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回京管教她
段酒道:“既有人设伏,属下这就去安排人手探查。”
“不必打草惊蛇。”裴泾抬手制止,“传令下去,暂且休整,等闻竹到了我们改道走官道。”
闻竹脚的确很快,竟在次日傍晚时分赶到了。
她进门就灌了壶水,缓过劲便开始汇报京城的事,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这些事,都是姜二小姐是在定远侯府做客时听见的,她——”
“她又去定远侯府见魏明桢?!”
闻竹被这一嗓门吓了一跳,段酒忙说:“定然是去看魏辞盈。”
“对对对,”闻竹点头说:“是魏辞盈特意邀请小姐。”
“本王不是让她离魏辞盈远些?”裴泾脸色微沉,“让她乖些比登天还难,算了,你继续说。”
“姜二小姐佯装腹痛,魏三……”闻竹正说着,瞧见自家兄长拼命对自己使眼色,猛然反应过来。
话锋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魏三没送,是魏辞盈将姜二小姐送回来的。”
本以为这说辞十分安全,正在对自己的机敏暗自窃喜,就听裴泾冷冷道:
“他魏三凭何不送?”
段酒、闻竹:“……”
裴泾冷声道:“他可以要求送,但是她可以拒绝。”
这就有点看不懂了哈,闻竹和段酒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闻竹赶忙转移话题,“姜二小姐千叮咛万嘱咐,请王爷务必小心改道。”
裴泾的脸色这才好了些,“她的地图本王已经收到了。”
“地图?”闻竹愣住,“小姐没画地图啊。”
这下换裴泾和段酒愣住了。
裴泾眉头一皱,从袖中取出那张纸团:“这不是她画的?“
闻竹凑近一看,顿时哭笑不得,“王爷,这是小姐写的信。”
段酒立刻看向王爷,是谁昨晚一脸笃定地说是画的地图?还说有才华的?
裴泾假装没看见段酒的眼神,仔细去看纸条上的字,那些歪歪扭扭的“山”上若是细细看来,的确有几座长得有点像字。
闻竹道:“这画,不,这山,也不是,这信写得还不容易呢。”
姜二小姐写的时候一会儿又问她哪个字怎么写,就跟没念过书似的,最后干脆是姜二小姐念一遍她先写出来,小姐再照抄。
裴泾盯着那几个墨团看了半晌,突然低笑出声:“本王就说……这山势画得甚是别致,原来是字。”
闻竹和段酒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王爷这滤镜怕是比城墙还厚。
闻竹赶紧道:“这也不能怪姜二小姐,二小姐从未写过这么小的字,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了,所以小姐重新写了一封让属下带来。”
裴泾眸中亮光微闪,表面却不动声色,摊了摊手,“过几日就要回京了,还非得写封信,真是多此一举。”
两兄妹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用眼神互相安慰。
裴泾接过信,指尖在信封上轻轻摩挲,立刻走到一旁拆开。
只见信纸上写着:
「裴涇:
聽說你要被人埋伏了,趕緊繞路!
別逞強,安全
亲自回京管教她
裴泾盯着那个气鼓鼓的小人,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从案上取过一张信纸,提笔写下回信,字迹龙飞凤舞,与姜翡那狗爬的笔迹形成鲜明对比。
「小翠:
本王自有分寸。
倒是你,少往定遠侯府跑。若再讓本王知道你單獨見魏明楨,本王就」
裴泾的笔顿了顿,想威胁又不知如何威胁,那丫头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只怕他站到她面前她也不知道“听话”二字怎么写。
算了。
他没再写别的,只在最后落款「——裴涇」。
他笔尖又顿了顿,也学着姜翡在末尾添了个小人儿。
那小人负手而立,一副倨傲模样,头顶却冒着一颗小小的爱心。
裴泾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把爱心涂成了一个圆,勉强画成一个太阳的模样。
“把这封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回去。”裴泾将信交给段酒。
两兄妹又无语了。
刚才是谁说过几日就回京了,非得写信多此一举?
“还要给她带个口信,若她不听话,”裴泾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本王就亲自回京‘管教’她。”
闻竹又道:“还有一事属下没来得及禀报,我此行离京,魏小姐也出发前来报信了。”
闻竹又将魏辞盈求姜翡替她遮掩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就见自家主子欣慰地点了点头。
“魏辞盈此事倒是做得很好。”
闻竹:“???”
不是,您的分辨能力呢?很明显魏辞盈是有利所图嘛,如此奸诈的女人,王爷居然分辨不出来。
闻竹自然不能让自家王爷如此昏聩,正要开口提醒,就被段酒扯了扯衣角。
段酒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她稍安勿躁,他现在已经有些习惯了,王爷的想法,还真没人能猜得准。
“王爷这是何意?”
“如此一来,”裴泾道:“小翠自然是不能去见魏明桢了,否则就会露馅。”
段酒看着闻竹,两手朝旁边一摊,那意思是:我就说吧?咱们根本猜不到。
裴泾又说:“魏辞盈既然要来,那咱们就等一等她,看看她要玩什么花样。”
……
那封信乘着快马往京城飞去,一行人次日也出发回京。
只是为了等魏辞盈,一路都是走走停停。
朝廷为连接各大重要城镇和驿站,多把官道修建在地势平坦地带,因而有的地方要绕远路。而回京最近的一条路途经青崖口,却是绕过了官道的捷径。
次日傍晚,队伍行进在官道上。
天气已经不算炎热,傍晚的风把衣袂掀起又落下,仿佛要把白日里积攒的暑气,都揉碎在凉沁沁的晚风里。
远处青山如黛,流云缠腰,被晚霞晕染成深浅不一的绯色。
要是那丫头在的话,可能会让队伍停下来,在这里呆坐上半天吧。
想到这里,裴泾浅浅地笑了一下。
队伍继续前行,过了片刻,前方突然出现一个蹒跚的身影。
那是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拄着一根歪歪扭扭的木棍,一瘸一拐地走着。
“王爷,前面有人。“段酒策马上前禀报。
裴泾抬眼望去,只见那乞丐突然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队伍正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