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凝坐在窗边,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医馆的木桌上,她正低头为萧钦沉缝补袖口脱线的衣料。
阿芷趴在桌边,撑着下巴看她:“凝姐姐,你的针线活真好,比镇上绣坊的林大娘还细致!”
温凝抿唇一笑:“从前在家时学过一些。”
“在家?”阿芷眨眨眼,“凝姐姐的家在哪儿呀?”
针尖微微一顿。温凝垂下眼睫,轻声道:“……很远的地方。”
正说着,医馆的门突然被推开,风铃剧烈晃动,发出刺耳的声响。
“叶婉儿。”
一道冰冷低沉的嗓音在门口响起。
温凝浑身一僵,针尖猝不及防刺入指尖,血珠瞬间渗出,她缓缓抬头,对上了那双曾让她魂牵梦萦、如今却只余恐惧的眼睛。
萧景琰来了,他竟然找过来了!
他一身玄色锦袍,腰间玉带泛着冷光,面容比记忆中更加锋利,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果然是你。”他大步走近,目光死死锁在她脸上,“我找了你整整三个月。”
温凝下意识后退半步,指尖的血珠滴落在未缝完的衣料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阿芷察觉到气氛不对,警惕地挡在温凝身前:“你是谁?不准欺负凝姐姐!”
萧景琰连眼神都未分给阿芷,仍盯着温凝:“跟我回去。”
他的语气冰凉,仿佛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三皇子与他那闹脾气离家的小妾。
温凝深吸一口气,将颤抖的手藏在袖中:“这位公子认错人了,我叫温凝,是这医馆的学徒。”
“温凝?”萧景琰冷笑一声,“你以为改了名字,就能抹去过去?”
他忽然伸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叶婉儿,别闹了!我已经查明柳如霜的恶行,回京后我自会替你讨回公道,你莫要再胡闹。”
“公道?”温凝猛地抬头,眼底终于浮现出压抑许久的恨意,“我父母的尸骨被野狗啃食殆尽时,公道在哪里?我被夹断十指、跪在碎瓷上时,公道又在哪里?!”
萧景琰眉头紧蹙:“我当时不知她竟敢对你做出那些事。”
“不知?”温凝嗤笑一声,用力挣开他的手,“萧景琰,你当真以为,我离开只是因为受了委屈?”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般锋利:“我是为了活命,若我不走,迟早会死在你们的手中!”
萧景琰脸色骤变,正要开口,医馆内间的门帘突然被掀开。
“三皇子。”
萧钦沉缓步走出,手里还拿着一册医书,神色平静得仿佛只是偶遇一位寻常客人,他径直走到温凝身旁,不动声色地将她护在身后,温声道:“阿芷,带温姑娘去后院。”
阿芷连忙拉住温凝的手:“凝姐姐,我们走!”
温凝却站着没动,指尖紧紧攥着萧钦沉的衣袖,像是抓住唯一的浮木。
萧钦沉侧头看她,目光温柔而坚定:“去吧,这里交给我。”
她终于点头,跟着阿芷快步离开。
萧景琰盯着两人交握的衣袖,眼底戾气翻涌:“皇叔这是何意?”
萧钦沉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整理袖口:“三皇子擅闯我的医馆,吓唬我的未婚妻子,倒反问起我来了?”
“未婚妻子?!”萧景琰猛地提高嗓音,“她是我明媒正娶的侧妃!”
“哦?”萧钦沉挑眉,“可据我所知,叶家女因谋逆连坐,早已‘暴毙’,如今站在这里的,是青崖镇济世堂的学徒温凝,我的未婚妻。”
“三皇子若执意纠缠,不如我们进宫面圣,请陛下评评理?”
萧景琰指节捏得发白,胸口剧烈起伏。
他当然不能闹到皇帝面前——叶家“谋逆”本就是皇帝默许的局,若此刻揭穿叶婉儿未死,不仅前功尽弃,还会连累自己。
“皇叔好手段。”他最终咬牙冷笑,“只是不知,她能装多久的‘温凝’?”
萧钦沉淡然一笑:“她一直都是温凝,我的温凝。”
萧景琰深深看了眼后院方向,终究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