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徐河源就联系了市里相熟的建筑队。
推土机、挖掘机的轰鸣声很快打破了红旗厂后院那片荒地的宁静。
工人们开始清理杂草,平整土地。
尘土飞扬中,一片新的希望正在被勾勒出来。
徐牧野站在旁边,看着机器翻动黑色的泥土,心里那块大石头落了一半。
厂房建设是个系统工程,他不懂建筑,只能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但他需要盯着进度,确保质量。
几天后,土地初步平整完毕。
徐牧野觉得,是时候再去一趟先锋村了。
这次,他没让徐河源跟着。
他自己骑着那辆半旧的二八大杠,车把上挂了两条烟,后座上捆了两瓶好酒。
再次来到马长发家的小院,马长发的热情比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哎呀,小徐厂长!稀客稀客!”
他搓着手,满脸堆笑地把徐牧野往屋里让。
徐牧野把烟酒递过去。
“马村长,上次我爸过来,多谢您照顾。”
“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
马长发眼睛都笑细了,嘴上却客气着。
“哎,小徐厂长你太客气了!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寒暄几句,徐牧野直接切入了正题。
“马村长,厂房那边已经开始动工了。”
“等建起来,肯定需要招一批工人。”
“我爸上次回来也跟我说了,村里年轻劳力多,想找个活干。”
马长发一听,立刻凑近了些,眼神发亮。
“对对对!小徐厂长,你看…”
徐牧野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我的意思是,咱们厂刚起步,需要的是能干活、肯吃苦、脑子灵光的人。”
“这样,您能不能把村里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没啥事干的年轻人都叫过来,我见见?”
“我亲自挑几个合适的,先跟着干点杂活,以后看表现,好的可以转成正式工。”
马长发一愣,随即明白了徐牧野的意思。
这是要亲自把关,不搞大锅饭。
他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这样也好,免得以后塞进去不顶用的人,自己脸上也挂不住。
“行!没问题!小徐厂长你稍等,我这就去广播!”
马长发办事效率很高。
没过多久,村委会大院里就陆陆续续聚集了二十多个年轻人。
大多是男性,也有几个看着泼辣利索的年轻媳妇。
他们或站或蹲,好奇又带着点紧张地打量着徐牧野这个“隔壁来的大厂长”。
徐牧野站在院子中央,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个人。
他没有多说话,只是挨个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
“叫什么名字?”
“多大了?”
“以前干过什么活?”
“家里几口人?”
问话的时候,他仔细观察着每个人的眼神、表情和站姿。
有些人眼神躲闪,说话支支吾吾。
有些人油腔滑调,透着一股机灵劲儿,但未必踏实。
还有些人,虽然穿着打补丁的衣服,但眼神清澈,站得笔直,回答问题不卑不亢。
马长发一直陪在旁边,时不时想插话推荐几句,都被徐牧野用眼神制止了。
他看到徐牧野的目光在自己儿子马从军身上停留了一下。
马从军也来了,站在人群的边缘,低着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徐牧野问他话时,他声音很小,回答得倒是还算清楚。
“念过高中?”徐牧野多问了一句。
“嗯,没考上大学。”马从军的声音更低了。
徐牧野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向下一个人。
半个多小时后,徐牧野心里有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