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锁魂链沾着第一百零七滴晨露时,殡仪馆后巷飘来芹菜汁混着铁锈的味道。这是本月第三个逃逸亡灵,电子生死簿在掌心发烫,浮现出李春梅
36岁
心源性猝死的猩红字样。
我叫白十六,是一位摆渡者。
阴界管我们叫渡灵人,人间管我们叫灵魂摆渡者。那些弥留之际的人们能看见我伞骨里渗出的冥火,在雨夜里蓝得发冷。
您又心软了新来的实习阴差盯着我收魂囊上磨损的补丁,上个月城南老教师那单,您故意放他多留了七天了。
伞沿垂下的铜铃轻轻摇晃,惊起电线杆上打盹的乌鸦。
六百年前我也是这样跪在黄泉渡口不肯上船。那时引我的老渡灵人卸下半边青铜面具,露出被业火烧毁的脸：留下就得收尽世间苦,渡得了魂,渡不了命。
所以我深深的明白有些执念太深,有些爱恨太重,如何才能释然,又如何才能放下。我也终是明白想留不能留的遗憾。
我经历过所以我懂得他们。
梧桐巷尽头的路灯在雨中晕开光圈,我蹲在潮湿的广告牌后数电子表上的数字。23:59变成00:00的瞬间,李春梅准时出现在巷口。
这是我对她的第十三次追逐。
青石板路上的雨水突然逆流,伞尖滴落的雨珠在半空凝成冰棱。我转身撞进菜市场铁门,腐坏的卷心菜在脚边炸开青紫色的汁液。
李春梅,你阳寿已尽！跟我走吧。
李春梅见又是我便仰天长叹：你为何就不肯放我离开,我还有太多未完成的事情,我如何能跟你走。
我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无奈道：世间自有世间事,所有一切自会有因果,你只需完成了你自己之事。而如今你在阳间的事已结束,就无需在留恋了。
李春梅哭笑三声：可我还有未完成之事,我还有未完成之事啊。
一切事自会有因果,我已让你在人间多留了十多天,如果你执意还不肯走,那就别怪我用上锁魂链了,锁魂链一出,你不走也得走,届时你的灵魂还会受到伤害,这一切,你该明白。
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地方吗如果你去了之后依然执意要带我离开,那我就认命了。李春梅看向我语气央求道。
好。那我就再给你几个时辰。
……
我随着李春梅来到了一处墓地。
墓碑后突然传来布料摩擦声。穿奥特曼睡衣的男孩蜷缩在水泥台边,睫毛上凝着夜露,怀里抱着半块发霉的生日蛋糕。
他是我儿子,13岁了,去年今日,我还在剁排骨准备长寿面。李春梅的指尖穿过孩子发顶,她继续看着她的儿子哽道：你知道那一年那个畜生开始赚钱了他就带着小三去三亚度假,手机里传来海浪声时,小宝正贴着退烧贴躺在我怀里。
我把电子表对着李春梅开始扫描,投射出了她的一生,我选择了读取她的21岁到离世那天的全息影像：21岁的她在暴雨里护着她的帆布包,她拿出沾泥的钞票到大学缴费处柜台替她那时还只是男朋友的老公交着大学学费。26岁的她蜷在菜市场的摊位后面的菜筐后哺乳,头顶悬着新鲜芹菜的价目牌。31岁她数着钢镚买降压药,身后广告屏播放着她老公的公司建业集团成功上市的新闻。
读取到她的这一生,我呆滞原地。
您见过凌晨三点的菜市场吗她掀开左腕,魂体浮现出深可见骨的冻疮,批发商的货车大灯能把人照成鬼。有年除夕进完货,发现小宝在我背上烧到抽搐,保温杯里的奶早就结冰碴了。
我听着她的倾诉看着她皱起的眉头静静道：你一直用在菜市场卖菜赚来的钱在帮他,帮他完成大学学业,帮他创业成功。与你来说,这样的结果值得吗
她像是被读懂了一般因为我的这几句简单的话而瞬间眼神放光对我不停的点头又摇头。
我按住开始结霜的电子表,表内映出更多残酷画面：穿貂皮的她的婆婆用芹菜抽打她,婴儿车里她的儿子哭到背气。她的老公西装革履的把离婚协议拍在猪肉案板上,血水浸透保证书上的指印。
他们把我爸妈当免费保姆！她突然嘶吼,惊起满山夜枭。我供那个畜生上大学,他毕业创业用的都是我卖菜的收入,终于在他创业三年后成功了,他成功了我婆婆就出现了,他读书那会我生孩子那会我婆婆去哪了。他创业成功有了小三就把钱给他妈用给小三用何时给一直帮忙给我们带儿子的我的父母转过一分抚养费。
她说完泪水早已布满她的魂身,她悲凄的看着他的儿子久久未语。
她的儿子在梦中突然抽搐,后颈露出青紫掐痕。李春梅的魂体瞬间暴涨,槐树根须破土缠住我的脚踝：上周那女人又掐他！就因为我的儿子不肯叫她妈妈！
我凝视着生死簿上新浮现的判词,百年未愈的灼痕开始发烫。当年那个我,也是这样在黄泉路上反反复复数身上的烟疤。
我弹指关上电子表对她淡淡道你每多留一天,你孩子的命格就多一道煞气。
锁魂链突然自发绞紧,三途川的渡船钟声穿透云层。男孩在梦中呢喃妈妈别走。
我扯断铜钱红绳扔向虚空,三百年来首次放任业火烧透魂骨：三日后子时三刻打烊,多一秒都不行。你去吧。
多谢,可是我儿子现在该如何李春梅看着我哭泣道。
我看了看正躺在她墓碑前的她的小孩摆了摆头罢了,我就帮你一次吧。
不可。新来的实习阴差出现在我们面前急切道。
实习阴差她手中的引魂灯突然爆出青焰,灯罩浮现出我三百年前的模样——那时我的青衫还未染尘,正跪在黄泉渡口数孟婆汤里的往生者倒影。灯影晃动间,那些灵魂生前所经历的苦难。有哪一个我不是唉声叹气的。
我腕间的铜钱突然迸裂,其中一枚滚落到墓碑基座。铜钱分裂成六个菱形光斑,投射出密密麻麻的苦难：凌晨三点送奶工被冻裂的指缝、ICU外攥烂的缴费单、天桥上老乞丐被踩碎的眼镜......无数光影在我们脚下汇聚成血色银河。
您共情阈值超标247%。实习阴差的声带发出机械摩擦音,脖颈裂开露出青铜质地的喉管,还需要播放其他案例平衡认知吗
我没有接话。
我怜悯这世间的苦难,可我是真的不能再参与其中了。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该经历和承受的。
实习阴差继续拿出水镜抛向空中,空中瞬间炸开十二面水镜,每面都映着惨烈画面：穿婚纱的新娘在火化场签器官捐赠书、自闭症儿童攥着腐烂的香蕉等妈妈回家、建筑工地上飘着三十八张未寄出的汇款单......
您有一次修改他人死亡时间那夜,有十七个婴儿因您延缓轮回而夭折。您管不了那么多。每个人都有她自己要经历的事,我们不能参与其中,我们有我们自己的职责。阴差看着我补充道。
我看着实习阴差想说点什么又觉得不知该从何说起。
李春梅看着我们只是用渴求的目光一直看着我也并未再多说什么。
良久过后。
三途川的雾气漫上我鞋尖时,实习阴差手中的《阴律通则》突然自动翻页,泛黄纸页渗出暗红血珠,在空中凝成越界者诛四个篆文。她腕间的往生印正灼烧出焦糊味,那是阴司启动紧急惩戒程序的征兆。
师父！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师父了。她扯住我青衫后摆,袖口彼岸花纹路被拽得支离破碎,师父,上回您帮民国绣娘改写生死簿,害得整个分局的渡灵人喝了三个月苦酸水！
我凝视着李春梅逐渐透明的魂体,她枣红毛衣的纤维正化作蒲公英绒丝飘散。
看看这个再劝我。我将电子表按进他掌心,链环立刻浮现出李春梅父母凌晨三点的监控画面——两位老人蜷缩在法律援助中心门口,怀里紧抱着奥特曼书包,头顶免费咨询的电子屏刚熄灭不久。
实习阴差的瞳孔突然缩放成针尖状,这是阴差共情系统过载的特征。
她看见老人棉衣内衬缝满零钞,每张都印着菜市场的油渍。那些都是李春梅给他们的。没有多余,他们会缝进内衬。他们不富裕,可他们一直把最好的给小宝。最刺眼的是床头那瓶速效救心丸,标签上手写着愿等小宝长大再用上。
她看见李春梅她第一次推着菜车躲城管的日子,也是父母偷偷跟在百米外捡拾掉落蔬菜的时刻。
系统评估该灵魂滞留风险等级为S级。她机械式复述,声带却开始颤抖,但...但是根据条例第609条,若该灵魂该灵魂……给她时间吧。
我感激的和阴差遥遥对望,我震碎三枚铜钱,百年修为化作金粉洒向人间。
跟我赌一把。我拽着她和李春梅跃入时空裂缝：你们两跟我来,看看什么叫人间值得。
……
老宅的霉味扑面而来时,我们看见李春梅母亲呆坐在李春梅遗像前。
褪色供桌上,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垫着遗照,玻璃相框边缘塞满菜市场的零钱。母亲正用掉毛的牙刷蘸白酒擦拭女儿高中校徽,父亲躲在阳台抽旱烟。
实习阴差突然闷哼跪地,她的判官刺青正在龟裂。透过裂缝我看见她尘封的记忆：原来她前世是为护学生而死的乡村教师,此刻李春梅母亲擦拭她高中校徽的动作,与她当年批改作业的姿势完美重叠。
梅子最爱吃腌脆桃。母亲突然对着空气说话,从冰箱深处摸出密封罐,去年腌的,今年开春刚入味。她颤巍巍挑出最饱满的桃肉。
林春梅的魂丝剧烈震颤。
五斗柜最底层锁着存折,——那是老两口给小宝攒的小宝结婚用
父亲突然剧烈咳嗽,从枕头芯里抖出张泛黄照片：穿开裆裤的小春梅坐在菜筐里啃萝卜。
父亲对着照片喃喃自语道：是爸妈没本事,没让你嫁到好人家。
时空突然扭曲,李春梅被拽入回忆漩涡。她看见十八岁生日那夜,母亲偷偷往她书包里塞煮鸡蛋,父亲在雨中接她放学淋湿了整个后背。
总有人在狠狠的爱你。你来人间这趟总是有值得的。我对着李春梅说道。
……
小宝的监护权判下来了！你们二老得到了小宝的监护权。居委会主任突然撞开门。
两位老人相拥而泣的瞬间,李春梅瞬间溢出泪水。
违规记录...我来承担。她扯断往生印链条,任其化作青烟消散,后又转向我笑笑道：但您要答应我,以后别老共情了。
你不是一样。我朝她会心一笑。
走,带着这份监护权去那个畜生那里接小宝去。李春梅母亲像是忽然反应过来般的对着他父亲激动哽道。
对对,我们赶紧去。
……
我们仨就这样一路跟着他们二老,看着他们和李春梅老公和他的小三对骂了一场后又看着他们二老来到墓碑前抱着小宝哭泣。最后暖心的看着他们拉着小宝的手回到家中。
妈妈今天来过对不对外婆腌的脆桃变甜了。小宝对着李春梅母亲笑道。
李春梅母亲先是愣了愣接着会心一笑：你的妈妈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只要你心中想着她,她就不会离去。
此时李春梅早已泪流满面。
这下,你可以安心的离开了。人间也总有值得的。他们也都会好好的。我对着李春梅欣慰一笑。
虽没有看到那个畜生不得好果,但不重要了,就像你说的,一切都有自己的果,而我看到我父母赢得了小宝的抚养权我就安心了,没有遗憾了。谢谢你们。李春梅对着我和实习阴差感激道。
我们都知道是李春梅的老公为讨小三开心而不愿意抚养小宝故而她父母得到了小宝的抚养权。
所以她老公的不愿意抚养对李春梅来说又未尝又不是好事呢。
你放下就好,走吧,该去尝尝孟婆新研发的蒲公英茶了。我晃了晃肩缓缓道。
三途川的渡船鸣笛时,整条冥河泛起星光。李春梅的电子表永远停在7:30,那是父母当年偷偷跟在她菜车后的时刻,也是如今小宝每天晨读的开始。
摆渡船头多出个枣红色的蒲团,每逢清明便开出朵新的蒲公英,飘向所有在尘埃里种星星的人。
……
几年了我向实习阴差——现在该叫她白十九问道。
你想问的是李春梅吧。她转入轮回11年了。
看看去。我向白十九笑笑说道。
三途川的月台第十一次飘起了雪,我在轮回镜里看见李春梅现世的模样。
十一岁的少女正在钢琴前弹奏《萱草花》,她养父母开的有机农场里,成片的蒲公英正在智能温室中盛开。
而她那一世的老公王建业此时缩在房间角落发抖,手机屏幕亮着催债信息。他脖颈处溃烂的皮肤下,隐约可见芹菜状的血管瘤。当他想喝口水时,发现暖壶边上放着当初那位已经嫁给她的小三与他的离婚协议书。11年了,到如今他生意失败,小三的离开……
穿貂皮的婆婆蜷缩在养老院角落,护士站的投诉本写满半夜哭喊说她总被蒲公英堵住气管。
孟婆舀汤的铜勺第三次磕碰碗沿时,我在轮回镜里看见了张秘书也就是当年插入李春梅婚姻的第三者。
她踩着新款高跟鞋从玛莎拉蒂下来,无名指上的粉钻在CBD玻璃幕墙上折射出虹光。
她的美容院正在筹备纳斯达克上市,招股书里独立女性创业典范的标题刺得我眼疼。和王建业离婚后卷走他公司所剩的资产,此刻正在区块链领域翻滚出新的资本雪球。直播间里她撩起卷发,颈间枫叶状胎记引得粉丝疯狂刷礼物。
有时候捷径才是康庄大道呢。她在专访里摇晃红酒杯,背后艺术墙用碎钻拼出逆袭二字。弹幕突然闪过条评论：主播认识建业集团王总吗她笑着将酒液泼向镜头：垃圾股早该退市了。
凭什么坏人过得滋润白十九愤愤折断朱砂笔,墨汁溅脏了张秘书的命簿。我引他看向孟婆亭外的新装置。
孟婆端着改良版汤剂路过：刚给那女人特调了蒲公英拿铁,保她下辈子当棵景观树。
善恶账簿要算九世。白十九给观测仪插上野菊花。
不看这边了,我们看看当年的那个小宝如今如何了
夜幕降临时,当年的小宝已经长大,他推开实验室大门时,他白大褂上别着蒲公英形状的胸针。身后全息屏显示最新科研成果：记忆遗传编码技术,专利证书受益人栏填着外公外婆的身份证号。
小宝走出实验室。
李教授,为什么坚持研究这种野花在实验室门口的记者们的话筒挤到他跟前。
我母亲说每颗蒲公英绒球里,都藏着没来得及说的话。
小宝说完离开了人群,他脱下了白大褂穿上西装来到了李春梅墓前把研发中的花放在遗照前,姥姥说你从未离去。
……
喝两杯。我对着白十九说道。
好。
我和白十九来到孟婆亭屋顶喝起了新酿的蒲公英酒。白十九腕间的惩戒环早已化作星图。
延长了抓捕李春梅到阴间的时间后悔吗我看向白十九笑了笑。
白十九亮出她腕间的惩戒环摇了摇眼眸闪出亮光又喝了一口酒润了润坚定道：不曾。
阴司给我们派了新活计。我弹指展开金色卷轴,上面浮现出万千悲苦众生的光影,当命运修补员,专管那些条例缝里的遗憾。
说到这我摸着新换的银杏叶长袍,衣襟里掉出张泛黄照片：遗憾,那我的遗憾呢。
那年三途川的摆渡船头,老船夫的笑声混着水波荡漾：用三百年道行换七日违规操作,当年那个死攥着银簪的姑娘,总算学会在规则里写诗了。
槐树第七次开花时,我接过孟婆汤碗。忽有清风卷来蒲公英绒球,我蹲在三途川的碎石滩上数星光,掌纹里嵌着的电子表齿轮突然发烫。
白十九新制的轮回观测仪在头顶旋转,将无数人间悲欢折射成菱形的光斑,落在青衫上像打翻的星图。
孟婆舀汤的铜勺第七次磕碰碗沿时,原来每个灵魂都是多维时空的褶皱,那些未尽的爱恨会在平行宇宙开成花。
指尖抚过褪色的锁魂链,链环上映出无数个我：为民国女学生偷藏发簪时颤抖的手,替饿殍擦净脸庞的绢帕,还有那夜在城西菜市场,放任林春梅魂丝渗入地脉时崩落的铜钱。
原来所谓渡灵人的年轮,是无数道违规刻下的灼痕。
白十九在忘川对岸调试新的时轮仪,她鬓角的白发凝着往生者未干的泪。
我们这样的人,终其永生都在练习如何把眼泪酿成渡船,载着执念穿越制度的铁幕。
阴司的惩戒条例突然飘落掌心,墨字被蒲公英汁晕染成诗行：凡以善念为楫者,纵触天条,不坠无间。
我望向人间某扇亮灯的窗,少女正在弹奏改良版《安魂曲》。她的电子琴键下压着泛黄的菜价单,音符跃起时带出十五年前的芹菜香。王建业此刻应当蜷缩在桥洞发抖。
月光漫过冥府第七重檐角时,我听见李春梅现世种下的蒲公英在唱歌。那些绒球里裹着破碎的电子表零件、离婚协议残页、还有福利院孩童的笑声。它们飘向张秘书的私人庄园,在她精心养护的玫瑰丛里种下野性基因。
白十九抛来新酿的蒲公英酒,坛底沉着小宝发明的记忆芯片。
酒液入喉的刹那,我看见自己三百年前的模样——那个死攥着月牙状的木簪不肯轮回的姑娘,终于松开掌心,任木簪落入忘川,溅起的涟漪化作来世钢琴键上的月光。
三途川突然涨潮,亿万颗灵魂光点随浪涌起。
我褪去青衫任其化作渡船帆,心口的蒲公英胎记开始抽枝展叶。
原来真正的善念从不需要勋章,它是电子表永远擦不净的菜渍,是轮回簿边角的手写批注,是明知违规仍要为哭泣的魂魄撑开半刻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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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继续在规则裂缝里栽种野蒲公英,等某天它们长成通天塔,每一层都住着不肯低头的魂魄,用执念的露水煮茶,笑谈人间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