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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殡那日,暴雨如注。
姜婉祯跪在泥泞中,从白昼到黑夜,顾知州却始终没有现身。
直到七七过后,书房再见。
男人神情冷漠,将一只牛皮纸袋甩到桌上:离婚协议签了吧。公馆、银票,两千大洋足够你过余生。
姜婉祯指尖发颤,眼中寒光渐凝:那祠堂的誓言、祖母临终前的托付,你都当笑话
那是你的一厢情愿。
顾知州解开领带,露出脖颈间若隐若现的齿痕,莜莜有了身孕,我得给她名分。
姜婉祯失笑,泪水却从眼底滚落:原来......我连一个未出世的孩子都不如。
她猛地站起身,扑到桌前,颤声质问:顾知州,你到底有没有心
男人不耐地看了她一眼,掏出怀表:这些痴人说梦的话,你还要说多久
说罢,将离婚协议推至她面前。
他语气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签字。
姜婉祯捧着离婚协议,仰起头,拼命不让眼眶中的泪水落下来。
为什么
姜婉祯往前一步,语气带着哀求,这三年,我尽心尽力做你的妻子,哪里做得不好
这三年——哪怕顾知州有两年留洋,她也未曾动摇过一分心思。
呵。
顾知州冷笑,嗓音透着冰冷的嘲讽,就凭你心思恶毒,冒领莜莜身份这一事,就足够让我对你厌恶。姜婉祯,这是我最后给你的机会。
姜婉祯只觉心口仿佛被生生剜了一刀,痛得她几乎站立不稳。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直到顾知州将钢笔啪地一声拍在茶几上,语气冷得像霜雪结成的冰:签字。别让我说第二遍。
她没再反驳,手指冰冷地拾起笔,在离婚协议最后一页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第二天,姜婉祯正蹲在箱子前整理陪嫁的首饰,忽听得王妈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太......姜小姐,不好了!顾先生......在回城的路上失踪了!
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太太,被硬生生咽了下去。
姜婉祯猛地抬头,眼神一凛:怎么回事说清楚!
听说......是陪徐小姐去城西采风......
话音未落,姜婉祯已然掀翻了身边的藤箱。
她抓起门边的油纸伞,头也不回地冲进雨里。
沿着官道,她一脚深一脚浅地找着,雨水呛得她喉咙发痛,却不敢停下一步。
终于,在那棵老槐树下,她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藏青色。
油纸伞啪嗒一声掉进泥里。
顾知州歪倒在树下,肩头的鲜血将粗糙的树皮染成暗红。
顾......知州!
姜婉祯扑过去,颤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
顾知州眉头动了动,染血的手抬起,虚虚抓住她的袖子,唇瓣微张,声音微弱:
莜莜......救莜莜......
姜婉祯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那句话的意思,竟是忍不住自嘲一笑。
她拼尽全力守着的男人,在命悬一线的时候,口中喊的却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她手指发颤地解下披肩,紧紧裹住他发冷的身体:别说话,徐莜莜,我会找人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