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坐在车上,望着街边的风景如虚影般倒退。
脑海中闪烁出我和陆舟相处的那些难忘回忆。
眼中的泪水也止不住的留下。
顾晨默默地递上纸巾给我。
6
记得那年我二十三,和陆舟相识不到一年。
那年我刚从大专毕业,那时候的大专生宝贵着呢。
学院里面都包分配工作,当初我的成绩是院中佼佼者,各科成绩名列前茅。
市里大院中的编制工作我是势在必得。
可不曾想,有一个关系户顶替了我的位置。
我气不过找到老师理论。
老师劝我知足,有工作就不错了。
我咽不下这口气,可周围人都劝我不要再闹下去。
我也知晓这样意义不大。
毕竟,那个女生的他爹是有名的大官。
正当我郁闷至极时,陆舟找上了我。
我没有告诉他我原本的工作被顶替的事情。
因为我不想让他担心。
可我也难以撑着笑容面对他。
见我不开心,他便做鬼脸逗我笑。
可我笑着笑着就哭了。
他慌了神,连忙向我道歉,问是不是他吓着我了。
我再也忍不住,向他说了这件事。
我本来只是想找个人宣泄一下,可没曾想他竟然听进去了。
那天他陪我逛街,采摘路边的野果子给我吃。
晚上送我回到家,并向我道别：明天一定会好的。
我点了点头,送别了他。
翌日,我被老师叫到办公室。
老师一改往日严肃的面容,一脸讨好的对我说。
许睛啊,你有个这么厉害的男朋友怎么不早说
这工作还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我一脸疑惑,老师向我解释道。
你那个男朋友昨晚提刀闯了领导家里的门,要求换回你的工作。
你可别说,你这男朋友还挺有背景的,就这都没让人抓进去。
老师还在说什么,可我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
我冲着出门跑到陆舟家中。
一进院子,我就看见额头和手臂上裹上绷带的陆舟。
那一刻,我什么也没说。
直接冲上去吻了他。
就这样,我们两个确定了终生。
7
来到顾晨住的大院别墅中,期间过了两三道安检。
就连门口都有专门的安保人员把手。
顾晨是市里赫赫有名的一把手,这些待遇倒也可以理解。
一个小伙子帮忙搬运我的行李。
到了屋子里,顾晨亲自给我倒了杯水。
许睛,这么多年,你终于想通了。
顾晨坐在我的旁边,眼神说不出的激动。
我叹了口气：可惜有些晚了,我都人老珠黄,一个老婆子了。
顾晨慌张的起身,全然没有首长的风范。
不晚,不晚,我也是个老头。
你要是不嫌弃,咱俩以后就做个伴。
看着他期盼的眼神,我点了点头。
晚上就餐时,他滔滔不绝的讲述了很多我和他的事情。
汗颜的是,我记得不多。
我当时一心只有陆舟,至于顾晨,我只是觉得他是一个好人。
可我没想到他竟然愿意等我。
顾晨讲起他第一次遇见我的时候。
记得那年还是八几年,我和陆舟刚刚进入工作。
那时我在工作单位中遇见顾晨。
顾晨是当时有名的工作狂,常常半夜不归家,就在办公室打个地铺睡觉。
我刚来时为了积极表现,经常加班到深夜,所以知道他这个习惯。
两人在深夜待久了,难免会交流两句。
我有一次好奇的问道：你回家,你对象不怪你么
对象,我没有对象。
顾晨伏案办公,头也不抬。
男子汉大丈夫当以事业为重。
我可不能让女生耽误了我。
我听着他这番言论,呵呵一笑。
他放下手中的笔打趣道：开个玩笑,其实是没找到合适的伴。
我惊呼：你这条件还找不到
说实话,我是不太相信的。
毕竟,顾晨就比我大一岁,可职位可比我高两级,待遇也天差地别。
这种优秀的男人不可能找不到对象。
顾晨沉思了一会,嘟着嘴：可能是我要求太高了。
你像找什么样的
嗯...有自己思想的,不能只是一个顾家婆娘,那我还不如找个保姆,你说对吧。
我默默点点头认同他的观点。
之后,我们俩人的交流越来越频繁。
不仅仅局限于工作,上到天文下到地理,我们无所不谈。
但我当时和陆舟已经确立关系。
我有意无意间会保持我和顾晨的距离。
有几次深夜加班时,陆舟送来晚饭时也会碰见顾晨。
两人也会打声招呼。
我们的关系也一直停留在同事这条线。
......
顾晨咀嚼下口中的饭菜,嘴里喃喃说道：说来羞愧,当时看见你对陆舟拉拉扯扯,我竟然真的有那么一丝不舒服。
可能当时我对你已经有感觉了。
我听着顾晨回忆过去,脑海中也浮现出和他在一起工作时的点点滴滴。
发觉他当初对我那么关注,可能也是这个原因。
可是当时脸皮薄,明明你和陆舟还没板上钉钉,早知道我就冲上去表明心意,公平竞争了。
你说,如果当时我向你表白,你最后会选择谁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毕竟,陆舟当时对我真的很好。
只是后来的他变了。
饭后,我才发现手机没电。
我刚插上电,就看见四十多条未接来电。
全是陆舟的。
我不想接他的电话。
可想到我和他还是夫妻关系,要找个时间去民政局办离婚。
决定给他打回去。
可没等我拨通,陆舟先打了电话过来。
我摁下接通键。
许晴,你怎么不接电话！
你到底去哪里了
我在养老院等到现在都没见你回来。
我听着手机中对面慌张的声音,心里五味杂陈。
我不回去了。
什么意思
我语气平静淡淡道：陆舟,咱俩以后就各过各的,放过彼此吧。
对面沉默了两秒。
你说什么话咱俩结婚都三十年了,你说着这些话干什么
你是因为我不愿意死后和你葬在一起,你生气了对么
行,我同意了,你快回来吧。
我叹了一口气道：陆舟,我没开玩笑。
过两天我去找你,咱俩办个离婚。
陆舟像是被我彻底激怒,语气逐渐暴躁。
呵...你现在敢威胁我
我知道,是秀英让你吃醋了,但我和秀英只是老朋友关系,老朋友之间叙叙旧没什么吧
你为什么大题小做,抓着这一点不放
见陆舟到死都不肯承认他和秀英的关系。
我的心也愈发冰冷。
老朋友我看是老情人差不多。
陆舟,咱俩认识三十多年,我真没想到你还是这种敢做不敢当的男人。
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陆舟被我说的口齿不清。
你...我...你胡说什么。
我挂断电话,不想再听见他说一句话。
8
顾晨上班忙去了。
我闲来无事,确定帮顾晨打扫一下书房。
昨天来的时候就看见他的屋子乱糟糟的,书桌上散乱着各种资料。
他比较排除那些外人动他的书桌。
上面有很多资料,乱放的话比较麻烦。
但我已经想好怎么收拾。
将那些有批注的和没批注的分开。
翻开的书和没翻开书的翻开。
又找来抹布擦了一边桌子,弄得桌子整个光鲜亮丽。
收拾完书桌还不够,我有亲自端着扫帚一遍遍清理着屋子里的死角。
这些细节保姆做的都不到位。
一直忙到他回家,顾晨整个人呆住了。
你...你打扫的
我点点头：闲着也没事干。
本以为他会高兴,没想到他却板着脸：以后不准你干这些了,我喊人来就行。
万一累着你怎么办
他佯装嗔怒的样子令我发笑。
最后他也没绷住,拉着我呵呵坐下。
哈哈哈哈,没想到我都这般大的年级,还能找到伴。
真是老天不辜负我啊。
他拉着我的手摸了又摸。
我趁机说道和陆舟离婚的事情。
我明天要去找陆舟离婚,等我和他离婚后,咱俩就结婚。
顾晨挠挠头：那小小红本就是虚的,我不在乎那么多的。
你这个年级离婚难免闹非议,要不就这样凑合着吧。
我态度强硬：不行,这样对你太不公平。
明天我就去找他离婚,你也跟着我一起。
顺道结个婚。
顾晨沉默了,眼眶有些红润,拉着我的手久久不肯放下。
翌日,我和顾晨坐上专车。
他今儿专门请了个假。
大清照还找来一个会化妆的小姑娘帮忙收拾了一下自己。
不就是领个证,至于吗
和你领证就至于。
他还在整理着领带。
等到我再三催促他,他才甩开镜子。
我大眼一瞧,还真是一副好模样,一看就是大官儿的气质。
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霸道的气质。
可他看见我打量他,却慌的像小猫一样。
怎么是头发哪里没整理好你快帮我弄弄。
我笑出声：没,这样就好。
开车来到陆舟楼下。
也是我以前的家。
我让顾晨在车上等我。
随后一步步踏上台阶,脚步愈发沉重。
虽然早就想到要走到今天这一步,可事到如今心中还是充斥着说不出的难受。
我敲响了房门。
陆舟开了门,他看见我后,眼神亮了一瞬。
许晴,你终于回来了。
我真的好担心你。
你快进！
他想上去拉我的时候,我猛地后撤一步避开了他。
陆舟愣了一瞬。
我语气平淡道：带上户口本,去民政局办离婚。
陆舟一脸不可置信：许晴,你别闹了好么
我都已经把秀英赶走了,你为什么还不肯原谅我
我轻哼一声道：
陆舟,那日你在梧桐树下对这秀英深情许诺,我听见了。
咱俩也算走过小半辈子的人,就别硬撑了。
陆舟听到我讲出这事儿时慌了神。
不...不...那都不是真的。
我只是骗他的,我怎么可能和她在一起
我面无表情继续说道：
为什么不可能,你都愿意和她葬在同一块墓地,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吗
陆舟和秀英买了同一块墓地的事情也是我最近才知道的。
是我一个朋友告诉我的。
陆舟终于失去了所有的底气,瘫倒在地。
可我才不会管他那么多。
自己翻找出户口本并喊来司机拖着他下楼。
陆舟颤抖的身子哭诉道：你非要做的这么绝吗
这时,顾晨走了过来。
陆舟也看见他。
你...原来你是另有新欢了啊,怪不得。
没想到你是这种女人！
顾晨一听陆舟侮辱我,气的立马回怼：你都要和其他女人待在同一块墓地里了,许晴和我在一起也不过分吧。
陆舟眼神满是恨意,瞅着顾晨道：你...你竟敢勾搭我妻子,我要找人告你去！
我轻哼一声：你就死心吧,马上咱们就离婚了,你没那个资格了。
陆舟整个人不愿意,见此我们决定自己去。
好在政策改变,没有陆舟在场也能提交离婚协议。
由于顾晨找了人,我们可以避开三十天冷静期直接去结婚。
当我们走进民政局中的照相馆时,顾晨拉着我的走坐在椅子上。
当相机咔嚓一声后。
我和他正式成为了夫妻。
我俩含情脉脉的对视,眼中满是爱意。
9
自那时起,陆舟不知道怎么打听到我们的住处。
三番五次的来找我。
不过好在顾晨院里守备森严,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来。
没有我和顾晨的准许,他连小区的大门就进不来。
于是他开始改变策略,开始坐在小区门口喊闹。
惹得周围许多人不满。
毕竟,这里住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一个老头整日在门前苦恼,这成何体统
可保安看地上是个老头,也不敢动粗,生怕出了事。
鉴于此,我放陆舟进来。
陆舟跪在我面前,哭着想我道歉。
他说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就只剩下我了。
我这才知道。
上次我离开后秀英又来找他,缠着他不愿意离去。
可陆舟早就对她变心。
秀英死缠烂打,陆舟一气之下动了手,将秀英打进医院。
这下事情闹大了,李秀英也不是吃醋的,喊着让陆舟赔偿。
陆舟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房子也赔进去了。
他自始至终都没想到秀英竟然这样对他。
不就是推了她一下,她竟然狠心告她。
我心中暗笑,这秀英本就是看上了陆舟的退休金和那套房子。
可陆舟就是执迷不悟看不清。
也算他有眼无珠,咎由自取。
我没有打算可怜他。
我掏出结婚证,举着亮在他的面前。
我有了新伴,今后你自己过吧。
陆舟失魂落魄的走了。
晚上我和顾晨说起这事时,顾晨严肃的说道：下次记得喊门卫,毕竟我担心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我点点头,认可他的观点。
毕竟,陆舟现在什么都没有,精神状态也不正常。
以后还要少接触他。
翌日,我和顾晨正在院中赏花,忽的收到门卫的消息。
说是陆舟杀了人,哭着喊着要见我。
我整个人愣住了,陆舟竟然杀人了！
我问门卫他杀了谁
门卫思考了一番后道：好像是一个老太婆,叫啥英来着。
我知道,他杀了秀英。
时隔一天又一次见到了陆舟。
不过这一次是在拘留所。
陆舟白发满面,整个人神经叨叨的,嘴里还一直念着我的名字。
旁边的工作人员解释道：这老头估计是神经了。
我询问他陆舟会被怎样审判。
工作人员解释道：他这个年级,估计就送进精神病院了。
他这个身板可坐不了牢,我们可担心他死在里面。
对了,他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你是他的老伴么
我摆摆头：不是。
那就好,不然惹得一身麻烦。
唉,那他为什么一直喊你的名字。
我一脸平静张口：谁知道呢
陆舟对我来说已经是路人。
现在我又更需要在乎的人。
顾晨攥着我的手。
感受着他手心的温热,我又握紧了几分。
我相信,今后的日子一定会更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