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厂长!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家老张吧!”
女人凄厉的哭喊声,撕扯着在场每个人的神经。
“医生说......说再不交钱做手术,老张那条腿......就保不住了啊!”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揉得皱巴巴的催款单,上面刺眼的数字让李庆良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李庆良慌忙想去扶她,双手却在半空中僵住,最终无力地垂下。
他看着地上痛哭的女人,又看了看那张催款单,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钱?
他哪里还有钱?
厂里账上早就空了。
他自己的工资,也大半贴补给了受伤更重的工人家里。
此刻,他只觉得一股巨大的羞愧和无力感,像冰冷的海水般将他淹没。
他这个厂长,连自己工人的救命钱都拿不出来!
徐牧野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神没有任何波动。
他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了一沓“大团结”。
没有多余的话,他弯下腰,数出五十张,也就是整整五百块钱。
他将钱递向那个仍在哭泣的女人。
“这......”
李庆良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按住徐牧野的手。
“徐厂长!这怎么使得!这是我们厂里的事,怎么能让您......”
他的声音带着急切,还有一丝难堪。
徐牧野没看他,只是轻轻拨开他的手,将那厚厚一沓钱,塞进了女人的手里。
“先救人要紧。”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女人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钱,又抬头看看徐牧野,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这一次,却是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无尽的感激。
她哽咽着,连一句完整的“谢谢”都说不出来,只是不停地朝着徐牧野和李庆良磕头。
李庆良扶起女人,让她赶紧去医院。
看着女人踉跄着离去的背影,李庆良转过身,深深地看向徐牧野。
这个年轻人的举动,像一块石头投入他早已死寂的心湖,激起了复杂的涟漪。
他不是没有见过趁火打劫的。
也不是没见过假意关心,实则另有所图的。
但像徐牧野这样,二话不说,直接掏出真金白银来救急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这五百块,对现在的汽修厂来说,是天文数字。
对他李庆良来说,更是雪中送炭,解了燃眉之急,也保全了他这个厂长最后一点颜面。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徐厂长。”
他的声音不再犹豫,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厂里......还有一批减震器的指标。”
“五百支,全是轿车用的。”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了出来。
“价格......我想跟双庆厂朱厂长那边一样。”
朱成果那老小子,嘴上说着保密,到底还是没忍住。
徐牧野点了点头,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没问题。”
他答应得很干脆。
“还是两成。”
李庆良的眼睛里,终于透出了一丝光亮。
但他没想到,徐牧野接下来的话,让他彻底愣住了。
“而且,这两成之外。”
徐牧野看着他,语气平淡却掷地有声。
“我再私人拿出两千块现金,给厂里,就当是......给受伤的工人们,买点营养品。”
李庆良浑身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两成已经是意外之喜。
竟然......还额外给两千块?
他看着徐牧野年轻却沉稳的面庞,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
“徐厂长......你......你这......”
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紧紧握住徐牧野的手。
“谢谢!太谢谢你了!”
“有了这笔钱,厂子......厂子总算能缓口气了!”
徐牧野等李庆良情绪稍微平复,才接过他递过来的提货小票。
他随意翻看了一下,目光微微一凝。
这些小票的抬头,竟然也是——河口县汽配厂。
看来,这中福地区周边的汽修厂,减震器的来源,基本都被河口县汽配厂垄断了。
这倒是个有意思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