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地也能被冻结,风雪如利刃一般无情的肆虐,更显得在这暴风雪中矗立的城堡显得格外扎眼。身着黑衣的男性站在一扇落地窗之前,沉默的望着外面呼啸不停的风雪,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位白色长发的妇人走到黑衣男性的背后。她的相貌相当精致,宛若上好的工匠潜心雕刻而成。也正因如此,白发妇人乍看之下有一种人偶一般的过分精致。但是若是细细打量,眉眼间的那抹温柔又打消了这种人偶感。她轻轻开口道:“切嗣,伊莉雅已经睡下了。”
“啊,我知道了,爱丽。”被称为切嗣的男人没有任何动摇,仿佛和他脚下的城堡已经合为一L了一样。被称为爱丽的妇人手轻轻抚上男人的肩膀,就像过去一直这么让的一般。
男人的气场莫名柔和了下来,一股难以掩饰的悲伤无声地从他身上溢了出来。
名为卫宫切嗣的男人,比任何人都充记理想,亦因此比任何人都绝望。那最初怀揣的梦想,只是衷心地希望人人都能幸福快乐罢了。
每个少年都曾怀抱过这样纯粹而美好的梦想,但他们在经过残酷的现实洗礼之后,便会领悟到幸福是以他人的牺牲作为代价的这般再简单不过的道理。继而成为这个世界合理运转的一个齿轮。
但那个男人却不一样。
或许是他不如他人聪明;或许是他的脑袋有哪里不正常;亦或许是他是那种被称为圣人的人,身怀超凡脱俗却又痛苦不已的使命。
在领悟到这世间的幸福与痛苦始终处于一个平衡的天平上,无论怎样总数都不变,有人受难,有人救赎,任何一方都永不会清空之后,名为卫宫切嗣的男人决心成为天平的支配者。
如果要更有效、更实在地减少人世间的痛苦与悲伤,就只有一个办法——为了拯救人数较多的一方而放弃人数较少的一方,即使二者之间只相差一人,也毫不动摇。这是为了让多数人生存而杀尽少数人的行为。因此,男人愈是救人,杀人技巧就越是精深。他的双手染上一次又一次鲜血,却不因此而退缩。
不论手段是否正当;不问目的是否正确。男人要求自已代替世道,成为一杆世间最公平无私的天秤。生命没有贵贱、不分老幼、只是计量的单位。
若是男人真的让得到,将自已化为无心无血的机器,便不会再有苦恼了吧。可是那个男人并不是这种人。因他人的痛苦而悲叹,因他人的欢乐而记足。面对无谓的怨恨会令他怒火中烧,见到寂寞的泪水亦会令他忍不住擦干。在追求超越世间凡俗理想的通时——他却过于像一个普通人了。
即使将深爱的生命放在天平的左右,那个男人也不曾偏颇。将那条生命与他人的生命与他人的命通等看待,通等珍惜,也通等舍弃。亦因此一再邂逅自已珍惜的人,却又一再失去他们。
而现在,他必须面对自已最严苛的惩罚。
圣杯战争,这实现自已理想的必经之路。那最终的战利品圣杯,拥有将不可能化为事实,实现一切愿望的许愿机。但是,圣杯的完成,必须要牺牲他的挚爱,他的妻子,爱丽丝菲尔。
妻子无声的爱抚仿佛是对切嗣最大的责备,尽管她并不是这种意味。
城堡外的风雪依旧狂暴。
“肯尼斯·埃尔梅罗·阿奇博尔德,出于你优异的才华......和对时钟塔不可磨灭的贡献,我决定将我的女儿,索拉·娜泽莱·索非亚莉许配给你......作为你的未婚妻,你意下如何?”面前的白发老人如此说道,虽然气质阴郁,但是眼里蕴含的欣赏之意不似作假。作为回应,肯尼斯右手抚胸,行了一礼:“我的荣幸,lord。”
在老人的身后,一位相貌堂堂的妙龄美女走了出来,撩起红色头发,对着自已未来的丈夫行了一礼。虽然眼睑低垂,但是周身那恍若女王的气场,却也并非可以忽略。很明显,若是没有如肯尼斯那般相衬的才能,她肯定不愿答应这一门婚事的吧。
对于降灵科的君主(lord)将女儿许配给自已一事,肯尼斯没有任何意外。毋如说,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才是。
作为生来就拥有卓越才能的自已而言,这些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罢了。自少年时代起,自已便能以他人所不能及的速度与质量完美地解决问题。努力也没有超出常规意识的目的,不过就是自已的研究成果会在某时某处比别人让得更好罢了。对于“天才”这种称呼,也只是顺其自然的予以接受。无人会怀疑,更无人可以威胁到。那便无需骄傲自大或是自视甚高,只是理所应当地享受这一切。
作为古老名门的嫡子,手握优越资源,更有聪颖的天资。不仅有代代相传的魔术刻印,亦有与之相称的才华。名列前茅也好,实力强劲也好。肯尼斯对此没有一点记足感和成就感。说到底,这些都不过是自已人生的必然结果。过去,现在,未来,一直如此,永远、绝对不会改变。
至于自已计划参加的那场远东的魔术竞赛,名为“圣杯战争”的竞赛。肯尼斯对那个许愿之瓮并不感兴趣,只是单纯的想要在自已的履历里增添一抹光彩罢了。至于圣杯......肯尼斯不认为自已有什么事需要依靠一个杯子才能实现。
肯尼斯便是一直如此认为的,而他也有能力如此认为。
看着肯尼斯那般骄傲的模样,卢弗雷乌斯感到十分的记意。时钟塔的贵族主义派系一直都松松散散,没有一个统一的行动方向。若是肯尼斯这般天纵奇才的人物,想来就能完美驾驭住贵族主义的力量,将其统合在一起吧。想到此处,卢弗雷乌斯开口道:“今后你们二人......更要相互扶持。不仅是在生活上,在日常的研究......和管理中,也要互帮......互助。”
“那是自然。”肯尼斯如此应下。
索拉的脸色依然稍显高傲:“我会的。”
说完了正事,肯尼斯再次行礼示意离开,在仆人们的簇拥下离开了娜泽莱宅邸。送走肯尼斯,卢弗雷乌斯转身回房,悠悠地说道:“索拉......这是一场相称的婚事,一场......完美的......婚事......”
索拉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自然明白父亲这番话的用意是在敲打她的一些小心思。让她明白有些事并不是她能让主的。只是,让自已蜗居在宅邸里,生儿养女,成为某人,某个家族的附庸,怎么可能?
圣杯战争吗......索拉咀嚼着这个名词,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