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系教授辛承志,接手祖父遗物,发现辛弃疾神秘手稿。
每夜研读,必七窍流血,字迹竟在血中蠕动浮现。
医院查不出病因,唯实习医生,发现他血液中,含宋代兵器金属元素。
父亲怒斥:
研究死人,能当饭吃
系主任逼他改行,写景区剧本。
辛承志咳血完成《剑魄词魂》研究,发布会当夜血溅讲台。
弥留之际,见辛弃疾立于血海尸山:
血沃中原...吾道不孤。
1.遗物与血咒
灵堂空气凝滞。
廉价花圈的塑料味,混着香烛余烬的焦糊。
辛振邦跪在父亲遗像前,背挺得像冻土里的标枪。
亲戚嘀咕,刀子似的,扎进辛承志耳朵:
…辛家爷俩儿,一个钻故纸堆穷死,一个学历史饿死,祖传的穷酸命!
辛承志攥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
他越过父亲绷紧的肩,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爷爷的书房,锁着辛弃疾和金戈铁马的世界,一个被父亲骂作虚妄的世界。
爷爷枯爪般的手,最后抓着他手腕的灼痛,刻在骨头上。
那不是挽留,是托付。
人散尽,一地狼藉。
辛振邦没看儿子,钥匙哗啦,捅开书房铜锁。
你爷的破烂。
嗓子像砂纸磨铁。
你收拾。有用的留,没用的…
他顿住,眼神扫过满屋旧书。
…烧!
门轴尖叫,陈年纸墨灰尘味扑出来,沉甸甸压人。
辛承志独自踏入。
昏光里尘埃浮动。
角落樟木箱蒙着厚灰。
他掀盖。
旧衣、裂墨、锈钱…
箱底,深蓝土布裹着硬物。
布脆得像枯叶,一碰簌簌掉渣。
露出底下深褐硬皮封面,边角卷翘,像老兵残甲。
无字,只有岁月刻的深痕。
心跳莫名撞着肋骨。
他屏息,指尖微颤,掀开。
泛黄宣纸上,墨黑如夜,笔锋却狠得像要劈开纸:
世人皆道吾词人,焉知吾平生得意句,皆蘸今人脑髓书之!
寒气从脚底窜上头顶!
辛承志手一抖,册子差点脱手。
这不是诗!
字缝里,渗出的血腥怨气,凝成冰锥扎人!
他往下看。
刀笔即杀器!不屠尽仇寇,誓不休兵!
嘉轩是遗恨,气急是祖父半生忍辱之刺,扎心一世!
南渡软骨,焉配‘气急’焉载吾胸中山河万钧!
深夜。
孤灯。
辛承志伏在旧书桌上,指尖抚过墨痕。
辛弃疾的怒,爷爷枯手的嘱托,隔着八百年撞进他胸口,沉得喘不过气。
山河破碎的呜咽,未酬的壮志,在纸页下无声嘶吼。
突然!
鼻腔一热!
铁锈味冲顶!
他捂嘴,粘稠液体已从指缝涌出,顺下巴滴落。
啪嗒!
一滴暗红血,砸在古老纸页上,洇开刺目的花。
他踉跄冲进洗手间。
镜子里,脸白如鬼,口鼻汩汩冒血。
冷水冲下,哗啦声空洞回响。
又是这样!
身体的警告,无声的惩罚。
回到桌前,灯光下,册子摊开。
那滴血,没了!像被纸吃了!
更骇人的是——
墨迹边缘,几丝湿漉漉的暗红,像伤口渗血,正缓缓爬行、汇聚!
血,凝成了新字:
词非风月,字字皆仇寇颅血所书!
辛承志心脏骤停!
死死盯着那行血字。
寒意冻僵骨髓。
深褐册子在昏光下,封皮褶皱深陷,像一张无声狞笑的脸。
2.铁壁与耳光
系会议室窗户灰蒙。
速溶咖啡的焦糊,混着旧纸味,闷死人。
大宋风华文旅剧本讨论,像场酷刑。
赵主任,头发油亮,金丝眼镜后,眼光精准锁定辛承志。
…要热闹!通俗!让老百姓掏钱!
他敲桌子,笃笃响。
小辛!
辛承志一凛。
口袋里的手稿,烫着大腿。
鼻腔铁锈味,又泛上来。
你那辛弃疾研究。
赵主任摇头,惋惜的调子,刀锋似的眼。
钻故纸堆,有什么用能拉动旅游创造GDP
身体前倾,压迫感十足。
要转化!要流量!要效益!年轻人,抓住机遇!接地气!
辛承志喉头发干:
赵主任,我那个课题到关键…
放一放!
大手一挥,像赶苍蝇。
‘大宋风华’是政绩!硬指标!你那课题,几篇核心值几个钱
赤裸裸的功利。
想想职称!经费!别死脑筋!
同事目光像针。
辛承志脸发烫,血在耳里轰响。
低头看手,字字皆仇寇颅血所书像烙铁烫眼。
我…资料要整理…
时间不等人!
赵主任音调拔尖。
系里决定!为你好!剧本大纲下周交!
转头不理他。
散会!
辛承志逃出会议室。
冷风灌进走廊,他扶墙喘气,压着翻涌的血腥。
手机狂震。
爸。
接起。
辛振邦冰雹似的声音砸来:
承志!赵主任电话了!好机会!别犯傻!
研究死人,能当饭吃你爷留了一堆废纸和债!还有你这鬼样!
接项目!搞实际的!别学你爷!骨头硬硬得过柴米油盐!
爸,我…
我什么我!
粗暴打断。
想想你妈!她那身子!靠退休金和你死工资等死吗!有孝心就清醒点!
咔哒!
忙音嘟嘟响,像锤子砸头。
爷爷枯手…
辛弃疾血词…
现实铁壁,冰冷坚硬。
父亲期望,重如泰山。
胸腔里,八百年的不屈,左冲右撞,撞得五脏欲裂。
鼻腔铁锈味更浓。
他仰头靠墙,吸气,压回那口血。
眼前发黑。
3.金属与真相
医院消毒水刺鼻。
辛承志捏着一叠报告:
CT、核磁、凝血…
全写着:
未见异常。
老主任推眼镜:
辛先生,检查都正常。这鼻血…罕见。压力精神因素或者…罕见未知原因观察,休息,放松…
心沉入冰海。
观察
放松
血字是幻觉
爷爷也这样
他木然起身,道谢,脚步虚浮。
走廊嘈杂像隔层雾。
绝望的藤蔓缠紧心脏。
拐角。
窗边,年轻医生周维安打电话,眉头紧锁,语速快:
…样本重点!不是凝血因子!是微量元素!异常重金属!…古老合金!…可能引发未知反应…
重金属
古老合金
冰锥刺脑!
辛承志猛地回头!
目光撞上刚挂电话的周维安。
那双眼,专注,锐利,能穿透表象。
周维安看到他惨白的脸和报告单:
先生脸色很差。
辛承志嗓子发紧:
医生…重金属古老合金能…细说吗
周维安推眼镜,惊讶变好奇:
专业检测。你…接触过古老东西然后身体…
辛承志抓住稻草:
我…可能…接触过…然后…
周维安眼神锐利,打量他:
跟我来。
检验科僻静处。
辛承志小心掏出密封袋,里面几粒暗褐碎屑——
昨夜从手稿封皮刮下的。
测这个。还有…
撸起袖子,苍白手臂露出来。
再抽我的血。一起测。测一样的东西。
周维安接袋,对光看屑,又看他绝望期盼的脸。
点头,飞速写加急单。
结果出,立刻通知。
等待是油煎。
书房孤灯。
手稿摊开,辛弃疾墨迹森森。
血字字字皆仇寇颅血所书是烙印。
他强迫自己读。
精神一集中,铁锈味冲顶!
棉球塞鼻,血浸透,滴答落桶。
冷汗密布。
握笔的手抖,字迹歪斜。
身体像破泉眼,力气随血流走。
镜中人,眼窝深陷,颧骨凸出,枯槁如鬼。
父亲来电。
他盯着屏幕,不接。
无法解释。
三天后傍晚。
手机震。
周维安号码。
辛承志扑过去抓机:
周医生
辛先生!结果!…特殊!
周维安声音震惊。
碎屑里:超高浓度铅汞铜锡!比例罕见!非现代合金!古老形态!
辛承志呼吸停!
心跳如鼓。
更关键!
周维安急道。
你血里!有同样金属!微量!但成分完全一致!绝非污染!匪夷所思!
他吸口气。
这金属…组合古老!氧化、同位素…年代推断…宋代!
宋代二字!
两颗子弹穿心!
手机滑落,闷响地毯。
他僵硬转头,死盯暮色中,模糊的深褐手稿。
铅汞铜锡…
宋代…
辛弃疾血咒…
辛弃疾的词,爷爷的眼,父亲的骂,赵主任的脸…
碎片炸开!
真相轮廓,毛骨悚然!
这手稿不是遗物!
是容器!
是辛弃疾八百年怨魂!
寄宿在含金属的古纸墨里!
每次研读,是用血肉喂养它!
消失的血,浮现的血字…
是跨越时空的残酷献祭!
恐惧!
明悟!
悲怆!
淹没他!
爷爷的衰败,自己的血…
不是病!
是八百年献祭!
辛承志猛地站起!
扑向书桌!
双手重拍桌面!
砰!
巨响!
血丝布满眼,死盯手稿血字!
一股滚烫腥甜冲鼻!
他猛抹!
掌心猩红!
血顺指缝滴落,啪嗒,砸在空白笔记纸上,洇开妖异的红。
好…好个‘字字皆仇寇颅血所书’!
他嘶哑笑,悲凉彻骨。
辛幼安!八百年…你恨不休!
他拉开抽屉,拿出厚厚文稿《剑魄词魂》。
翻到扉页,工整题目。
伸出血指,在题目下,狠狠划下两道血杠!
血珠晕开,像血泪。
要血给你!
他对手稿低吼,字字带血沫。
我的血!我的命!都给你!
抓笔!
不顾鼻血狂涌!
血滴稿纸!
他疯狂书写、批注!
字迹被血染糊!
毁灭般的偏执!
但天下人会知道!你的词,不是风月!是蘸血刻骨!从地狱爬出!是未竟的北伐梦!不灭的浩然气!
血滴不停。
身体冰冷。
视野模糊。
笔似被无形力驱动,在血墨中奋力书写。
最后一页填满。
他拼尽力气,签下辛承志。
最后一笔拖曳,似生命绝响。
他再撑不住,滑倒在地。
头磕桌角,闷响。
温热混血污流下。
黑暗吞噬前,深褐手稿在昏灯下,封皮褶皱蠕动,散出幽冷血光。
4.焚稿
门锁哗啦捅开!
刺耳撕裂死寂!
辛承志伏桌惊颤。
昨夜耗尽,额角伤还疼。
抬头,模糊视线里,父亲堵门口,脸黑沉,目光探照灯般,锁住桌上染血稿纸!
承志!
辛振邦惊怒颤抖,冲进来抓起稿纸!
血渍在《剑魄词魂》标题下大片洇开,粘连!
他扫过儿子惨白凹陷的脸,袖口暗红,额角青紫带血!
瞳孔猛缩!
你又弄成这样!为这些没用的!
这不是没用的!
辛承志撑桌站起,晃。
是爷爷遗愿!是辛弃疾!他的词是血…
血!
辛振邦暴吼打断!
将稿纸狠狠摔桌!
哗啦!
纸页纷飞!
血珠溅辛承志脸上!
你魔怔了!被死人吸干了魂!
指鼻子,手抖。
看看你!人鬼不分!研究个死武夫吐血!值吗!
他胸膛起伏,失望痛心刺骨:
值吗!你爷钻一辈子,留什么破纸!债!你这鬼样!辛承志!我儿子不是疯子!不是书呆子!
辛承志胸口闷痛欲裂!
看父亲通红的眼——
那里有愤怒,更有被辜负的悲凉。
爸,这不是疯…
他干涩开口。
闭嘴!
辛振邦暴喝!
目光如刀,剐向书桌中央深褐手稿!
源头!
不祥!
他一步上前,大手带雷怒火,狠狠抓向册子!
粗糙指茧眼看触到封皮!
别碰它!
辛承志瞳孔骤缩!
灵魂惊悸!
爆力扑上!
身体死护手稿!
像护婴儿!
辛振邦手僵半空!
看儿子不顾一切偏执样,失望变冰冷绝望恐惧。
缓缓收手,指着手稿,声音寒透:
好…好…抱紧你这邪门破书!抱紧你爷的死人梦!看你抱出什么!看你何时被吸干!
不再看儿子。
目光落满地染血稿纸。
儿子心血命脉
疯子呓语!
自毁证明!
他弯腰,带着决绝冷酷,一张张捡起稿纸。
粗鲁!
揉皱!
刺耳响!
爸!干什么!
辛承志心揪紧!
不祥!
辛振邦不答。
捡起最后纸页,连同桌上厚厚笔记,死死攥住!
走向角落旧搪瓷盆。
辛承志脸白如鬼:
不要!
迟了!
打火机啪嗒!
幽蓝火苗跳起!
他毫不犹豫!
将染血稿纸笔记,凑向火焰!
橘红火舌猛蹿!
贪婪舔舐纸边!
辛弃疾名字!
呕血分析!
血染批注…
卷曲!
焦黑!
化灰带火星!
不——!
辛承志撕心裂肺嘶吼!
那是他的命!
血浇灌的!
他疯扑抢火!
辛振邦猛抬脚!
狠踹盆边!
哐当——!
燃稿连盆踹翻在地!
火纸散开!
火星四溅!
辛承志扑空,重摔在地!
眼睁睁看心血命脉,在冷地板上,速化灰烬!
只余青烟焦臭!
辛振邦立青烟狼藉中,胸膛起伏,脸铁青,冰眼看地上儿子,一字一句,淬冰判决:
你爷的债,我背一世。你的命,自己看。辛家,不能绝你手!更不能毁在阴魂不散的死人东西上!
决绝转身!
沉重脚步,消失门外。
书房死寂。
余烬偶爆火星。
辛承志趴地,压抑破碎喘息。
手指抠进冷地板缝,磨破渗血。
额角伤裂,温血混冷泪滑下。
他慢慢抬头,血丝布满眼,死死!
死死盯住桌上深褐手稿。
封皮昏光下,饱含宋代金属的褶皱,无声蠕动。
冰冷恨意如毒蛇,顺脊爬升,缠紧崩溃的心。
5.血契
灰烬余温刺鼻。
辛承志背靠冷墙,滑坐在地。
泪血斑驳脸上。
抠地的手指伤口刺痛。
他抬头,血丝眼越过心血灰烬,死死!
钉住桌上深褐手稿。
封皮昏光下,金属褶皱无声蠕动。
寒泉恨意从地底渗,顺脊爬,缠紧心。
恨父粗暴!
恨现实铁壁!
更恨那八百年拖他入渊的诅咒!
呵…
带血沫的冷笑挤出喉咙。
他扶墙,摇摇晃晃站起,步步刀尖。
走到桌前,不看灰烬,只盯册子。
伸出血污尘手,极慢!
极坚定!
再翻开它。
泛黄纸页,辛弃疾墨刀依旧。
昨夜血签名处,血渍诡失,只余水痕。
那行暗红血字字字皆仇寇颅血所书更清晰刺目!
永不愈合的伤!
目光扫过词句——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了却君王天下事…
字字烙铁烫魂!
爷爷枯手灼痛!
父亲焚稿冷眼!
赵主任轻蔑GDP…
画面疯闪撕裂!
绝望!
悲愤!
毁灭决绝!
在残躯里炸开!
要血给你!
辛承志对手稿嘶哑道,平静近癫狂,字字淬冰刃。
我给你。
他猛抓桌上笔尖弯的钢笔!
用尽全力!
狠狠扎向左手掌心!
噗嗤!
锐痛炸开!
血如小泉喷涌!
眉不皱。
他流血的掌,重重!
死死!
按上摊开的书稿扉页!
温热血!
粘稠!
带生命力!
浸透宣纸!
吞噬那行暗红血字!
浓腥炸满书房!
辛弃疾!
他低吼,声荡空屋,凄厉如鬼。
你恨!八百年恨不休!我辛承志的恨,今日刻骨缝!
挪掌。
掌心伤口狰狞,血肉模糊,血淋漓。
书页上,清晰暗红掌印!
覆盖原血字!
残酷诡异仪式感!
你血墨书仇寇恨!我今日,血为契!
染血指尖抖,却千钧力,在湿漉血掌印旁,一笔一划血书:
承志继之,魂兮不灭!此恨不休,此血不尽!
暗红血字纸上爬,如活物。
最后一笔落下!
异变陡生!
血浸纸页活了!
掌印血字周暗红,沸如岩浆!
翻滚!
涌动!
不再被动!
主动!
贪婪!
沿纸纤维脉络,疯钻书稿深处!
辛承志掌心伤口,血涌速暴增!
无形巨力!
通过伤口!
疯狂抽血!
骨髓虚寒如潮淹!
眼前黑!
身晃欲倒!
同时!
书稿深处!
原辛弃疾浓黑墨迹边缘,渗丝丝缕缕暗红!
红如毒蛇!
扭曲缠墨迹!
赋其狰狞新生!
更恐!
书稿中后页!
一行全新!
更粗犷!
更怨毒!
似烧红烙铁烙上的暗红大字!
如地狱符咒!
翻涌血色中!
硬生生!
浮现:
血债血偿!北伐魂断处,万骨作新篇!
字字扭曲!
冲天怨气不甘!
辛承志死盯新血字!
感生命力伤口疯离!
极致虚弱生奇静。
不归路。无退路。
他扯纱布,草草缠血流左手。
动作抖,却坚定。
开老旧笔记本。
屏光映惨白鬼脸,似殉道者。
开邮箱。
收件人:
大学历史学院学术委员会公邮。
新建邮件。
标题栏,染血右食指,一字字,沉敲:
《剑魄词魂:辛弃疾晚年心路与词风嬗变新证》最终成果发布暨公开讲座申请
附件上传。
昨夜,血与绝望中,完成的唯一电子备份。
点击发送。
发送成功提示音,死寂书房清脆刺耳。
辛承志靠椅背,闭眼,长吁气。
气若游丝。
遥远金戈铁马声…
爷爷临终嘶吼…
自己生命倒计滴答声…
左手纱布上,暗红血迹速扩、蔓延。
6.血溅高台
报告厅人声鼎沸。
灯光惨白刺眼,空气混浊。
辛承志站在讲台后,昂贵西装,空荡荡挂在他嶙峋的骨架上。
厚粉底,遮不住死灰脸色和眼底深渊般的青黑。
他像根绷到极限的弦。
各位。
他开口,声音透过麦克风,沙哑却像砂纸刮过全场,瞬间压下嘈杂。
今天,不谈风月,不论格律,只谈——血性!
前排正中,赵主任抱着胳膊,眉头拧成疙瘩,一脸看你怎么收场的不耐。
角落,父亲辛振邦眼神复杂,担忧恐惧搅在一起。
辛弃疾的词。
辛承志音量拔高,字字砸地有声。
不是案头清供!不是佐酒小菜!是蘸着仇寇血!刻着山河恸!从尸山血海里淬出来的战歌!
他举起激光笔,射向身后巨幕。
屏幕上,深褐手稿局部放大!
辛弃疾凌厉墨迹旁,那行暗红血字触目惊心:
词非风月,字字皆仇寇颅血所书!
全场死寂!
闪光灯疯了般闪烁!
赵主任猛地站起,脸黑如锅底,嘴皮哆嗦。
辛承志没看他。
身体深处,那抽魂蚀骨的剧痛海啸般袭来!
寒气顺脊椎爬!
视野边缘黑点蔓延!
喉咙腥甜上涌!
他生于沦陷的济南!长于金人铁蹄下!祖父取名‘弃疾’,盼他如霍去病荡平敌寇!这期许,是刻进骨头的刺!
声音开始抖,他死死抓住讲台边缘,指节惨白,支撑摇摇欲坠的身体。
冷汗从额角滚落,在强光下刺目。
他词里有‘醉里挑灯看剑’的壮怀!有‘梦回吹角连营’的未竟!更有‘了却君王天下事’的——锥心之痛!
声音陡然凄厉,泣血控诉。
这痛,不是文人矫情!是眼睁睁看山河碎!壮志空!是无数跟他冲锋、倒下的兄弟英魂,在他血脉里日夜嘶吼!
可怜白发生!
辛承志猛地一拳砸在讲台!
咚!
麦克风尖啸!
他眼中爆出骇人光芒,燃烧生命般疯狂:
白发生又如何!只要这腔血未冷!这口气未绝!这恨——便不休!!!
轰——!
无法抑制的腥甜冲破封锁!
他猛地弯腰!
剧烈呛咳!
大股大股粘稠暗红的血,火山喷发般从口中、鼻腔狂喷而出!
噗——!!!
血花在惨白灯光下炸开!
妖异的红梅溅上讲台!
染红雪白衬衫!
泼上摊开的《剑魄词魂》扉页!
那两道血划杠,被彻底淹没在刺目猩红中!
死寂!
时间凝固!
下一秒!
尖叫!
惊呼!
座椅翻倒!
闪光灯连成惨白光幕!
辛承志像断线木偶,向后软倒。
冰冷地板撞上身体。
无边的黑暗和剧痛,吞噬意识。
就在沉入深渊前,一点微光在眼前亮起,急速扩大——
不再是报告厅。
是尸横遍野的古战场!
残阳如血,染红破碎的旗,折断的戈,凝固的黑红!
刺鼻的血腥焦糊味,真实冲入鼻腔!
一个高大挺拔、浑身浴血的身影,背对他,拄着缺口长剑,立于尸山之上,遥望北方。
残破征袍在带铁锈味的晚风中,猎猎作响,如不屈战旗!
身影缓缓转身。
一张饱经风霜的脸,血污烟尘覆盖,唯有一双眼睛,亮如淬火寒星!
穿透八百年烽烟尘埃,直直刺入辛承志,即将熄灭的灵魂!
目光里,没有怒,没有悲,只有洞悉一切的沉重了然,和一丝……
近乎慰藉的暖意。
一个低沉沙哑,如金铁交鸣、带着无尽疲惫却又清晰无比的声音,直接在他濒死的意识中炸响,如洪钟最后的余音:
血沃中原……魂兮……归来。
吾道……不孤。
7.死境回响
消毒水味浓得呛人。
抢救室红灯刺目。
仪器嘀嗒声冰冷急促。
辛承志躺在窄床上,面无血色,像具石膏像。
氧气面罩蒙着口鼻,微弱雾气时有时无。
手臂插满管子,暗红的血袋,正一滴滴注入他枯槁的血管。
周维安穿着刷手服,眉头拧成死结,盯着监护仪上微弱起伏的波形。
他手里,捏着刚打印的血液报告单,指尖发白。
那上面,微量宋代特征金属元素一行字,像烧红的烙铁。
怎么样周医生!我儿子怎么样!
辛振邦一把抓住周维安胳膊,手指像铁钳,眼睛布满血丝,恐惧和愤怒在脸上扭曲。
他到底怎么回事!吐那么多血!是不是…是不是那本邪书!
周维安胳膊生疼,挣脱开,声音尽量平稳:
辛先生,还在抢救。失血过多,多器官功能受影响。原因…还在查。
他看了一眼报告单,话到嘴边又咽下。
宋代金属
说出来谁信
只会被当成疯子。
查查个屁!
辛振邦低吼,像受伤的困兽。
就是那本破书害的!从他爷爷起就邪门!承志就是着了魔!被吸干了!
他猛地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抢救室紧闭的门,仿佛要穿透它烧掉里面的不祥之物。
周维安沉默。
他想起辛承志邮件里,那份惊世骇俗的《剑魄词魂》电子稿,想起发布会上那行血字照片,想起辛承志倒下时眼中那奇异的光芒…
科学解释不了,但他直觉,真相就在那本手稿里。
突然!
心电监护仪发出一串尖锐的警报!
嘀嘀嘀——!
波形剧烈波动!
血压骤降!
血氧饱和度跳水!
室颤!
护士惊呼!
除颤器!200焦!准备!
主治医生吼道,一把推开辛振邦。
辛振邦被搡得踉跄后退,撞在墙上,眼睁睁看着医生拿起两个电极板,狠狠按在儿子裸露的胸膛!
砰!
辛承志瘦弱的身体,在病床上剧烈弹跳!
又重重落下。
波形依旧混乱!
警报凄厉!
肾上腺素1mg!静推!
医生额头冒汗。
不行!心率太乱!准备二次除颤!360焦!
爸……
一声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呻吟,从氧气面罩下溢出。
辛振邦浑身一震!
扑到床边:
承志!爸在!爸在!
辛承志眼皮颤动,却没睁开。
嘴唇在面罩下无声翕动,反复念叨着什么。
辛振邦把耳朵凑近,只捕捉到几个破碎的气音:
…归…不孤…北…万骨…
辛振邦如遭雷击!
北
万骨
又是辛弃疾!
又是那该死的词!
儿子都这样了!
魂还被那死人勾着!
加大氧流量!稳住!
医生还在吼。
周维安死死盯着辛承志翕动的嘴唇,脑中电光石火!
发布会最后,辛承志嘶吼的,是什么
血债血偿!北伐魂断处,万骨作新篇!
那本手稿上浮现的新血字!
难道…
他猛地看向那叠血液报告!
宋代金属…
精神残留…
能量共鸣!
就在二次除颤电极板,即将落下瞬间——
辛承志胸口那狰狞的、被纱布包裹的左手掌心伤口处,隔着敷料,竟隐隐透出一丝极淡、极诡异的暗红微光!
微光一闪而逝!
同时!
心电监护仪上狂乱的波形,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捋平!
血压回升!
血氧爬升!
警报声戛然而止!
抢救室一片死寂。
只有仪器恢复平稳的嘀嗒声。
医生举着电极板,僵在原地,目瞪口呆。
护士们面面相觑,一脸见鬼。
辛振邦瘫软在地,大口喘气,冷汗浸透后背。
周维安缓缓站直身体,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锁住辛承志左手掌心。
那丝微光…
绝对不是错觉!
8.暗流涌动
剑桥大学,古老的石砌图书馆深处。
一盏孤灯照亮橡木长桌。
头发花白的理查德·埃尔斯教授,摘下老花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桌上摊着几份打印稿,最上面一份,标题赫然是:
《论精神能量在特定物质载体中的跨时空残留现象——以东方宋代辛弃疾手稿疑似案例为引》。
他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一个加密的学术论坛页面。
一个匿名帖子被高高顶起,标题耸动:
【全球能量异常速报!东亚某大学发布会现场检测到强烈精神共振波峰!类同埃及法老诅咒波动!坐标已记录!】
帖子下面,附着一张模糊的能量频谱分析图,一个尖峰异常刺眼。
地点坐标被打码,但指向明确。
回帖炸锅:
[匿名A]:
上帝!
又是东亚!
上次,三星堆那批青铜器的能量残留,还没搞明白!
[匿名B]:
辛弃疾
那个中国诗人
他的怨念能强到跨越时空
难以置信!
[匿名C]:
@鹰眼,分析图靠谱吗
别又是哪个民科哗众取宠。
[鹰眼](管理员):
设备来源可靠。
峰值强度…
接近图坦卡蒙面具事件。
建议高度关注。
东方那把钥匙…
可能转动了。
埃尔斯教授深吸一口气,拿起卫星电话,拨通一个加密号码:
汉斯,是我。目标锁定东亚C国H市。启动‘回声’计划前期观测。对,就是那个辛弃疾关联者。我怀疑…我们找到了‘活体锚点’。
与此同时。
辛承志所在大学行政楼,院长办公室。
赵主任弓着腰,额头冒汗,对着电话点头哈腰:
是!是!王校长您放心!影响太坏了!简直抹黑学校形象!抹黑学术尊严!我立刻处理!严肃处理!
他刚挂断,座机又响。
是宣传部:
老赵!网上炸锅了!血溅讲台!什么诅咒手稿!封建迷信都出来了!省厅领导电话直接打到我这!压力很大!你们历史系搞什么名堂!那个辛承志的论文,立刻撤下来!发布会内容,严禁传播!你亲自去跟家属谈!必须消除影响!否则…
赵主任脸,白得像纸,连声应承。
刚放下电话,门被敲响。
学术委员会秘书,一脸为难地进来:
赵主任,辛承志那篇《剑魄词魂》…刚被国际顶刊《历史前沿》…秒拒了。主编回信…措辞严厉,说…说内容耸人听闻,缺乏科学依据,有宣扬迷信倾向…
砰!
赵主任一拳砸在桌子上!
水杯震得跳起。
反了!都反了!
他咬牙切齿。
一个疯子!一本邪书!把学校架在火上烤!
他抓起电话,手指发抖拨号:
给我接辛承志家属!立刻!马上!
9.病床前的刀
ICU特有的低嗡声,持续不断。
辛承志躺在层层仪器中,比纸还白。
左手掌心的纱布下,那丝诡异的暗红微光,再未出现。
门被粗暴推开。
辛振邦带着一身寒气进来,后面,跟着脸色铁青的赵主任。
辛振邦几步走到床边,俯视着昏迷的儿子,眼神痛心又愤怒。
看看!看看你把自己搞成什么样!
声音压抑着咆哮。
为了个死人!值吗!差点把命搭进去!还嫌不够!
赵主任干咳一声,语气冰冷公式化:
辛先生,辛老师的情况,学校很痛心。
他话锋一转,像把刀。
但是,他在发布会上的言论,造成的负面影响极其恶劣!严重损害学校声誉!网上舆论失控!上级领导震怒!
辛振邦猛地转头,像被踩了尾巴:
赵主任!我儿子还躺着!你说这些!
正因为他躺着!才要快刀斩乱麻!
赵主任声音拔高,不容置疑。
辛承志提交的论文《剑魄词魂》,已被国际权威期刊秒拒!定性为‘耸人听闻’、‘宣扬迷信’!学校学术委员会经过紧急讨论,决定——即刻撤销该论文所有校内存档!严禁传播!发布会相关影像资料,全部封存!
他掏出一份文件,啪地拍在床头柜上,白纸黑字,鲜红的公章刺眼。
这是处理决定!需要家属签字确认!
他盯着辛振邦,一字一顿。
同时,辛承志病愈后,无限期停职!调离教学科研岗位!去校史馆…整理档案!
什么!
辛振邦如遭重击,浑身颤抖。
停职
整理档案
儿子这辈子…
毁了
另外。
赵主任目光,扫过病床上,毫无知觉的辛承志,像看一堆麻烦。
那本引发事端的手稿,学校要求…立即上交!由学校‘妥善保管’!
他强调最后四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收缴意味。
不行!
辛振邦脱口而出,像护崽的猛兽。
那是我父亲的东西!是承志的命!你们休想!
命
赵主任冷笑,指着昏迷的辛承志。
他的命,差点被那邪书收了!辛先生!你还执迷不悟!学校是在救他!也是在救你们家!想想后果!舆论压下来,别说工作,你们家还能不能安生!
辛振邦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看着儿子毫无生气的脸,看着那份冰冷的处理决定,看着赵主任咄咄逼人的脸…
巨大的压力像山一样压下来。
他眼神挣扎,痛苦,最终…
一点点被现实的恐惧压垮。
他颤抖着手,抓起笔。
笔尖悬在签字栏上,重如千斤。
就在这时——
病床上,辛承志的眼皮,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一直沉默站在角落阴影里的周维安,瞳孔猛地一缩!
辛承志没睁眼。
但氧气面罩下,极其微弱的气流拂过,带出几个几乎听不见、却冰冷清晰到极点的字:
…书…在…血…在…
辛振邦的笔,僵在半空。
赵主任脸色一变。
辛承志枯槁的左手,被纱布包裹的手指,极其轻微地…
向内…
蜷缩了一下。
仿佛要握住什么不存在的东西。
10.金属在蔓延
夜深。
医院走廊空寂。
周维安独自坐在医生值班室,台灯照亮他眼前两份并排的CT胶片。
左边,是辛承志发布会前三天做的全身扫描。
右边,是今晚刚做的紧急复查。
他拿着放大镜,指尖因用力而发白,死死盯着同一个部位——
辛承志的左手掌心!
伤口内部!
三天前的片子:
伤口区域,只有正常的软组织挫伤和少量淤血影像。
今晚的片子:
伤口深处,靠近掌骨的位置,赫然出现了十几个极其微小、针尖般的、密度异常高的白色光点!
分布毫无规律,像…
金属碎屑!
但位置深得诡异!
绝非外部沾染!
周维安后背,窜起一股寒意!
他猛地调出辛承志的血液微量元素最新报告。
那行刺目的数据还在:
铅(Pb):0.8
μg/L
(异常!)
汞(Hg):0.15
μg/L
(异常!)
铜(Cu):5.2
μg/L
(异常!)
锡(Sn):1.1
μg/L
(异常!)
注释:
元素组合与提供样本,高度一致,排除环境污染。
持续监测中。
三天前,这些数值只是略高于基线!
今晚,全部翻倍!
尤其是铅和汞!
这不可能…
周维安喃喃自语,一股冰冷的恐惧攫住他。
金属碎屑,在体内伤口深处,凭空出现
血液中,宋代特征金属浓度飙升
这违背了所有医学和物理常识!
唯一的解释…
那本手稿!
那场血契!
某种物质…
或者能量…
正在通过那个伤口,持续侵入辛承志的身体!
他想起了抢救室,那诡异的微光和莫名平稳的心跳。
那不是好转!
是更深的侵蚀!
是那跨越八百年的东西…
在扎根!
他抓起电话,手指发抖地,拨通一个国际长途,那是他在MIT,做材料科学首席研究员的师兄。
麦克!我需要帮助!最紧急的那种!关于一种…可能具有生物活性的…宋代合金…
就在这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是邮件提醒。
发件人:
大学学术委员会。
标题:
【紧急通知:关于撤销辛承志《剑魄词魂》论文及研究成果的公告(正式版)】
周维安点开。
公告措辞冰冷严厉,直指论文内容严重失实,宣扬迷信,造成恶劣社会影响。
经校学术委员会一致决定,予以彻底撤销,所有相关成果不予承认。
末尾,盖着鲜红的学校公章,和学术委员会公章。
公告下方,还附了一个校内论坛的链接。
周维安点进去。
一个加红加粗的置顶帖:
【关于历史系辛承志教师不当言论及学术问题的处理决定】
帖子正文重复了公告内容。
评论区…
已沦陷。
哗众取宠!活该!
研究历史,研究到吐血怕不是亏心事做多了!
早该清理这种神棍教授了!拉低学校档次!
听说,他祖上就神神叨叨,遗传的…
交出手稿!当众销毁!
恶意的评论,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屏幕,也淹没了周维安的心。
他想起辛承志呕心沥血完成的电子稿,想起他血溅讲台时的悲壮…
现在,全成了宣扬迷信的笑柄和需要清理的垃圾。
釜底抽薪!
学术生命,被彻底扼杀!
周维安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他看着CT片上,那些诡异的金属光点,看着血液报告里飙升的数值,看着屏幕上那冰冷的公告和恶毒的评论…
一股混杂着科学家的愤怒、对真相的执着和对不公的冰冷寒意,在他胸中翻腾。
他拿起笔,在辛承志最新的CT报告空白处,重重写下:
金属迁移确认。活性增强。关联‘锚点’反应。需介入。
写完,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对着那份冰冷的撤销公告,和沸腾的恶意评论,按下了截图键。
辛承志的战场,在八百年前和那本邪书。
而他周维安的战场,就在此刻,在这被谎言和功利淹没的现实里。
病床上,昏迷的辛承志,左手掌心包裹的纱布下,一丝微弱到极致的暗红,极其短暂地…
闪了一下。
仿佛回应着那跨越时空的恨意,和这现世的冰冷绞杀。
血液里,那些来自宋代的金属元素,正在无声地…
燃烧。
11.病床上的火
ICU恒温,辛承志却像块冰。
仪器嘀嗒,是唯一活气。
辛振邦枯坐床边,眼窝深陷。
赵主任的逼签文件,还在床头柜上,鲜红公章刺眼。
儿子昏迷的脸和父亲临终枯手重叠,压得他喘不过气。
承志…
他嗓子哑得像破锣。
爸…是不是错了
那本邪书…
真是祸根吗
突然!
辛承志左手指尖,又抽搐一下!
裹着纱布的掌心伤口,隔着敷料,一点微弱到极致的暗红,闪了一下!
快得像错觉!
辛振邦浑身一僵!
眼珠瞪大!
幻觉
不是!
嗤…
一声轻响!
纱布包裹的掌心伤口处,一缕极其稀薄、带着铁锈焦糊味的青烟,袅袅升起!
辛振邦吓得猛然后仰,椅子腿刮地尖叫!
医…医生!
青烟转瞬即逝。
但辛振邦看得真切!
那烟升起时,儿子枯槁的脸上,眉头竟极其痛苦地拧紧!
嘴唇在面罩下无声开合,破碎字眼挤出:
…火…烧…赤…壁…
赤壁!
辛弃疾的词!
辛振邦头皮炸开!
真是那死人的鬼东西,在作祟!
门开。
周维安快步进来,后面跟着护士。
怎么了
烟!他手冒烟了!还…还说什么赤壁火!
辛振邦指着儿子左手,声音发颤,恐惧压倒了愤怒。
周维安眼神一凛!
迅速检查监护仪。
数据平稳得诡异!
他小心揭开纱布一角——
伤口红肿,但无感染迹象,更无烧伤!
哪来的烟
他目光扫过辛承志痛苦拧紧的脸,脑中闪过CT片上,那些深埋的金属光点…
火烧赤壁能量释放
可能是神经性疼痛引发的幻觉反应,伤口牵拉痛。
周维安稳住声线,重新包扎,动作利落。
他不能吓疯家属。
但心里警铃狂响:
活性在增强!
物理层面开始显现了!
幻觉
辛振邦不信,指着儿子。
你看他脸!多痛!就是那书害的!烧了!必须烧了!
最后一丝侥幸,被那缕青烟烧光。
邪物!
必须毁掉!
辛先生,冷静!
周维安按住他肩膀,力道沉稳。
现在任何刺激,都可能加重辛老师状况!当务之急,是稳住他生命体征!其他的,等…
等!等他被吸干吗!
辛振邦甩开他,布满血丝的眼,瞪着周维安。
周医生!你懂!你肯定知道,那书有问题!他血里的怪东西!是不是那书搞的鬼!你说啊!
周维安沉默。
这沉默像把刀,扎进辛振邦心里。
他懂了。
儿子真被那跨越八百年的脏东西,缠上了!
绝望和一种被愚弄的愤怒,火山般喷发!
他猛地转身,死死盯着昏迷的儿子,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带着哭腔和狠劲:
承志!你醒醒!看看!为了个死人的破烂!值吗!把自己弄成炉子!冒烟!你爷糊涂!你也糊涂!我们老辛家…造了什么孽啊!
他拳头砸在自己大腿上,砰砰响。
病床上,辛承志眼皮剧烈颤动。
一滴浑浊的泪,从紧闭的眼角缓缓滑落,没入鬓角。
周维安看着那滴泪,又看看崩溃的辛振邦。
冰冷的公告,恶毒的评论,飙升的金属浓度,深埋的碎屑,诡异的青烟…
现实和超自然的绞索,正勒紧这一家三口的脖子。
他拿出手机,对着辛承志滑落泪痕的脸,拍了一张。
连同那份撤销公告的截图,一起发给了那个加密的海外邮箱。
附言:
锚点活性爆发。物理表征初现。父见证。急需方案。
12.磁场中的鬼影
大学物理实验楼顶层。
深夜。
走廊空无一人,惨白灯光滋滋响。
最里间,超导与极端条件实验室。
厚重的磁屏蔽门紧闭。
门内,巨大的环形超导磁体像沉默的巨兽。
周维安和师兄麦克——
一个金发乱糟糟、眼窝深陷的高瘦男人——
站在控制台前。
空气冰冷,带着臭氧味。
你疯了,周!
麦克压低声音,带着MIT口音的英语,又快又急。
用15特斯拉(磁场强度单位)去轰一个病人体内可能存在的…古代金属碎屑你想把他做成分子沙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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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是样本!
周维安指着磁体中央真空腔里,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特制石英盒。
盒里,静静躺着几粒,从辛承志手稿封皮刮下的暗褐色碎屑。
辛承志体内的金属在增殖!在活性化!来源只能是它!我们必须知道,这东西在强磁场下会干什么!
麦克抓狂地挠头:
就算它有反应!能代表什么证明辛弃疾的怨念,是电磁波!
证明它有‘异常’!证明辛承志的血和它共鸣不是偶然!证明那场发布会不是疯子的闹剧!
周维安眼中有火。
我们需要证据!堵住那些说‘迷信’的嘴!给他一条活路!
麦克看着老同学眼中的血丝,叹了口气。
好吧!疯子!启动程序!磁场强度…5T,先试试水!
嗡——!
低沉轰鸣响起!
环形磁体线圈亮起幽蓝冷光!
真空腔内,石英盒纹丝不动。
碎屑毫无反应。
10T!
周维安咬牙。
嗡鸣加剧!
空气震动!
控制台屏幕数据,瀑布般刷过。
石英盒依旧安静。
麦克紧张地盯着监测器:
能量读数正常…样本无变化…
15T!最大功率!
周维安低吼,手指悬在红色按钮上。
周!风险…
按!
砰!
红色按钮砸下!
嗡——!!!!
震耳欲聋的轰鸣,瞬间充斥整个屏蔽室!
灯光疯狂闪烁!
控制台警报尖叫!
屏幕上,代表磁场强度的曲线,猛地飙到顶格!
真空腔内!
那几粒暗褐碎屑,猛地跳动起来!
像被无形的手疯狂摇晃!
同时!
一股极其微弱、但清晰无比的暗红光芒,从碎屑内部透射出来!
光芒闪烁的频率,竟与磁场强度的波动曲线,完美同步!
Holy
Sh*t!
麦克眼珠差点瞪出来!
活…活的!能量共振!
更骇人的,还在后面!
实验室角落,一台连接着高敏红外成像仪的显示器,原本是冰冷的蓝黑色背景。
此刻,屏幕中心,磁场最强处对应的位置,一个极其模糊、扭曲的、由无数细微红点构成的人形轮廓,正在缓缓凝聚!
那轮廓…
像是一个披甲持剑、昂首向前的古代将军!
轮廓周围,空间温度读数飙升!
红外热成像异常!局部温度升高15℃!能量聚焦!
麦克声音变调!
嗡——!
磁体超负荷警报,凄厉长鸣!
设备自动保护!
强磁场瞬间切断!
嗡鸣戛然而止。
灯光停止闪烁。
真空腔内,碎屑停止跳动,红光消失。
红外屏幕上,那个扭曲的将军轮廓,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瞬间溃散无痕。
死寂。
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
麦克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手还在抖。
你看见了吗周那…那是什么东西
周维安死死盯着空荡荡的红外屏幕,后背全是冷汗。
他喉咙发干:
辛弃疾…或者说…承载他意志的能量场…被磁场…短暂‘显形’了…
他抓起手机,对着控制台残留的数据峰值和红外屏幕,疯狂拍照。
手指颤抖着编辑信息,发给那个加密邮箱:
实验成功!强磁场下样本活性爆发!能量具象化!红外捕捉到类人形高温轮廓!关联辛弃疾形态高度吻合!锚点理论证实!危险等级:极高!申请‘回声’紧急介入!
几乎同时!
剑桥大学,深夜。
埃尔斯教授书房的警报器,轻声嗡鸣。
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一个加密程序自动弹出。
一张张照片和数据流瀑布般刷下——
强磁场数据峰值、异常红外记录、模糊的将军轮廓分析图…
埃尔斯浑浊的老眼,骤然爆出精光!
他抓起红色加密电话:
汉斯!‘回声’计划升级!目标锚点确认!能量具象化!启动A级预案!把那本‘钥匙’…控制在我们手里!不惜一切代价!
13.记忆碎片
辛承志感觉自己在下沉。
沉入冰冷粘稠的血海。
耳边是金铁交鸣,战马嘶嚎,还有…
无数人的惨叫。
突然!
画面撕裂!
不是血海!
是火光冲天的古代城池!
黑烟蔽日!
箭矢如蝗!
金兵狰狞的脸,雪亮的弯刀劈下!
一个穿着宋军号衣的少年,胸口被贯穿,血喷了他一脸!
温热,腥咸!
柱子——!
他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不属于他的、年轻而凄厉的嘶吼!
撕心裂肺!
画面再跳!
阴冷地牢。
铁链锁腕。
鞭子抽在皮肉上的闷响。
一个金人军官的狞笑:
辛家小儿!骨头硬看你硬得过爷爷的鞭子!
剧痛!
不是他的身体,却感同身受!
是屈辱!
是焚天的恨!
刻进骨髓的恨!
杀——!!!
地动山摇的怒吼!
他仿佛骑在狂奔的战马上!
手中长枪冰冷!
前方是金兵溃散的营寨!
身后是如林的刀枪!
热血在烧!
杀意沸腾!
冲!
踏平敌营!
饮马黄河!
轰——!
剧痛从左手掌心炸开!
像被烧红的铁钎贯穿!
现实中ICU的消毒水味,猛地冲入鼻腔!
幻象破碎!
辛承志猛地睁开眼!
胸口剧烈起伏!
浑身被冷汗浸透!
左掌心伤口处,火烧火燎地剧痛!
纱布下,那股暗红微光急促闪烁,像一颗不安的心脏!
承志!承志你醒了!
辛振邦扑到床边,又惊又喜,老泪纵横。
辛承志眼神空洞,焦距涣散。
嘴里无意识地呢喃,带着金戈铁马的杀伐气:
…破阵子…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赢得…
他猛地顿住,瞳孔骤然收缩!
像是被幻象中那少年喷涌的鲜血惊醒!
巨大的悲伤和无力感海啸般将他淹没!
那不是他的记忆!
是辛弃疾的!
是那些战死沙场、壮志未酬的英魂!
压得他喘不过气!
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最后几个字,带着泣血的颤抖和彻骨的悲凉,从他干裂的唇间溢出。
一滴滚烫的泪,混着额头的冷汗,砸在雪白枕套上。
辛振邦脸上的喜色,瞬间冻结。
他听着儿子嘴里吐出的陌生词句,看着他眼中不属于他的、仿佛穿越了八百年的巨大悲怆和痛苦…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这不是他儿子!
是被那死人鬼魂占了身子!
承志!看着我!我是爸!
辛振邦抓住儿子肩膀,用力摇晃,声音带着恐惧的哭腔。
醒醒!别被那东西缠着!回来!爸错了!爸不该烧你稿子!爸…爸这就去把那破书烧了!烧了就干净了!
书…不能烧…
辛承志眼神猛地聚焦,虚弱却异常坚定!
他左手艰难抬起,指向病房角落自己的背包,声音嘶哑。
…那是…钥匙…也是…牢笼…烧了…恨…就散了…魂…就真灭了…
他剧烈咳嗽起来,纱布下的暗红光芒,随着咳嗽急促明灭。
钥匙牢笼魂灭
辛振邦听不懂!
他只看到儿子,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还被那鬼话洗了脑!
放屁!都是那邪书害的!害了你爷!又来害你!我这就去拿!当着你面烧!看它还怎么作妖!
他红着眼,转身就扑向背包!
爸!别!
辛承志急得想撑起身,眼前一黑,又跌回去。
门开了。
周维安带着两个保安进来,正好挡住辛振邦。
辛先生!冷静!
他声音严厉。
辛老师需要绝对静养!任何情绪刺激都可能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他扫了一眼辛承志掌心纱布下,急促闪烁的微光,心沉到谷底。
精神侵蚀开始了!
后果还有比现在更糟的吗!
辛振邦指着儿子。
他被鬼上身了!周医生!你行行好!让我把那书烧了!救救他!
周维安挡在背包前,寸步不让。
烧书解决不了问题!只会刺激那‘东西’!引发不可控反应!辛老师现在最需要的,是安静!是治疗!
治疗你们治得了吗他血里的怪东西!他手上的鬼火!你们能治!
辛振邦绝望咆哮。
争执中,谁也没注意,辛承志枯槁的右手,正极其缓慢地、颤抖地伸向床头柜上…
赵主任留下的,那份冰冷的撤销文件和签字笔。
14.笔如刀
笔尖冰冷。
辛承志的手指,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
那份盖着鲜红公章的撤销决定,像块烧红的烙铁,烫着他的眼。
上面宣扬迷信、严重失实、不予承认的字眼,一刀刀剐着他的心血。
父亲和周医生的争吵,模糊成背景噪音。
幻象里少年喷涌的鲜血,地牢的鞭响,还有辛弃疾那刻骨的悲愤…
在他脑子里搅成一团。
恨!
对金人的!
对朝中软骨头的!
对八百年后,这群蝇营狗苟、碾碎真相的!
一股不属于他的、冰冷的戾气,混着自己残存的意志,猛地冲上头顶!
左手掌心,伤口剧痛!
暗红光芒,在纱布下,爆亮一瞬!
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右手攥紧那支廉价的签字笔!
笔尖不是落在家属签字栏!
而是狠狠扎进文件标题下方,那片刺目的空白处!
嗤啦!
劣质纸张被笔尖粗暴撕裂!
墨水晕开!
他不管!
手腕颤抖,却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狠劲,在文件上,在鲜红的公章旁,一笔一划,刻下血淋淋的字!
字迹歪斜,力透纸背,带着墨水的污浊和灵魂的呐喊:
尔等软骨!何异南渡诸公!
(你们这些软骨头!和南宋那群投降派,有什么区别!)
墨水不够!
他猛咳!
一股腥甜涌上!
噗!
小口暗红的血,喷在文件上!
溅在刚写的字迹旁!
像惊心的注脚!
他毫不停顿!
沾着自己温热的血!
在那行血墨交加的控诉旁,继续书写!
字字泣血:
血未冷!魂未灭!此恨滔天!公道…自在人心!!!
最后三个感叹号,几乎是用指甲抠出来的!
纸面破碎不堪!
写完最后一个字,他脱力般瘫倒,胸口剧烈起伏,嘴角还挂着血丝。
眼睛却亮得吓人,死死盯着那份被他彻底污染的官方文件,像一头濒死却龇着牙的狼。
承志!你干什么!
辛振邦的咆哮和周维安的惊呼,同时响起。
辛振邦冲过来,看到文件上那血墨交加、触目惊心的字句,还有那刺眼的公章旁喷溅的鲜血…
脑子嗡的一声!
完了!
儿子疯了!
还留下铁证!
学校能放过他!
你…你找死啊!
他扬手就要打!
周维安更快!
一把拦住辛振邦,同时抓起那份被玷污的文件!
他目光扫过那力透纸背的血字,心脏狂跳!
不是疯!
是控诉!
是辛弃疾的恨借他之口在咆哮!
也是对那冰冷绞杀最绝望的反击!
这东西…不能留!
辛振邦反应过来,目眦欲裂,扑上来抢!
给我!烧了!
不能烧!
周维安死死护住文件,眼神锐利如刀。
这是证据!是他还活着的证据!是他没疯的证据!
他迅速掏出手机,对着那份染血的文件,尤其是那两行惊心动魄的血墨字迹。
咔嚓!
咔嚓!
连拍数张!
你干什么!
辛振邦惊怒。
留底!
周维安动作飞快,将照片加密发送。
辛先生!你还没明白有人要彻底毁了他!学术的命!现实的命!都要掐断!这东西烧了,他就真成疯子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辛振邦僵在原地。
看着儿子嘴角的血,看着那份被血染透的文件,看着周维安手机屏幕上定格的、儿子写下的血泪控诉…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冰冷的恐惧,攫住了他。
毁掉
还是…
抓住这最后的稻草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粗暴推开!
赵主任带着两个学校保卫处的人,一脸寒霜地站在门口。
他目光一扫,瞬间锁定周维安手里那份染血的文件!
还有辛承志嘴角的血迹!
好啊!
赵主任声音尖利,带着抓到把柄的得意和狠厉。
辛承志!你装疯卖傻!辱骂学校!破坏公文!证据确凿!
他指着那份文件。
还有你,周医生!参与其中!包庇捣乱!把手里的东西交出来!还有那本手稿!立刻!马上!
保卫处的人,往前逼近。
辛承志躺在病床上,虚弱地喘着,嘴角却勾起一丝冰冷到极致的、嘲讽的弧度。
他染血的右手,极其缓慢地抬起,指向赵主任,指尖颤抖,却带着千钧之力。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虚弱却清晰地吐出:
赵…怀仁…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这是宋代名言!
直斥贪官污吏!
字字诛心!
赵主任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气得浑身发抖!
周维安攥紧了手机和那份染血的文件,挡在病床前,像一堵沉默的墙。
背包就在他脚边。
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15.夺书
保卫处两个壮汉,一左一右逼向周维安。
眼神凶狠,显然得了死命令。
周医生,别让我们难做。
左边国字脸沉声道,手抓向周维安护着的染血文件。
东西交出来!
这是病人隐私!医疗记录!
周维安后退半步,背抵住病床护栏,死死护住文件和身后的背包。
手机在口袋里,刚拍的照片,就是火种!
不能灭!
什么狗屁隐私!那是学校财产!是罪证!
赵主任在门口跳脚。
抢过来!还有那个包!手稿肯定在里面!
右边,刀疤脸二话不说,大手直接抓向周维安脚边的背包!
动作粗暴!
滚开!
辛振邦红着眼,像头被激怒的老熊,猛地撞向刀疤脸!
为了儿子!
他拼了!
砰!
辛振邦被轻易搡开,踉跄撞在墙上!
刀疤脸不屑地哼了一声,手已抓住背包带!
爸!
病床上,辛承志嘶哑急呼!
左手掌心伤口处,纱布下暗红光芒疯狂闪烁!
剧痛钻心!
幻象里,金兵掠夺屠城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
杀意混着辛弃疾的冲天怨愤,火山般喷发!
贼子敢尔——!!!
一声完全不似辛承志的、暴烈如雷霆的怒吼,从他胸腔里炸出!
带着金戈铁马的回响!
与此同时!
刀疤脸的手,刚抓住背包带!
嗤——啦——!!!
背包靠近他手抓位置的帆布,毫无征兆地焦黑、碳化!
仿佛被无形的火焰舔舐!
一股刺鼻的焦糊味瞬间弥漫!
啊——!
刀疤脸触电般缩手!
惊恐地看着自己手掌!
掌心一片灼热的红!
火辣辣地疼!
像被烙铁烫了!
可明明…
没火啊!
国字脸和赵主任,都惊呆了!
更骇人的一幕发生!
病床上,辛承志猛地半撑起身!
脸色惨白如鬼,眼神却亮得骇人!
他染血的右手,直直指向抓着染血文件的国字脸!
指尖颤抖,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再近一步…尔等…立化飞灰…!
声音嘶哑,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冰冷杀意!
仿佛八百年前,那个沙场喋血的将军附体!
国字脸被他眼神一刺,头皮发麻!
下意识停住脚步!那不像人的眼神!
装神弄鬼!
赵主任又惊又怒,尖声大叫。
按住他!把东西抢过来!他不敢…
话音未落!
辛承志指向国字脸的指尖,一点微不可查的暗红火星,倏地一闪而逝!
同时!
国字脸手里,那份染血文件的边缘,噗地一声!
毫无征兆地,窜起一小簇幽蓝色的火苗!
火苗冰冷!
却瞬间将纸张烧穿一个焦黑的洞!
火!鬼火!
国字脸魂飞魄散!
怪叫一声,像甩烙铁一样,把燃烧的文件,扔了出去!
染血的文件,在空中飘落,幽蓝火苗舔舐着辛弃疾的控诉和鲜红的公章,迅速蔓延!
我的文件!
赵主任心胆俱裂!
扑过去想抢救!
晚了!
周维安眼疾手快!
抄起旁边桌上的半杯凉水,哗啦!
泼在燃烧的文件上!
嗤——!
火灭了。
但那份决定性的罪证,已被烧毁大半,只剩焦黑蜷曲的残片,混杂着血污和墨迹,散发刺鼻焦臭。
病房死寂。
只有粗重的喘息和仪器嘀嗒。
两个保安脸色煞白,看着辛承志的眼神像看怪物,连连后退。
赵主任看着地上那团焦黑的残骸,又看看病床上眼神冰冷、指尖仿佛还残留着火星的辛承志。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
腿肚子都在打颤。
这…
这真是邪术!
辛振邦瘫在墙角,彻底傻了。
周维安剧烈喘息,心脏狂跳。
他弯腰,小心地、迅速地,将地上那团烧焦的文件残片,连同被灼焦了一块的背包,一把揽到自己怀里。
他挡在辛承志床前,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几人,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和不容置疑的冰冷:
现在,都给我出去。否则,下一次‘鬼火’…烧的就不只是纸了。
赵主任嘴唇哆嗦,想放狠话,却一个字也吐不出。
他怨毒地瞪了周维安,和病床上的辛承志一眼,带着两个吓破胆的保安,狼狈退走。
门关上。
死寂重新笼罩。
辛承志脱力倒下,左手掌心纱布下,暗红光芒微弱下去,但那股深入骨髓的灼痛,却像烙印般清晰。
他闭上眼,嘴角那丝冰冷的弧度,却未消失。
辛振邦慢慢爬过来,看着儿子苍白如纸的脸,又看看周维安怀里,那烧焦的背包和文件残片…
老脸上,恐惧、迷茫、还有一丝…
被颠覆世界观的麻木,交织在一起。
周维安抱着那堆焦黑的东西,摸出口袋里一直震动的手机。
屏幕上,一条来自海外加密号码的新信息:
回声已就位。钥匙必须转移。地点:城隍庙古戏台下。明晚子时。清除所有尾巴。
16.夜入城隍庙
夜色如墨,冷雨敲窗。
医院地下车库,灯光惨白。
辛振邦哆嗦着手,把昏迷的辛承志,抱进一辆破旧面包车后座。
儿子轻得像片叶子,呼吸微弱。
周维安迅速将装着焦黑背包和文件残片的旅行袋塞进车,自己也挤上去,反锁车门。
真…真要去那鬼地方
辛振邦声音发颤,握着方向盘的手全是汗。
城隍庙
古戏台
子时
听着就瘆人!
没得选!
周维安压低声音,眼神锐利地扫视后视镜。
‘回声’是唯一可能懂这东西、也可能救他的人!赵怀仁吃了亏,不会罢休!医院不能再待!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是回声最后的信息:
清除所有尾巴。
车子刚驶出车库,拐上湿漉漉的街道。
后视镜里,一辆没挂牌照的黑色越野车,幽灵般跟了上来。
尾巴来了!
辛振邦心脏狂跳。
甩掉他们!
周维安低喝。
破面包在雨夜的老城区疯窜!
急刹!
猛拐!
钻进窄巷!
辛振邦把几十年老司机的本事,全豁出来!
黑色越野,像跗骨之蛆,死死咬着!
妈的!甩不掉!
辛振邦额头青筋暴起。
突然!
前方路口,刺眼的大灯亮起!
一辆横着的厢式货车堵死去路!
车门拉开,跳下几个手持短棍的壮汉!
是赵主任的人!
前后夹击!
辛振邦猛踩刹车!
轮胎在湿地上尖叫打滑!
面包车险险停住,离货车不到半米!
下车!把人和东西交出来!
领头壮汉,敲着车窗,棍子寒光闪闪。
后方的黑色越野,也堵死退路。
车门打开,下来两个穿着黑色战术服、面容冷峻的外国人,眼神像鹰。
他们没看赵主任的人,目光直接锁死了面包车!
回声的人!
也到了!
三方!
狭路相逢!
空气瞬间绷紧!
雨点砸在车顶,噼啪作响,像倒计时的鼓点。
赵主任的人仗着人多,棍子指向两个外国人:
滚开!学校抓人!没你们事!
一个回声特工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嘲讽,手闪电般按上腰间。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刹那!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面包车后座传来!
整个车身都晃了一下!
车内!
昏迷的辛承志,猛地弓起身!
左手掌心纱布下,暗红光芒疯狂爆闪!
像一颗即将炸裂的熔岩核心!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似人声的低吼!
一股灼热的气浪,瞬间充斥狭小的车厢!
车窗玻璃内侧,竟凝起细密的水雾!
承志!
辛振邦魂飞魄散!
能量暴走!
周维安脸色剧变!
辛弃疾的意志,感应到了危险和压迫!
要失控了!
车外!
三方人马,同时被这异响和车内爆发的诡异红光惊住!
动作一滞!
动手!抢人!
赵主任的领头壮汉,最先反应过来,抡起棍子就砸车窗!
砰!
车窗没碎!
棍子砸中的瞬间!
一股无形灼热气浪,猛地从车内爆出!
棍头接触点嗤啦一声冒起青烟!
壮汉怪叫缩手!
掌心一片烫红!
两个回声特工眼神一凛!
不再犹豫!
其中一人闪电般拔出一个非枪非炮、闪烁着蓝色电弧的奇特长管装置,对准面包车!
另一人则如同猎豹扑向赵主任的人!
动作快到留下残影!
一记精准的手刀,砍在领头壮汉颈侧!
壮汉哼都没哼,就软倒在地!
走!
周维安当机立断,趁着车外瞬间的混乱,猛地拉开副驾门。
自己先滚了出去,同时,对吓傻的辛振邦吼道:
开车门!拖他出来!快!
辛振邦如梦初醒,手忙脚乱解开安全带,扑向后座,去拉儿子。
触手滚烫!
车外,赵主任剩下的打手被回声特工干净利落地放倒。
那持着电弧装置的特工,枪口始终稳稳锁定面包车。
尤其是后座辛承志的位置,眼神冰冷,仿佛在评估一个极度危险的…
物品。
雨更大了。
冰冷的雨水,打在辛承志滚烫的脸上。
他掌心红光急促闪烁,喉咙里的低吼,如同困兽。
17.古戏台夺书
城隍庙。
废弃多年。
断壁残垣隐在荒草和夜雨中,像巨兽骸骨。
古戏台黑洞洞的,飞檐翘角指向墨黑天穹。
破面包,歪斜停在戏台前的空地上,引擎盖还在冒热气。
辛振邦和周维安,架着浑身滚烫、意识模糊的辛承志,踉跄冲到戏台斑驳的朱漆柱子下躲雨。
雨水顺着辛承志苍白的脸流下,却带不走皮肤下透出的诡异暗红。
两个回声特工紧随而至,一前一后,如同鬼魅,无声封锁退路。
持电弧枪的特工(代号鹰眼)目光锐利如刀,扫过辛承志和他死死护在胸前的焦黑背包。
东西。
鹰眼开口,英语冰冷生硬,不容置疑。
枪口微抬,蓝色电弧滋滋作响,威胁十足。
先救人!
周维安挡在辛承志身前,迎着枪口,毫不退缩。
他体内能量失控!再不干预,会自焚!你们要的‘钥匙’也会毁掉!
危险源。需要控制。
另一个特工(代号铁砧)声音低沉,手已摸向腰间一个金属圆筒。
控制你妈!
辛振邦红着眼,像护崽的野兽,对着两个外国人咆哮。
谁敢动我儿子!老子跟他拼了!
他抄起地上一块断砖,手却在抖。
鹰眼眼神一冷,手指扣上扳机。
就在这时!
呃啊——!
辛承志猛地抬头!
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双眼骤然睁开!
瞳孔深处,竟燃烧着两簇跳动的暗红火焰!
完全不是人类的眼神!
冰冷!
暴虐!
属于沙场喋血的将军!
他左手猛地挣脱搀扶!
高高举起!
掌心纱布轰然化为飞灰!
露出下面狰狞的伤口!
伤口深处,不再是血肉!
而是熔岩般流淌涌动的暗红光芒!
光芒中,无数微小的金属碎屑,清晰可见!
如同活物般旋转、碰撞!
轰——!
一股肉眼可见的暗红热浪,以辛承志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雨水被瞬间蒸发成白汽!
荒草焦枯!
戏台腐朽的木柱,发出噼啪爆响!
能量实体化!警戒!
鹰眼厉喝!
电弧枪瞬间充能!
刺眼蓝光瞄准辛承志!
不——!
辛振邦肝胆俱裂,不顾一切扑向儿子!
他怕那鬼东西!
但他更怕儿子,被这外国人的怪枪打死!
晚了!
辛承志动了!
燃烧的瞳孔锁定鹰眼!
染着熔岩光芒的左手,对着电弧枪的方向,虚空一握!
一扯!
嗤啦——!
鹰眼手中那精密的电弧枪,枪管部分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瞬间拧成了麻花!
内部零件噼啪爆裂!
蓝色电弧失控乱窜!
将他持枪的手电得焦黑冒烟!
惨叫着甩脱!
同时!
铁砧甩出的那个金属圆筒,刚飞到半空!
辛承志左手随意一挥!
噗!
圆筒凌空爆炸!
爆开一团诡异的、毫无作用的绿色烟雾!
退!
铁砧惊骇暴退!
这根本不是人能对抗的力量!
辛承志站在灼热的蒸汽圈中心,熔岩流淌的左手低垂。
他缓缓转头,燃烧的瞳孔,扫过惊骇的回声特工,扫过挡在他身前、抖如筛糠却死不让开的辛振邦,最后…
落在了周维安脚边那个焦黑的背包上。
他伸出熔岩左手,指向背包。
一个沙哑、重叠、仿佛千百人同时低吼的声音,在雨夜中回荡:
拿来。
周维安心脏狂跳!
那眼神,是命令!
不容置疑!
他毫不怀疑,下一秒拒绝,自己就会像那枪管一样被拧碎!
辛振邦看着儿子那只非人的、流淌熔岩的手,恐惧到了极点,却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勇气!
他张开双臂,死死挡在周维安和背包前,对着被附身的儿子,老泪纵横,嘶声哭喊:
承志!醒醒啊!爸求你了!别让那东西占着你了!你看看你的手!你看看!你还要不要命了!那破书就那么重要!比命还重要!啊!
那燃烧的瞳孔,似乎…
极其轻微地…
波动了一下。
熔岩流淌的速度,微不可察地…
慢了一丝。
18.意识战场
辛承志感觉自己被撕裂。
一边是焚天的烈焰!
金戈铁马!
尸山血海!
辛弃疾那未竟的北伐壮志!
刻骨的国仇家恨!
像烧红的锁链,缠绕灵魂,拖向毁灭的深渊!
杀!
杀光!
血债血偿!
另一边…
是冰冷雨点打在脸上的感觉。
还有一个苍老、绝望、带着哭腔的嘶喊…
在叫他承志…
爸
是爸的声音
爸…
一个微弱到极点的意识碎片,在滔天恨意的火海中,挣扎浮起。
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是妈等着钱买药…
是赵主任那轻蔑的脸…
是我的《剑魄词魂》…
承志!回来!爸错了!爸不该烧你稿子!爸…爸给你跪下!求你回来!
辛振邦的哭嚎,穿透恨意的屏障,像根针,扎进那微弱的意识里。
跪
爸要跪
不…
不行…
辛承志那点残存的意识猛地挣扎!
一股巨大的酸楚和愧疚冲上心头!
是他没用!
是他连累爸担惊受怕!
是他…
懦夫!
辛弃疾的意志,在识海中,发出雷霆怒吼!
八百年的恨意,化作焚心烈焰!
家国破碎!山河染血!匹夫犹念儿女情长!拿起刀!随我杀——!!!
杀意如潮!
瞬间淹没那点微弱的挣扎!
外界,辛承志熔岩流淌的左手,猛地抬起!
暗红光芒暴涨!
带着毁灭的气息,抓向挡路的辛振邦!
不!
周维安目眦欲裂!
想扑上去,却被恐怖的热浪逼退!
辛振邦看着那只抓向自己的、非人的熔岩之手,恐惧让他浑身僵硬,却死死闭着眼,没有躲!
嘴里依旧哭喊着:
承志!爸在!爸不走!要杀…你就杀我!别毁了自己!
熔岩之手,带着灼穿空气的厉啸,停在了辛振邦额头前,毫厘之处!
恐怖的高温,瞬间烤焦了他花白的额发!
辛承志的身体剧烈颤抖!
燃烧的瞳孔中,两股意志疯狂撕扯!
一边是毁灭一切的恨火!
一边是父亲绝望的哭喊和老泪纵横的脸!
呃…啊!!!
辛承志喉咙里,爆发出非人的痛苦嘶嚎!
他猛地抱住头!
熔岩左手不受控制地,狠狠砸向旁边的戏台柱子!
轰!!!
一人合抱的腐朽木柱!
被熔岩左手直接贯穿!
留下一个边缘焦黑、熔岩流淌的恐怖大洞!
木屑混合着火星四溅!
承志!
辛振邦和周维安,同时惊呼!
就在这剧痛和意志激烈交锋的瞬间!
辛承志识海深处!
那被恨火压制的微弱意识,借着父亲哭喊带来的剧痛刺激,猛地抓住了幻象中一个碎片——
不是战场!
是带湖庄园!
是辛弃疾晚年!
那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的悲凉!
那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的无奈!
那壮志未酬、英雄迟暮的…
孤寂!
这孤寂!
如同冰水!
浇在焚天的恨火之上!
让那狂暴的意志…
出现了一丝裂痕!
辛承志残存的意识,用尽最后力气,对着那滔天恨火发出呐喊,不是求饶,是共鸣的悲鸣:
将军!我懂!我懂你的恨!你的痛!你的不甘!
可八百年了!杀!能杀尽仇寇吗!恨!能填平山河吗!
你看看!看看外面!那些蝇营狗苟!那些软骨!和当年逼死岳武穆、断送北伐的…有何不同!
你要的…是报仇雪恨还是…浩然正气…永存人心!!
识海中,那焚天的恨火,猛地一滞!
辛弃疾的意志,似乎被这来自后世、直指灵魂的拷问…
撼动了!
外界,辛承志砸穿柱子的熔岩左手,光芒骤然黯淡!
流淌的熔岩迅速冷却、凝固!
变成覆盖在伤口上、丑陋狰狞的暗红色金属疤痕!
他眼中的火焰熄灭,身体一软,直挺挺向后倒去!
承志!
辛振邦和周维安同时扑上,接住他滚烫的身体。
辛承志双眼紧闭,脸色灰败如死。
但呼吸…
还在。
两个回声特工,惊疑不定地看着这逆转。
鹰眼捂着焦黑的手,眼神闪烁。
铁砧低声道:
能量波动…骤降。意志冲突…锚点意识…似乎占据上风
鹰眼盯着辛承志,那只变成金属疤痕的左手,又看看惊魂未定的辛振邦,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寒光。
他对着微型耳麦低语:
目标能量暂时沉寂。‘钥匙’仍在。执行B计划。利用…亲情纽带。
19.全球直播
冰冷的水泼在脸上。
辛承志一个激灵,艰难睁开眼。
刺目的白光,照得他眩晕。
不是医院。
也不是城隍庙。
是一个巨大的、充满冰冷科技感的实验室。
他被束缚在一张金属椅上,左手腕被沉重的合金镣铐锁住,连接着无数闪烁的导线和探头。
掌心那块暗红的金属疤痕,正被一束高能激光扫描着,发出滋滋微响。
环形玻璃墙外,站着几个人。
鹰眼,铁砧,还有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的西方老头——
埃尔斯教授。
他们像观察笼中实验品一样看着他。
醒了辛先生,或者说…辛将军
埃尔斯教授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带着学者式的冰冷好奇。
欢迎来到‘回声’基地。你的价值,远超想象。
辛承志挣扎,镣铐纹丝不动。
你们…想干什么
研究。保护。
埃尔斯走近玻璃,浑浊老眼闪着光。
研究你体内,那股跨越时空的‘不朽意志’,保护它不被庸俗的世界…污染和浪费。
他指向旁边一块巨大屏幕。
屏幕上,赫然是辛承志发布会血溅讲台的视频!
被精心剪辑过!
重点突出他诡异的状态、那行血字,还有他倒下前,嘶吼的血债血偿!
旁边,配着耸动的标题和多国文字弹幕:
【惊世发现还是恶魔附体东方学者身负千年诅咒!】
【全球直播!‘回声’组织揭示超自然真相!】
弹幕疯狂滚动:
[上帝!这是真的吗]
[恶魔!烧死他!]
[辛弃疾我知道!中国战神!他的灵魂在复仇!]
[科学解释!能量残留!重大发现!]
[阴谋!这是西方打压东方文化的阴谋!]
看。
埃尔斯微笑,像展示杰作。
世界需要知道真相。更需要知道,谁有能力…控制这真相。
他按下一个按钮。
实验室天花板,降下十几个高清摄像头和全息投影仪,对准辛承志。
不…!
辛承志意识到他们要做什么!
全球直播!
把他当怪物展示!
把他和辛弃疾最后一点尊严…
踩在脚下!
开始吧。
埃尔斯冷漠下令。
一束更强的能量脉冲,猛地刺激辛承志左手腕的金属疤痕!
啊——!
剧痛钻心!
辛承志惨叫!
疤痕下暗红光芒,再次亮起!
无数细小的金属碎屑,在皮下游动!
仿佛要破体而出!
同时!
全息投影启动!
在辛承志痛苦扭曲的身影旁,一个由无数暗红光点构成的、模糊而巨大的古代将军虚影,缓缓凝聚!
披甲持剑!
怒目圆睁!
散发着冲天的怨愤和不屈!
正是强磁场实验中捕捉到的形象!
辛弃疾!
全球直播间,瞬间爆炸!
弹幕淹没屏幕!
看!这就是证据!
埃尔斯对着镜头,声音狂热。
跨越八百年的不屈战魂!被我们‘回声’…成功显形!
屈辱!
愤怒!
辛承志的灵魂,在咆哮!
辛弃疾的虚影,也在剧烈波动!
那被埃尔斯称为控制的刺激,如同鞭子,抽打着两个跨越时空的灵魂!
不…许…辱…我…华…夏…英…魂…!!!
辛承志和那辛弃疾的虚影,竟同时发出重叠的、嘶哑的怒吼!
一股远比城隍庙,更狂暴、更悲愤的意志,在剧痛和屈辱的刺激下,轰然爆发!
轰隆——!!!
整个基地,剧烈摇晃!
警报凄厉长鸣!
束缚辛承志的合金镣铐!
在左手爆发的暗红烈焰中!
瞬间熔断!
蒸发!
他猛地站起!
双眼再次燃起焚天之火!
左手高举!
掌心那块金属疤痕,如同火山口!
喷涌出滔天的暗红烈焰!
烈焰直冲实验室穹顶!
瞬间熔穿!
阻止他!
埃尔斯惊恐尖叫!
鹰眼和铁砧拔枪射击!
特制子弹打在火焰上,如同泥牛入海!
辛承志燃烧的瞳孔,穿透熔穿的穹顶,仿佛看到了外面灯火辉煌的现代都市!
看到了那些蝇营狗苟!
看到了赵怀仁!
看到了当年断送北伐的佞臣!
新仇旧恨!
八百年的滔天怒火!
在此刻彻底点燃!
焚尽八荒!
一个重叠着亿万冤魂怒吼的声音,响彻基地,穿透直播信号,席卷全球:
奸佞当道!山河蒙尘!八百年恨火…今日…焚尽尔等…污浊人间——!!!
他熔岩沸腾的左手,对着基地之外,那片璀璨的现代城市轮廓,狠狠挥下!
基地外。
回声基地伪装成一座现代化研究所,坐落于城市边缘。
此刻,研究所上空,风云突变!
一个由纯粹暗红烈焰构成的、巨大无匹的古代将军虚影,顶天立地!
清晰无比地,出现在城市夜空!
如同神魔降世!
将军虚影手中,一柄由烈焰凝成的巨剑。
随着研究所内辛承志挥手的动作,带着焚尽万物的毁灭气息,朝着下方灯火辉煌的城市…
缓缓斩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