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庶妹谢婉柔和三皇子赵渊的联手算计下。
他们踩着我的尸骨,一个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一个君临天下。
可笑的是,那张皇后脸,还是我亲手为她易容的。
再睁眼,谢婉柔正站在我面前,求我为她改头换面。
呵,求我
1
姐姐,你可得帮我,这事儿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庶妹谢婉柔那张涂脂抹粉的脸凑近,带着一股小人得志的油腻。
她要我为她易容,扮作邻国那位据说快要病死的柳若涵公主,好嫁给三皇子赵渊。
脑子嗡的一声,前世被灌下汤药,眼睁睁看着谢府满门抄斩的画面,如昨日重现。
烈火焚烧的痛楚,庶妹和赵渊那对狗男女得意的笑声,此刻清晰得几乎要将我撕裂。
我垂下眼睑,压住翻江倒海的恨,再抬眼时,已是一片古井无波。
妹妹说的是,我们姐妹一体,自然是要帮的。
谢婉柔见我如此识趣,尾巴几乎翘上了天,迫不及待地开始畅想她成为赵王妃,不,未来是皇后,母仪天下的风光。
到时候,姐姐你就是皇亲国戚,看谁还敢小瞧了你!
呵,当我是你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不好意思,这一世,我是你的掘墓人。
妹妹,要扮得像,可不单单是脸,这柳若涵公主的喜好、习惯,你都得学个七七八八才行。我一边贴心提点,一边开始询问她关于柳若涵的种种细节。
那是自然!姐姐你快问!谢婉柔挺了挺根本不存在的胸脯,一副本宫早已准备万全的架势。
她哪里知道,我问的每一个问题,从饮食偏好到日常小动作,都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催命符。
看着她那副被野心撑得快要溢出来的嘴脸,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你知道吗,有一种快乐,叫看傻子奔向火坑,拦都拦不住。
易容正式开始。
铜镜前,我拿起那些瓶瓶罐罐,动作行云流水。前世钻研医毒,易容不过是小道尔。
我尽心尽力,在她颧骨处稍作调整,又在下颌线动了手脚。
姐姐,这里为何要这样感觉有些怪谢婉柔摸着脸,有些不解。
妹妹有所不知,柳若涵公主久病,面部肌肉走向与常人略有不同。此处调整,是为了让你在某个特定角度,更显病弱,也更惹人怜爱。
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心里的小人已经笑到打滚。就像做一道分子料理,表面看是那道菜,内里嘛,嘿嘿,加了点致命的河豚毒素。
妹妹啊,这柳若涵公主私下里最爱一道西域胡食,叫『烤三月羊羔脑』,据说鲜美无比。还有啊,她对一种叫『腐骨兰』的冷僻香料近乎痴迷,夜夜都要燃上一小撮才能安睡。
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传授着闺房秘闻。
谢婉柔听得两眼放光,将这些重点一一记下,看我的表情,简直像是看开了光的锦鲤。姐姐,还是你懂得多!以前是我小瞧你了!
她甚至开始对我推心置腹,畅谈着嫁入赵王府后如何拿捏赵渊,如何借邻国之力助他登上大宝。
你知道捧杀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
就是我亲手把你推上巅峰,再让你亲眼看着自己摔得稀烂,而你到死都以为我是你的大恩人。
有些人啊,给她一根杆,她真能顺着爬到阎王殿去。
这时,爹娘闻讯而来。
母亲一见谢婉柔那张酷似柳若涵的脸,眼睛都亮了,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仿佛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王妃。
晚晴啊,你妹妹有出息,对谢家也是好事,你就别添乱了。父亲照例是这句。
我故作忧心忡忡:
爹,娘,三皇子赵渊其人阴狠狡诈,当今圣上又多疑,此事万一败露,谢家恐有灭顶之灾啊!
你懂什么头发长见识短!母亲保养得宜的脸瞬间拉了下来,你妹妹比你聪明多了!她自有分寸!再敢胡说八道扰乱军心,家法伺候!
我心中冷笑,上一世,你们也是这么说的。
也好,家族的荣耀,就让你们亲眼看着它如何被你们的宝贝女儿亲手葬送。愚蠢是会传染的,尤其是在一个家庭里。
我那对爹妈,大概就是病毒源头。
他们总说我是扶不起的阿斗,现在看来,他们是把宝全押在了一个定时炸弹身上,还是个引线特别短,一点就炸,炸起来能把整个紫禁城都掀翻的那种。
我甚至贴心地为谢婉柔准备了一份皇家礼仪速成指南,里面详细记载了宫中各种规矩,当然,也夹带了点私货。
比如,强调了某些在特定场合下会显得格外引人注目的举止,保证让她在作死的边缘大鹏展翅。
几日后,谢婉柔顶着那张柳若涵的脸,风风光光嫁入赵王府。
凭借柳家在邻国的势力(这是赵渊最看重的),以及她刻意模仿的骄纵任性(我教的,据说柳若涵本人确实如此,但这骄纵里我加了点蠢萌作死的成分),很快便得到了赵渊的重视。
看着谢婉柔在赵王府里演着霸道王妃爱上我之老娘后台硬得一批的戏码,我就知道,我的剧本,成了。
接下来,该轮到我这条咸鱼翻身,不对,是重生黑莲花开始搞事了。
首先,联系太子旧部。前世作为太子妃,一些隐秘的联络方式和信物,我还记得。墨先生,那个老谋深算,却对太子忠心耿耿的智囊,必须拉拢过来。
城南,一间不起眼的茶馆。我将一片玉佩轻轻放在桌上,推向对面的中年文士。
墨先生拿起玉佩,细细摩挲片刻,面上不动声色:姑娘何意
故人之后,欲清君侧,为沉冤昭雪。我言简意赅。
他打量我许久,方才缓缓点头:太子殿下若泉下有知……
不,太子殿下尚在人间。我抛出重磅炸弹。
与此同时,我开始将谢婉柔和赵渊的一些小动作,比如私下接触邻国使者,许诺割让城池换取支持的密谈内容,巧妙地泄露给其他几个同样对皇位虎视眈眈的皇子,比如草包二皇子和阴沉四皇子。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不,我是那个负责把水搅浑,顺便给他们都下点巴豆泻药的人。
接下来,就等他们狗咬狗了。
我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2
赵渊在谢婉柔那贤内助的枕边风攻势下,对朝中老臣和太子旧部的清洗行动,简直是开了氮气加速。
手段之酷烈,让京城百姓夜里都不敢开窗。
但明面上,因着柳家那虚无缥缈的邻国势力,竟无人敢当面给赵王府送差评。
爹,娘,你们看,三皇子这操作,是不是有点太……上头了我适时地在饭桌上忧心忡忡。
母亲柳眉倒竖:妇道人家懂什么!这是王爷的魄力!你妹妹将来是要当皇后的人,你少在这儿乌鸦嘴!
我心中暗笑,魄力
我看是破罐子破摔的力气吧。
我这人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看戏,尤其是看那些自作聪明的人,一步步把自己演死的戏码。
转头,我就将赵渊贪腐的账本、构陷忠良的聊天记录截图、以及他与柳若涵之间那些糖里带玻璃渣的私密交易,精心打包,匿名空投到了御史台和几位头铁言官的案头。
快递小哥·晚晴,使命必达。
同时,宫里开始流传柳若涵公主美食测评——震惊!未来王妃竟酷爱西域爆辣小丸子,深夜独酌胡椒烈酒,还点名要西域厕……啊不,冷僻香料熏屋子!
这些流言的指向性,直指当年那位因生活作风问题被打入冷宫的废妃。
御史言官们收到我的投喂,果然不负众望,弹劾赵渊的奏折雪片般飞向龙案。
赵渊仗着党羽众多,暂时把事情压了下去,但圣上那颗多疑的心,已然被成功种草。
他开始暗中派人调查赵渊和那个行为越来越像先帝遗珠(贬义)的柳若涵。
墨先生,该上硬菜了。我呷了口茶。
墨先生办事效率极高,很快,一份关于赵渊私造兵器、与边将深夜友好互动的蛛丝马迹,就通过特殊渠道摆在了圣上面前。这些证据嘛,七分真三分演,足以让圣上脑补出一场儿子要抢老子饭碗的年度大戏。
皇帝心,海底针。但只要你扔的饵够香,总能把他钓上来。
而谢婉柔,在赵王府里把骄纵任性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差一步就能去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了。她甚至开始对赵渊的事业指手画脚,今天建议这个亲信可以提拔,明天说那个大臣不够时尚。
她的一些招牌动作,比如歪头、撇嘴、叉腰肌训练成果展示,在某些见过世面的老宫人眼中,越来越有当年那位废妃的内味儿了。
这走路姿势,这翻白眼的熟练度,我的天,简直是废妃青春版!
可不是嘛,连骂人的词汇都高度重合,怕不是得了废妃的真传
这些嘀咕,自然也一字不落地飘进了圣上的耳朵里。
谢婉柔啊谢婉柔,你以为你在玩弄权术,其实你只是我手中的提线木偶,连跳什么舞都是我安排好的。
圣上的疏远和猜忌,像冬天里没穿秋裤,让赵渊感觉拔凉拔凉的。
他那本就不太聪明的脑袋瓜子里,危机感如同野草般疯长。
他觉得,只有赶紧把龙椅坐热乎了,才能摆脱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被动局面。
谢婉柔在他耳边疯狂输出:
王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再等下去,黄花菜都凉透了,咱们只能喝西北风了!这催化剂效果拔群。
我掐准时机,让赵渊意外截获了一份来自邻国的十万火急密报。
密报声称,邻国国君龙体抱恙,时日无多,柳家为保柳若涵未来皇后之位的含金量,愿意倾全族之力,支持赵渊早日登基,稳定大局。
这封用词恳切、还盖着萝卜章……啊不,是柳家私印的密报,自然是我熬夜伪造的,连墨迹都特意做了旧。
催化剂用对了,猪都能上树。我给赵王递的这根橄榄枝,其实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浸了油的那种。
赵渊本就六神无主,见了这封雪中送炭的密报,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最后一丝理智宣告下线。他大手一挥:
干了!为了本王的江山,为了本王的若涵!
他不知道,他雄赳赳气昂昂踩下去的每一步,都精准地落在我精心铺设的圈套里。
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而我,负责把棺材板给他们钉死。
赵王府的宫变大戏,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拉开帷幕。
过程顺利得让赵渊自己都觉得不真实,仿佛开了简单模式。
禁军中那些被他用银子喂饱的将领们,义正言辞地打开了宫门,高呼清君侧,保王爷。
圣上在寝宫听闻巨变,惊怒交加之下,龙驭上宾了。
实际上,在我的人和墨先生的完美配合下,圣上早已被秘密转移到了安全屋。
赵渊效率奇高,立刻掏出一份先帝遗诏,宣布自己奉天承运,继承大统。谢婉柔则在一旁激动得满脸通红,仿佛已经看到了凤冠霞帔在向她招手。
朝野上下顿时一片哗然,人心惶惶。但赵渊手握兵权,暂时压制了所有不和谐的声音,强行让大家接受了这个既定事实。
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然后……等着我亲手把他楼给点了。
我在暗处,通过墨先生的实时情报,欣赏着赵渊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墨先生同时传来消息:一切准备就绪,殿下与旧部已集结完毕,只待指令。
当一个人觉得自己已经赢定了的时候,就是他输得最惨的时候。不信问问赵王。
我对着空气说了句。
登基大典如期举行,排场搞得比过年还热闹。
赵渊穿着那身崭新的龙袍,努力想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谢婉柔头戴沉甸甸的凤冠,脖子都快压断了,却依旧笑得花枝乱颤。
两人并肩站在太和殿前,接受百官朝拜,那副志得意满的样子,仿佛已经拥有了全世界。
我混在观礼的人群中,找了个视野绝佳的角落,静静看着这两个跳梁小丑沐猴而冠的滑稽表演。
爬得越高,摔得越惨。这道理,他们马上就会懂了。我心中冷哼。
大典的流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司仪官那抑扬顿挫的调子,听得人昏昏欲睡。
就在赵渊接过象征皇权的玉玺,准备发表就职演说的关键时刻——我安排的惊喜大礼包即将派送。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所有的荣耀、权力、以及那不切实际的美梦,都将像阳光下的泡沫,一触即碎。
他们以为这是权力的巅峰序曲,却不知道,这是我为他们谱写的黄泉终章。
我微微抬手,对着人群中某个不起眼的位置,做了一个只有墨先生能看懂的手势。
3
就在赵渊那句朕躬有罪,无以面对先帝的台词还没念完,谢婉柔的皇后裙摆还没捂热乎,山呼万岁的尾音还在太和殿的琉璃瓦上打转悠——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骚动。
怎么回事外面的禁军是吃干饭的吗赵渊龙袍下的眉头拧成了麻花。
话音未落,一个本应在棺材里躺平,此刻却精神矍铄、甚至还自带BGM的身影,在墨先生和一众老臣的簇拥下,雄赳赳气昂昂地迈进了大殿。
老皇帝!他老人家不仅没龙驭上宾,反而像是刚通了网,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瓜,面色铁青,手里还攥着一卷明黄色的东西。
赵渊和谢婉柔,上一秒还是人生赢家,下一秒直接体验了从珠穆朗玛峰坐过山车到马里亚纳海沟的极致速降,脸上的血色唰一下就没了,比刚刷的墙还白。
赵渊到底是见过些风浪的(虽然都是我掀的),他强作镇定,指着老皇帝,声带都劈了叉:大胆!何人如此狗胆包天,敢冒充先皇!
老皇帝冷笑一声,气场两米八:
逆子,朕的棺材板还没合上呢,你就这么急着扒拉朕的龙袍穿上了尺寸还合身不
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太刺激了,对吧,赵王哦不,现在应该叫……篡位逆贼
我藏在人群里,差点笑出声。
老皇帝中气十足,完全不像刚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样子。
他抖开手中的明黄色卷轴,正是那份传说中的先帝密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老皇帝清了清嗓子,声音传遍大殿:
朕早年观察三子赵渊,性情暴戾,心术不正,恐非社稷之福。若太子无故遭难,或朝纲动荡,则皇位另择贤能……
密诏的内容,当然是我友情赞助并经过墨先生艺术加工的版本,字字句句都像淬了毒的针,专扎赵渊的肺管子。
赵渊弑君篡位,伪造遗诏,罪不容诛!老皇帝的每一个字都像一块板砖,拍得赵渊眼冒金星。
就在此时,一旁的谢婉柔因为过度惊恐,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唇,露出了一个我曾精心指导她模仿那位秽乱宫闱的废妃柳氏,在紧张时会有的特定小动作。
那叫一个七八分像,简直是柳氏亲传弟子。
老皇帝本来还在怒斥赵渊,余光扫到谢婉柔这个表情,动作一顿,整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随即怒火更盛,直指谢婉柔:
你!你根本不是什么邻国公主柳若涵!你是何人!为何与当年那妖妃柳氏如此相像!
他当场石破天惊地宣布:此女乃谢家庶女谢婉柔!
更劲爆的还在后头,老皇帝盯着谢婉柔那张与柳氏有几分相似的脸,又联想到当年柳废妃与某个皇子过从甚密的宫中秘闻,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炸开:
难道……难道朕替别人养了这么多年儿子!赵渊,你到底是谁的种!
轰——地一下,整个太和殿炸了锅。
弑君篡位!假冒公主!现在还可能喜当爹(虽然是反向的)!
赵渊头上的瓜一个比一个大,每一个都能把他砸进地核。他苦心经营的一切,此刻就像被熊孩子一脚踹翻的乐高城堡,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父皇!儿臣冤枉!儿臣是被陷害的!赵渊试图辩解,但他的声音在群情激奋的声讨中,小得像蚊子哼哼,还是开了静音模式那种。
谢婉柔更是直接表演了一个当场瘫软,头上的凤冠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了几圈,上面的珍珠玛瑙撒了一地,比她此刻的脸色还要惨淡。
她绝望地看向人群中的我,那表情仿佛在问:为什么是我
我回以一个堪称温婉贤淑的微笑,用口型对她说:妹妹,惊喜吗这大礼,可是我为你精心准备了两辈子的。
我这个人呢,就喜欢把话说清楚,把证据摆明白,让大家死也死得瞑目。哦,不对,是让你们身败名裂得彻彻底底。
墨先生适时地从人群中走出,将一叠厚厚的文书呈上:
启禀圣上,此乃谢婉柔假冒邻国公主,欺君罔上的铁证!以及……她当年如何伙同赵渊,构陷太子妃谢晚晴的供词,上面还有她的亲笔画押!
那画押,自然是我用点小手段,让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己按上去的。
朝堂之上,风向转得比翻书还快。
方才还对赵渊山呼万岁的部分官员,一看老皇帝这架势,立刻调转枪头,纷纷跪地揭发赵渊的种种恶行,什么克扣军饷啦,什么私下结党啦,恨不得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顺便再踩赵渊几脚,争取个戴罪立功的好名声。
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古人诚不欺我。赵渊此刻就是那面被捶得稀烂的鼓。
知道什么叫多米诺骨牌效应吗赵王,你就是那第一块倒下的牌,接下来,你的整个世界都会跟着稀里哗啦。我在心里默默吐槽。
就在赵渊被昔日盟友背刺得体无完肤之际,殿外突然传来整齐划一、气势如虹的兵甲碰撞之声,以及山呼海啸般的口号——
清君侧,诛逆贼!清君侧,诛逆贼!
众人惊疑不定地望向殿外,只见一个身披银甲、手持尚方宝剑的年轻身影,在晨曦中熠熠生辉。
正是本应病故的真太子,赵乾!他身后,是装备精良的太子旧部,以及……早已被墨先生成功策反的京畿卫戍主力!
他们如天降神兵,瞬间包围了整个皇宫。
赵渊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他面如死灰,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瘫坐在那张他觊觎已久的龙椅的台阶上。
他精心策划、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夺位大戏,演到最高潮,却发现自己只是个给别人暖场的工具人。
拿下!赵乾没有多余的废话,尚方宝剑一指。
如狼似虎的士兵立刻上前,将还在发懵的赵渊和已经哭得妆都花了的谢婉柔反剪双手,粗暴地押了下去。
他们身上那崭新却滑稽的龙袍凤冠,此刻成了最大的讽刺,连句像样的遗言都没机会发表,就被堵上了嘴,直接从权力的云端,一脚踹进了十八层地狱。
我站在人群中,静静看着他们被拖拽下去的狼狈背影。心中那股压抑了两辈子的郁气,终于在此刻烟消云散。
复仇的快意之后,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一世,我要的不是他们死得痛快,而是让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在乎的东西,被我一点一点,亲手碾碎。现在看来,效果拔群。
老皇帝虽然成功诈死归来,但也确实受了不小的惊吓和刺激,此刻被赵乾搀扶着,颤巍巍地宣布:太子赵乾,品性贵重,深孚众望,即日起监国,彻查逆党,肃清朝纲!
我的任务,到此,基本告一段落。
有些人,不值得你浪费多余的情绪,看着他们自食其果,就是最好的结局。
赵乾稳住局势后,来到我面前,郑重地行了一礼:晚晴姑娘,大恩不言谢。
我微微一笑:殿下客气,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
4
天牢,这地方我熟。
毕竟上辈子临死前,也是这儿的常客。
如今故地重游,身份从阶下囚变成了重要证人,待遇果然不一样,至少狱卒没敢给我甩脸子。赵渊的囚室在最里头,隔着几道栅栏都能听见他中气十足的咆哮,内容不外乎赵乾小儿、乱臣贼子、孤要诛你们九族之类的经典咏流传。
我示意狱卒开门。
门一开,他那张曾经不可一世的脸扭曲得像个发酵失败的面团。
是你!谢晚晴!你这个贱人!赵渊猛地扑过来,铁链哗啦作响,可惜长度不够,只能在原地无能狂怒。
我退后一步,免得被他的口水喷到。
赵王殿下,哦不,现在应该叫你赵庶人了。火气这么大,容易伤肝。天牢伙食不好,万一再气出个好歹,那可就太不划算了。
你得意什么!他双目赤红。
我得意了吗我故作惊讶,我只是来确认一下,你是不是真的像外面传的那样,活蹦乱跳,精神得很。
这时,隔壁传来嘤嘤的哭声。谢婉柔披头散发,妆容花得像个调色盘,扒着栏杆,泪眼婆娑地望着我。姐姐……姐姐救我……我是被逼的!都是赵渊逼我的!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回家……
我慢慢踱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回家回哪个家侯府吗还是你梦里的凤仪宫
妹妹,戏过了啊。我轻笑一声,打断了谢婉柔的悲情表演。
当初你伙同赵渊,害我谢氏满门,构陷太子,穿着我亲手缝制的嫁衣,顶着与我七分相似的脸,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尊荣,可曾有过半分愧疚我每说一句,她的脸色就白一分。
哦,对了,还有那碗送我上路的毒药,味道可真不怎么样,差评。
谢婉柔瘫软下去,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不……不是我……我没有……
啧,还在嘴硬。我摇摇头,别跟我说什么『身不由己』,路是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完。哦,你们可能没机会走了,得爬。我转向赵渊,他还在那儿输出国粹。
还有你,赵渊。你的党羽,有一个算一个,都被太子殿下打包处理了。罪证多得能把这天牢塞满。你就安心待着吧,等待你们的,将是比死更酸爽的套餐。
我这个人向来公道。我施施然往外走,你们欠我的,我会连本带息,一分不少地讨回来。
你看,这不就来了吗天牢的大门在我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里面的嘶吼与啜泣。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赵乾监国,雷厉风行。清查逆党,安抚朝局,一套组合拳打下来,京城迅速恢复了平静。
老皇帝乐得清闲,以龙体欠安,需要静养为由,麻溜地将权力逐步交接。
效率之高,让我怀疑他是不是早就想退休带孙子了。
关于赵渊的处置,赵乾特地来问过我的意思。
我抿了口茶:死太便宜他们了。我要让他们活着,清醒地活着,每一天都活在过去的荣耀和如今的耻辱的巨大反差里,那才叫折磨。
于是,圣旨很快下达:赵渊废为庶人,终身囚禁于皇陵,日日夜夜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为他那未遂的弑父篡位大罪忏悔。
虽然老皇帝活蹦乱跳,但这罪名,必须给他焊死。
至于谢婉柔,我给她准备的结局更为别致。
废除其所有封号,恢复谢家庶女身份。
但因其容貌与废妃相似,恐有不详,着令其带发修行,于京郊皇家寺庙静思己过,青灯古佛,永世不得还俗。她那张费尽心机维持的脸,将是她一辈子的耻辱和噩梦。
送佛送到西。我对墨先生说,我既然把她捧成了『假皇后』,自然也要为她安排一个『与众不同』的余生,不用谢。
谢家因为谢婉柔的牵连,虽没到满门抄斩的地步,但也一夜回到解放前。
爵位被夺,家产查抄大半,昔日门庭若市,如今冷落车马稀。
我那对好父母,据说整日以泪洗面,悔不当初四个大字估计已经刻在脑门上了。
我以谢晚晴的身份,回了一趟谢府。
曾经的侯府嫡女闺房,如今落满了灰尘。
父母见到我,先是震惊,然后是涕泪横流的忏悔和乞求。我爹哆哆嗦嗦地说:晚晴啊,爹知道错了,爹对不起你……你看,能不能……
我打断他:当初你们为了家族荣耀,为了攀附权贵,将我推入火坑,何曾想过女儿的死活如今大厦倾颓,又想起我来了
我娘哭得更凶:都是婉柔那个孽障!是她迷惑了我们!
呵。我只觉得可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可惜啊,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只有自己种下的苦果,自己含着泪也得咽下去。他们总说血浓于水,可有些血,早就凉透了,甚至还带着毒。
我平静地看着他们,路是你们自己选的,也是你们逼着女儿选的。谢家的未来,与我无关了。说完,我转身便走,再没回头。
那些哭喊,就当是给前世的我,补上迟来的哀悼吧。
赵乾顺利登基,年号启元。
新帝是个实在人,登基大典刚结束,就巴巴地跑来找我,说要封我个郡主当当,食邑三千户,黄金万两,绫罗绸缎任我挑。
墨先生也在一旁帮腔,说以我的才智,留在朝中辅佐新帝,必定能青史留名。
我摆摆手,直接拒绝了这份豪华大礼包。
老娘费这么大劲,可不是为了再跳进另一个权力的漩涡当卷王。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顺便看看还有没有不长眼的想挑战我的专业技能。
我对新帝拱手:陛下,封赏就不必了。荣耀和头衔,对我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臣女只有几个请求。
晚晴姑娘请讲,朕无不应允!赵乾态度诚恳。
其一,恢复我前世太子妃谢氏之名誉,重修史书。其二,为太子旧部平反昭雪,厚恤其家人。其三,赦免那些曾被赵渊一案无辜牵连之人。
赵乾一一应下,并且当场就命人去办。我看着他,心想这小子还挺上道。
那晚晴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墨先生问。
我伸了个懒腰:
江湖再见或许吧。但更大的可能,是我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开个医馆,专治各种不服,顺便研究一下『如何让傻瓜活得更久一点』这种世界性难题。
赵乾和墨先生面面相觑。
我从袖中取出一枚普通的木簪,插回头上,转身向宫外走去。
他们说我是传奇我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别闹了。
5
多年后,我溜达到一处山旮旯里的小镇采(奇)集(花)药(异)材(草),顺便考察当地傻瓜的平均寿命——别问,问就是在攻克世界性难题。
客栈老板神秘兮兮地告诉我,镇外破庙来了个疯尼姑,见人就扯自己曾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还哭嚎是被她那黑心肝的姐姐给害了。
哟。
我抱着不会这么巧吧的心态,提着刚买的糖葫芦就去了。
嚯,还真是老熟人——谢婉柔。
几年不见,她那张曾经引以为傲的脸蛋已经彻底垮掉,蜡黄憔悴,眼神涣散,只有在某些特定表情下,依稀还能拼凑出当年废妃谢氏的轮廓。
她穿着不合身的灰布僧袍,正对着一尊缺了半边耳朵的佛像碎碎念:我是皇后……我才是皇后……都怪谢晚晴那个贱人……
她猛地回头,浑浊的瞳孔对上我。
先是茫然,随即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瞪大。
是你!谢晚晴!她嘶吼着,疯了似的朝我扑过来,指甲长得跟九阴白骨爪似的。
旁边扫地的僧人眼疾手快,一扫帚把她隔开,嘴里念叨:施主莫怪,她又犯病了。
谢婉柔被拦住,更加癫狂,指着我尖叫:
魔鬼!你是从地狱爬回来的魔鬼!是你害了我!害了我们谢家!
我平静地舔了口糖葫芦,嗯,山楂不够酸。
有些人,活着比死了更痛苦。比如谢婉柔,她心心念念的皇后之位,成了她余生都无法摆脱的魔咒和笑柄。至于魔鬼
或许吧。对付魔鬼,有时候你得比魔鬼更狠一点,才能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我对那僧人摆摆手,示意无妨,从袖袋里摸出几块碎银塞给他:
给师父添些香油钱,顺便给她买点好吃的吧,看她这样,营养不良会影响我观察数据的。毕竟,研究如何让傻瓜活得更久一点,样本的健康状况也很重要。
僧人合十道谢。
我没再看谢婉柔一眼,转身就走。让她活着,让她记着一切,然后日复一日地在清醒和疯癫中煎熬,被当成一个笑话,这比直接送她一程解气多了。
刚出小镇,驿站的伙计就递给我一封信,京城来的,墨先生的字迹。
信中说,新帝赵乾励精图治,轻徭薄赋,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史称启元盛世。至于那位前前任,赵渊,在皇陵里守着他爹的空棺材,郁郁而终。据说他到死都还在念叨:不可能……朕怎么会输……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有些人死了,他还活在别人的噩梦里。
有些人活着,她已经成了传说。
说的就是我和赵渊,只不过角色反了反。
信的末尾,墨先生那老狐狸话锋一转,提了一嘴,说陛下登基多年,后宫依旧空悬,六宫无主。坊间传闻,圣心有所属,奈何那人是闲云野鹤,不爱金屋爱草庐。
他老人家十分含蓄地问我,要不要考虑回京城看看风景。
我撇撇嘴,回去
不了不了,金丝雀笼再漂亮也是笼子。
我这只好不容易飞出来的鸟儿,还是比较喜欢广阔的天空,以及各种奇形怪状的傻瓜。
我当即回信一封,中心思想三个字:别来沾边。
顺便附赠一句:老娘忙着呢,拯救世界这种小事就交给你们年轻人了。
信里我还特地告诉墨先生,前尘往事皆已了却,我如今只想过点自己的小日子。
若是有缘,我会在这山清水秀之地开个小医馆,专治各种不服,顺便收几个看得顺眼的徒弟,把我那点三脚猫的医术传下去,也算是为启元盛世的医疗事业添砖加瓦。
至于那如何让傻瓜活得更久一点的伟大课题,我准备先从理论研究转向临床实践。
又过了几年,江湖小报传来消息,说是邻国发生宫变,折腾得挺热闹。
当年上蹿下跳,硬把自家假货(谢婉柔)塞过来和亲,还鼎力支持赵渊搞事的那个柳家,因为站错队,被新上任的国君连根拔起,彻底凉凉。
据说,真正的柳若涵公主,其实早就病逝闺中,压根就没出过自家院门,纯属柳家自导自演的一出大戏。
我站在新医馆门前的歪脖子树下,远眺天边。
云卷云舒,岁月悠悠。
搞垮一个王朝算什么
能治好一个时代的病,那才叫牛逼。
虽然我可能做不到,但培养几个能打的辅助,让他们少走点弯路,还是可以的。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好在我及时抽身,不然差点就留在深渊里当地标了,或者被深渊同化成另一个傻瓜,那就太影响我的研究了。
我那本《论捧杀式复仇的N种操作及其心理学依据——兼论傻瓜情绪波动对其寿命影响的初步探究》,几经周折,换了七八个笔名,终于匿名在某个小众(且不正经的)学术圈子里发表了。
没想到,一石激起千层浪。
有评论言简意赅:此作者,狼人也,秀得吾头皮发麻!
还有考据党发长文分析:
字字泣血,句句诛心!这绝逼是亲身经历!太太,收下我的膝盖!求开马甲细说当年勇,付费阅读我也冲!
更有甚者,直接在文章下面喊话:
作者大大,您那『傻瓜情绪波动对其寿命影响』的课题还缺实验对象吗你看我行不虽然我可能不够傻,但我可以努力!
我捧着茶杯,刷着这些评论,差点没把刚喝进去的菊花枸杞茶喷出来。
深藏功与名,深藏功与名。
作为一个前太子妃,重生后手撕仇人、颠覆皇权、顺便写了本畅销(小范围)复仇指南兼学术预印本,我的人生也算是相当魔幻现实主义了。
至于那些求现身说法的,还是算了吧。谢邀,刚下手术台,救了个差点被自己蠢死的人,毁了个王朝(的余孽),目前情绪稳定,准备继续我的隐居和研究。
又是一个寻常午后,我正对着一株新发现的、据说能让脑子暂时瓦特草药的植物发呆,思考它在傻瓜研究中的应用前景,院门被人敲响了。
来人一身寻常布衣,像个远道而来的旅人,风尘仆仆,却气度不凡。
他自称路过,口渴想讨碗水喝。
我给他倒了杯凉茶,他也不客气,一饮而尽,然后开始没话找话:姑娘这小院清雅,不像凡俗之地。独居于此,不觉得寂寞
data-fanqie-type=pay_tag>
我笑了笑:心安处即是吾乡,何来寂寞倒是先生,看你器宇轩昂,不似寻常赶路人。
他沉默片刻,突然开口:朕……咳,在下听闻此地有一位女神医,医术高明,性情洒脱,不知是否就是姑娘
我挑眉,放下手中的草药图鉴:先生说笑了。不过是些江湖野路子,治点小病小痛罢了。
他定定地看着我,道:晚晴,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模样。
我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抿了一口:陛下,微服私访到我这穷乡僻壤,不怕龙体有恙
赵乾轻笑一声:若我真是那贪恋权位之人,当初又怎会助你这话,他当年也问过我。
朕知道是你。赵乾缓缓道,当年父皇龙体『垂危』,是你暗中调理,让他能撑到『诈死』脱身。但你可知,那份传位给朕的先帝密诏……也是你『安排』的朕后来查过,那密诏并非父皇亲笔,而是出自宫中一位早已过世的模仿高手,而那位高手,生前曾欠你一个人情。
我微微一怔,随即释然一笑:陛下圣明。有些事,不必说破。重要的是,结果是好的,不是吗
赵乾深深看了我一眼,点头:是。朕,谢过先生。他起身,没有再提其他,数日后,听闻他已启程回京。
我拿起那株瓦特草,继续我的研究:下一个,该找个什么样的傻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