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位
绘梨衣的意识中断一瞬。
凯撒的作战计划贴近完美,但是就算是完美的计划,绞尽脑汁的思考,也终究会被纯粹的数值碾压。
所谓力大砖飞正可谓如此。
在确定敌人只有单体的情况下,常理来说,是可以排除敌人直接去找狙击手锁头这种情况的。
但是唯独奥丁不同。
天空与风之王无论在索敌还是速度上都过于超然。
数秒时间内,即便绘梨衣用尽全力争取时间,奥丁依旧逼近了她的面部。
只要一瞬间,她就会被摘去脑袋。
杀意如此明确,绘梨衣即便不谙世事也能够理解,和凯撒与奥丁的战斗不同,面对他人,奥丁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死亡明确地逼近,在意识陷入黑暗的前一秒——绘梨衣想起的,是在战斗开始前,那个名为‘零’的少女和自己的对话。
“我只说一遍。”
女孩娇小身躯被安全带固定在座椅上,苍白的肌肤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冷。气浪不断掀起她的长发,发丝在风中肆意飞舞,偶尔露出她后颈若隐若现的淡青色血管。
机舱的震动让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但她的灰蓝色眼睛始终平静地望向舷窗外的云层,面容冷淡。
“凯撒的计划存在着明确的【缺陷】,或者说无可妥协的地方,就危险性来说,你毫无疑问会被盯上吧。”
【?】
绘梨衣举起板子,然后歪头,红色长发垂落到一边。
零看了一眼那个问号,理解绘梨衣听不懂后又回过头,想了会。
“意思就是说,继续这样执行计划,你会死。”
【。】
绘梨衣没有说话,她也不习惯说话,不过动作可以代表语言。
她解开安全带,开始向着另一个方向悄咪咪爬过去。
——绘梨衣才不要死。
虽然说这个呆呆孩子有着善心,但平白无故告诉她‘你会死’她还是会老老实实拒绝的。
“但是,不去的话,路明非的目标就无法达成。”
绘梨衣往后爬的动作一顿。
“当然,也不是绝对会死,我会尽可能限制住奥丁,大概有一两成的概率能够拖住对方,让其不去找你麻烦。”
“危险性很大,这点我不会否认,不过相应的,收获也很大。”
“我和那个人约好了,要做对彼此有用的人你也是吧,如果没有他插手你的人生轨迹的话,恕我直言,你大概会被作为实验动物设计到死吧?”
零罕见地说了很多。
但同时,也很狠毒,这个女孩如果为了路明非的话,无论多么过分的话,哪怕是劝人跳下悬崖的话,她也会说。
【】
绘梨衣坐了回来。
会死——不行。
为了路明非行动——行。
因为路明非行动而死——
绘梨衣有些坐立不安地坐下了,嗯,其实看不出坐立不安,这孩子没什么表情。
“不过,嗯,毕竟你并不是那个人的手下所以,直接要求你为他献出生命,对于你而言并不公平。”
零淡淡说。
“所以,作为临死前让自己安心的话语也好,你姑且记住吧。”
有着白金色长发的女孩,是这么说的。
【他会来的。】
【凯撒的计划的核心就是拖延时间,而他也相信路明非会明白这点。】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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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拖延时间,而在必要的情况下,他】
钪——!————!——!————————
空气在庞贝突进的轨迹中爆出锥形白雾。他的身影突破音障时,带着大气扭曲的尖啸扑到绘梨衣面前一米
——直到一柄长刀从斜刺里斩出。
巨大的碰撞声响彻天地,刀锋与龙类骨骼正面直击交狞,空间好似被压缩成薄片,将对峙双方都向相反的方向拽去!
挡住庞贝的少年,其双臂肌肉不断进行着松弛到绷直的转换,运动鞋在地面犁出两道冒着青烟的焦痕。
绘梨衣的赤色发丝因为冲击波而轰然向后散开。
那些发丝先是如触电般直立,那些丝绸般的发丝在气浪中舒展成扇形,像被吹散的枫叶般在她脸侧飞舞。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那双琉璃般的瞳孔里映着少年,那个她所熟悉的,名为路明非的背影。
惊愕让她的睫毛轻轻颤动,淡粉色的唇无意识地张开一道缝隙。
眼底浮起一层湿润的雾气,像是冰封的湖面突然被阳光照透。那一瞬间,诧异和某种更深邃的情绪在她双眼交织,在风中脆弱又鲜活地颤动。
但是,与情感丰富的绘梨衣不同,庞贝完全陷入了惊疑之中。
“不可能!”
用手臂与路明非拔出的七宗罪角力,庞贝又是用残酷的笑大呼出声。
怎么可能。
庞贝的计划之中充满着矛盾,甚至于针对凯撒的温柔,但是唯有一个底线。
那就是——【要将路明非和凯撒分开,或者说,将路明非掌握的作战部队分成两部分】
原因有两点,一是路明非本人虽然已经无法威胁到庞贝,但是如果他们配合起来,打算以人数优势来战斗,那的确会存在一点威胁,庞贝想要消除这‘一点’的概率。
二是凯撒和路明非在一起的话,庞贝有些害怕自己没办法对凯撒下重手这件事反倒导致些自己无法预测的结果
例如说,凯撒冲出来帮助路明非挡刀之类的。
虽然是两个大男人,但总感觉他们做得出来。
所以,他才会用那么多资源,去让路明非远离自己,甚至最糟糕的情况下,让他真的获得避风港的庇护,留他一命也可以。
这都是他做的妥协,只为了将其拉到远方。
但现在这到底是——
“呼呼,没能够在高架桥解决掉智将夏弥,就是你最大的失误啊!死扑街!”
不等庞贝多想,他的身旁就多出一道黑影。
漆黑的长发,凌厉中带有魅意的黑长直女性兀然从一侧杀出,手持白色的长刀向庞贝斩去!
直觉告诉庞贝,这把刀没办法硬扛,霎时间向后跳去。
而他也看清了对方的脸。
楚子航。
不对,应该说是在楚子航体内的耶梦加得。
路明非背后,不断有人走出。
硝烟未散的废墟之上,气流突然凝滞。
钢筋扭曲的残垣后——穿皮衣的凯撒从燃烧的砖瓦残骸顶端跃下。
零缓步走来,微微握紧手中的双枪。
芬格尔扛了扛身上的长刀,终于脸上带笑。
整个卡塞尔能够动员的,不对,是路明非能够动员的所有战力,此刻将庞贝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