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阿云!
他的声音里裹着滔天怒意,随即眨眼间便将几个土匪斩于剑下。
当即用剑把铁链砍断,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阿云,我来晚了。
顾渊低头吻了吻她沾满血污的额头,眼中尽是杀意。
他脱下外袍裹住她颤抖的身体,对身后赶来的暗卫冷声下令:活抓那个土匪头子,我要让他什么是怎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此时,林七急切的冲了进来:主公不好了,南江匈奴因上一次偷袭怀恨,趁支援兵撤离,又倾巢来犯!李将军誓死守护城门,力战而亡!
沈沐云一惊,她踉跄跑过去抓住林七的衣袖,声音发颤:什么,那余安呢
只知道还有个十八岁左右的士兵在带兵抵抗!
林七话音未落,沈沐云已转身冲向马上。
顾渊伸手去拉,只攥住她飘飞的衣角。
寒夜的风如刀割面,沈沐云才发现自己连披风都没披。
马蹄踏碎满地霜华,她脑海中不断闪过弟弟幼时的模样
——
那个总爱藏在她裙摆后、怯生生唤她
阿姊
的孩子,此刻正独自面对千军万马。
缰绳在掌心勒出深痕,鲜血顺着指缝渗进皮革,她却越攥越紧,任由麻木的双手在寒风中失去知觉。
三百里路,漫长得如同一场噩梦。当南江城的轮廓终于在熹微晨光中浮现,沈沐云却看见城墙下早已尸骸枕藉。
余安的玄甲在血泊中泛着冷光。少年将军倚着断裂的旗杆,手中长剑豁口密布,后背插着三支箭镞。
他望着跌跌撞撞奔来的熟悉身影,唇角缓缓勾起,恍惚又变回当年那个追着风筝跑的孩童:阿姊......
沈沐云接住余安倒下的身体,指尖抚过弟弟染血的脸庞,每一寸肌肤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她想唤他的名字,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将脸颊贴在他渐渐冰冷的额头上。
风雪不知何时起了,大朵大朵的雪花落在余安的睫毛上,仿佛要将这惨烈的一幕永远掩埋。
顾渊策马赶到时,只看见那道单薄的身影跪在雪地里,怀中抱着早已没了气息的少年。
沈沐云的发丝与余安的鲜血冻结在一起,苍白的脸上没有泪水,只有空洞的死寂。
他听见自己心脏撕裂般的钝痛,却不敢上前打破这份凝固的悲伤
——
此刻的沈沐云,如同被抽走魂魄的人偶,只剩下一具抱着最后希望的躯壳。
此时,皇宫传来皇上病重,躺床上奄奄一息。
乾清宫冒着青烟,却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药腥。
皇帝枯瘦的手指抓着金丝被角,浑浊的眼珠望着帐顶,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渍染红了帕子。
传......
太子......
太监见状连忙冲出去,把站在门口的太子请进去。
秦止看着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皇帝,不免心疼。
随后太监再次跌跌撞撞冲进来时。
陛下!二殿下带兵闯宫了!
那尖细的嗓音里带着哭腔,却盖不住殿外越来越近的喊杀声。
皇帝猛地撑起身子,剧烈的动作扯动喉间血痂。
他......
他怎敢......
鎏金大门轰然打开。秦昱身披玄甲立于门口,身后士兵举着长枪。
老东西,想不到你还有今日吧
秦昱一脚踢翻跪地的太监。
就因为他是皇后所生,天生就是太子我寒窗苦读,沙场浴血,你却连正眼都不看我!他突然扯开衣襟,胸口狰狞的箭伤尚未愈合,这道疤,是为你挡的!可你呢只当我是条狗!
所以你就在熏香里下毒,构陷忠良,勾结外敌
秦止折扇
唰=地展开,挡住旁边杀人而飞溅的血。
南江之战、沈将军灭门,桩桩件件都是你的手笔!
皇帝剧烈喘息着伸出手:昱儿,你糊涂啊......
说这些已经没用了!秦昱长剑出鞘,直射龙榻。
一道银芒破空而来,顾渊的软剑撞偏长剑。
紧接着,宫门大开,沈沐云握着滴血的佩剑缓步而入,红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秦昱,你输了。她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庆功宴上,我就察觉陛下体内有毒。这半月来的示弱,不过是为你设下的饵。
当侍卫将秦珩按倒在地时,他突然仰头大笑,嘴角溢出的血沫喷在沈沐云裙摆:当年就该烧死你这条贱命!
现在,你可以下去向我爹娘李将军和弟弟赔罪了。
沈沐云的剑尖用力插入他心口时,仿佛又听见南江城墙下余安最后的呼唤。
温热的血溅上她的脸庞,却暖不了她早已结冰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