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野后颈的符咒几乎将他烧穿。
>神秘少女苏九按住他,剧痛竟如潮水般涌入她眼中。
>“这烙印,连通九幽。”她声音嘶哑,“上一轮,我杀光了所有‘同伴’才活下来。”
>天空骤然裂开血色巨眼,九幽判官冰冷宣告:
>“猎物们,新规则——两人血契,一炷香内若未杀死其他一组,烙印将焚尽魂魄!”
>斗场内仅存的修士瞬间拔刀相向。
>优雅琴师白无音微笑着拂过琴弦:
>“陈道友,借你头颅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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烙印在燃烧。
那不是皮肉灼烧的痛,是灵魂被丢进九幽寒潭最深处的岩浆里反复烹煮的酷刑!陈星野的视野被剧痛撕扯得支离破碎,整个身体像濒死的虾米一样弓起,每一块肌肉都在疯狂痉挛。他喉咙里爆发出野兽般嗬嗬的嘶吼,涎水和汗水混着滴落在冰冷的石屑上。那只本能抓向后颈的手,被苏九那只冰冷、粘腻、沾满血污的手死死钳住,如同铁铸的刑具。
剧痛!无法想象的剧痛!
然而,这来自后颈烙印的、几乎要将他灵魂焚成灰烬的灼热痛楚,竟在苏九冰冷手掌覆上他烙印的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流,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汹涌地、狂暴地冲进了苏九的体内!
“呃——!”
苏九的身体猛地绷直,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她一直空洞死寂的双眼,此刻如同被投入滚烫石子的寒潭,骤然掀起了滔天巨浪!极致的痛苦在她眼底炸开、翻涌、撕裂!那是一种远比肉体创伤更深沉、更黑暗、仿佛源自灵魂核心被生生撕裂的剧痛。她的嘴唇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牙齿死死咬住,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几乎要栽倒在地。
陈星野被这突如其来的痛苦共鸣惊得暂时忘记了自身的灼烧。他骇然看着苏九那双被剧痛彻底淹没、甚至泛起生理性泪光的眼睛。那双眼睛深处,痛苦如风暴般席卷,但风暴的核心,却骤然凝聚起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冰冷彻骨的……了悟?还有……更深沉的恐惧?
“连通……”苏九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轮摩擦朽木,每一个音节都浸满了痛苦的血腥气,从紧咬的牙关中艰难地挤出,“九幽…烙印…是通道……”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那只抓着陈星野手腕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骨头里,力量大得惊人,传递着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惊悸。
“上一轮……”她涣散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断壁残垣,看到了某个被血海淹没的恐怖景象,“我…杀光了…所有‘同伴’……才…活下来……”声音破碎,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
杀光所有同伴?!
陈星野的血液瞬间冻结成冰!巨大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眼前这个看似濒死的少女,是踏着多少尸骨才爬出那片地狱的?他后颈的烙印,难道也连接着同样恐怖的宿命?
“轰——!!!”
仿佛是为了印证苏九那令人绝望的话语,整个被九幽真人法力扭曲的悬空遗迹,猛然剧烈一震!不是来自地面的震动,而是来自更高、更远、更不可测的天穹深处!
笼罩遗迹上方的灰白色惑神迷瘴,如同脆弱的蛋壳般被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悍然撕裂!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呻吟的巨响,一道巨大的、狰狞的裂痕,硬生生在天穹之上撕开!
裂痕深处,并非星辰宇宙,而是翻滚、粘稠、如同凝固血浆般的暗红色!那红色浓郁得化不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和无穷无尽的死亡怨念。紧接着,一只难以形容其巨大的“眼睛”,从那片粘稠的血色背景中,缓缓地、带着碾压一切的威压,“挤”了出来!
那并非生物的眼睛。它由无数蠕动、纠缠、哀嚎的暗红色灵魂碎片构成,边缘流淌着粘稠如沥青的污秽光芒。瞳孔的位置,是一团不断旋转、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黑暗漩涡。没有眼睑,没有情感,只有一种俯瞰蝼蚁、冰冷到冻结时空的漠然。
巨眼悬于天穹裂口,缓缓转动。它“目光”所及之处,空间都仿佛在哀鸣、扭曲。地面上所有幸存的人,无论躲藏在断壁残垣的阴影里,还是惊恐地暴露在空旷地带,都感觉自己的灵魂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动弹不得,思维冻结。
“九幽追猎,凡尘炼狱。”
一个声音,宏大、冰冷、毫无起伏,如同亿万块寒冰相互摩擦,又像是无数亡魂在深渊底层的齐声呓语,直接在每个活物的灵魂深处轰然响起!这声音无视一切物理阻隔,无视防护法阵,精准地灌入每一个佩戴着九幽烙印的“猎物”耳中、脑中、灵魂深处!
是“九幽判官”!传说中九幽真人意志的代行者,这场死亡游戏的最高仲裁者!它的声音,就是规则本身!
“旧规已死,新律当立。”
天空那只由灵魂碎片构成的巨大血眼,瞳孔深处的黑暗漩涡旋转骤然加速,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吸力。
“猎物们,聆听尔等生路——亦或死途!”
冰冷的声音如同丧钟,敲打在每一个因恐惧而麻痹的心脏上。
“一炷香!香燃尽前,尔等需以血为引,以魂为契,两两结伴,刻下‘共生血契’!”
共生血契?陈星野的心猛地一沉。苏九抓着他手腕的冰冷手指,也瞬间收得更紧,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传递出一种混合着厌恶和绝望的颤抖。
“结契者,同生!共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判官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却比最恶毒的诅咒更令人心寒。这意味着,结伴的两人,命运被彻底捆绑,一人死,另一人必亡!
但这还不是全部!
“然!”判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残酷的戏谑,“香燃尽时,若尔等结契之组,未能亲手斩杀其他一组……烙印焚魂!灰飞烟灭!”
轰!
规则如同无形的炸弹,瞬间在遗迹的每一个角落引爆!将仅存的那一点点侥幸和人性,彻底撕得粉碎!
杀!必须杀死其他一组!否则,自己和刚刚缔结血契的“同伴”,都将被脖子上的烙印烧成灰烬!两人一组,却必须联手去杀死另一组……这是逼着他们自相残杀,逼着他们用最信任的同伴去换取一线生机!
没有时间思考!没有时间犹豫!一炷香的时间,在死亡的倒逼下,短得如同呼吸之间!
“啊——!!”远处,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骤然划破死寂!伴随着肉体被利刃撕裂的闷响和鲜血喷溅的噗嗤声。杀戮,在规则宣判的瞬间,已经迫不及待地拉开了血腥的序幕!
“快!快找人结契!”有人惊恐地嘶吼着,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
“滚开!别靠近我!”另一个声音充满了歇斯底里的戒备和疯狂,兵刃出鞘的摩擦声刺耳无比。
“杀!杀了他们!我们就能活!”更多的声音加入了疯狂的呐喊,如同地狱中恶鬼的咆哮。
刚才还勉强维持着一点秩序和伪装的遗迹,瞬间变成了最原始的、最血腥的斗兽场!残存的修士、武者、甚至一些气息不弱的妖兽,在短暂的死寂后,如同被投入滚烫油锅的冷水,彻底炸开了锅!猜忌、恐惧、贪婪、求生欲……所有最阴暗的念头在死亡的催化下疯狂滋长、膨胀!
信任?那是最奢侈的毒药!此刻,身边任何一个活物,都可能是将自己拖入地狱的索命厉鬼,也可能是换取生存机会的血肉筹码!
陈星野浑身冰冷,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他下意识地看向苏九。苏九也正看着他,那双刚刚被剧痛席卷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冰寒和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她抓着他手腕的手,没有丝毫放松,反而像一道冰冷的锁链,将他死死锁在身边。
“我们……”陈星野喉咙干涩得如同火烧,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没得选。”苏九的声音比他更冷,更硬,带着一种斩断所有退路的残酷清醒。她那只刚刚捏碎过雷霆箭矢、此刻依旧染血的手,猛地抬起,食指指尖逼出一滴浓稠的、带着奇异暗金色的精血!与此同时,她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抓住陈星野那只没被她钳制的手,锋利的指甲在他手腕内侧狠狠一划!
剧痛传来,鲜血瞬间涌出!
“以吾之血,引九幽为证!”苏九的声音低沉、急促,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铁钉,狠狠凿进空气里。她将自己的那滴暗金色精血,猛地按进陈星野手腕的伤口之中!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粘稠、带着强烈腐蚀性气息的力量,瞬间从伤口处涌入陈星野的血管!那感觉如同一条剧毒的冰蛇钻进了身体,沿着手臂急速向上蔓延,所过之处,血液似乎都要冻结!与此同时,一种诡异的、如同灵魂被强行撕裂又缝合的剧痛,猛地刺入他的识海!仿佛有一条无形的、冰冷的锁链,瞬间贯穿了他的灵魂,另一端,则牢牢系在了苏九那深不见底的意识深渊里!
共生血契!成!
契约完成的瞬间,陈星野后颈那灼烧般的剧痛竟诡异地平息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链接感。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苏九的存在,她的虚弱,她体内混乱如风暴的恐怖力量,以及那份被强行压抑下去的、源于烙印的共鸣剧痛。同时,一种冰冷的、绝对的约束力也烙印在灵魂深处——同生共死!
“走!”苏九猛地松开钳制他的手,声音短促如刀。她甚至没有看陈星野一眼,空洞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罗盘,瞬间锁定了这片断壁残垣迷宫外围,一个相对开阔、但此刻正沦为最血腥杀戮场的区域。那里,倒塌的巨大石柱形成天然的角斗场,几组刚刚被迫结契、或者还在疯狂寻找结契对象的修士,已经如同失去理智的野兽般厮杀在一起!法宝的光芒、飞溅的血肉、濒死的惨嚎,交织成一幅地狱绘卷。
苏九的身影如同鬼魅,贴着布满青苔和血污的残破墙壁,无声而迅疾地向外掠去。她的动作依旧带着重伤的滞涩,但那份精准和冷酷,却比最锋利的刀刃更让人心寒。她不是逃亡,她是主动扑向那片血腥漩涡!
陈星野咬紧牙关,压下灵魂链接带来的强烈不适感和那深入骨髓的冰冷,强迫自己跟上。手腕上被苏九划开的伤口还在流血,精血融入的冰冷感依旧在血管里流窜,时刻提醒着他这残酷的契约和更残酷的现实——不杀人,就等着被烙印烧成灰烬!
刚冲出迷宫般的断壁残垣,踏入那片开阔的斗场边缘,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就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场中,一个身材魁梧、手持巨斧的莽汉,正狂笑着将一柄染血的短刃从一个瘦小修士的胸膛里拔出,鲜血如同喷泉般溅了他一脸。他脚边,躺着那瘦小修士刚刚被迫结契的“同伴”——一个同样瘦弱的年轻人,喉咙被巨斧劈开大半,身体还在微微抽搐,眼睛瞪得滚圆,死不瞑目。莽汉的脖子上,一个丑陋的烙印正在疯狂闪烁,显然刚刚完成了“斩杀一组”的任务。
“哈哈哈!废物!下一个是谁?!”莽汉舔舐着溅到唇边的鲜血,状若疯魔,布满血丝的双眼贪婪地扫视着周围,寻找着新的猎物。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子,瞬间就锁定了刚刚踏入斗场边缘的陈星野和苏九!尤其是看到苏九那染血的褴褛衣衫和明显虚弱的状态时,他眼中的贪婪和残忍瞬间暴涨!
“两个小崽子!刚结契?正好给爷爷祭斧!”莽汉狞笑着,巨大的脚掌踏在血泊里,溅起一片污浊的血花,如同出闸的猛兽,拖着沉重的巨斧,轰隆隆地朝着两人猛冲过来!沉重的脚步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颤抖,每一步都踏在人心最恐惧的弦上。
陈星野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巨汉身上散发出的血腥煞气和狂暴的灵力波动,远超他之前遇到的普通猎手!这绝对是一个在炼体上下了苦功的筑基后期修士!力量悬殊!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掌心全是冷汗,身体本能地绷紧,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就在巨汉冲到距离两人不足十丈,狂吼着举起巨斧,那森寒的斧刃即将撕裂空气劈下的刹那——
一直沉默前冲的苏九,身形骤然一顿!
她甚至没有回头去看那势若千钧的巨斧。她那只沾满血污的手,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猛地向后一探,精准无比地抓住了陈星野的后颈衣领!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
陈星野只觉得自己像一片轻飘飘的树叶,被一股冰冷狂暴的旋风猛地向后一扯!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
视野天旋地转!耳边是巨斧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
“砰——!!!”
沉重的巨斧狠狠劈在陈星野前一瞬站立的地方!坚硬的石地如同豆腐般被劈开一道深深的沟壑,碎石如同炮弹般向四周激射!狂暴的气浪夹杂着血腥味和尘土,狠狠拍在倒飞出去的陈星野身上!
而苏九,在将陈星野扯飞的同时,她自己的身体借着那股反作用力,如同没有重量的幽魂,以一种完全违背常理的姿态,贴着地面向侧前方滑了出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巨斧劈砍的核心范围,只有几块激射的碎石擦过她褴褛的衣衫。
巨汉一斧劈空,狂暴的力量无处宣泄,反而让他魁梧的身体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衡。
就是现在!
陈星野的身体还在向后抛飞,心脏因巨大的生死落差而狂跳不止。但他的眼睛,在尘土和血雾弥漫的混乱视野中,却死死锁定了巨汉那因为发力过猛而微微前倾、后颈要害短暂暴露的瞬间!
机会!苏九用命给他换来的、稍纵即逝的唯一机会!
求生的本能和契约带来的冰冷链接感,如同电流般瞬间贯通全身!恐惧被强行压下,身体深处某种被死亡逼迫出的凶悍被彻底点燃!陈星野甚至来不及落地,人在半空,腰腹猛地发力强行扭转身躯!右手闪电般探入怀中,摸到了那截冰冷坚硬的东西——他唯一藏匿的、淬了剧毒的短匕!
“死——!”
陈星野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将全身的力气、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愤怒,都灌注在这孤注一掷的反扑之中!借着身体下坠的势头,手臂肌肉贲张如铁,将那柄闪烁着幽蓝毒光的短匕,如同毒蛇的獠牙,狠狠刺向巨汉那毫无防备的后颈要害!
“噗嗤!”
利刃入肉的闷响,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短匕精准地、带着陈星野全身的重量和力量,深深扎进了巨汉后颈与脊椎的连接处!淬毒的幽蓝刃口瞬间被滚烫的鲜血染红!
“呃啊——!!”
巨汉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那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剧痛和暴怒!他庞大的身体猛地僵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举着巨斧的手臂凝固在半空。致命的毒素和剧痛如同电流般瞬间摧毁了他的行动力!
陈星野一击得手,双脚刚一沾地,甚至来不及站稳,就用尽全身力气向后猛蹬,如同受惊的兔子般拼命脱离巨汉的攻击范围!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破膛而出!
而几乎在陈星野匕首刺入的同一时间,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巨汉因剧痛而大张的正面!
是苏九!
她的动作快到了极致,仿佛刚才的闪避和此刻的攻击是同一个流畅动作的延续。她没有使用任何兵器,只是那只刚刚将陈星野扯离死亡的手,五指并拢如刀!指尖,萦绕着一层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却让周围空气都微微扭曲的灰暗气息!
没有任何花哨,也没有任何声音。
那只手刀,带着一种绝对精准的、令人心胆俱裂的冷酷,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凝固的油脂,无声无息地、轻而易举地贯入了巨汉因为剧痛嘶吼而毫无防备的咽喉正中央!
“嗤……”
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声响。
苏九的手掌,齐腕没入!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巨汉暴凸的眼珠里,狂暴和痛苦瞬间被一种极致的、无法理解的茫然和死灰所取代。他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肉山,轰然向前扑倒,沉重的巨斧脱手飞出,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鲜血如同开闸的洪水,从他前后两个致命的创口里疯狂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一大片地面。
苏九面无表情地将手臂从巨汉的咽喉里抽出,带出一大蓬温热的血雨。她甚至没有多看那还在抽搐的尸体一眼,空洞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瞬间扫过整个混乱血腥的斗场,快速评估着剩余的威胁和潜在的“猎物”。
陈星野瘫坐在几步之外,剧烈地喘息着,握着匕首的手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刚才那生死一线的反杀,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和勇气。他看着苏九那只滴血的手,看着地上巨汉迅速扩大的血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杀人了……被逼的。
斗场中的厮杀并未因这一组的死亡而停止,反而更加白热化。惨叫声、怒吼声、法宝碰撞声不绝于耳。每一组人都在疯狂地寻找着比自己更弱的“猎物”,试图在香燃尽前完成那血腥的指标。
就在这时,一个清越、甚至带着几分优雅的声音,突兀地穿透了这片杀戮的喧嚣,清晰地传入陈星野和苏九的耳中:
“啧啧,好利落的手段。当真是……刮目相看呢。”
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不舒服的温润笑意。
陈星野和苏九同时循声望去。
只见斗场边缘,一根断裂倾倒的巨大石柱顶端,不知何时竟端坐着一个白衣男子。他身姿挺拔,纤尘不染的白衣在弥漫的血腥气中显得格格不入,如同污泥中绽开的一朵诡异白莲。他膝上横放着一张样式古朴、通体青碧如玉的七弦古琴。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琴弦上,姿态闲适,仿佛不是身处修罗杀场,而是在自家后花园赏月。
他面容俊雅,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温润地落在陈星野身上,仿佛在看一个值得称道的后辈。然而,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眸深处,却是一片冰封的湖,不起丝毫波澜,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陈星野的心猛地一沉。这个人,他认得!或者说,在进入九幽猎场之前,这个人的名号就足以让许多修士侧目——青莲琴师,白无音!一个以音律入道、传言已至金丹初期的散修高手!他怎么会也被抓进来成了“猎物”?
白无音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拂过一根琴弦。
“铮……”
一声清越空灵的琴音响起,如同山涧清泉滴落,竟奇异地压下了周围的一片喊杀声。琴音袅袅,在这血腥之地显得无比诡异。
他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目光却牢牢锁住陈星野,温润的声音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吐出的字句却比九幽寒冰更刺骨:
“陈道友,一曲《十面埋伏》未尽,不知可否……借你头颅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