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将近半夜十二点,周莹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推开了出租屋的门。迎面而来的是外卖垃圾和油腻腻的味道,她皱了皱眉,轻手轻脚穿过一片狼藉的公共区域回到自己的单间。
呼——关上门,周莹终于长舒一口气,又是这样的一天……她喃喃自语,目光不自觉飘向窗台上那盆绿萝。
那是她半年前从公司年会上带回来的安慰奖,当时还蔫巴巴的,现在却长得郁郁葱葱,垂下的藤蔓几乎要触到地板上了。
周莹爬起来,走到窗前,用手指轻轻触碰绿萝的叶子。
你知道吗,今天主管又把我的方案拿去给张丽了。她的声音很轻,也有掩饰不住的委屈,明明是我熬夜做的方案,结果功劳全成了她的。王总还夸她年轻有为……
绿萝轻轻摇曳,一片叶子无意识地蹭过她的手指,像是安慰。
还有报销单,财务非说我的出租车票不符合规定,两百多块啊,就这么打水漂了。周莹越说越气,声音却越来越小,这个月房租又要交了,信用卡还欠着……
她的声音哽咽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二十六岁的年纪,大学毕业时的雄心壮志早已被现实磨平,剩下的只有每月准时到来的账单和永远不够花的工资。
第二天,周莹顶着黑眼圈去上班,果然又在电梯里碰到了张丽。
哟,周莹,脸色这么差,昨晚又熬夜啦张丽笑得甜美,声音却故意提高几分,不过年轻人还是要注意身体,别学某些人为了表现自己拼命加班,结果工作质量还是上不去。
周莹攥紧了手中的咖啡杯,强挤出一个微笑,谢谢关心。
一整个上午,周莹都在修改主管临时塞给她的急件,连午饭都没时间吃。下午三点,她终于忍不住去了洗手间,躲在隔间里无声地流泪。
再忍忍……她对自己说,找到下家就辞职。
加班到晚上十点,整层楼几乎没人了。周莹收拾好东西,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走进夜色中。
回家的路上要经过一条昏暗的小巷,平时周莹都会绕道,今天实在太累了,她决定抄近路。脚步声在空荡的巷子里回响,她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突然,一个黑影从侧面扑来！
把包给我！男人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只手粗暴地拽着她的挎包。
周莹本能地抓紧包带,救命！有人抢劫！
闭嘴！男人一巴掌扇在她脸上,火辣辣地疼。周莹踉跄着后退,背部撞上冰冷的墙壁。
就在歹徒再次扑上来时,一股奇怪的气味突然弥漫在空气中。对面的歹徒动作明显迟缓下来,眼神变得迷茫,像喝醉酒一样,最终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周莹惊魂未定,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是迅速拿回自己的包,强撑着跑出小巷,一路狂奔回家,直到锁上门才瘫坐在地上。
怎么回事……周莹喃喃自语,一抬头突然注意到窗台上的绿萝正在剧烈摇晃——尽管房间里根本没有风。
周莹小心翼翼地走近时,绿萝的叶子竟然轻轻抚过她红肿的脸颊,那一瞬间,火辣辣的疼痛感竟然减轻了不少。
是你……救了我周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绿萝的叶子微微颤动,最顶端的两片嫩叶悄悄泛起了一丝红晕。
周莹不知为何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她抱起花盆,在绿萝的叶子上猛地亲了几下。
我居然捡到宝了！她抹着眼泪说,我家绿萝居然成精了！
绿萝的叶子一瞬间都红了,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妖异而美丽。然而在周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在一片红叶的背面,有一小块几乎不可察觉的黄色斑点正在悄然蔓延。
2.
周莹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没有噩梦侵扰,也没有辗转反侧。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来时,她还有些恍惚。
周莹睁眼的第一件事看向窗台——绿萝依旧静静地,叶子在晨光中泛着健康的光泽。昨晚巷子里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一个荒诞的噩梦。
她趴到窗前,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绿萝的叶子,冰凉的触感无比真实。
周莹笑了,摇摇头,我真是加班加出幻觉了。她转身准备洗漱,却没注意到身后的绿萝无风自动,轻轻摇曳了一下,像是在回应她。
临出门的周莹不自觉又看了一眼绿萝,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样吧,如果你真的能听懂我说话……就让赵主管今天在董事会上出丑好不好就是那个总抢我功劳的秃头油腻大叔。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可笑,摇摇头,转身出门上班了。
公司晨会上,赵主管一如既往地吹嘘着自己部门的工作成绩有多优秀。周莹低着头假装记笔记,心里鄙视。
周莹,赵主管突然点名,下午两点董事会要听新项目汇报,你把资料准备一下。
周莹猛地抬头,但那个项目一直是张丽在……
怎么,有意见赵主管眯起他本来就不大的眼睛。
……没有,我马上准备。周莹攥紧了笔。
午饭时间,周莹独自躲在楼梯间啃早上剩下的半块面包。赵主管在董事会前临时换人修改资料,明摆着是想让她背锅。
要是他真的在会议上出丑就好了……周莹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面包,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下午三点,办公区突然骚动起来。实习生小白急匆匆地跑回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你们猜怎么着赵主管在董事会上汇报时突然拉肚子,竟然没忍住直接……
周莹的耳朵嗡嗡作响,后面的话都没听进去,好不容易等到下班后几乎是以百米冲刺跑回家的。
真的是你周莹一把推开门,冲到窗台前,赵主管今天真的出丑了！
绿萝的叶子在夕阳映照下泛着淡淡的红晕,最顶端的两片嫩叶甚至微微卷曲,像是害羞地蜷缩起来。
周莹的心跳加速,一个大胆的想法冒出来,那……你能让我中彩票吗不贪心,二等奖就行！
她立刻掏出手机买了张彩票,然后眼巴巴地看着绿萝。绿萝的叶子轻轻晃动,但这次没有变红,反而有几片叶子边缘泛出一丝不明显的黄色。
抓心挠肝地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开奖,周莹果然中了三百块的小奖。
也不错啦,够吃顿好的。她对着绿萝笑笑,突然注意到叶子上的黄色更明显了,咦你生病了吗
她赶紧拿出手机查询怎么养绿萝,然后按照上面的指示浇了水,又把花盆移到阳光不那么强烈的地方,再从网上下单了好几种绿植专用肥。
做完这一切,周莹捧着热气腾腾的泡面,金黄的煎蛋和油亮的火腿肠浮在红汤上。她满足地嗦了一大口,汤汁溅到嘴角都顾不上擦,这是她这几个月以来吃得最丰盛的一餐了。
突然,敲门声响起。
谁啊她含糊不清地问,筷子还叼在嘴里。
你好,我是隔壁新搬来的魏涛。男人的声音很温和,我那屋暖气管似乎有点问题,能借个扳手吗
周莹刚想起身开门,窗台上的绿萝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叶子胡乱拍打发出沙沙的响声,她手一抖,面汤洒了一点在睡裤上。
等一下！她慌忙拿过抽纸擦裤子,余光瞥见绿萝最顶端的嫩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黄。这反常的举动让她心跳加速,下意识放轻脚步走到门前。
透过猫眼,她看见一个穿格子衬衫的男人正面带微笑地站在那儿,黑色边框眼镜在走廊灯下反着冷光。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素不相识的一个男人却让她从灵魂深处感到一阵恶寒。
你好门外的人又敲了敲门,很快还你。
绿萝的沙沙声更急了,像在发出某种警告。周莹深吸一口气,从工具箱翻出扳手,把门开了条缝递出去,用完放门口就行。
魏涛双手接过扳手,指尖刻意避开与周莹的接触,展现出恰到好处的礼貌,真是太感谢了,我用完就马上还回来。
周莹忍不住从门缝多看了几眼魏涛的背影,他的衬衫熨烫得一丝不苟,身上飘来淡淡的檀香味,很干净的男生。
关上门,周莹疑惑地看向窗台,会不会是你太敏感了她蹲在花盆前小声嘀咕,他看着挺正派的……
藤蔓突然剧烈摇晃起来,一片叶子啪地打在她手背上,力道不重却带着明显的责备。周莹惊讶地缩回手,这绿萝此刻怎么像个吃醋的小男友。
她忍不住笑出声,用手指轻点那片闹脾气的小黄叶,好啦,我保证不和他多来往。叶子立刻柔软下来,撒娇似的卷住她的指尖。
逗了一会儿绿萝,周莹转身去收拾泡面碗,却没看见绿萝最底部有一片叶子正在迅速枯萎掉落……
当晚,周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个模糊的身影正坐在她床边,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她想看清他的脸,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3.
一周过去,周莹和绿萝之间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她发现绿萝会对不同的事情做出的反应也有所不同,当她抱怨同事时,绿萝会轻轻摇晃表示赞同；当她提到跟某个男同事中午一起吃饭时,它的叶子就会微微发黄；而当她夸赞绿萝时,嫩叶总会泛起可爱的红晕。
你真的是我的福宝。周莹用手指轻点一片红叶,笑着说。
周一早晨,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带绿萝去上班。
周莹把绿萝装进一个不透明的购物袋里,只留一条缝透气,今天有重要客户要来,我需要你的好运。
办公室里,周莹把绿萝悄悄放在了脚边。张丽路过她的工位时,突然停下脚步。
什么东西这么香张丽吸了吸鼻子。
周莹心里一紧,我刚喷了空气清新剂。她故作镇定,要链接吗
张丽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我可不敢用你那些九块九包邮的东西~
刚走出不远,张丽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摔在了地上。她手里的咖啡泼了自己一身,引来周围一片低笑。
笑什么笑！张丽狼狈地爬起来,恶狠狠地瞪了一圈憋笑憋出各种表情包的同事一眼,抓起散落的文件,十厘米的高跟鞋重重砸在大理石地面,每一声回响都像在宣泄着她的怒意。
周莹低头憋笑,感觉脚边的购物袋轻轻动了一下。
中午,周莹一个人躲到顶楼吃午饭,小心翼翼地把绿萝拿出来放在了阳光下。
你还真是有仇当场就报,真棒！周莹愉快地咬了一大口三明治。
绿萝的叶子也同样愉快地摇晃着,顶端嫩叶被夸得微微发红。
下午见客户时,周莹发现对方代表是她大学时就经常帮助自己的学姐,两人相谈甚欢。项目当然也顺利谈成,赵主管难得地夸了她几句。
看来带你来是对的。下班路上,周莹脚步轻快,抱着购物袋里的绿萝说道。
回到家,周莹把绿萝放回窗台,哼着歌准备晚餐。敲门声不合时宜地传来,打开门,原来是魏涛来还扳手。
谢谢你的扳手。魏涛同时递过一个纸袋,我自己烤的饼干,别嫌弃。
周莹有些意外,还没接过纸袋就闻到一股诱人的黄油香。
太客气了,但是不……
收下吧。魏涛笑了笑,对了,周末屋里几个邻居准备聚餐,一起来吗
周莹正要回答,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啪的一声巨响。她回头一看,窗台上的绿萝不知怎么掉到了地上,花盆摔碎了,泥土撒了一地。
我的绿萝！周莹顾不上魏涛,赶紧跑过去查看。
魏涛跟了进来,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周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冷漠,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我是说……我自己能处理,谢谢。
魏涛表情有些尴尬,点点头离开了。周莹长舒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捧起绿萝。幸运的是,虽然花盆碎了,但绿萝本身似乎毫发无伤,只是叶子全都变成了暗黄色,像是很生气的样子。
你不喜欢他周莹一边清理泥土一边问,为什么他看起来人不错啊。
绿萝没有反应,周莹找来新的花盆重新栽好绿萝,又浇了点肥。直到睡觉前,绿萝的叶子才慢慢恢复成绿色。
那天夜里,周莹梦见了公司倒闭,自己失业后流落街头的场景。她在梦中哭得不能自已,但迷迷糊糊间感觉额头一阵清凉,像是有人用湿毛巾轻轻擦拭。
她朦朦胧胧睁开眼,借着月光看到绿萝的一条藤蔓不知何时伸到了床边,正轻轻拂过她的额头,藤蔓上的叶子柔软而清凉,抚平了她噩梦带来的恐惧。
谢谢……周莹喃喃道,眼眶突然湿润了。
她伸手握住那片叶子,就像握住一个老朋友的手。在月光下,绿萝最顶端的嫩叶再次泛起羞涩的红晕,而周莹的嘴角挂着多年来第一个安心的微笑,慢慢沉入梦乡。
4.
连续几周,周莹都带着绿萝去上班。她把绿萝藏在办公桌下的一个纸箱里,侧面挖了几个透气孔。自从绿萝入驻后,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工作都出奇地顺利起来。
赵主管不再刁难她,张丽被调去了其他部门,就连平时对她爱搭不理的前台小妹都会主动打招呼了。周莹负责的所有项目一致获得客户的高度评价,公司甚至为此还单独给她发了笔奖金以示鼓励。
都是你的功劳,我的小福星！周五晚上,周莹从花鸟市场买了最贵的有机肥犒赏绿萝。
绿萝的叶子欢快地摇晃着,在夕阳映照下泛着健康的光泽。周莹注意到最近它的藤蔓又长了不少,已经能垂到窗台下方了。
手机突然响起,是人事部李经理。
周莹,下周一上午九点,王总要见你。李经理的声音带着几分神秘,提前恭喜了。
恭喜恭喜什么周莹一头雾水。
别装了,全公司都知道你要升职了。李经理笑着说,项目部副主管,工资涨百分之三十。
周莹差点摔了手机,项目部副主管那可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位置。挂断电话,她一把抱起花盆转了个圈。
我要升职了！听见了吗副主管！她亲了亲绿萝的叶子,我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谢谢你！
绿萝的叶子瞬间变得通红,甚至比夕阳还要鲜艳。周莹笑着把它放回窗台,但突然注意到最下面的几片叶子边缘有些发黄枯萎。
咦她轻轻触碰那片发黄的叶子,随着触碰叶子立刻脱落,怎么会这样
周莹仔细检查绿萝的状态,土壤湿度合适,也没有虫害迹象。她想起上次绿萝叶子变黄是在魏涛来借扳手之后,而那次之前是……她中了彩票小奖的时候！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击中她,难道绿萝每次帮她,都会受到伤害
周莹立刻翻出手机查资料,但没有任何关于植物实现愿望后会枯萎的记录。她咬着指甲在房间里踱步,时不时看一眼窗台上的绿萝。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蹲在窗台前,轻声对绿萝说,以后不许你再帮我了！听到没有我不想你受伤。
绿萝的叶子轻轻摆动,像是在摇头拒绝。周莹伸手想摸它,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透过猫眼,她看到魏涛站在门外,手里捧着一束鲜花。
周莹,听说你升职了,恭喜。魏涛微笑着递过花束,抱歉,房间隔音不太好,听到你欢呼了。
周莹尴尬地接过花,谢谢……
不客气。魏涛推了推眼镜,正好我做了晚餐,要不要一起庆祝
周莹刚要回答,身后传来哗啦一声响。她回头看到绿萝不知怎么把化肥袋子推到了地上,化肥撒了一地,而绿萝的藤蔓剧烈扭动着,像是一条发怒的蛇。
不用了,我刚点了外卖。现在,你也看到了我估计有的忙了。周莹无奈耸了耸肩就把门关上了。
你好像每次见到魏涛就格外激动她歪着头,看着绿萝不安地扭动,就像……就像我闺蜜见到她前男友那样。她说着自己先笑了,这比喻实在荒唐。
绿萝的藤蔓突然僵住,随后开始剧烈地左右摆动,最长的枝条在空中划出急促的弧线,一片叶子不小心打到了周莹的鼻尖,带着植物特有的清冽气息。
哎哟！周莹故意捂住鼻子,果然看见那根藤蔓焦急地凑过来,叶片轻轻蹭着她发红的鼻尖,像是在道歉。她突然福至心灵,你是在说……魏涛是坏人
所有叶子瞬间静止,然后同时上下摆动,活像一群小鸡在啄米。这滑稽的场景让周莹噗嗤笑出声,但笑着笑着,心底却泛起一丝异样——这株绿萝对魏涛的反应,未免太像某种……刻骨铭心的仇恨
她想起今早魏涛转身时那莫名熟悉的背影,似乎很像她梦中出现的那个施暴者……
好啦好啦！周莹摇摇头,甩开这个荒谬的联想,像哄孩子般举起三根手指,我答应你,以后看见魏涛就绕道走,离他远远的！行了吧
绿萝的藤蔓立刻柔软下来,亲昵地缠上她的手腕。叶尖在她脉搏处轻轻一点,冰凉如一滴泪。在周莹没注意到的地方,一片叶子在她承诺落下的瞬间,悄然化作了灰烬。
5.
升职后的第三周,公司组织团建活动,去郊外的一个度假村。周莹本想带绿萝一起去,但考虑到要过夜,最后还是决定把它留在家。
乖乖看家,我明天就回来啦。她给绿萝浇透水,又调整了窗帘,不许再乱推翻窗台上的东西了。
绿萝的叶子轻轻摇晃,像是在挥手告别。周莹笑着亲了亲它的叶子,然后愣住了——她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亲吻一株植物了
团建活动很热闹,周莹因为升职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酒过三巡,她借口去洗手间,溜到室外透气。夜风清凉,她仰头看着陌生的星空,突然很想念家里的绿萝了。
好巧,你也在这儿
周莹吓了一跳,转身看到魏涛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两杯红酒。
魏涛你怎么在这儿她警惕地后退一步。
巧合,我们公司也在这儿团建。魏涛递过一杯酒,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分。
周莹没有接,我不喝了,明天还要早起。
你对我总是这么冷淡。魏涛向前一步,酒气喷在她脸上,周莹,你和别的女孩不一样……
周莹感到一阵不适,我要回去了,同事在等我。
她转身要走,魏涛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我送你吧,这么晚了不安全。
不用！周莹挣脱开来,快步走回度假村。就算她没回头,都能感觉到魏涛的视线像毒蛇一样缠在她背后。
回到房间,周莹锁好门,心跳仍然快得厉害。她给几个同事发了消息,确保回程有人同行,然后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今天的你很美,晚安。
周莹浑身发冷——她没有给过魏涛电话号码。
第二天返程时,周莹特意和同事一起走,但大巴到达市区时已经晚上十点多。路灯坏了,小路一片漆黑,她给自己壮了壮胆走进黑暗。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周莹加快步伐,心跳如鼓。转过一个拐角,她几乎跑了起来,却一头撞进一个人怀里。
周莹怎么了魏涛扶住她,脸上带着关切,你看起来吓坏了。
周莹挣脱开来,声音发抖,你……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住这儿啊。魏涛笑了,倒是你,这么晚一个人不安全,我们一起上楼吧。
不用了！周莹绕开他就走。
魏涛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别这样,我只是关心你。
拉扯中周莹踉跄几步差点摔倒。魏涛趁机上前搂住她,看,摔倒了多不好。
一股熟悉的甜腻气味突然弥漫在空气中,魏涛感到一阵头晕,表情变得茫然,手上的力道也松了。
周莹趁机挣脱开来,余光看到窗台上的绿萝正在剧烈摇晃,她瞬间明白了,拔腿就跑。
回到家,周莹反锁上门,气喘吁吁地冲到窗台前。绿萝的状态让她倒吸一口冷气——几乎所有的叶子都变成了枯黄色,藤蔓无力地垂着,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
你又救了我一次。周莹轻轻拥住绿萝。
绿萝微微晃动了一下,三片枯叶无声飘落,周莹的眼泪夺眶而出,你这个傻植物……谁让你这么做的！
她赶紧给绿萝浇水、施肥,又打开手机查找抢救植物的方法,按照网上的建议,给绿萝换了新的营养土。
求求你,别死……周莹抚摸着仅存的几片绿叶,声音哽咽,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那天晚上,周莹把绿萝放在床头,每隔一小时就起来查看它的状态。直到凌晨三点,她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抚摸她的头发,睁开眼却只看到绿萝的一条藤蔓轻轻搭在她枕边。
第二天周日,周莹一整天都待在家里照顾绿萝。她买了各种植物营养剂,给绿萝播放轻音乐。等到傍晚时分,绿萝终于有了一丝生机,几片叶子恢复了淡绿色。
周莹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把花盆放在膝盖上。
我得报警,她低声说,魏涛太危险了。但警察会相信我吗说一盆绿萝用二氧化碳攻击他
绿萝轻轻摇晃,像是在摇头。一片叶子抬起,轻轻搭在她手背上,凉丝丝的触感让她充满安全感。
她轻轻抚摸着绿萝恢复中的叶子,第一次感到一种奇怪的安心,仿佛这株植物不仅仅是植物,而是一个理解她、保护她的朋友,亦或是家人。
这晚当她躺下准备睡觉时,把绿萝放在了触手可及的床头柜上,绿萝的叶子轻轻摇摆着,像是无声的守护者。
6.
周莹连续三天没去上班,请假理由是食物中毒。实际上,她寸步不离地守着那盆绿萝,像照顾重症病人一样照料它。
今天你看起来终于好一点了。周莹用棉签沾水,轻轻擦拭绿萝的叶子。最上面的两片嫩叶已经彻底恢复了淡绿色,但大部分藤蔓还是微微泛着黄。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周莹轻轻点着绿萝的嫩叶自言自语道。
绿萝的一片叶子微微颤动了一下。周莹叹了口气,靠在床边闭上眼睛,雨声渐渐变得规律,她很快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坐在高中的教室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课桌上,黑板上还留着没擦干净的数学公式。一个瘦高的男生站在讲台边,正在擦黑板。他转过身来,面容模糊不清,但周莹能感觉到他在对她微笑。
周莹,男生的声音很温柔,你的作业本落下了。
他递过一个笔记本,封面上贴着她高中时最喜欢的卡通贴纸。周莹伸手去接,就在指尖相触的一瞬间,场景突然变了。
她站在一个昏暗的客厅里,地上散落着满地的碎玻璃。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揪着她的头发强迫她抬头对视,酒气喷在她脸上让她忍不住反胃,贱人,钱藏哪儿了
恐惧像冰水一样灌入四肢百骸。周莹想挣扎,但力量上的悬殊让她的挣扎显得那么不值一提。就在男人举起手的瞬间,一个身影冲了进来,挡在她面前。
放开她！那个声音很熟悉,好像高中教室里的男生。
男人怒吼一声,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闪过寒光……
不要！周莹猛地坐起,冷汗浸透了睡衣。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她大口喘着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
床头柜上的绿萝剧烈摇晃着,尽管房间里一丝风也没有。最长的藤蔓伸向周莹,叶子轻轻抚过她的手背,带来一丝凉意。
我做噩梦了……好真实。周莹声音发抖。
绿萝的叶子看起来恹恹的,周莹打开台灯,发现绿萝的状态比睡前更差了——几片原本恢复绿色的叶子又变黄了,像是消耗了大量精力。
梦里那个男生……真的好熟悉……说着周莹赤脚跳下床,翻箱倒柜终于找出高中同学录,同学录被压在箱底,覆满灰尘。
她快速翻动页面,当指尖划过照片上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时顿住了。男生戴着黑框眼镜,笑容腼腆,周莹盯着那张照片,身影跟梦里的男生逐渐重合……
周莹努力回忆着高中时期,试图唤起一些记忆,但脑海中只有模糊的印象,班级里好像确实有这么个人,总是坐在教室最后排。
你认识他吗她问绿萝。
绿萝没有反应。周莹继续翻看同学录,在留言板部分找到了男生的留言,愿你的人生如星辰般璀璨。——吴承波字迹工整,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周莹拿起手机,给闺蜜发了条消息,你记得我们班有个叫吴承波的吗
闺蜜的回复很快,谁啊没印象。
周莹把同学录上的照片拍下来发给了闺蜜,也很快得到了答复,莹莹,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我真没印象,要不我帮你问问班长吧。
几分钟后,班长果然私聊她,周莹,你
P
图呢我们班从来没这个人啊。
周莹脊背发凉,赶紧拍下同学录名单发给班长。对方回复了一串问号,你发的名单里哪有什么吴承波
她反复核对,同学录上明明有吴承波的名字和照片,但所有同学都坚称这个人不存在。更诡异的是,当她再次翻到那一页时,照片上的脸突然变得模糊不清……
周莹的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方,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班主任回复的查无此人……上。
她机械地放下手机,转头看向床头柜上的绿萝。那株植物似乎感知到她的情绪,所有叶片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最长的藤蔓慢慢伸过来,轻轻搭在她手背上。
你知道吗周莹苦笑着用指尖触碰那片发黄的叶子,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
绿萝突然剧烈颤抖起来,藤蔓在空中划出复杂的轨迹。周莹茫然地看着它手舞足蹈,直到它用叶片指向自己,又指向天花板,最后做出一个夸张的变大动作。
你说你……是神仙周莹试探性地问道。
所有叶片立刻欢快地上下摆动,活像个得意洋洋的小孩子。周莹看着它卖力表演的样子,突然鼻尖一酸。
原来是这样啊！她夸张地拍了下手,声音故意提高八度,我就说嘛,普通绿萝哪会这么厉害！
藤蔓立刻亲昵地缠上她的手腕,叶尖在她脉搏处轻轻摩挲。周莹假装没注意到那片因为过度活动而掉落的叶子,也没点破它表演时微微颤抖的枝条。
绿萝大仙,她强忍哽咽,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偏偏选中我呢明明我是这么普通一个人。
绿萝的叶片突然静止了一瞬,随后最嫩的几片叶子慢慢泛起红晕。它用藤蔓轻轻卷住她的手指,带着她触碰那片发烫的嫩叶,一下,两下,像是在模拟人类的心跳,冰冷的触感让周莹忍不住想起梦中那个挡在她面前的背影。
你救过我,是不是她轻声问。
绿萝剧烈颤抖起来,几片叶子同时掉落。周莹赶紧把它抱在怀里,她感到一种奇怪的悲伤,仿佛失去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却想不起来是什么。
我不问了,我不问了……她抚摸着绿萝的藤蔓,泪水不知何时流了下来。
7.
一周过去,绿萝的状况时好时坏。周莹已经回去上班了,但每天中午都会回家查看。最后她直接买了一个微型摄像头对准窗台,手机随时可以查看绿萝的状态。
魏涛没有再出现,但周莹还是换了门锁,随身携带防狼喷雾。每天晚上,她都会和绿萝——或者说吴承波说话,试图唤起更多记忆。
我想起一点了,周五晚上,周莹一边给绿萝擦拭叶子一边说,高三时我经常忘带作业,但总有人偷偷把作业本塞进我书包。是你吗
绿萝顶端的嫩叶微微泛红,周莹笑了,继续梳理记忆的碎片,还有一次体育课我中暑,迷迷糊糊间有人背我去医务室……那个人也是你吧
绿萝一片叶子轻轻抚过她的手指,像是鼓励她继续回忆。但周莹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更多细节。吴承波在她的记忆中如同一道模糊的影子,存在却看不真切。
后来呢她追问,高中毕业后我们还有联系吗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绿萝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所有叶子同时蜷缩起来。周莹赶紧住口,好了好了,不问了。你别激动。
她打开音乐软件,播放轻柔的钢琴曲,医生说音乐对植物好,你喜欢吗
绿萝慢慢平静下来,藤蔓随着音乐节奏轻轻摆动。周莹微笑着看它跳舞,突然注意到一条新长出的嫩芽正试图触碰她的手机屏幕,她好奇地把手机凑近,嫩芽在屏幕上缓慢移动,像是在写字。
这次周莹看懂了——它画了一个爱心。
她的心猛地一颤,脸颊发烫,你的意思是你,你……喜欢我
绿萝的叶子瞬间变得通红,甚至比夕阳还要鲜艳。周莹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轻轻抚摸那些害羞的嫩叶。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胸口蔓延——她竟然对一株植物产生了心跳加速的感觉。
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
周莹警觉地看向门口,没有立即起身。这个时间谁会来她没有点外卖,也没有朋友告诉她会来做客。
周莹,我知道你在家。魏涛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我们需要谈谈。
周莹浑身血液仿佛凝固。她悄悄拿起手机准备报警,却发现手机不知何时没电关机了。绿萝在她身后剧烈摇晃,叶子发出沙沙的响声。
我看到你的灯亮着。魏涛继续敲门,声音带着虚伪的温柔,上次是我不对,我道歉。开开门好吗
周莹屏住呼吸,希望他以为没人在家。但下一秒,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让她魂飞魄散——他怎么会有钥匙
房东给我的,我说你是我女朋友,把钥匙忘在家里了。魏涛推开门,脸上挂着胜利的微笑。
周莹后退到窗台边,手摸到绿萝的花盆,请你离开,否则我报警了！
你说警察会管情侣吵架这种小事吗魏涛上前逼近一步,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寒光,左手状似无意地扯了扯衬衫袖口。
眼前的场景跟梦里的场景逐渐契合,被家暴的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她紧紧抓住绿萝的花盆,准备在必要时把它当武器。
魏涛逼近一步,这就是那个总坏我好事的盆栽吧你对着它说话的样子真可爱,可惜……他突然伸手打翻花盆,这种植物就该待在垃圾桶里！
花盆被摔得粉碎,泥土四溅。周莹尖叫一声扑向绿萝,却被魏涛一把抓住手腕。
放开我！她奋力挣扎,但魏涛的力气大得惊人。
你以为我不知道魏涛的脸因愤怒扭曲,你每天跟这盆破植物说话,把它当男朋友！变态！
他拽着周莹往床上拖,另一只手开始解皮带,我得教教你什么是真正的男人……
一股浓烈的甜腻气味突然充满房间。魏涛的动作顿住了,眼神变得茫然。
周莹趁机挣脱,看到地上的绿萝正在疯狂摇晃,所有藤蔓都竖了起来,释放出大量气体。但与之前不同,这次的气味浓得连她都感到头晕目眩。
魏涛踉跄几步,跪倒在地,脸色发青,救……命……
绿萝的叶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从翠绿变成枯黄,最后变成可怕的灰褐色。周莹顾不上魏涛,扑过去捧起绿萝,它几乎完全干枯了。
坚持住……她声音颤抖,我马上带你去医院……周莹抱着奄奄一息的绿萝冲出楼道时,脚底几乎都被磨破了,鲜血在水泥地上留下一个个鲜红的脚印,怀里干枯的藤蔓无力地垂落,像断线的木偶。
救命……有没有医生能救救植物……她嘶哑的嗓音在深夜小区里回荡。保安亭的大爷被她的样子吓到,哆哆嗦嗦掏出手机要叫救护车。
不是救我！是救它！周莹把枯黄的绿萝举到老人面前,叶片扑簌簌往下掉。老人看着这个疯癫的姑娘,悄悄按下了精神病院的紧急联络键。
凌晨三点,周莹蜷缩在花坛边,用睡衣下摆裹着绿萝最后几片残叶。手机在混乱中早已不知去向,她只能对着空荡荡的街道一遍遍重复着救救它。
莹莹！刺眼的车灯照过来,闺蜜林小雨连车门都没关就冲了过来。她看到周莹血肉模糊的双脚时倒吸一口冷气,而更让她心惊的是好友怀里那团枯枝——周莹正像哄婴儿般轻轻摇晃着它。
我们回家。林小雨脱下外套裹住周莹发抖的身体,触到她额头时被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我已经报警了,警察会处理那个畜生……
先救它……周莹突然抓住闺蜜的手,眼神亮得骇人,去农业大学！他们一定有植物急救科对不对
林小雨看着那片从周莹指缝间飘落的枯叶,强忍泪水点头,好,我们现在就去。
车内暖气开到最大,周莹却仍在发抖。她机械地重复着浇水的动作。
绿萝微弱地动了动最后一片绿叶,轻轻碰了碰她的手指,像是在告别。周莹抱着绿萝痛哭失声,泪水滴在干枯的叶子上。
我不要什么升职加薪了,不要中彩票了……她哽咽着说,我只要你活着……求你了,吴承波……周莹无助地把绿萝抱在怀里,如同抱着最珍贵的宝物。
8.
凌晨三点多,林小雨扶着周莹站在一栋老式居民楼前,在连续按了五次门铃才听见里面传来暴躁的拖鞋声。
林小雨我都说了别——开门的年轻男人顶着一头乱发,白大褂胡乱套在睡衣外面,却在看到周莹血迹斑斑的赤脚时瞬间清醒,操,进来！
林小雨把周莹按在诊疗椅上,拽着发小走到玄关。透过玻璃门,周莹看见林小雨飞快比划着什么,发小脸上不耐烦的神情逐渐凝固。当他再回来时,已经变成了医者特有的温柔悲悯。
让我看看你的……病人。他接过那团蔫黄的藤蔓时,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周莹盯着他消毒、剪枝、调配营养液的动作,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当镊子夹起最后一片带绿意的叶片时,她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理论上……发小推了推眼镜,却在林小雨通红的眼眶前改口,我试试植物生长激素静脉滴注。
晨光透过窗照进来时,抢救终于结束。培养皿里躺着两片奄奄一息的叶子,输液架上的营养袋还剩三分之一。发小摘下手套,那句做好心理准备在舌尖转了三圈,最终化作一声叹息,每天换一次培养液。
做完笔录已是上午十点二十。回到家,林小雨把自己家的备用钥匙强硬塞进周莹口袋,我请了半天假……
我没事。周莹的声音轻得像那两片残叶,真的。
她们都知道这是谎言。但当林小雨第三次回头时,看见周莹正把培养皿贴在胸口,阳光穿过玻璃,在她锁骨处投下一小片晃动的绿影。
周莹抱着奄奄一息的绿萝,眼泪已经流干。那片唯一还有一丝绿色的叶子在光线下显得格外脆弱,仿佛随时会化为尘埃。
别走……周莹轻声呢喃,求你了……
叶子微微颤动,像是在回应她。周莹精疲力竭,终于歪倒在床上睡着了,怀里还抱着培养皿。
梦像潮水般涌来。
她回到高中教室,那个戴黑框眼镜的瘦高男生总是坐在后排,目光偷偷追随着她。当她转头时,他又迅速低下头假装看书。课间,她的作业本总会神秘地出现在抽屉里；体育课后,桌上总有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下雨天,她的课桌里会多出一把折叠伞……
毕业典礼那天,男生鼓起勇气向她走来,手里捏着一封信。可就在这时,她的闺蜜跑过来兴奋地宣布收到了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男生退缩了,把信塞回口袋,默默走开……
场景变换。
十年后的同学聚会上,男生从别人口中听说她嫁给了一个叫魏涛的男人。那家伙表面光鲜,实际上……同学欲言又止,上周我在医院碰到周莹,她说是摔伤的,但那些伤一看就不是啊……
男生——现在已经是男人了,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通过各种渠道查到了魏涛的资料和前科,开始暗中关注周莹的情况……
最后一个场景最为清晰。
昏暗的公寓里,醉醺醺的魏涛揪着她的头发,拳头如雨点般落下。她蜷缩在墙角,嘴角流血,怀里还护着一个刚满月的孩子……
贱人！让你不给我钱！魏涛怒吼着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
门突然被撞开,一个身影冲了进来……
吴承波！周莹在梦中喊出这个名字,猛地惊醒。
房间里静悄悄的,她第一时间看向怀中的培养皿——那片最后的绿叶也枯萎了……
不……周莹的声音支离破碎,她小心地抚摸着枯叶,希望找到一丝生命的迹象,但什么都没有。绿萝——吴承波——真的离开了。
她抱着培养皿呆坐了很久,直到夕阳西下。最后,她决定把绿萝重新栽种,至少……给它一个体面的告别。
当她一一捡起被魏涛砸碎的花盆时,一个小东西从泥土里露了出来。周莹捡起来,发现是一张被对折多次的小纸条。她颤抖着展开它——愿你的人生如星辰般璀璨。——吴承波
泪水再次决堤。周莹把纸条贴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那个从未真正拥有过的拥抱。
9.
一年后的早晨,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宽敞的公寓。周莹站在阳台上,给一排绿萝浇水。这些植物郁郁葱葱,垂下的藤蔓几乎触及地板,但没有任何一株拥有那种神奇的能力——它们只是普通的、美丽的绿植。
周主任,采访十点开始。助理在门口提醒道。
知道了,马上好。周莹放下喷壶,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
过去一年,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公司支持下,她成立了新芽家暴受害者援助会,为受暴女性提供法律、心理和就业支持。上周,她的事迹被媒体报道后,引起了广泛关注。
采访很顺利,当记者问起她创办基金会的初衷,周莹温柔一笑,有人曾用生命保护过我,我想把这份保护传递给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采访结束后,周莹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春风拂面,路边的樱花树飘落几片花瓣。她突然停下脚步,看向街对面——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瘦高男生正坐在樱花树下看书,阳光透过花瓣在他肩头洒下斑驳的光影。
周莹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几乎要冲过去,但男生抬起头,露出一张陌生的脸。不是他……当然不可能是他。
她摇摇头,继续向前走。但不知为何,那阵春风突然变得特别温暖,像是有人给了她一个无形的拥抱。
回到家,周莹给阳台上的绿萝们挨个擦叶子。当她擦到最后一株时,一片嫩叶无风自动,轻轻蹭过她的手指。
周莹笑了,眼角泛起微微的湿意。
我知道,她轻声说,你终于回来了。
窗外,樱花纷飞,春风温柔地拂过每一片绿叶,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守护与重逢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