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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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熟悉的天花板映入眼帘,耳边传来空调运转的细微嗡嗡声。
我回来了。
竟然回到了出车祸前的一个小时。
那位高僧果然神通广大,他给我的玉佩也真的这么灵验。
我缓缓坐起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床单。
这是棉质的,柔软而干燥,没有血迹,没有泪水,也没有那些撕心裂肺的痛苦。
然而,我的心却空荡荡的,仿佛被人硬生生地剜去了一块。
我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夏末的风裹挟着城市的喧嚣扑面而来。
远远望去,行人匆匆,车流如织,一切如常。仿佛那场穿越,那些背叛,那碗堕胎药,都只是一场荒唐的噩梦。
但我清楚,那并不是梦。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曾经被用刑,夹得血肉模糊。
十分钟前还红肿可怖,曾在剧痛中死死扣住床榻......而现在,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但胸口一阵刺痛,我低头一看,胸口一道浅浅的伤疤。
那是曾经我为救被刺杀的秦岳时留下的,明晃晃地告诉我,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蜷缩到沙发上,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秦岳的脸。
不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小侯爷,而是大学时的他。
两年前,父母车祸身亡的消息传来时,我站在校门口的马路边,哭得几乎窒息。
是他第一个发现了我。
那时的秦岳还是个靠奖学金生活的贫困生,一见到我,毫不犹豫地扔下书包,跑到我面前,笨拙地递来纸巾。
伤心就哭出来吧,憋着对身体不好。他的声音很低,却很坚定,我陪着你。
后来,他确实陪着我熬过了那段最黑暗的日子。
他成绩优异,性格温和,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个近乎完美的人,自然也包括我。
他在我面前一直是不卑不亢的,所以我才给他砸钱砸资源。
因为他一直陪伴我,所以我才那么信任他,爱他,甚至愿意跟着他穿越到那个陌生的朝代,为他挡箭,为他怀孕......
可到头来,他亲手给我灌下堕胎药,冷眼看着我被行刑,甚至......
小姐。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秦先生来了,说要见您。
我闭了闭眼,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情绪。
让他进来。
秦岳推门而入,脸上带着熟悉的温柔笑意,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怎么突然不接我电话他走近,伸手想摸我的头发,我担心你。
我侧头避开,冷冷地看着他。
他的手僵在半空,笑容渐渐凝固。
你......怎么了
别装了。我嗤笑一声,小侯爷。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脸色瞬间苍白。
你......你在说什么,什么小侯爷,你是不是做梦了
做梦我忍不住笑出声。
突然,我看到门边好像有什么。
我震惊地看过去,周雨烟,你怎么在这！
秦岳猛地回头,雨烟
门口空空如也,其实什么都没有。
秦岳僵硬地转过头,你......
我眯起眼,站起身,一字一句道：现在还做梦吗小侯爷滚！
他慌乱地抓住我的手腕,等等！那只是个梦！我们只是做了同一个梦,不是真实的,你不能因为一个梦就否定我们两年的感情！
梦我甩开他的手,冷笑,那你告诉我,我胸口为什么会有一道箭伤留下的疤
他哑口无言。
秦岳,我父母去世时,是你陪着我,我感激你。我深吸一口气,但现在的你,让我恶心。
他的表情彻底崩塌,声音近乎哀求,我当时是迫不得已！周雨烟那么可怜,我也只是可怜她,但我还是爱你的......
滚。我打断他,转身按下呼叫铃,管家,送客。
他被强行请出去时,还在声嘶力竭地喊着我。
我精疲力尽,吩咐所有人都不许打扰我,才安心地睡了个好觉。
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落地窗外是城市独有的灯光点点,让我分外安心。
在古代时,因为被秦岳厌恶,我房中只有一根惨白扭曲的蜡烛,一到晚上就让人闷得喘不过气。
手机屏幕亮起,秦岳的名字跳了出来。
我以为他会后悔,会求我复合,但没想到,他的脸皮竟然厚成这样。
我按了接听。
苏苒,你休息好了吗他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傲慢,我在‘悦居’请客,你赶紧过来。
我挑眉,我为什么要去
别装了。
他嗤笑,我打电话问了,咱们的婚礼都还没取消。更何况,就算在那个梦里,你都那么爱我。
我给你个机会,赶紧过来,别让朋友们等急了。
电话那头传来哄笑声,我握紧手机,忽然觉得可笑。
他还当真是在古代当久了小侯爷,还摆上款了。
都忘记穿越之前,在我面前是怎么装的甘愿伏低做小了。
行,我过去。我轻声道,正好,有些话该说清楚了。
推开包厢门时,满屋子的烟酒味扑面而来。
秦岳坐在主位,桌上摆着几瓶十几万的酒,龙虾帝王蟹堆了满桌。
他的那些狐朋狗友看到我,就开始起哄：
秦哥威武！嫂子果然听话！
这么一个大小姐都被秦哥拿捏了,以后可不能忘记兄弟我们啊。
......
秦岳慢悠悠地喝着酒,看样子很是受用这些话。
来了他懒洋洋地招手,黑卡带了吗
我站在门口,没动。
什么黑卡
包厢瞬间安静。
秦岳的脸色变了,皱起眉,苏苒,别闹,先付钱。
我轻笑一声,走到众人面前。
各位,借这个机会宣布一下——我和秦岳分手了,婚礼取消。今晚这顿饭,谁组的局,谁付钱。
秦岳猛地站起来,苏苒！你——
还有。我打断他,目光扫过他手腕上的表、脖子上的项链,这些是我苏家的东西,现在,我要收回来。
话音落,我身后跟来的几个保镖上前,把他身上的东西都卸了下来。
一瞬间,秦岳穿着四角裤站着,脸色铁青,十分辣眼。
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腕拖到角落,低声说道：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还在生气是不是我跟你道歉,对不起行了吧闹够了我就给你次机会,让他们还给我,然后付钱！
我摇摇头。
秦岳咬牙切齿,你来真的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
他压低声音,眼里带着威胁。
我甩开他的手,这不都是你教我的吗在那个世界,你可没给我留活路。
他的狐朋狗友们终于反应过来,纷纷变脸。
秦岳,这顿饭可是你说要请的！我们可没带钱！
就是！装什么阔少还不是靠苏家养着！
秦岳慌了,你们——！刚才大家都一起吃的——
诶,吃了又怎么样,怎么你还想让我们A钱有人冷笑,原来早被甩了,没钱请客装什么大款
我转身离开,身后传来秦岳歇斯底里的怒吼和众人的嘲讽。
第二天,助理告诉我,秦岳因为吃霸王餐被报警抓了。
他怕坐牢,借了网贷还钱。助理语气平静,现在负债一百多万,征信全黑。
呵,还真是敢啊。
以前我还不知道,秦岳这么会挥霍,一顿饭就吃了一百多万。
不过,这还只是开始。
雨势汹汹,秦岳跪在苏家别墅外,全身湿透。
苒苒,我知道错了！他用力拍打着大门,声音嘶哑,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我站在落地窗前,冷冷地看着他那副狼狈的模样。
助理走到我身边,低声问道：
小姐,要不要把他赶走
不用。我轻笑一声,他喜欢跪,就让他跪着吧。
雨越下越大,雷声轰鸣。不到半个小时,秦岳终于忍不住了。他猛地站起来,面目狰狞地踹了一脚大门：
苏苒！你别给脸不要！我现在一无所有,逼急了我跟你鱼死网破！
看着他在外面像疯狗一样狂怒,我推开窗户,雨水溅在窗台上。
秦岳。我慢条斯理地说,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我给你指条明路吧。
他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温家大小姐温峤,还记得吗我倚在窗边,上次酒会,她偷偷向我要过你的联系方式。
秦岳的脸色瞬间变了：你什么意思
她现在单身,就喜欢你这种类型。我笑得温柔,温家可不比苏家差,你要是哄得她开心,说不定明天就能帮你还清网贷。
苏苒！他气得浑身发抖,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啪地关上窗户,懒得再看他一眼。真是装模作样,老蛤蟆还想装青蛙,也不照照镜子。
第二天中午,助理匆匆进来：
小姐,秦岳昨晚去了温峤的私人酒会,今早从她别墅出来的。
我搅动着咖啡,毫不意外：跟我想的一样,毕竟人家是真的向我要过联系方式,呵呵。
周一早晨,我刚走出公寓,就被一阵刺耳的喇叭声惊得皱眉。一辆崭新的法拉利嚣张地横在门口。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秦岳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苒苒,这么早去上班啊他故意晃了晃手腕上的百达翡丽,要不要我送你过去
我瞥了一眼副驾驶上放着的温氏集团项目书,唇角微扬：
看来温小姐很宠你啊。
呵,温小姐可比你有眼光。下个月我们就订婚了。他得意地扬起下巴,这个新能源项目,她还交给我全权负责。
我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手套：
那就恭喜了。我说着,突然压低声音,对了,那天忘了说,温小姐有些特殊癖好,你......
我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他的脖颈,那里赫然有一块青紫痕迹。
我能想象,在那身华贵的衣服下,秦岳身上还有多少伤痕。
要是伺候得不好,秦岳今天可拿不到这个项目。
秦岳猛地拢了拢西装领口,耳根通红,脸上又青又白：
你！你早就知道,你故意的！
可我没逼你去啊。我笑得明媚,腿长在你身上,你要真不愿意,不会跑
他的表情瞬间扭曲,攥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发白：
苏苒,等我掌握温氏,一定让你跪着求我！
我等着。我转身走向自己的车,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
三天后,助理小陈急匆匆闯进我办公室：
苏总,网上突然爆出很多您的黑料！她把平板递给我。
苏氏千金职场霸凌
苏氏千金私生活混乱
苏苒仗势欺人
都是秦岳买的水军。小陈气得声音发抖,要不要现在处理
不急。我关掉页面,让他再蹦跶两天。
短短几天,形势急转直下。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爆出的热搜,秦岳诈骗犯、新能源项目害死工人的词条后面都跟着深红色的爆字。
点开第一条视频,是愤怒的受害者家属举着黑白照片在秦岳公寓楼下哭喊：
还我老公命来！
黑心钱你也敢赚！
镜头一转,秦岳被记者围堵在停车场,西装皱巴巴地挂在身上,哪里还有当初开法拉利来我面前炫耀的得意模样。
秦先生,请问您对项目违规操作导致三名工人死亡有何解释
听说您挪用项目资金购买奢侈品,是否属实
他仓皇地用手挡着脸,却在推搡间被扯掉了领带。
突然,一辆破旧的面包车猛地冲进画面——
砰！
尖叫声中,秦岳被撞飞出去,右腿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
视频最后定格在他满脸是血、趴在地上哀嚎的画面。
我关掉视频,正好接到他的电话。
苒......苒苒......电话那头,他的声音虚弱得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救救我......医院外面全是记者,我的腿......医生说可能......
我慢条斯理地涂着指甲油：
秦岳,你还记得在古代,我被你灌下堕胎药后是怎么求你的吗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
当时你说......我学着当年他冷酷的语气,一个贱婢,也配生我的孩子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忽然崩溃大哭,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温家竟然害我,让我全权负责这个项目,法人也是我自己。
我现在......温家起诉我,那些家属要杀了我......
我听完他绝望的话,才回答：
你知道吗那个新能源项目的漏洞,是我让温峤故意留给你的。
什么！
就像当年你故意装失忆一样。我轻笑,以牙还牙,你现在总该懂了吧
挂断电话不到三秒,另一个号码打了进来。
我看着来电显示温峤,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宝贝,谢啦！温峤爽朗的笑声传来,该说不说,这货人品是差,但活是真的不错,玩得挺开。
我忍不住笑出声：这个确实没得黑。
哈哈哈哈！
温峤笑得更大声了,关键还帮我处理了那个烂尾项目,你都不知道我前几天多焦头烂额。不行,我一定要请你吃饭,晚上八点,我来接你
好啊。我看了眼窗外的夜景,记得开你那辆新买的保时捷。
挂断电话,我走到落地窗前。
整座城市的灯火尽收眼底,就像两年前那个雨夜,秦岳第一次站在我家门口时一样明亮。
只是他永远不会知道,温峤从大学起就是我最好的闺蜜。
助理敲门进来：苏总,警方已经以挪用公款和商业诈骗的罪名去逮捕秦岳了。
法院的判决书下来那天,我正在马尔代夫的私人岛屿上做日光浴。
温峤举着手机冲过来,屏幕上是秦岳被押上警车的狼狈模样。
三十年！她兴奋地晃着香槟,我问了,如果判决下来,最少三十年！
我摘下墨镜,看了眼照片里秦岳扭曲的脸。
他右腿的石膏脏得发黑,曾经精心打理的头发像枯草一样贴在头皮上,昂贵的西装皱巴巴地裹在身上,活像一条丧家之犬。
听说他在看守所里被特殊关照了。
温峤凑过来,幸灾乐祸地压低声音,那些受害者的家属......你懂的。
我轻轻摇晃着酒杯,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笑出声：他还做着东山再起的美梦呢。
在看守所里,秦岳听闻有人愿意保释他,内心暗自窃喜。
他以为自己魅力依旧,又勾起了某个白富美的欢心,急不可耐地让人去操办取保候审的事宜。
他还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内容简短而嚣张：
【我做不了牢,你等着,我一定会报复你的。】
手机突然震动,是助理发来的最新消息。
一段模糊的视频里,秦岳被人推搡着塞进一辆破旧的面包车。
他一瘸一拐地走着,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期待,浑然不知自己即将踏入怎样的深渊。
缅甸那边有消息了。温峤划拉着手机,语气轻佻：
他第一天就被转卖了三次,最后落到了最凶残的那伙人手里。
她递给我一张照片,喏,这是最新的‘工作照’。
照片上的秦岳跪在肮脏的水泥地上,身上满是淤青,正在被迫进行电信诈骗。
曾经引以为傲的脸上刻着一道狰狞的伤疤,那是他逃跑未遂的代价。
听说他业绩太差,上周刚被剁了一根手指。温峤做了个鬼脸,活该。
我把照片扔进海里,看着它被浪花吞没。
此时,助理走过来告诉我,我登上了《福布斯》亚洲版的封面。
封面上的我站在苏氏集团新落成的科技大厦前,标题写着《安宁大厦》。
这栋大楼,正是用从秦岳那里追回的资金建造的。
对了。温峤眨眨眼,你猜秦岳现在值多少钱
我挑眉。
最新行情,五十万。她笑得前仰后合,还不及他当初买的那块表值钱！
海风轻拂,带着咸湿的气息。
我想起秦岳最后那条短信,轻轻笑了。
他永远不会知道,那个指路人是我安排的。
原本只是想让他一辈子打黑工,没想到他自己贪婪,竟然跑去缅北那种地方。
就让他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慢慢偿还他的罪孽吧。
而我,将永远沐浴在阳光之下。
远处,烟花突然绽放在夜空中,璀璨得像是要把整个银河都点亮。
电话打来,是国内进行拍卖的助理,刚刚成功为我竞拍下一条镶嵌着稀世粉钻的项链。
我看到发来的照片,很满意。
突然,一声惊呼从我左侧传来。
一个女生倒在我身上,她手上的咖啡也顺势淋到我身上。
我抬头看去,脱口而出：周雨烟
对方同样看着我,一脸惊愕,随后慌张地拿着东西想遮住脸离开。
她身后,是一个老态龙钟、肥胖的老头,笑呵呵地就要来牵她的手。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周雨烟被那双粗糙的大手揽进怀里。
温峤八卦地凑过来：你认识她
我摇头,掩住眼底的笑意：不认识,听过而已。
海浪轻轻拍打着游艇,如同命运的掌声,为我的新生,为我的幸福,为这个完美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