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最美的单相思(上)
——背后灵,即跟随在生人四周的灵,或是守护灵,或是恶鬼缠身。
0.
为你谱写繁华的落寞
你是我深爱的人
就算南柯一梦后
星星全黯了
我仍放不下你呢......
漆黑的灵车,缓慢地爬行在郊外的公路上,包裹着隐隐啜泣。少女恬静的笑容永远定格在黑白的相片上,她似乎留下了什么,手机里单曲循环的清唱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1.【枣泥家】
最近,枣泥走到哪里都习惯性的挂上一幅耳机,单曲循环一首名叫《最美的单相思》的网络红曲,看上去相当文艺。
歌曲里,少女的歌声落雪般寂静,比忧伤还要绵长,只可惜,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姑且姓少女,名怀春。
蓝又夏的滔滔不绝戛然而止,冲思绪纷飞的枣泥瞪了好半天,气氛地一把扯下她的耳机,大吼:汤枣泥,你知不知道聆听是美德啊!
抱歉!枣泥真诚地对上蓝又夏的眼睛,身体微晃。
蓝又夏顺势斜了眼枣泥MP3上显示的歌名,纳闷她都听不腻,轻笑:我当你是陶冶情操呢,原来是在思春啊。
说得跟你清心寡欲似的,花香引蝶采,树大易招风啊!枣泥埋头冲拖把,不再看蓝又夏。
刚要转生离开的蓝又夏僵硬地回过头,目光很深邃,像是一个人妻在向小三宣战:总之,凝泉托我转告你,下午三点‘良木缘手磨咖啡厅’见。
开玩笑啦,你家凝泉我岂敢高攀托你指教,我心知肚明,从初见到如今,我喜欢的,另有其人。枣泥赏给蓝又夏一个大白眼,用力把她关在门外,转身拿拖把,想到父亲今晚要回来便往最里间屋子走去。
说起汤爸,就像是一座南极来的大冰山,七年前汤妈去世后脸上的表情就更荒芜了。长年工作在外,回家的次数星星零零,每次都能提回一大箱崭新的红票子,却从未告诉过枣泥,这些票子出自怎样的工作。
老规矩,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这间房子。临走前,汤爸仍是这句嘱咐。
想到这里,枣泥捏了捏拖把轴,七年之痒迫使她将手伸向门把。自从邂逅了紫茶灵异社,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开一道缝,一道缝就好,看看老爸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喵呜~汤家夜猫子‘麻丢丢’忽然鼓圆了眼睛,从窗台上轻盈跃下,一个缩身,滑溜地窜进了门缝。
快出来!枣泥心想这下麻烦了,若不把麻丢丢给弄出来,汤爸回来准知道她碰了这房间。顾不了三七二十一,嚯地拉开门,整个卧室一片敞亮,留香的窗帘整洁的床,和普通房间没什么两样啊......
麻丢丢从床下钻了出来,懒洋洋地憋了枣泥一眼,叼着一个破旧的毛线团扬长而去。枣泥舒了口气,蹑手蹑脚地准备出门,目光却被踩在脚下的相册给绊住了,她抬开脚,缓缓蹲下身去,凝视那页照片,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温和的烛光在草莓蛋糕上平静地燃烧着,坐在正中央的小女孩扎着一对柔顺的羊角辫,红扑扑的小脸蛋儿看起来不是很高兴,不难认出,这是幼年的枣泥。左侧,站着相识一笑的爸爸妈妈,右侧,是一个陌生女人搂着一个正在切蛋糕的同龄男孩儿,照片一角,被稚气的笔记签上了:汤枣泥,九岁生日快乐。)
九岁......母亲去世的那年。枣泥神色一暗,拾起相册往后翻去,发现再无其他照片。这大概是最后一张全家福了吧,只是......
枣泥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个切蛋糕的小男孩身上,推测是儿时的玩伴,好生熟悉,却怎么也叫不住名字。只是那片娇艳得滴血的蝴蝶唇,狠狠地刺疼了枣泥的双眼。
这个男孩,和杵戊如此相似,除了那双,尚不懂忧伤的眼睛。
2.【良木缘手摸咖啡厅】
枣泥马不停蹄地赶到良木缘时,桌上的咖啡已经凉了,她一屁股坐在冷凝泉旁边,眨巴着眼睛灌了口咖啡,觉得蓝又夏看她的眼神儿能在脸上穿出个孔来。
冷凝泉轻薄的白衬衣干净得耀眼,纤长的十指交织,睫下星辰流转,清新的意蕴引起了女孩子们的小小骚动。
这不是撞邪是什么!对面的梨窝少年眼睛瞪得老大:前晚上,我喝得烂醉,摇摇晃晃地走到马路中央,一辆货车闪着两柱刺眼的光飞驶过来!当我反应过来时,脚好像生了根似的,怎么也挪不开呀!忽然,一股力量把我推倒在地,滚得老远,货车就嗖的一声从我面前开过去了。我狼狈地爬起来,被冷风吹醒了些,下意识地往周围望了望,一个人也没有!......
冷凝泉没有转移目光,意思是让他继续说下去。
按理说我是该庆幸!可从那晚起,每天晚上都听到一个女人在床边哭,我都两天没睡好觉了!梨窝少年抬高了语调,接着皱着眉头将一杯咖啡一饮而尽,玻璃灯间流转的光彩变得凝滞。
所以,你怀疑自己是被下了咒冷凝泉点点头,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蜡黄的皮肤,沉重的眼袋,若是少了那对梨窝的朝气,极可能忽略他俊逸的五官。思到此处,冷凝泉不禁低头一笑,这哪里是下咒,分明是被盯上了。
梨窝少年神情躲闪地抿着嘴:没准儿是打架......结来的仇家。
蓝又夏忽然将头凑近冷凝泉的笔记本电脑,不可思议地扇了扇羽睫,顿时喜笑颜开:张睿,男,17岁,2010年以全省第一考入叶莱,因参加多起血腥暴力事件现已被迫退学......原来你就是张睿啊,久仰大名,这里是14级的学妹蓝又夏。
梨窝少年低下头,两颊漾起片片红晕,但听冷凝泉轻声结束了这次座谈:张同学,你不妨,今晚睡觉时在枕头下放一把老剪刀试试。
这招,不是用来克梦魇的么枣泥捧着咖啡杯,不解地看向冷凝泉。
3.
关上台灯,黑暗重重跌下,张睿的世界只剩下眼前这张单人床。枕下刀锋冰凉,他辗转,沉重的眼皮终于垂下......
卧室的一角,未关机的电脑忽然转为视屏对话模式,荧屏上,房间里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灵异社里,冷凝泉抱着笔记本电脑窝在沙发里,一边用审视的目光观察着视屏里的动静,一边用鼠标点下了画面录制键。
这么牛叉的远程操纵!黑客都给跪了!枣泥看着屏幕里张睿‘大’字形的睡姿,对冷凝泉佩服得那是五体投地。
言重了......冷凝泉忽然收回笑意,看着屏幕愣了几秒,一副好戏即将上演的表情拨通了手机:蓝同学,到了吗
电话另一头,蓝又夏斜倚在落地窗前,理了理瀑布般的长发,像极了从童话书里走出来的夜精灵:半个小时前就已经站在这里了,张睿这小子睡觉不拉窗帘,卧室里的陈罗摆布都一目了然,不过,直到现在我也没看出什么异样。
哦冷凝泉盯着视屏,换了个手托腮的姿势:你再看看......
紧接着,音响里传出了电磁干扰的杂音,侧耳一听,真是女人的哭声。
蓝又夏终于有所察觉,缓缓放下手机。那哭声没有丝毫凄切,好像纯粹是为了威胁,明明被锁在张睿的卧室里,却似乎来自遥远而幽闭的死亡之地......
奇怪的是,这次张睿仿佛没有听到哭声似的,睡得像头死猪。反倒是床边儿上的拖鞋,一步,两步,三步......自己动了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