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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西斜,三点的钟声撞碎了姜婉祯混沌的梦境。
怀里突然扑来一团带着奶香的温热,小阿竹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颈窝,杏眼里盛着细碎的星光:
妈咪!你醒啦!
软糯的童音裹着撒娇的尾调,姜婉祯被蹭得发颤的指尖轻轻抚上女儿泛红的脸颊,却听见孩子沾着蜜糖般的期待:
阿竹好想妈咪了,可爹地说不能打扰妈咪休息。听爹地说,很快我就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妈咪是不是真的呀
稚语如针,直直戳进姜婉祯的心口。
她望着女儿天真无邪的面容,喉间像哽着块浸透苦汁的帕子。
就在这时,雕花铜门被推开的声响惊得她指尖发颤,顾遇安带着雪松与硝烟交织的气息漫过来,剪裁考究的西装勾勒出危险的轮廓:
爹地说的当然是真的,所以阿竹乖,不要打扰妈咪休息了好不好
管家抱走小阿竹时,姜婉祯听见女儿奶声奶气的应答渐渐远去。
她强撑着掀开锦被,昨夜被揉碎的月光仿佛还残留在肌肤上。
腿间传来撕裂般的酸痛,姜婉祯踉跄着要起身,却直直栽进那个熟悉又令人战栗的怀抱。
阿祯,都是阿遇不好,晚上用力过度......
顾遇安滚烫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尖,带着胜利者的温柔与愧疚。
姜婉祯盯着他领口歪斜的珍珠袖扣,那是昨夜她挣扎时扯乱的。
沉默在两人之间凝结成冰,最终化作一声破碎的请求:扶......扶我去洗澡。
她别开脸不去看他眼底翻涌的暗潮,却在转身时,听见自己心跳如鼓——那声音里。
藏着连她自己都不敢细究的慌乱与悸动。
水汽氤氲的浴室里,姜婉祯握着檀木梳的手指突然顿住。
镜中倒映出顾遇安倚在门框的身影,往日张扬不羁的眉眼此刻笼着层阴翳。
西装革履的他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桎梏住,连领带都系得比平时紧了几分。
发生什么事了
她从浴室走出,坐在沙发上,将湿漉漉的发尾随意绾起,冰凉的水珠顺着锁骨滑进浴衣领口。
顾遇安喉结滚动,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袖扣,那是她昨夜抓皱又被熨烫平整的位置。
顾家擅自将我与李家大小姐的婚事定下。
话音未落,他已经跨步上前,骨节分明的手扣住她的手腕,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度:
不过阿祯放心,我会处理好。
深褐色瞳孔里翻涌的暗潮,像是暴风雨前压抑的海面。
姜婉祯垂眸望着他虎口处淡淡的齿痕,那是昨夜她失控时留下的印记。
记忆里顾遇安鲜少露出这般急切的神情,此刻却像个怕被抛弃的幼兽。
嗯,信你。
她仰头微笑,嘴角的弧度却比瓷瓶上的冰裂纹还要脆弱。
就在这时,管家急促的敲门声惊碎凝滞的空气。
太太,不好了,有人说是您的弟弟和您母亲的人,现在正在外面侯着的。
这声称呼像根锈迹斑斑的银针,猛地扎进姜婉祯的心脏。
弟弟、母亲
姜婉祯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弟弟和母亲。
在她假死期间,都没有来关心过她的人,这一会又想起她了。
她忽然轻笑出声。
这笑声惊飞了檐下的白鸽,也惊得顾遇安眸色骤沉。
她转身时,浴衣领口滑落半寸,露出锁骨处暧昧的红痕:
我倒是想看看她们要做什么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