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野立刻点头。
“放心吧杨哥,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绝对保密。”
“你就把那几个技术最好的师傅的名字和情况跟我说说,剩下的我去谈。”
杨震业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笔和一张纸。
“你小子啊,真是个鬼灵精。”
“行吧,谁让咱们是兄弟呢。”
他开始在纸上写下几个名字,一边写一边念叨。
“热处理,找老孙头,孙茂才,干了一辈子了,脾气有点倔,但技术没得说。”
“精密加工,一个是李师傅,李卫国,车工钳工都精通,还有一个是小赵,赵建军,年轻人,脑子活,爱钻研。”
“还有个模具师傅,姓钱,钱......”
他写下几个名字和简单的介绍,递给徐牧野。
“就这几个吧,都是厂里的宝贝疙瘩。”
“你小子可得悠着点,别真把人都给我拐跑了。”
徐牧野接过那张写着名字的纸条,如同接过了千斤重担,也像是接过了点燃希望的火种。
“谢了杨哥!”
他郑重地把纸条收好。
杨震业摆摆手,重新端起茶缸,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说牧野,你那生产线,到底什么来头?”
“市里批的?还是…?”
徐牧野站起身,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容。
“杨哥,以后你就知道了。”
“走了,改天请你喝酒!”
他推门而出,留下杨震业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对着那杯渐渐变凉的茶水,若有所思。
红旗厂的大门外,从未有过这般热闹。
......
黑压压的人群挤满了空地,嗡嗡的议论声像夏天的蝉鸣。
一张简陋的桌子摆在中间,徐牧野站在桌后。
六十个名额,最终定了下来。
里面有十几张稚气未脱的脸,那是海阳职专刚毕业的学生,眼神里是好奇和对未来的憧憬,还有几分忐忑。
他们穿着崭新的蓝色工装,浆洗得笔挺,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还有十个名额,给了先锋村,大多是膀大腰圆的汉子,脸上带着庄稼人的朴实,但也夹杂着几分警惕和审视,他们穿着打了补丁的旧衣服,脚上的解放鞋沾满了泥土。
剩下的人,成分就复杂了,有城里待业的青年,穿着时髦的喇叭裤,头发烫得卷曲。
也有从别的效益不好的厂子偷偷跑出来想找出路的老师傅,眼神里带着犹豫和观望。
形形色色,像一锅临时凑起来的大杂烩。
他们都听说了,红旗厂这次招工,给的待遇不一样,跟以前的国营厂大不相同。
徐牧野看着眼前这六十张各异的面孔,心里清楚,这支队伍不好带,比预想的还要复杂。
“各位,欢迎加入红旗厂。”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带着钩子,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压下了嘈杂的议论声。
“我们厂的情况,想必大家多少都了解一些。以前不好,但现在,我们要重新开始。”
他目光扫过人群,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我丑话说在前面,这里不是养老的地方,活儿不轻松,规矩也严。”
“混日子的,趁早别来。怕吃苦的,现在就可以走。”
人群安静下来,没人挪动脚步,每个人的眼神都紧紧盯着他。
“但是,只要你肯干,能干出名堂,我徐牧野保证,你的汗水不会白流!”
他提高了音量,语气斩钉截铁。
“目标工资,一个月一百块,上不封顶!”
一百块!
人群里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抽气声,像点燃了干燥的柴火。
这个数字,在这个人均工资只有几十块的年代,冲击力太大了。
怀疑、兴奋、不敢置信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就在这时,一个沉默的身影从人群边缘挤到了前面。
那是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个子不高,很瘦,像根营养不良的豆芽菜。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旧夹克,脸上还有几道淡淡的疤痕,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狠厉和坚定,像一匹孤狼。
“厂长,我要加入。”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很直接,没有丝毫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