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上一世那撕心裂肺的经历如影随形。
周慕然那冷酷的眼神,
孩子被抱走时的哭声,
还有工友们绝望的哀求,
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而如今,
我竟重生回到了被厂委召见的这一天,
命运的齿轮重新开始转动！
1
重生噩梦
苏绣晴同志,醒醒,醒醒！
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唤。
我猛地睁开眼,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孩子被抱走时那撕心裂肺的哭喊,仿佛还在耳膜上尖锐地回荡。
周慕然！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我凄厉地尖叫,挣扎着想扑过去。
绣晴,绣晴！你这是怎么了一只手按住了我。
我大口喘着粗气,视线逐渐聚焦。
眼前是厂委王主任关切又带着几分探究的脸。
不是冰冷的产房,不是周慕然那张厌恶的脸。
我……我这是在哪儿
环顾四周,熟悉又陌生的厂委办公室。
墙上为人民服务的标语鲜红刺眼。
我重生了
回到了被厂委召见,命运转折的那一天
王主任,我……我没事,做了个噩梦。我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王主任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小苏啊,找你来,是想跟你谈谈你们苏家那手特殊的绣技传承。
来了！
上一世,就是因为这所谓的冲喜绣技,我被当成货物送给了病弱的厂长周慕然。
他奇迹般好转,我却在他眼中成了破坏他姻缘的毒妇。
王主任,我深吸一口气,迎上他的目光,斩钉截铁地说,那都是谣言！
我们苏家就是普通的纺织女工,没什么特殊传承。
王主任眉头微微一蹙,显然不信。
绣晴啊,这可不是小事。
周厂长身体不好,厂里都盼着他早日康复呢。
他语气温和,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压力。
如果你的绣技能帮上忙,对你,对厂里,都是大好事。
我心里一阵冰凉。
又是这样！
我的意愿,我的清白,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
愤怒像火一样在我胸口燃烧。
但我知道,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
王主任,真的只是谣言。
您也知道,我们女工之间,就喜欢传来传去这些没影儿的事。
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诚恳又带着几分无奈。
再说了,真有那么神奇的绣技,我们苏家还能只是普通女工吗
王主任端起搪瓷杯,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眼神闪烁。
哦是吗
他放下杯子,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他这是,不打算轻易放过我了
2
针锋相对
砰！
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周慕然一脸寒霜地站在门口,眼神像冰刀子似的刮在我身上。
王主任,我不同意！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慑人的冷意。
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
不需要什么莫名其妙的冲喜！
王主任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闯进来,脸上有些尴尬。
慕然啊,你怎么来了
厂里也是为了你好……
周慕然冷哼一声,径直走到我面前。
苏绣晴,收起你那些下作的手段！
以为编造些谣言,就能攀上我周家
他语气里的厌恶和鄙夷,像针一样刺在我心上。
我猛地抬起头,直视着他。
周厂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我苏绣晴行得正坐得端,不像某些人,背后搞些小动作！
我注意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错愕。
你什么意思他眯起眼睛,带着一丝警惕。
没什么意思。我冷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周厂长日理万机,还有空私下调查我一个小小女工的家庭背景,真是辛苦了。
上一世,他也是这样,暗中查了个底朝天,才自以为是地认定是我散播谣言。
周慕然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苏绣晴,我警告你！
别再耍花样,否则,我不介意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他说话时,离我很近,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这一刻,我几乎可以肯定。
他也重生了！
那眼神里的恨意,分明是经历过上一世的！
我心中一凛,随即涌起一股更深的绝望。
如果他也带着前世的记忆,那他对我,只会更加痛恨！
周厂长,我甩开他的手,声音冰冷,这一世,我苏绣晴只想安安分分过日子。
也请你,高抬贵手,别再来招惹我！
我们两清,互不相干！
周慕然盯着我,眼神复杂难辨。
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探究。
最终,王主任出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
绣晴啊,你先回车间去吧。
不过,厂里最近事多,你暂时不要离开厂区。
我明白,这是变相的软禁。
走出办公室,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阳光有些刺眼。
车间里,工友们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异样。
窃窃私语声像蚊子一样钻进耳朵。
听说了吗苏绣晴想攀高枝呢！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我知道,这肯定是周慕然的杰作。
他要让我身败名裂,寸步难行。
周慕然,这一世,我苏绣晴,绝不会再任你摆布！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3
暗流涌动
我漫无目的地在厂区里走着。
脑子里乱糟糟的。
周慕然也重生了,这对我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他带着前世的恨意,只会变本加厉地对付我。
必须尽快想办法脱身！
路过技术科,我看到几个工人正从一间偏僻的仓库里搬东西。
那仓库看起来很久没人用了,门窗都有些破败。
我心里咯噔一下。
前世,我被周慕然关禁闭的地方,和这里何其相似！
一个念头,像闪电般划过脑海。
技术科科长秦泽！
上一世,我曾听闻他为人正直,一心扑在科研上,因为一个关键零件的工艺问题,项目迟迟没有进展。
如果,我能帮他解决难题……
再利用他技术科长的身份,或许,这是我摆脱周慕然的一条出路！
我越想越觉得可行,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回到宿舍,天已经快黑了。
推开门,一股冷意扑面而来。
我的床铺上,被褥被掀得乱七八糟,上面还汪着一滩水。
旁边的脸盆架上,我的毛巾和牙刷牙膏,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几个舍友正围在一起说笑,看到我进来,笑声戛然而止。
其中一个叫李梅的,平日里就喜欢趋炎附势,此刻更是阴阳怪气地开口：
哟,我们的大忙人回来了
这是傍上哪位高枝儿了,连宿舍都不回了
我没有理会她,默默地收拾着狼藉。
屈辱和愤怒在胸中翻滚,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林月姐来了！
快给林月姐让座！
林月,周慕然的未婚妻。
她穿着一身时髦的连衣裙,画着精致的妆容,在一群灰扑扑的女工中间,像只骄傲的孔雀。
舍友们立刻像苍蝇见了血一样围了上去,嘘寒问暖,谄媚至极。
林月姐,您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儿啊
就是,这地方又脏又乱的,可别脏了您的鞋。
林月矜持地笑了笑,目光却像淬了毒的箭一样射向我。
我来看看绣晴妹妹。
听说她最近可是厂里的大红人呢。
那语气里的讽刺和不屑,傻子都听得出来。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林月姐说笑了。
我一个普通女工,哪称得上什么红人。
林月款款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我。
绣晴妹妹真是谦虚。
不过,有些东西,不是你的,最好别肖想。
否则,只会自取其辱。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我迎上她的目光,毫不退缩。
林月姐这话,我有些听不懂。
我的东西,我自然会看好。
不属于我的,我也从不稀罕。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火药味。
看来,这一世的争斗,已经提前拉开了序幕。
4
陷害风波
苏绣晴,你给我站住！
第二天一早,我刚打好饭准备回宿舍,就被李梅拦住了。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平日里和她交好的女工,几人一脸不善地看着我。
有事我淡淡地问。
李梅端着手里的饭盒,里面是滚烫的稀饭。
她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笑：
苏绣晴,听说你挺能耐啊
连林月姐都不放在眼里了
话音未落,她手一扬,那碗热粥直直地朝着我的脸泼了过来！
小心！
我下意识地偏头躲闪。
滚烫的粥水大部分泼在了地上,但仍有几滴溅到了我的手臂上。
火辣辣的疼痛瞬间传来。
你干什么！我怒视着她。
李梅却像是得逞了一般,笑得更加嚣张：
干什么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
姐妹们,给我……
她话还没说完,我已经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
李梅,别以为我苏绣晴是好欺负的！
我手上用力,李梅疼得嗷嗷直叫。
就在这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哎呀,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呀
林月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周慕然。
她看到眼前的情景,故作惊讶地捂住了嘴。
绣晴妹妹,李梅,你们怎么能动手呢
李梅一见林月来了,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挣开我的手,哭哭啼啼地跑到林月身边。
林月姐,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我好心劝苏绣晴不要痴心妄想,她、她竟然动手打我！
林月假惺惺地拍着李梅的背,柔声安慰。
随即,她转向我,眼中却闪过一丝得意。
绣晴妹妹,我知道你心里有气。
但也不能随便动手打人啊。
这样吧,你给李梅道个歉,这件事就算了了。
她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是在施舍我一般。
周慕然自始至终冷眼旁观,此刻终于开了口,语气冰冷：
苏绣晴,道歉！
我看着眼前这两个一唱一和的人,只觉得一阵恶心。
道歉凭什么！
我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我挺直了脊梁。
明明是她先动手泼我！
林月泫然欲泣,拉着周慕然的衣袖：
慕然哥,你看她……
不知悔改,还敢顶嘴！
突然,林月脚下一崴,惊呼一声,直直地朝着旁边的桌角倒去！
啊！
她砰地一声撞在桌角,随即软软地滑倒在地,闭上了眼睛。
林月！周慕然脸色大变,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将她抱在怀里。
林月,你怎么样醒醒！
他焦急地呼唤着,抬头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暴戾和杀气。
苏绣晴！你好狠毒的心！
竟然敢对林月下此毒手！
他不由分说,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将我狠狠地往外拖。
我要把你关进禁闭室！
如果林月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让你和你们全厂的女工,都吃不了兜着走！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灭了我所有的希望。
禁闭室……
又是禁闭室！
我心中涌起无边的绝望和愤怒。
不！我不能再任由他们摆布！
但我的反抗,在他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5
黑暗禁闭
砰！
禁闭室的铁门在我身后重重关上。
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
这就是我上一世被折磨致死的地方。
恐惧像潮水般将我淹没。
手臂上被烫伤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现在,恐怕已经发炎了。
我蜷缩在冰冷的墙角,瑟瑟发抖。
周慕然的威胁还在耳边回荡。
如果林月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让你和你们全厂的女工,都吃不了兜着走！
他真的会这么做！
上一世,他就是这样,将所有的错都归咎于我,连累了无辜的工友们。
愤怒,自责,无助……
各种情绪在我心中交织,几乎要将我撕裂。
我不能就这样认命！
我还有机会,我还有秦泽！
可是,怎么联系他
我身上没有任何可以和外界联系的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高烧开始吞噬我的意识。
前世的种种,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现。
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周慕然冷酷无情的脸,工友们绝望的眼神……
不……不要……
我胡乱地挥舞着手臂,陷入了混乱的噩梦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了争执声。
……高烧不退,再不送医院,会有生命危险！
是秦泽的声音！
他来了！
我心中涌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秦科长,这是厂里的决定,我一个厂医,也无能为力啊。
另一个声音带着为难。
人命关天！王主任那边我去说！
秦泽的声音带着焦急和不容置喙的坚决。
你先想办法给她降温！
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的意识再次陷入黑暗。
但这一次,我的心里,却不再是全然的绝望。
秦泽……
他会救我的,对吗
我努力地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让自己沉沦。
6
转机初现
再次醒来,是在厂委办公室的沙发上。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有些刺眼。
我动了动,手臂上的疼痛提醒着我之前发生的一切。
伤口已经被妥善包扎过了。
醒了
王主任的声音从办公桌后传来。
他脸上带着惯常的、看不出真实情绪的笑容。
小苏啊,这次你可真是受苦了。
我坐起身,警惕地看着他。
林月……她怎么样了
王主任叹了口气：林月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点惊吓。
倒是你,高烧不退,多亏了秦科长及时发现,把你送了过来。
我心中了然。
看来,是秦泽说动了王主任。
王主任,我没有推林月。
是她自己摔倒的。
王主任摆了摆手：我知道,我知道。
年轻人之间,有点小摩擦也正常。
你放心,这件事厂里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语重心长：
绣晴啊,你是个好姑娘。
厂里也一直很看好你。
等过段时间,林月生下孩子,周厂长心情好了,我就安排你回车间。
你看怎么样
我心中冷笑。
说得好听！
等林月生下孩子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这分明是想把我软禁起来,等周慕然消气！
多谢王主任关心。
我低下头,掩去眼中的讽刺。
只是,我担心连累厂里的姐妹们。
周厂长他……
放心,王主任打断我,周厂长那边,我会去说。
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
他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一颗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接下来的几天,我就在厂委的休息室里养伤。
说是养伤,其实和软禁没什么区别。
偶尔能听到外面传来周慕然的消息。
听说了吗周厂长亲自下厨给林月炖汤呢！
是啊是啊,林月可真有福气,周厂长对她真是体贴入微。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前世我怀孕的时候,周慕然何曾给过我一丝一毫的关怀
有的只是冷漠和厌恶。
讽刺的是,随着林月胎气渐稳,周慕然的身体也奇迹般地一天天好转起来。
王主任来看我的次数越来越少,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淡。
我明白,我在他眼里的利用价值,正在迅速降低。
必须尽快行动！
我借口想透透气,在厂委办公室附近活动。
终于,让我找到了一个机会。
趁着王主任办公室没人,我偷偷溜了进去,拨通了技术科的电话。
喂,哪位电话那头传来秦泽略带沙哑的声音。
秦科长,是我,苏绣晴。
我压低了声音,心怦怦直跳。
我在厂委办公室,有重要的事情想和您商量。
7
命运转折
苏绣晴同志,厂里决定,调你到技术科,协助秦泽同志进行科研攻关。
王主任坐在办公桌后,一脸严肃地宣布。
我心中一喜,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
谢谢王主任,谢谢厂领导信任！
秦泽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绣晴同志的刺绣技艺精湛,一定能为我们的项目带来突破。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又一次被猛地推开。
周慕然铁青着脸闯了进来。
王主任！我不同意！
他目光如刀,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苏绣晴这种心术不正的女人,怎么能进技术科这种重要部门！
随即,他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而且,林月怀孕了！
我的身体也已经完全康复,根本不需要什么冲喜！
这个女人,现在对厂里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立刻让她滚出纺织厂！
我看着他小人得志的嘴脸,心中冷笑。
康复了
只怕是回光返照吧！
周厂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我迎上他的目光,毫不示弱。
你说林月怀孕了,可有医院的证明
你说你身体康复了,又有谁能证明
单凭你一张嘴,就想把我赶出工厂
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周慕然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涨得通红。
你……你胡说八道！
王主任皱了皱眉,显然对周慕然的无理取闹有些不满。
慕然,注意你的言辞！
苏绣晴同志调任技术科,是厂委会的决定。
他顿了顿,看向我,眼神复杂。
不过,慕然说得也有道理。
既然林月已经怀孕,你和慕然的婚事,我看就……
我心中一紧。
难道王主任要反悔
却听他话锋一转：
这样吧,为了厂里的名声,也为了不让林月同志受委屈。
三天后,你和秦泽同志,还有慕然和林月同志,一起把婚礼办了！
什么！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让我和秦泽,跟周慕然和林月,一起办婚礼
这算什么
羞辱我吗
周慕然也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好！就这么办！
我倒要看看,她苏绣晴还有没有脸面出现在婚礼上！
我看着他幸灾乐祸的样子,心中的怒火蹭蹭往上涨。
但转念一想,这未尝不是一个彻底摆脱他的机会。
好。我咬了咬牙,我同意。
只要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受点委屈又算什么！
秦泽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我朝他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这一局,我苏绣晴,奉陪到底！
8
无耻提议
搬进技术科宿舍的头一晚,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秦泽很细心,宿舍虽然简陋,但被褥床单都是新的,还特意给我准备了热水瓶和新的洗漱用品。
窗外月光皎洁,我却心乱如麻。
三天后的婚礼,会顺利吗
周慕然和林月,又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笃笃笃。
轻轻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这么晚了,会是谁
我警惕地问：谁啊
门外没有回应。
我更加不安,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
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是周慕然！
他来干什么！
我心头火起,不想理他。
苏绣晴,开门！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我知道你在里面！
我咬了咬牙,还是把门打开了一条缝。
周厂长,三更半夜,孤男寡女,不合适吧
周慕然冷哼一声,一把推开门,径直走了进来。
你少跟我来这套！
他环顾了一下简陋的宿舍,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苏绣晴,没想到你还真有本事,这么快就勾搭上秦泽了。
为了攀高枝,你可真是不择手段啊！
我气得浑身发抖。
周慕然！你嘴巴放干净点！
我和秦科长清清白白,不像某些人,思想龌龊！
周慕然逼近一步,眼神在我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
清白他嗤笑一声,谁知道呢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语气暧昧。
苏绣晴,我知道你不甘心。
秦泽能给你的,我加倍给你。
只要你乖乖听话,做我的女人……
我可以让你在厂里横着走,没人敢再欺负你。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竟然提出这么无耻的要求！
恶心！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厌恶地后退一步。
周慕然！你做梦！
就算我苏绣晴瞎了眼,也绝不会看上你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
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吗
周慕然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被我戳中了痛处,他恼羞成怒。
苏绣晴！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以为嫁给秦泽,就能高枕无忧了
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周慕然在一天,你就休想有好日子过！
他眼神阴鸷,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你最好想清楚,得罪我的下场！
说完,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摔门而去。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浑身无力。
周慕然,你真是刷新了我对无耻的认知！
愤怒,屈辱,还有一丝深深的担忧。
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三天后的婚礼,只怕会更加凶险。
秦泽,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9
婚礼惊变
婚礼当天,厂区里一半喜气,一半萧瑟。
周慕然家那边,张灯结彩,宾客盈门,流水席从院子里摆到了厂区大路。
鞭炮声、鼓乐声、喧哗声,震耳欲聋。
相比之下,我们技术科这边,就显得冷清多了。
只有几张简单的桌子,摆了些花生瓜子和糖果。
稀稀拉拉坐着几个技术科的同事,脸上表情都有些尴尬。
王主任作为主婚人,在两边来回奔波,忙得满头大汗。
我穿着秦泽特意为我准备的红色的确良衬衫,胸前别着一朵小小的红花。
没有凤冠霞帔,没有繁琐的仪式。
简单,却让我感到心安。
秦泽站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掌心温暖而有力。
别紧张,一切有我。他轻声说。
我点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吉时已到。
按照厂里的安排,周慕然和林月先拜堂。
林月穿着一身崭新的大红嫁衣,头上盖着红盖头,由喜娘搀扶着,一步三摇地走向周慕然。
周慕然今天也穿了一身中山装,胸前戴着大红花,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得意和炫耀。
他似乎特意朝我这边看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我直接无视了他。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司仪高声唱喏。
就在周慕然满怀期待地伸出手,准备掀开林月红盖头的那一刻——
噗！
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直直地染红了林月面前的红盖头！
随即,他身体一软,像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啊——！
林月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吓得一把扯掉了红盖头,露出一张惊慌失措的脸。
现场瞬间大乱！
厂长！
慕然哥！
宾客们惊呼着围了上去。
厂医匆匆赶来,一番手忙脚乱的检查后,脸色变得惨白。
不好了……厂长他……他恐怕撑不过今晚了！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人群中炸开。
所有人都惊呆了。
林月瘫坐在地上,面无人色,喃喃自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混乱中,周慕然被抬进了内屋。
他气息奄奄,脸色灰败,眼神涣散。
看到我走近,他挣扎着伸出手,抓住了我的衣角。
苏……苏绣晴……
他声音微弱,气若游丝。
救……救我……
我知道……你的绣技……是真的……
求求你……救救我……
他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悔。
我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讽刺,真是天大的讽刺！
这个曾经对我百般刁难、恨不得置我于死地的男人,此刻,竟然在哀求我的救赎。
10
华丽反击
周厂长,你这是何必呢
我轻轻拨开他抓着我衣角的手,语气平静无波。
你的未婚妻林月就在旁边,她才是应该陪着你的人。
林月闻言,如梦初醒,扑到床边,哭哭啼啼：
慕然哥,你不能有事啊！你答应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
周慕然却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眼中充满了乞求。
苏绣晴……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误会你……
只要你救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这时,秦泽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王主任。
王主任脸色铁青,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阵脚。
苏绣晴同志！他语气急切,现在不是计较个人恩怨的时候！
周厂长的身体要紧！厂里不能没有他！
你的绣技……如果真的有用,就赶紧施展吧！
我心中冷笑。
现在知道我的绣技有用了早干什么去了！
王主任,您误会了。
我挽住秦泽的胳膊,脸上露出一丝幸福的浅笑。
我的绣技,已经用在秦科长的科研项目上了。
那个困扰技术科多年的难题,已经被我们攻克了。
而且……我顿了顿,故意提高了声音,我现在可能怀孕了。
冲喜这种事,恐怕是无能为力了。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周慕然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王主任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这可如何是好！
苏绣晴同志,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沉吟片刻,故作为难地说：
办法倒也不是没有。
我可以用我们苏家祖传的特殊绣法,绣制一件贴身小物件。
再辅以特殊的药方,或许能缓解周厂长的病症。
不过……我话锋一转,这种绣法极为耗费心神,而且,只能用一次。
用过之后,我这门手艺,就算是废了。
王主任闻言,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好好好！只要能救周厂长,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
绣晴同志,你尽管提！
我微微一笑：我的条件很简单。
第一,我要厂里公开为我澄清谣言,恢复我的名誉。
第二,我要担任厂工会的副主席,主管女工工作。
第三,从此以后,周慕然不得再以任何理由纠缠我。
王主任毫不犹豫地点头：没问题！都答应你！
周慕然也虚弱地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我当即取来针线和一块上好的绸缎,在众人注视下,开始绣制。
一针一线,都凝聚着我前世今生的爱恨情仇。
一个时辰后,一个精致的锦囊在我手中完成。
我将锦囊交给王主任,又写下了一张药方。
让周厂长将锦囊贴身佩戴,每日按时服药。
或许,能保他一时平安。
周慕然服下汤药,又将锦囊贴身放好。
没过多久,他的脸色竟然真的渐渐红润起来,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我……我感觉好多了……他惊喜地说。
众人纷纷称奇。
周慕然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拉着我的手,眼中满是忏悔和乞求。
绣晴,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冷漠地抽回手：周厂长,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你还是好好珍惜眼前人吧。
说完,我挽着秦泽的手,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昂首离开了周家。
这一局,我苏绣晴,赢了！
11
真相大白
从周家出来,秦泽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
绣晴,你真的……他欲言又止,眼神里带着担忧。
我明白他的意思,轻声笑道：
让周慕然痛苦地活着,看着他曾经拥有的一切慢慢失去,才是对他最好的报复。
秦泽叹了口气,不再多问。
他总是这样,默默地支持我,尊重我的所有决定。
婚礼的风波过后,厂里果然兑现了诺言。
我被破格提拔为厂工会副主席,负责女工工作。
那些曾经欺辱过我的工友,见到我都绕道而行。
我和秦泽的日子,也渐渐步入正轨。
第二年春天,我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儿女双全。
秦泽抱着孩子,笑得合不拢嘴,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幸福。
而周慕然,自从那次起死回生后,身体便每况愈下。
三天两头往医院跑,名贵的药材流水似的往家里送,却始终不见好转。
他曾派人送来一个极其精致的绣绷,上面绷着上好的丝绸,还配了各色名贵的绣线。
我只看了一眼,便让人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那丝线,我一针都不会再为他动。
林月起初还尽心尽力地照顾他,嘘寒问暖。
但时间久了,见他病体难愈,也渐渐失了耐心,常常对他冷言冷语。
厂里的风言风语也渐渐多了起来。
听说了吗林月好像在外面有人了！
真的假的周厂长还病着呢！
谁知道呢,空穴不来风啊……
终于,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事情彻底爆发了。
林月和她的情人,在厂区后面的小树林里幽会时,被周慕然派去跟踪的人当场抓获！
更劲爆的是,有人偷偷拿了林月孩子的头发,去和周慕然做了亲子鉴定。
结果显示,孩子并非周慕然亲生！
这个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整个纺织厂炸开了锅。
周慕然得知真相后,本就虚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当场吐血昏迷,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
我抱着孩子,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瓢泼的大雨。
心中没有太多的波澜。
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周慕然在医院躺了半个月才醒过来。
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开除了林月和她的姘头。
然后,他让人给我带话,想见我一面。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
病床上的周慕然,形容枯槁,面如死灰,早已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
看到我,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绣晴……他声音嘶哑,眼中充满了悔恨和绝望。
对不起……
我……我对不起你……
如果……如果能重来一次……
我静静地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
怜悯或许有一点。
但更多的,是释然。
前世的仇恨,今生的纠葛,在这一刻,似乎都烟消云散了。
12
新生之路
周厂长,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我平静地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波澜。
我们都应该向前看。
周慕然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光,随即又黯淡下去。
他知道,我和他之间,再无可能。
你……和秦科长,要幸福……
他艰难地说出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点点头：我们会。
探望过周慕然没多久,秦泽就接到了调令。
他因为科研项目的突出贡献,被调往省城新建的大型纺织科研所担任要职。
这意味着,我们要离开这个承载了太多恩怨情仇的地方,开始全新的生活。
我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向往。
临行前,我将那个周慕然送来的绣绷,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只是,上面的丝线,被我一根根仔细地拆了下来,整齐地绕好,放在了一个普通的木盒里。
那些丝线,见证了我苏家几代人的技艺,也见证了我从绝望到重生的心路历程。
它们不应该,再和周慕然有任何牵连。
周慕然派来取东西的人,看到空空如也的绣绷,和旁边那个装着废线的木盒,脸色十分难看。
我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多做解释。
离开的那天,天气格外晴朗。
我和秦泽抱着孩子,站在火车站的月台上。
看着熟悉的厂区在视野中渐渐远去,我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再见了,周慕然。
再见了,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
列车缓缓启动,载着我们驶向充满希望的未来。
我靠在秦泽的肩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