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嫣华自是坐不住了,匆匆起身便要离开。
只是刚走出去两步又顿住了,回头道:“我会命人将你要的东西备好。”
程念影点了下头,甚至来不及多说一句话,便眼看着魏嫣华的身影消失在了院门外。守在外头的邹妈妈和郡王府宫女,不禁探头进来瞧。
见程念影还稳稳当当坐在那里,她们才又敛了目光。
“不用跟上去?”程念影问孟家姑娘。
孟家姑娘皱着脸细声道:“不用,嫣华早就习惯了。她也从来不让我跟的。”
“总是着火?”
“也不总是,有时只是砸些东西,或者是将自己划伤。”孟家姑娘说到此处,猛地住了嘴。
而后她窥了窥程念影的神情,见她面上没有一丝异色,这才又接着道:“外头总说蒋姨的性情古怪,也有说中邪的,其实她只是病了。嫣华将她看得很紧,很少在人前露面,却不知道怎么传出去的消息,连带也没什么人愿意同嫣华一起玩了。”
“是狂症。”程念影道。
“什么?”
“是狂症,大夫不是这样说?”楼里有许多患上狂症的人,尤其是头一回杀人,亦或杀了太多人的,都极易患上这样的病症。程念影见得多,也就不足为奇。
“那就不知道了,也请过大夫,开过方子,总归是不见什么效用。”孟家姑娘摇着头。
“我来的时候你在哭什么?”
孟家姑娘没成想突然就将话转到了自己身上来,她有些羞赧地用帕子擦了擦脸,道:“是家里要给我议亲了。”
“不肯给你嫁妆?”
“我娘倒是留了些给我,只是......只是说出来恐引人发笑。我不愿意嫁人。”
孟家姑娘深深叹了口气,眉眼间忧愁萦绕:“嫣华叫我小心些,恐怕我身边的丫鬟婆子偷了我的贴身之物去给外头的男人。”
“还有这样的?”程念影暗暗记了下来。
“但哪有千日防贼的,何况底下人一贯不听我的话,更是防不住了。有时想想真是没意思......”孟家姑娘说着说着住了嘴。
程念影一下抓起了她的手腕。
孟家姑娘结巴了:“怎、怎么?”
“你的骨头有些软,气虚体弱,自然也没精力去管束其它。”程念影评价道。
孟家姑娘面上一红:“我......”
程念影:“你用力捏一下我。”
孟家姑娘垂下目光,瞥见她白皙光滑的手腕,怎么敢呢?
程念影见她不动,便用力攥了下她。
孟家姑娘疼得嘶叫一声,张着五指不动了。
程念影觉得奇怪:“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你怎么不知道反过来掐我?”
“我不敢。”孟家姑娘眼角挂着泪珠珠。
程念影:“我叫你捏,你捏就是了。”
孟家姑娘只能憋着劲儿掐了掐程念影,转眼留下了浅红的印子。但程念影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劲儿小,回去了没事多练练。”
“如何练啊?”
“你心中想着极恨之人,没事捏一捏便是了。”
程念影伸手凑近她的脖颈,压在喉舌间:“若是捏这里,甚至不须使太大的力气。”
孟家姑娘心跳漏了一拍,不知何故竟觉得极害怕。
如老鼠见了猫。
程念影收手,屈指轻敲着她的虎口,耳根等处......“这些地方也是一样。试试吧。”
邹妈妈这时候又探头进来,喉间哽了哽,忍不住嘀咕:“这是作什么呢?”
邹妈妈干脆走近些,一福身:“郡王妃,那魏姑娘迟迟未归,咱们还要留在这里吗?”
程念影:“走吧。”“下回我若没有喊你们,你们不许擅自进来。”
邹妈妈欲言又止,但胜在听话。她点了头:“哎。”
这说着要走,她还忍不住多看了那孟家姑娘一眼。
那孟姑娘两眼还肿着,娇娇气气,梨花带雨的,世间男人大都是抵不过这一挂的。
不过郡王妃把人家摸来摸去算怎么回事儿呢?
邹妈妈扶住了程念影的胳膊,魏家的下人也立即上前来引着他们往外走。
魏家远没有郡王府那么大,建筑结构简单。从魏嫣华的院子出来,没走几步,便经过了她母亲蒋氏的院子。
院门大大敞着。
程念影匆匆一瞥,并不见明火,也不见魏嫣华的身影,只挤了个满满当当的,数人你推我搡,拉扯得厉害。
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出来:“你娘一早就该送寺里去了,她就是中了邪,早在佛前得了度化,岂会落到今日的地步?”
“今日不必说那么多,人是一定要送去的,从前就是家里太惯着你了......”
话音落下。
有两个手脚麻利的婆子,揪着一个妇人跌跌撞撞地往外走,正好撞到程念影跟前。
那妇人的头发被悉数剃去,身上没有任何配饰,若非穿着女子衣裙,打眼一看实在有些难辨性别。
她喉中挤出一声怒号,撞向右边的婆子,一口往那婆子的脖颈子上咬。
婆子匆匆将她推倒:“您瞧您瞧!这哪里还像个人?”
里头的人咬着牙:“绑了绑了!”
院子里便又冲出来两个小厮,扯着绳子往上扑。
邹妈妈眉心皱得都快能夹死蚊子了:“哎哟,怎能这样不讲究?”
魏家引路的下人,也个个面上青紫泛红,想是很不愿叫堂堂郡王妃瞧见这样不堪的一面。
于是匆匆侧身想要遮挡。
这边的动静也让里头的人听见了。
男子朗声问:“什么人在外头?”
“大爷,有贵人在。”外头的魏家下人压低了声音,万分尴尬。
“贵人?哦......”男子笑了,“嫣华,又是你那个并不在存在的,用来恐吓你祖父祖母的贵人?”
“我倒要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