖的合金管,根本不是一个维度的东西!这是真正的凶器!是收割生命的工具!
“认得它么?”老鬼沙哑地问,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像是毒蛇在欣赏自己蜕下的皮。“‘黑脊’。垃圾场里讨生活的‘清道夫’们,最喜欢用的‘工具’。够快,够狠,也够便宜。”
他握着刀柄,手腕极其轻微地一抖。昏暗的光线下,那薄如蝉翼的黑色刀刃仿佛凭空消失了一瞬,只有空气中留下一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破空锐鸣。
“你脑子里那东西,”老鬼的目光重新落在零的脸上,如同实质的冰锥,“它让你‘看’到的东西,不止是倒计时和弱点吧?”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笃定,“它是不是还……告诉你,该怎么用最省力、最直接的方式,让那些数字归零?”
零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老鬼的话,精准地戳中了他意识深处最隐秘、最不愿触碰的部分!在垃圾场泥泞的生死搏杀中,那种冰冷的“洞悉”,那种本能般锁定“核心弱点”并毫不犹豫予以摧毁的冲动……那不是战斗技巧,那是……被精确引导的“收割”!
老鬼将“黑脊”缓缓递向零。那冰冷、凶戾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让零的伤口都为之刺痛。
“我的诊金很简单。”老鬼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残酷,“用它,去给我‘取’点东西回来。”
“取…什么?”零的声音干涩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砂砾摩擦着喉咙。
老鬼的嘴角,再次扯动起那个令人极度不适的、如同干尸般的弧度。他浑浊的视线越过零,投向这间昏暗陋室那扇紧闭的、由厚实金属板和废旧轮胎皮拼接而成的破烂门板。门外,垃圾场永不停歇的喧嚣——金属摩擦的刺耳噪音、模糊的咒骂、远处变异生物的低吼——隐隐传来,构成一片混乱而危险的背景音。
外面,垃圾场西区,‘油老鼠’的地盘边上,”老鬼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有个刚搭起来没多久的窝棚。里面住着个独眼的家伙,以前在‘铁钩帮’混过,后来手脚不干净,被奎恩赶了出来,投靠了‘油老鼠’。”
他枯瘦的手指,在空气中极其缓慢地、如同描绘般划了一下,指向零的胸口下方,靠近肝脏的位置。
“我要他左边第三根肋骨下面,”老鬼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零的眼睛,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冰冷的字眼,“贴着脊椎骨的那一小块‘东西’。新鲜的。带回来。”
零的胃部猛地一阵翻搅!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取东西?这根本就是让他去活体摘取器官!目标位置精准得令人发指!这老鬼根本不是什么医生,他是垃圾场阴影里最黑暗、最扭曲的屠夫和收藏家!
“不……”零从牙缝里挤出抗拒,身体因愤怒和恐惧而微微颤抖。剧痛都仿佛被这极致的恶寒暂时压制了。
“不?”老鬼那张如同枯树皮般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反而咧开嘴,露出更多参差不齐的黄牙,发出嘶嘶的漏气笑声。“你以为你有选择?小崽子?”他浑浊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铁钩,剐过零缠满绷带的胸口,“你的命是我的‘货’。我花了‘资源’把你从鬼门关拖回来,不是做慈善的。”他手中的“黑脊”刀锋微微抬起,那细微的寒芒在昏暗光线下似乎闪烁了一下,带着无声的死亡威胁。
“要么,你现在就还清‘诊金’,”老鬼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要么,我把你身上还能用的‘零件’拆下来抵债,再把你这身肉连皮带骨,还有你脑子里那个小玩意儿,打包卖给奎恩。我想,‘铁钩’会很乐意花大价钱,慢慢研究你是怎么弄死他那三条狗的。你觉得,哪种死法更‘舒服’一点?”
死寂。
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在这间弥漫着消毒水、机油和血腥味的陋室里蔓延。只有那台破旧发电机发出的低沉嗡鸣,如同垂死野兽的喘息。
零躺在冰冷的金属台上,身体僵硬得像一块冻土。老鬼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早已千疮百孔的意识。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愤怒的火焰在胸腔里灼烧,却无法融化这彻骨的冰寒。他死死盯着老鬼手中那把散发着凶戾气息的“黑脊”,黑色的刀身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要将他仅存的人性和理智都吞噬进去。
剧痛从全身各处传来,提醒着他此刻的脆弱。老鬼浑浊眼睛里那种看待“货物”的冰冷审视,比任何武器都更具穿透力。他知道,这个如同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腐朽怪物,绝对不是在开玩笑。拆解活人,贩卖器官和秘密,对这个垃圾场阴影里的“老鬼”来说,恐怕和拆解一台报废的机器没什么区别。
没有选择。从来就没有。
在疤脸他们追杀他时没有,在他濒死植入芯片时没有,现在,在这间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陋室里,更没有。垃圾场的法则赤裸而残酷——要么成为掠食者,要么成为养料。
一丝微弱的、源自芯片的冰冷触感,似乎在他因愤怒和恐惧而沸腾的脑海深处拂过。像是一盆冰水,浇灭了愤怒的火焰,留下一种近乎麻木的、执行指令般的“清晰”。
他需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弄清楚这该死的芯片到底是什么,才能知道是谁把他变成了“货”,才能……才有资格去想“复仇”或者别的什么。
零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他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抬起自己那只还算完好的右手。手臂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块,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牵扯着胸前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但他咬着牙,眼神死死盯着老鬼手中那把“黑脊”,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和……逐渐弥漫开的冰冷。
老鬼浑浊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毒蛇锁定了猎物挣扎的轨迹。他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如同一个耐心的屠夫在等待牲畜自己走向砧板。
指尖终于触碰到了冰冷的刀柄。
那是一种极其特殊的触感。暗色的复合材料带着细微的磨砂颗粒,防滑,稳定。缠绕的脏污布条有些油腻,却提供了额外的摩擦力。而刀柄本身传递过来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寒意,以及一种……奇异的、仿佛与某种潜藏在身体深处的冰冷本能产生共鸣的悸动。
就在零的指尖完全握住“黑脊”刀柄的瞬间——
嗡!
头颅深处,那熟悉的、冰冷而蛮横的信息洪流再次毫无征兆地炸开!远比上次在垃圾场泥泞中更加强烈、更加清晰!
眼前的世界瞬间被剥离、重构!
冰冷的蓝色光线网格如同亿万道活着的电路,瞬间铺满视野!锈蚀的铁板墙壁、堆满杂物的架子、昏暗的油污灯管、老鬼佝偻的身影……所有的一切都被分解、量化,变成了由冰冷数据和规则构成的模型。而这一次,网格的构建更加稳定,细节更加丰富!
更让零心神剧震的是,当他的视线(或者说,那被芯片强化的感知)聚焦到手中紧握的“黑脊”上时——
那把刀,在他眼中的蓝色网格里,不再是简单的物体轮廓!
无数细密的、如同毛细血管般的淡金色光线,从刀柄缠绕的布条缝隙中渗透出来,沿着刀身复杂的合金结构内部飞速流动、勾勒!整把刀的“内部”结构以一种极其精细、动态的方式呈现出来——合金的分子排列密度、刀刃的微观锯齿结构、重心配比、应力分布点……甚至刀柄内部隐藏的一个极其微小的、似乎用于某种能量传导的微型晶体结构,都纤毫毕现!
【武器识别:制式近战格斗刃(黑脊III型)】
【材质分析:高碳纳米合金(主结构),钨钛复合镀层(刃部)】
【结构状态:良好(轻微磨损)】
【重心配比:优化(劈砍/突刺)】
【能量反应:微弱(惰性晶体—未激活)】
【使用建议:保持手腕角度15-20度,目标关节/肌腱/动脉优先】
冰冷的提示字符如同瀑布般在视野边缘刷新!
与此同时,当零下意识地将视线(感知)投向近在咫尺的老鬼时,那片笼罩着老鬼的猩红光晕轮廓再次浮现!
【生命状态:活性(低—器官衰竭/基因污染)】
【核心弱点:心肺功能(重度衰竭/人工辅助依赖)】
【能量反应:微弱(生物能)】
【威胁等级:中(技术性)】
【倒计时:1年4个月17天】
【状态评估:稳定/高度警惕】
猩红的倒计时数字冰冷地跳动着。那【核心弱点:心肺功能】的字符,如同一个致命的靶心,清晰地标注在老鬼那佝偻身躯的胸腔位置!更让零感到一阵寒意的是,在代表老鬼心肺区域的网格结构上,他“看”到了几处极其细微、却散发着不祥红光的“异常点”——那是植入的人工器官和维持系统的脆弱连接点!仿佛只要轻轻一碰,这个腐朽的生命就会瞬间崩塌!“呃……”剧烈的头痛伴随着这突如其来的信息洪流汹涌而至,如同无数钢针在颅内搅动!零闷哼一声,握着“黑脊”的手猛地一紧,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眼前那清晰的蓝色网格和猩红光晕开始出现闪烁和重影,仿佛信号不良的屏幕。
老鬼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零突然变得痛苦扭曲的脸,以及他手中那把似乎微微发出低鸣(或许是错觉)的“黑脊”。那张如同枯树皮般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讶,反而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近乎贪婪的狂热!他像是终于确认了某个至关重要的猜想。
“看来……‘钥匙’插对了‘锁孔’。”老鬼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满意,“芯片和你……磨合得不错。”他枯瘦的手指如同秃鹫的爪子,猛地抓住零握着刀的手腕!
冰冷、枯槁的触感传来,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零身体一僵,芯片带来的剧痛和混乱感被这突如其来的接触打断。
“记住位置了吗?小崽子?”老鬼浑浊的眼珠几乎要贴到零的脸上,嘶嘶的声音如同毒蛇在耳畔吐信,“左边第三根肋骨下,贴着脊椎骨。用这把刀,沿着骨缝切进去,要快,要准!手别抖!我要的是完整的、没被弄坏的‘东西’!”他枯瘦的手指如同铁钳般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零的皮肉里,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天亮之前,带回来。东西带不回来,或者你被‘油老鼠’的人逮住、弄死了……”
老鬼猛地松开手,佝偻的身体向后撤开一步,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看待死物的漠然。
“那你就烂在外面,变成垃圾场的养料。我的‘投资’,就当喂狗了。”
剧痛、虚弱、冰冷的杀意、芯片带来的信息过载……如同沉重的枷锁,死死压在零的身上。他躺在冰冷的金属台上,像一条被扔在砧板上等待宰割的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前撕裂般的疼痛,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如同擂鼓。老鬼那腐朽而冰冷的气息似乎还残留在手腕上,带着死亡和腐朽的味道。
“动起来,小崽子!”老鬼沙哑的催促如同鞭子抽打在耳膜上,“你的时间,是用我的‘资源’买的!别浪费!”
零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愤怒和屈辱如同毒火在胸腔里灼烧,但更强烈的,是求生的本能。他必须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比垃圾场泥泞更恐怖的牢笼!
他尝试着挪动身体。仅仅是微微抬起脖子,胸前的伤口就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钢针同时穿刺!剧痛让他眼前发黑,额头瞬间布满冷汗,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身体沉重得如同不属于自己,每一块肌肉都在尖叫着抗议。
“废物!”老鬼啐了一口,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鄙夷和不耐烦。他佝偻着背,走到角落里一个锈迹斑斑的工具箱前,粗暴地翻找着。叮当作响的金属碰撞声中,他摸出一个脏兮兮、标签早已磨损的玻璃瓶,里面晃动着小半瓶粘稠的、如同劣质机油般的暗红色液体。“张嘴!”老鬼命令道,不容置疑。
零的眼中闪过一丝本能的抗拒。这瓶来历不明、颜色诡异的东西,散发着刺鼻的化学药剂和铁锈混合的气味。但老鬼那双冰冷的眼睛,让他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他艰难地张开干裂的嘴唇。
一股辛辣、灼热、带着浓烈铁锈和苦杏仁味道的粘稠液体,猛地灌进他的喉咙!那感觉如同吞下了一团燃烧的熔岩,瞬间从口腔烧灼到胃袋!零的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痛苦地想要干呕,却被老鬼枯瘦的手死死捏住下颌,强迫他全部咽了下去!
“呃……咳咳咳!”剧烈的咳嗽撕扯着胸前的伤口,零蜷缩起来,像一只被丢进沸水的虾米。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痛苦灼烧感之后,一股奇异的热流猛地从胃部炸开!如同滚烫的岩浆注入冰封的河道,蛮横地冲向他四肢百骸!原本沉重麻木的肢体,在这股狂暴热流的冲击下,竟然开始恢复知觉!虽然剧痛依旧存在,但那种深入骨髓的虚弱感和冰冷感,正被一种近乎病态的、透支生命般的亢奋所取代!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血液奔流的速度骤然加快,带来一种力量在血管中咆哮的错觉!
是兴奋剂!而且是药效极其猛烈、副作用绝对恐怖的军用级货色!
零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老鬼。那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种看待实验品的冰冷。
“别这么看我,小崽子。”老鬼沙哑地说,“垃圾堆里刨食,命就是最不值钱的燃料。烧光了,也就到头了。”他枯瘦的手指指向那扇紧闭的、由厚实金属板和废旧轮胎皮拼接而成的破烂门板,“药效能撑到你回来,或者死在外面。滚吧。”
透支生命换来的力量在血管里奔腾咆哮,压榨着每一分潜力。零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从冰冷的金属台上翻滚下来!
咚!
身体重重砸在冰冷、布满油污的地面上,震得他眼前发黑,胸口的绷带瞬间渗出暗红的血色。但他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沾满污泥的右手死死攥着那把冰冷的“黑脊”,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仿佛那是连接着生命线的唯一稻草。
他挣扎着,用手肘和膝盖支撑着身体,一点一点地,像一条濒死的蠕虫,向着那扇象征着未知和更恐怖危险的破门爬去。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剧痛,汗水混合着血污和泥垢,在他脸上冲刷出一道道污浊的痕迹。冰冷的金属地面摩擦着他裸露在破烂衣物外的皮肤,带来火辣辣的刺痛。
身后,老鬼浑浊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死死钉在他的背上。那目光里没有怜悯,没有期待,只有一种纯粹的、等待收割的冷漠。
终于,他爬到了门边。那扇门异常沉重,由厚重的废弃合金板和几层加固的防爆轮胎皮铆接而成,边缘锈蚀得厉害,散发着浓重的金属腥气和橡胶腐败的味道。门没有锁,只有一个简陋的金属插销。
零喘息着,背靠着冰冷粗糙的门板,积攒着最后一丝力气。透支药剂带来的狂暴热流在体内横冲直撞,与身体的剧痛和虚弱形成诡异的拉锯战。他伸出颤抖的左手,用尽全身力气,抓住那冰冷的金属插销。
嘎吱——!
生锈的金属摩擦发出刺耳难听的噪音。插销被艰难地拉开。
一股远比陋室内更加浓烈、更加复杂、更加野蛮的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从门缝里汹涌灌入!
那是垃圾场的气息。
是永不停歇的、带着铁锈和化学废料味道的冰冷雨水气息。
是腐烂有机物在潮湿闷热中发酵膨胀、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恶臭气息。
是燃烧劣质燃料产生的刺鼻黑烟气息。
是远处变异生物低沉、充满威胁的嘶吼声带来的血腥气息。
是金属被暴力拆解、摩擦、碰撞发出的刺耳噪音。
是人声——模糊的咒骂、癫狂的笑声、绝望的哭泣——交织成的混乱背景音。
冰冷、潮湿、污秽、混乱、危险……这就是门外的世界,是垃圾场永恒不变的底色。
零靠在门边,剧烈地喘息着。透支药剂带来的力量感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意志的堤坝,而门外那扑面而来的、充满原始暴力的气息,则像冰冷的针,刺穿着他紧绷的神经。他低头,看向自己紧握着“黑脊”的右手。黑色的刀身仿佛能吸收光线,在昏暗的门缝透入的微光下,只有那薄如蝉翼的刃口,隐约流转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寒芒。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嗡——!
头颅深处,那枚沉寂了片刻的芯片,毫无征兆地再次剧烈震动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强烈、更加急促!
眼前的世界瞬间被冰冷的蓝色网格覆盖,视野边缘疯狂刷新着刺眼的红色警告字符!
【警告!高能量反应接近!】
【识别:未知加密信号源(公司制式?)】
【方向:正东偏北15度】
【距离:快速接近中!】
【威胁等级:极高!建议规避!】
几乎在芯片警告炸响的同一瞬间!
呜——!!!
一阵低沉、强劲、带着绝对工业暴力美学的引擎咆哮声,如同沉睡巨兽的怒吼,猛地撕裂了垃圾场固有的混乱背景音,由远及近,以惊人的速度迫近!那声音充满了金属的质感,带着涡轮增压的尖啸和液压系统的低沉嗡鸣,沉重得仿佛能碾碎大地!
紧接着,是刺目的强光!
数道如同利剑般的惨白色光柱,粗暴地劈开垃圾场昏暗的雨幕和弥漫的蒸汽烟尘!光柱极其凝聚、稳定,带着一种冰冷的、非自然的光谱,瞬间将零所在的这片区域照得如同炼狱般惨白!那些堆积如山的垃圾、扭曲的金属残骸、污浊的水洼,在强光下暴露无遗,投射出狰狞拉长的巨大阴影!
重的金属履带碾压过地面废料和污水的轰鸣声如同滚雷般逼近!地面的震动透过冰冷的门板和零依靠的身体清晰地传来!
零猛地抬头,透过门缝向外望去!
在刺目的强光背景中,几台巨大、狰狞、充满未来暴力美学的钢铁造物的轮廓,正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般碾压而来!它们有着厚重的、棱角分明的复合装甲外壳,喷涂着冰冷的哑光深灰色涂装,上面布满了剐蹭和能量武器灼烧的痕迹。粗壮的金属履带如同远古巨兽的肢体,毫不留情地碾碎阻挡在前方的一切障碍——废弃的集装箱、扭曲的钢梁、甚至一堵摇摇欲坠的混凝土残墙,都在履带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和爆裂声!
最前方那台机械的顶部,一个粗大的、覆盖着蜂窝状装甲板的炮管状装置微微转动,冰冷的白光正是从那里射出!炮塔两侧,是两门结构复杂、闪烁着能量充能幽光的速射武器!在机械侧面的装甲板上,一个冰冷、简洁、如同滴落血泪般的暗红色三角徽记,在强光下清晰可见!
零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一股源自基因深处的、本能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那是烙印在铁穹底层居民骨髓里的恐惧符号!
公司!
是公司的人!而且是武装到牙齿的公司快速反应部队!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垃圾场最混乱、最肮脏的边缘地带?!
老鬼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惊骇!他那张如同枯树皮般的脸瞬间绷紧,佝偻的身体猛地向后缩进陋室更深的阴影里,像一只受惊的老鼠。
轰隆!
重的履带碾过一处松软的垃圾堆,发出沉闷的巨响。几台钢铁巨兽在距离老鬼窝棚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引擎并未熄火,低沉持续的轰鸣如同巨兽的喘息,压迫着周围的一切。强光灯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来回扫射着这片区域,最后,其中一道最凝聚的光柱,如同舞台追光般,精准地、牢牢地定格在老鬼那扇由金属板和轮胎皮拼凑的破门上!
惨白的光线,透过门缝,冰冷地打在零沾满血污和污泥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