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夏夜风
带江晓娟进城的路上,陈小飞为了消除紧张,不停和她聊家常。
得知江晓娟也是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还复读了一年,仍然名落孙山,就被哥哥暂时带到化工厂做临时工。
明年还考吗陈小飞随口问。
你考我就考。江晓娟居然这么说。
我——我还考个什么啊陈小飞犹豫着说：我都已经进厂当工人了。
江晓娟惋惜地唉了一声,说：你不考大学真可惜了,原来成绩那么好,听说招工考试你还是全县第一名呢！
陈小飞忽然莫名心动,看来,江晓娟的确了解他。
初夏的风忽紧忽慢,一阵一阵,不时撩拨她的长发到背上,有些异样。
以后怎么打算哪陈小飞迎着风问。
还不知道,说实话也不想再复读了,以后找个好点的单位上班去呗。
化工厂行吗见鬼！陈小飞怎么问这个
我不喜欢化工厂,气味太浓了。江晓娟说,继而顽皮地笑,又说：不过现在有你在,我开始喜欢化工厂了。陈小飞听她这么说,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就下使劲瞪车子。
哎呀——碰到一个坑,车子蹦得老高,江晓娟惊呼一声,下意识抱紧小飞的腰。陈小飞一霎间感觉心跳得蹦蹦的。
拐过北环路,路已经平坦,江晓娟却仍不放手,甚至还把头靠他背上。
哎——你到哪里啊陈小飞提醒她。
没想好,要不,就随便兜兜风。江晓娟说。
那你就在这里下,行么从这里转过去是小商品市场,你去那随便转转吧。陈小飞说着停了车。
江晓娟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陈小飞只好自己先下来,把车支起来,看着赖在车上的江晓娟。
江晓娟偏头望着他笑。
你下不下陈小飞佯装恼了。
江晓娟这才跳下车,在陈小飞胸前戳了一下,说：你真小气。说完又笑,围他转了两圈,走了。
............
又过了两天,江晓娟重新出现在小食堂,但这次他递进去的菜票按实际该收多少收了,陈小飞觉得这样也蛮好的。
下班时,又遇到江晓娟。显然,她是特意在等他,换了条蓝青碎花连衣裙,戴顶花边草帽,正翘首在厂外山坡张望。
小飞——看到陈小飞,江晓娟使劲招手。
怎么又想让我带你到城里兜风啊陈小飞装作很轻松,开玩笑说。
不是！江晓娟认真纠正。
不是那我就走了哦！陈小飞佯装要走,其实内心不知咋的,却希望江晓娟坐他的车。
等等。江晓娟果然叫住他,陈小飞回头等待。
中午没给你加菜,因为晚上我要请你吃好的。江晓娟一本正经地说。
什么陈小飞似乎没听清。
你没有听见啊我晚上要和你一起吃饭,怕你吃不下,所以中午故意没给你加菜。江晓娟加大声音。
怎么这么霸道呢问都不问我一声。陈小飞心想。
但嘴里却很听话地嗯了声。
到城里,在北环路找了家比较干净的小餐馆,点了盘红烧带鱼和一盘虾、一盘炒番茄,江晓娟提议：喝点啤酒吧。
你还会喝酒陈小飞问。
喝酒算什么,我还会吸烟呢！江晓娟满不在乎地说。
酒过三巡,陈小飞问江晓娟：你上几次多给我打菜,还倒补我菜票,难道食堂不查账吗江晓娟停止喝酒,对他瞪大眼睛：你以为我是贪污公家的钱送你啊
那——
那什么那！每回贴补你的菜票我一到食堂就交给师傅了。
那——陈小飞支吾了下,还是说出疑问：那师傅不会奇怪你送菜票给我吗
江晓娟扑哧一声,笑得几乎喷饭,拿筷子点了点陈小飞：你傻啊我直接告诉师傅,说我喜欢你这靓仔,要追你不就得了呗。
陈小飞目瞪口呆。
............
喝完酒,天也黑了。
陈小飞去拉江晓娟,江晓娟斜靠着椅子装醉,陈小飞说：要不你休息一下,我家里有事先走。说完起身准备走,老板在柜台那边警惕地盯着他,说：那麻烦你把账先结下吧。
好！陈小飞边说边摸口袋,口袋里却只有一些零票。
无奈只好重新坐下,江晓娟忽地睁开眼,笑说：吃了就想偷偷溜走,也太不仗义了吧！陈小飞悻悻说：哪儿的话,我想帮你结账呢,不巧没带钱。
江晓娟又笑。
起身结了账,搀扶着离开,江晓娟说：你陪我走走,头晕得厉害,想吹吹风。陈小飞磨磨蹭蹭说：我家里真的还有事呢。他这会儿才想起来丁家琳还在裁缝铺,等着他一起吃晚饭,无比愧疚。
怎么,吃了饭连谢谢都不说一声就想开溜江晓娟斜瞟着他。
陈小飞忙说：谢谢你的招待。
就这么谢
那怎么谢呢
陪我一起走走。江晓娟命令。
陈小飞只好怀揣着心事陪江晓娟走。
夏夜静谧,凉风渐起。
江晓娟假装喝了酒腿打晃,一直挽着陈小飞的手,却不时迎风甩开长发,脸上洋溢些得意,陈小飞躲躲闪闪,生怕遇到熟人,一路忐忑。
越静越显得尴尬,陈小飞甚至已感觉到臂弯越来越沉,江晓娟几乎把整个身子都挂了上来。
近在咫尺的青春飞扬随风带来些诡异的暗香,让陈小飞一颗心突突跳,深吸一口凉气后,陈小飞尽量找些话题来驱散寂静。
问江晓娟：你到底什么时候认识我的,咋一点都没有印象呢
江晓娟挪揄：你是贵人多忘事,见过的漂亮女孩太多,哪记得像我这么平凡的。
陈小飞委屈道：我哪见过什么女孩啊,按理像你这么漂亮的我应该有很深刻的印象,不过,确实想不起来了。
江晓娟把脸凑近,悄声问：你真觉得我漂亮
陈小飞被逼视得无从逃避,慌乱点头。江晓娟忽然咯咯大笑,说：算了,我也不再逗你了,只要你认为我漂亮我就高兴。
笑完,江晓娟对陈小飞说,她确实见过他,不过那都是两年前的事了,就在县粮食局大院。你是不是有个同学叫马文林对啊,他家就在粮食局宿舍,怎么,你们认识我倒不认识他,但认识他爸,他爸以前在横峰公社工作,和我爸是朋友。江晓娟告诉陈小飞,那次她随父亲到粮食局宿舍找马文林老爸办事,看见陈小飞他们正在打羽毛球。
原来如此。
那我可能当时专心打羽毛球,没看见你。陈小飞分析。
得了吧,即使看见你还能记住我。江晓娟瞥他一眼。
说着话,不知觉已走到北环路和西环路交叉口,一片平整好正待开发的荒地。江晓娟牵着陈小飞往里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陈小飞赶紧扶她,江晓娟就势滚落到他怀里。
隔着薄薄的连衣裙,陈小飞一下子碰到江晓娟丰盈的身子,触电一样推开,黑夜仍掩饰不住他的慌张。
江晓娟说：小飞,你怎么啦
陈小飞匆匆别开头,惶恐地说：我——
但即使已别开头,陈小飞仍然感觉到有个滚烫炙热的嘴唇在向他靠拢,逼得那么近,甚至能呼吸到红唇里透出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