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春日的午后,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梨花木桌案上,我正在抄写《女诫》,忽然听到院外传来阵阵莺语燕声。
夫人,宰相大人回府了。
我手中的狼毫笔微微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朵小花。
萧景琛,我的夫君,当朝宰相,也是这三年来让我日思夜想却又求而不得的男人。
成婚三载,我沈清辞对他的感情从未变过,可他对我,却如这春日里的薄冰,看似温和,实则冷若冰霜。
夫人,相爷在前厅等您呢。丫鬟绿萝又催了一声。
我放下笔,整理好衣裙,快步朝前厅走去。还未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女子娇笑声。
景琛哥哥,你瞧这个！
我的脚步猛然停住。
柳如烟,萧景琛的青梅竹马,也是他心中永远的白月光。
透过门缝,我看见她正亲昵地挽着萧景琛的胳膊,手中还拿着一支精美的玉簪。
这是我在江南寻到的,听说是宫中流传出来的宝物,想着只有你这样的身份才配得上。柳如烟巧笑嫣然,那支玉簪在她手中闪闪发亮。
萧景琛接过玉簪,轻抚着上面的雕花：如烟有心了。
他的声音温和得让我心如刀绞。
三年来,我从未听他用过这样的语调对我说话。
景琛哥哥,我今日还带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都是我亲手做的。柳如烟的声音越发甜腻。
嗯,一会儿让厨房热一下。
不如现在就吃吧,趁热的时候最香甜了。
我听见柳如烟撕开油纸的声音,紧接着是萧景琛的轻笑：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我的心仿佛被人用钝刀一下一下地割着。
成婚三年,我从未见过他对任何食物如此珍视,包括我亲手为他做的那些。
夫人绿萝见我站在门口不动,轻声唤道。
我这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夫君。我朝萧景琛行礼,声音尽量保持平静。
萧景琛抬眼看我,神色淡漠：清辞来了。
简单的四个字,没有任何感情波动。
柳如烟则是上下打量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沈夫人安好,如烟有礼了。
她的行礼很浅,更像是在施舍。
柳姑娘客气了。我回礼,心中却在想,她什么时候能够如此理所当然地出现在我的家中
如烟刚从江南回来,带了些特产。萧景琛解释道,但语气里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更像是在通知。
原来如此。我点头,夫君用膳了吗我让厨房准备......
不必了。萧景琛打断我,如烟带了桂花糕,够了。
我的话噎在喉咙里,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
沈夫人,你也尝尝吧。柳如烟递过一块桂花糕,这是景琛哥哥最爱的。
她说景琛哥哥的时候,语调特别重,仿佛在宣示着什么。
我接过桂花糕,咬了一口。
确实很甜,甜得发腻,甜得让我想吐。
如何萧景琛问道。
很好。我勉强笑道。
其实我想说,再好的桂花糕,也比不上他一个温和的眼神。
可是这话,我永远不敢说出口。
因为我知道,在萧景琛心中,我沈清辞永远比不上他的如烟妹妹。
这是我嫁入相府三年来,从未改变的事实。
第二章
夜深人静,我独自坐在房中,对着镜子一遍遍地梳理着长发。
萧景琛今夜又没有回房。
自从柳如烟回京,他已经连续五日没有踏进这间屋子了。
夫人,要不您早些歇息吧。绿萝心疼地看着我。
再等等。我放下梳子,兴许夫君一会儿就回来了。
绿萝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跟了我三年,比谁都清楚我的处境。
正当我准备熄灯时,院外传来脚步声。
我心中一喜,连忙起身整理衣裙。
可是等了许久,也没见萧景琛进来。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透过窗纸向外看去。
萧景琛确实回来了,但他站在院中,身边还有一个婀娜的身影。
是柳如烟。
景琛哥哥,夜色这么美,要不我们去花园走走
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再陪我一会儿嘛,我好不容易才回京,咱们多久没有像这样说话了。
萧景琛沉默了片刻,终是点头：走吧。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我的心仿佛被浸在了冰水里。
我在房中苦等他,他却在花园里陪别的女人赏月。
这就是我的婚姻,我的夫君。
直到天色微亮,萧景琛才回房。
我装作熟睡的样子,感受着他轻手轻脚地在我身边躺下。
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花香,是柳如烟常用的茉莉花香。
我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清晨,萧景琛起得很早。
夫君今日去哪里我故作随意地问道。
有公务要处理。他一边整理朝服一边答道。
那晚上......
晚上可能会很晚。他头也不抬,你不必等我。
萧景琛离开后,我让绿萝去打听他的去向。
夫人,相爷确实去了衙门,但是......绿萝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
但是柳姑娘也去了,说是要帮相爷整理文书。
我手中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上。
整理文书
这种理由,连三岁孩童都不会相信吧。
我强撑着笑容：原来如此。
整个下午,我都心神不宁。
直到傍晚时分,管家老郑来报：夫人,相爷让小的传话,说今晚要在衙门加班,让您先用膳,不必等他。
我点头：知道了。
等老郑走后,我忍不住问绿萝：柳姑娘还在衙门吗
绿萝不敢看我的眼睛：奴婢...奴婢不知。
我知道她是知道的,只是不敢说。
夜幕降临,我一个人坐在空旷的正厅里用膳。
偌大的相府,灯火通明,却只有我一个主人。
那道红烧肉是萧景琛最爱吃的,可惜今晚他不在。
我夹了一筷子,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忽然想起下午看到的那一幕——
柳如烟娇笑着挽住萧景琛的胳膊,两人并肩离开相府,如此般配,如此自然。
而我,却像个多余的人。
这还是我的家吗
还是说,从一开始,这里就不属于我
深夜时分,我听到院外传来马车声。
萧景琛回来了。
我本想装睡,却听见院中传来窃窃私语声。
景琛哥哥,今日谢谢你陪我。
应该的。
你对我真好,比小时候还要好。
如烟......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蒙上被子,用尽全力压抑着心中的痛苦。
三年了,整整三年。
我以为只要我足够温柔,足够贤惠,足够忍耐,总有一天能够走进他的心里。
可是现在我才明白,有些人的心,从一开始就不为你而开。
无论我多么努力,在萧景琛心中,我永远只是那个被家族联姻强加给他的妻子。
而柳如烟,才是他真正爱的人。
第三章
次日清晨,我起了个大早,亲自去厨房为萧景琛准备早膳。
夫人,您这是......厨子王嫂有些意外。
夫君这些日子辛苦了,我想亲自为他做些爱吃的。我挽起袖子,那道糖醋排骨怎么做
王嫂连忙教我。
我笨手笨脚地忙活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做好了一桌子菜。
虽然卖相不太好看,但胜在用心。
正当我满怀期待地等着萧景琛时,管家老郑匆匆跑来。
夫人,相爷今日要去城郊视察,天刚亮就走了。
我愣在那里,手中的汤勺差点掉在地上。
那...那这些菜......
奴才让厨房收起来,晚上热一下。老郑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看着满桌子的菜,心中涌起说不出的苦涩。
不用了,倒掉吧。
夫人,这...这多可惜。
倒掉。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回到房中,我坐在妆台前发呆。
镜中的女子面容憔悴,眼中满含疲惫。
三年前初嫁时,我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以为爱情能够感化一切。
三年后的今天,我才明白,单方面的付出,永远换不来对等的感情。
夫人,柳姑娘来了。绿萝在门外通报。
我深吸一口气,整理好仪容：请她进来。
柳如烟一袭粉色罗裙,手中拿着一个精美的食盒。
沈夫人,如烟来看你了。她笑得格外灿烂。
柳姑娘有心了,快请坐。我强颜欢笑。
我听说景琛哥哥今日去城郊了,特意做了他爱吃的点心,本想让他带着路上吃,可惜来晚了。柳如烟故意叹气,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用早膳,我真担心他饿着。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我是他的妻子,可是关心他的人却是别的女子。
夫君身体向来强健,柳姑娘不必担心。我淡淡地说道。
沈夫人真善解人意。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其实我今日来,是有件事想和你说。
柳姑娘请讲。
我父亲要调任江南,想让我随行。她低头摆弄着手中的帕子,可是我舍不得景琛哥哥,想留在京城。但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总是不方便......
我明白她的意思。
她想让我同意她住进相府。
柳姑娘的想法,不如和夫君商量。我尽量保持平静。
我当然会和景琛哥哥说,只是觉得应该先征求沈夫人的意见。柳如烟抬起头,眼中满含祈求,毕竟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女主人
如果我真的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她又怎么敢如此放肆
此事还是夫君做主吧。我既不同意也不拒绝。
柳如烟显然不满意我的回答,但也不好说什么。
那我就不打扰沈夫人了。她起身告辞,等景琛哥哥回来,我再和他细说。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忽然有种预感——
暴风雨就要来了。
当天夜里,萧景琛回来得很晚。
我在房中等他,听见他的脚步声在院中停住。
紧接着,是柳如烟的声音。
景琛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如烟你怎么还没睡
我做了你爱吃的点心,一直在等你。
辛苦你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我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许久之后,萧景琛才进房。
夫君今日辛苦了。我轻声说道。
嗯。他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开始宽衣解带。
夫君,如烟今日来找过我。我试探着说道。
萧景琛的动作顿了一下：她说什么了
说是要留在京城,想......
她父亲调任江南,如烟一个人留在京城确实不便。萧景琛打断我的话,我已经同意她暂住相府。
我的心猛然一沉。
夫君,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我鼓起勇气说道,外人知道了,怕是要说闲话。
萧景琛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如烟是我的妹妹,有什么不合适
妹妹
可是在我看来,她对你的感情,根本不是兄妹之情。
我只是觉得......
清辞。萧景琛的声音很冷,如烟明日就会搬来,你安排一下。
说完,他吹灭了蜡烛,躺下睡觉。
黑暗中,我死死咬着唇,不让眼泪流下来。
从明日开始,这个家里就要多一个女人了。
一个让我夫君爱入骨髓的女人。
而我,将要看着她光明正大地住进我的家,夺走我夫君的心。
这就是我的命运吗
第四章
柳如烟搬进相府的那一日,春雨绵绵。
我站在廊下,看着仆人们将一箱又一箱的东西搬进西厢房。
夫人,您看这样安排可好管家老郑小心翼翼地询问我的意见。
一切按夫君的吩咐。我淡淡地回答。
其实心里想的是,反正也不会征求我的意见,何必问我
沈夫人！柳如烟一袭淡绿色衫裙,从雨中袅袅而来,宛如仙女下凡。
如烟来了。我迎上前去,路上可有淋到雨
多谢夫人关心,如烟无事。她笑得甜美,以后就要叨扰了。
柳姑娘客气了,这里也是你的家。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我真的同意她住进来一样。
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夫人真好。
正说话间,萧景琛从外面回来了。
一见到柳如烟,他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
如烟,都安排好了吗
景琛哥哥,你看！柳如烟指着西厢房,沈夫人给我安排了这么好的院子,我真是太喜欢了。
萧景琛看了我一眼,眼中竟有些许赞赏：清辞有心了。
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夸奖我。
可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的夸奖,是为了别的女人。
晚膳时,萧景琛破天荒地提议要在正厅用饭。
既然如烟住进来了,以后咱们一家人就一起用膳吧。
一家人。
这三个字深深刺痛了我。
在萧景琛心中,柳如烟已经是家人了,而我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反倒成了外人。
景琛哥哥真好。柳如烟娇憨地笑着,我还以为会被沈夫人嫌弃呢。
胡说什么,清辞怎么会嫌弃你。萧景琛温和地说道。
我默默地夹菜,一句话也不说。
嫌弃我哪里敢嫌弃
这道醋溜白菜真好吃！柳如烟夸张地赞叹,沈夫人,这是你做的吗
是厨房做的。我如实回答。
夫人真谦虚,我听丫鬟说,这道菜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柳如烟笑眯眯地说,没想到夫人不仅人美,厨艺也这么好。
萧景琛抬头看了我一眼,眼中有些意外。
我的心忽然跳快了一些。
难道他不知道我会做菜
三年来,我为了迎合他的口味,偷偷学了很多菜式,可他从来没有注意过。
改日让清辞亲自下厨,做几道菜给你尝尝。萧景琛对柳如烟说道。
我的心又沉了下去。
原来他让我做菜,是为了给柳如烟吃。
那就太好了！我最喜欢吃手艺好的人做的菜了。柳如烟拍手称赞。
饭后,萧景琛陪柳如烟在花园里赏花。
我站在房中,透过窗棂看着他们并肩而行的身影。
夫人,您这样看着,心里不难受吗绿萝忍不住问道。
有什么好难受的我强笑道,夫君重情重义,我应该高兴才是。
可是......
没有可是。我转身离开窗边,早点歇息吧。
可是整个夜晚,我都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隔着一道院墙,我听见西厢房传来萧景琛和柳如烟的说话声。
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从语调能感受到两人的亲密。
我的夫君,在别的女人房中,聊到深夜。
而我这个正妻,却独守空房。
这种感觉,比凌迟还要痛苦。
天将明时,我终于听见萧景琛离开的脚步声。
他没有回我们的房间,而是去了书房。
我苦笑一声。
看来在他心中,书房都比我们的婚房更有吸引力。
第二天一早,我正在梳洗,就听见院外传来柳如烟银铃般的笑声。
景琛哥哥,你昨夜在我房中坐到那么晚,不会影响和沈夫人的夫妻感情吧
我手中的梳子差点掉在地上。
她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挑拨
不会。萧景琛的声音很淡,清辞很懂事。
懂事。
多么可悲的评价。
在他眼中,我的忍耐和包容,只是懂事而已。
第五章
柳如烟住进相府后的第三日,我决定去一趟寺庙为母亲祈福。
这是我每月都要做的事,也是我唯一能够离开相府、暂时逃避现实的机会。
夫人要去慧安寺萧景琛难得关心了一句。
是,母亲的忌日快到了。我垂眸答道。
路远,带几个侍卫。
多谢夫君关心。
正准备出发时,柳如烟忽然出现了。
沈夫人要去寺庙我也想去拜拜,可以同行吗
我心中一紧,但面上不敢表露：柳姑娘想去便去吧。
一路上,柳如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沈夫人,你母亲是怎么过世的
生病。我简短地回答。
真可怜,那时你一定很伤心吧
是啊。
不过现在有景琛哥哥疼你,应该好很多了吧
我没有回答。
疼我
如果萧景琛真的疼我,又怎么会让别的女人住进我们的家
到了慧安寺,我直接去了母亲的牌位前。
母亲,女儿来看您了。我轻声说道,眼中含泪。
如果母亲还在世,看见我现在的境况,该有多心疼
沈夫人,你母亲一定很漂亮,你才会长得这样美。柳如烟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
柳姑娘也很美。我敷衍地回答。
哪里哪里,我怎么能跟夫人比柳如烟笑着说,景琛哥哥娶到你这样的妻子,真是有福气。
我转身看着她,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怒火。
明明是她破坏了我的婚姻,现在还要在我面前假惺惺地恭维
柳姑娘,有句话我想问你。我鼓起勇气说道。
夫人请讲。
你对我夫君,是否只是兄妹之情
柳如烟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加灿烂：夫人为什么这样问
只是好奇。
我和景琛哥哥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深厚一些。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过夫人放心,我只是把他当哥哥。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可我从她眼中看到的,分明是得意和挑衅。
回程路上,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夫人,前面桥断了,需要绕路。车夫说道。
绕多远
至少要两个时辰。
我看了看天色,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算了,我们回去吧。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这样回去多可惜。柳如烟忽然说道,不如我们去前面的镇子上逛逛听说那里有很多好玩的。
我本想拒绝,但想到回去还要面对那个冷清的相府,便点了点头。
镇子上确实很热闹,到处都是小贩的叫卖声。
糖人！卖糖人咯！
沈夫人,我们买个糖人吧！柳如烟兴奋地拉着我的袖子。
我无奈地点头。
糖人师傅手艺很好,不一会儿就做好了两个精美的糖人。
姑娘们,这是什么人物师傅笑着问道。
这是我家相公！柳如烟指着其中一个糖人说道,是不是很像
我的心猛然一沉。
那个糖人确实有几分像萧景琛。
柳姑娘,这话不妥。我沉声说道。
有什么不妥的柳如烟故作天真,我只是随便说说嘛。
随便说说
在外人面前说萧景琛是她的相公,这就是随便说说
我正要发作,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清辞
我回头一看,萧景琛正骑着马朝我们走来。
他的脸色很难看。
第六章
夫君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惊讶地问道。
萧景琛下马走来,目光在我和柳如烟身上扫了一圈：听说你们没有按时回府,我担心出了什么事。
是桥断了,我们只好绕路。我连忙解释。
嗯。萧景琛点了点头,但眼神依然冷淡。
景琛哥哥！柳如烟娇滴滴地跑到他身边,你来得正好,我买了糖人,你尝尝甜不甜。
说着,她将那个萧景琛糖人递到他嘴边。
萧景琛看了一眼,眉头微皱：幼稚。
虽然他这样说,但还是张嘴咬了一口。
看着这一幕,我的心如刀绞。
他说幼稚,但还是配合着咬了。
如果是我买的糖人,他会理都不理吧。
景琛哥哥,甜吗柳如烟眨着大眼睛问道。
太甜了。萧景琛淡淡地说。
那你别吃了,我来吃。柳如烟接过糖人,直接咬在萧景琛刚才咬过的地方。
这个动作,暧昧得让人脸红心跳。
我别过脸去,不敢再看。
回府吧。萧景琛说道。
回程路上,我坐在马车里,心情复杂。
萧景琛骑马跟在马车旁边,时不时和柳如烟说话。
景琛哥哥,今天多亏你来接我们。
应该的。
你对我真好,比对自己还好。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忽然想起三年前的一件事。
那时我也是去慧安寺,因为下雨被困在半路,派人回府求救。
萧景琛的回复是：等雨停了再回来。
可是今天,仅仅是因为柳如烟晚归,他就亲自骑马来接。
这就是差别。
这就是他心中的轻重。
回到相府已经是掌灯时分。
夫君一路辛苦了,快去歇息吧。我体贴地说道。
嗯。萧景琛点了点头,但没有朝我们的房间走去。
景琛哥哥,今天的事真是对不起。柳如烟拉住他的袖子,都怪我任性,让你担心了。
没事,注意安全就好。
我心里过意不去,要不我为你煮点安神茶
不用了,你也累了,早点休息。
那...那你陪我说说话我有些睡不着。
萧景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好。
看着两人一起朝西厢房走去,我的心彻底凉了。
他宁愿陪柳如烟聊天,也不愿意回我们的房间。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萧景琛吗
还是说,我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夜深人静,我独自躺在空旷的床上,听着隔壁院子传来的低语声。
虽然听不清内容,但能感受到两人的亲密。
忽然,我听见柳如烟的哭声。
景琛哥哥,我好害怕......
怕什么
我怕沈夫人不喜欢我,今天她问我是不是只把你当哥哥......
我的心猛然一跳。
她居然把我的话告诉了萧景琛
清辞问这个做什么萧景琛的声音有些冷。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觉得我住在这里不合适吧......柳如烟委屈地说道,景琛哥哥,如果沈夫人真的不喜欢我,我就搬出去好了。
胡说什么,你是我妹妹,理应住在这里。萧景琛的声音很坚决,清辞如果有意见,我会和她说的。
我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柳如烟三言两语,就把我塑造成了一个善妒的妇人。
而萧景琛,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信她,包庇她。
第二天一早,萧景琛果然来找我了。
清辞,我有话和你说。他的脸色很严肃。
我心中忐忑,但还是故作镇定：夫君请讲。
如烟说你昨天问了她一些话,是这样吗
是。我如实承认。
你为什么要问那些萧景琛的眉头紧皱,你是在怀疑什么吗
我没有怀疑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
我看着他冷峻的面容,忽然觉得心灰意冷。
只是觉得她住在我们家不太合适。我鼓起勇气说出了心里话。
萧景琛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清辞,你让我失望。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击得我面色惨白。
夫君......
如烟是我的妹妹,也是这个家的一分子。萧景琛冷冷地说道,如果你不能接受,那就是你的问题。
说完,他转身就走。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我的问题
一个外人住进我的家,抢走我丈夫的关注,我有意见反倒成了我的问题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萧景琛心中,柳如烟的地位永远在我之上。
无论我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错的。
而她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对的。
这就是我的婚姻。
这就是我的命运。
第七章
从那天起,萧景琛对我更加冷淡了。
每日早出晚归,即使回府也是直接去西厢房陪柳如烟,或者去书房处理公务。
我们夫妻二人,竟像陌生人一般。
这日,我正在房中刺绣,忽然听见院外传来嘈杂声。
夫人！夫人快来看看！绿萝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怎么了
柳姑娘她...她昏倒了！
我心中一惊,连忙放下针线赶到西厢房。
只见柳如烟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萧景琛坐在床边,紧握着她的手。
如烟,你怎么样萧景琛满脸焦急。
我...我没事,就是忽然觉得头晕。柳如烟虚弱地说道。
快去请大夫！萧景琛对下人吩咐道。
夫君,我来照顾如烟吧。我主动说道。
萧景琛看了我一眼,眼中满含怀疑：你
这一个字,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在他眼中,我是如此不值得信任,连照顾病人都不放心让我做。
我对医理略懂一二。我强忍着委屈说道。
不用了。萧景琛直接拒绝,我来就好。
大夫很快就来了,是城中最有名的刘大夫。
大夫,她这是怎么了萧景琛急切地询问。
刘大夫仔细诊脉,随后面露难色：这......
有什么话直说。
柳姑娘这是喜脉。刘大夫小声说道。
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
我的脸瞬间白如纸,身子摇摇欲坠。
萧景琛也愣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柳姑娘有孕了,约莫一个多月。刘大夫重复道。
我扶着门框,才没有倒下去。
柳如烟有孕了
那孩子是谁的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答案。
景琛哥哥......柳如烟虚弱地睁开眼,看见萧景琛的表情,眼中流下泪来,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如烟......萧景琛握着她的手,声音颤抖。
看着这一幕,我再也忍不住了,转身就跑了出去。
身后传来萧景琛的喊声：清辞！
但我没有停下。
我跑到花园里,蹲在一棵桃花树下,痛哭失声。
三年了,整整三年,我和萧景琛都没有孩子。
不是我不能生,医者说我身体无恙。
是萧景琛从来不碰我。
除了成婚当夜履行了做丈夫的义务,之后他再也没有主动亲近过我。
我以为是他性情冷淡,现在才知道,他只是不爱我而已。
他和柳如烟,不仅有了肌肤之亲,还有了爱情的结晶。
而我,他名义上的妻子,却什么都没有。
夫人......绿萝轻手轻脚地走来,您别哭了,当心伤了身子。
绿萝,我该怎么办我抬起泪眼,我该怎么办
绿萝也红了眼眶：夫人,要不...要不咱们回娘家吧
回娘家
可是我已经没有娘家了。
父亲为了攀附相府,把我嫁给萧景琛,现在我如果回去,他只会说我不争气。
我没有退路。我苦笑道,这里就是我的归宿。
夜幕降临,我独自回到房中。
萧景琛还没有回来,应该还在陪着柳如烟。
我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沈家小姐,如今竟沦落到这般境地。
正胡思乱想着,房门忽然开了。
萧景琛走了进来,脸色阴沉。
你今天为什么跑了他质问道。
我垂下眼：没什么,只是忽然不舒服。
清辞,我有话要和你说。萧景琛在我对面坐下,如烟有了身孕,我必须对她负责。
我的心如刀绞,但还是故作镇定：夫君打算怎么办
纳她为妾。萧景琛直接说道,你是正妻,地位不会受到影响。
不会受到影响
我都快要笑出声了。
一个怀着我丈夫骨肉的女人要进门做妾,他居然说我的地位不会受到影响
夫君,此事是否过于匆忙我努力保持理智,如烟姑娘还未及笄,现在纳妾......
她已经有了身孕,不能再拖了。萧景琛打断我,清辞,我希望你能同意。
希望我能同意
那如果我不同意呢
他会放弃吗
我看着他坚决的神情,就知道答案了。
不管我同不同意,他都会这样做。
既然夫君已经决定了,我还能说什么我勉强笑道,我只希望夫君不要后悔。
萧景琛松了一口气：你能理解就好。
理解
我怎么可能理解
我只是没有选择而已。
那我去和如烟说一声。萧景琛起身要走。
夫君。我忽然叫住他。
还有什么事
我看着他的眼睛,鼓起勇气问道：你爱她吗
萧景琛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爱。
这一个字,彻底击碎了我的心。
三年来,我一直抱着幻想,以为他只是不善表达,总有一天会爱上我。
现在我才明白,他的心早就给了别人。
从始至终,我都是一个笑话。
第八章
柳如烟进门当妾的日子定在了半月后。
消息传出,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堂堂宰相,居然要纳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为妾,还是在她有了身孕的情况下。
这分明就是真爱至上的表现。
夫人,外面的人都在说闲话呢。绿萝忿忿不平地说道,说相爷被狐狸精迷了心窍。
少听那些闲言碎语。我淡淡地说道。
其实心中比谁都难受。
全天下都知道我的丈夫爱别的女人,而我这个正妻,却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话。
夫人,咱们真的就这样忍了绿萝不甘心。
不忍又能怎样我苦笑道,强扭的瓜不甜,强留的人不心甘。
这些日子,萧景琛更是整日守在西厢房,对柳如烟呵护备至。
而我,就像个隐形人一样,被彻底忽视了。
清辞。这日,萧景琛难得来找我,过几日如烟进门,你安排一下。
嗯。我点头,是按照妾室的规制,还是......
按照侧妃的规制。萧景琛说道。
侧妃
我愣住了。
妾室和侧妃,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地位相差甚远。
侧妃的子嗣,可以称呼正妻为嫡母,地位仅次于正妻所出。
而妾室的子嗣,只能算是庶出,地位低下。
萧景琛这是要给柳如烟最高的待遇。
夫君,这会不会不太合适我试探着说道,朝廷对于官员纳妾有明确规定......
我会处理。萧景琛不容置疑地说道,你只管安排就是。
我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只能点头答应。
接下来的几日,整个相府都在为柳如烟进门做准备。
红绸、彩花、喜字,到处都是喜庆的装饰。
可对我来说,这些都像是在我心上撒盐。
夫人,这样的安排对吗管家老郑拿着单子来请示。
我看了一眼,上面列的都是最高规格的用品。
按单子准备吧。我有气无力地说道。
老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跟了相府这么多年,比谁都清楚这种安排意味着什么。
那就是柳如烟虽然名义上是妾,但实际待遇已经和正妻无异。
而我这个正妻,反倒成了陪衬。
进门前一日,柳如烟特意来找我。
沈夫人,明日如烟就要正式进门了。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以后还请夫人多多关照。
柳妹妹客气了。我强颜欢笑。
从明天开始,我就要称呼她为妹妹了。
夫人,如烟有个不情之请。柳如烟忽然说道。
但说无妨。
听说夫人的嫁妆中有一套凤凰头面,能否借给如烟明日佩戴
我的脸色瞬间变了。
那套凤凰头面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也是我最珍贵的嫁妆。
按照规矩,只有正妻才能佩戴凤凰头面,妾室是不可以的。
这...恐怕不合规矩。我艰难地说道。
我知道不合规矩,但景琛哥哥说,他希望我明日能够美美的。柳如烟撒娇般地说道,夫人就当是成全我们的爱情吧。
成全他们的爱情
为什么要我来成全
此事我需要考虑一下。我没有立即答应。
夫人,求求你了。柳如烟忽然跪了下来,如烟给夫人磕头了。
看着她跪在我面前,我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我不答应,就会显得小气刻薄。
如果我答应了,就等于默认了她和我平起平坐的地位。
柳妹妹快起来。我连忙扶她,我...我答应就是。
夫人真好！柳如烟高兴地抱住我,如烟永远不会忘记夫人的恩情。
恩情
我苦笑不已。
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借给情敌,这算什么恩情
这分明是屈辱。
当夜,我将那套凤凰头面从匣子里取出来。
那是母亲亲自为我挑选的,每一件都精美绝伦,寄托着母亲对我的美好祝愿。
可是明天,它们将戴在别的女人头上,见证她和我丈夫的爱情。
夫人,要不咱们说找不到了绿萝提议道。
算了。我轻抚着头面,母亲若是知道,也会希望我大度一些的。
其实心中想的是,与其让人说我刻薄,不如大方一点。
至少在外人眼中,我还是个贤良的正妻。
即使这贤良,是用屈辱换来的。
第九章
柳如烟进门的这一日,春光明媚,万里无云。
整个相府张灯结彩,宾客满堂。
我一身正妻的盛装,站在正门迎客。
所有人都在夸赞我的大度,说我是贤妻的典范。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笑容背后隐藏着多少眼泪。
恭喜沈夫人啊！一位官员的夫人笑着说道,相爷娶了如此才貌双全的侧妃,真是福气。
是啊,能让相爷如此上心的女子,一定很特别。
听着这些话,我的心如刀绞,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各位夫人过奖了。
沈夫人真是贤良,若是换了我,可做不到这般大度。
大度
如果不大度又能怎样
难道要我当众阻止这场婚礼吗
那样只会让我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午时三刻,花轿到了。
柳如烟一身大红嫁衣,戴着我的凤凰头面,美得倾国倾城。
萧景琛亲自将她扶下花轿,两人四目相对,眼中满含深情。
看着这一幕,我忽然想起三年前自己嫁入相府的情景。
那时萧景琛也是这样扶我下轿,但他的眼中只有责任,没有爱意。
而现在,他看柳如烟的眼神,就像在看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随着司仪的声音,萧景琛和柳如烟完成了拜堂仪式。
从这一刻起,柳如烟就是萧家的二夫人了。
而我,虽然还是正妻,但心中却明白,我已经失去了丈夫的心。
婚宴上,萧景琛对柳如烟呵护备至,不时为她夹菜,生怕她累着。
而对我这个正妻,他却视若无睹。
相爷真是情深义重啊！有客人感叹道。
是啊,为了爱情不惜一切,真是令人感动。
这些话传入我的耳中,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心上。
什么情深义重
那我这个正妻算什么
三年的陪伴,三年的忍耐,三年的无怨无悔,难道都不值得他的一点温柔吗
夫人,您没事吧绿萝小声问道。
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连忙用帕子擦干眼泪,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刚才沙子迷了眼。
客人们渐渐散去,相府又恢复了平静。
我独自坐在房中,听着隔壁院子传来的欢声笑语。
今夜是萧景琛和柳如烟的洞房花烛夜,我这个正妻,却要独守空房。
夫人,要不咱们也早些歇息吧绿萝心疼地说道。
你先去吧,我再坐一会儿。
夫人......
去吧。
绿萝离开后,我独自坐在黑暗中,任由眼泪肆意流淌。
三年来,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用真心感化萧景琛,可以用包容和忍耐换来他的爱。
现在我才明白,有些人的心,从一开始就不属于你。
无论你多么努力,多么卑微,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开了。
萧景琛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刚才的红晕。
你还没睡他有些意外。
夫君今夜不是应该......我话说一半就停住了。
今夜是他的新婚夜,他应该陪着柳如烟才对。
如烟说身子不适,让我来陪你。萧景琛淡淡地说道。
我的心更加苦涩了。
连新婚夜,他都是因为柳如烟的体贴才来陪我。
我在他心中,已经沦落到需要别人施舍才能得到关注的地步。
夫君不必勉强,我已经习惯了。我苦笑道。
萧景琛愣了一下：清辞,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转过身去,夫君早些歇息吧。
那一夜,萧景琛真的留下来了。
但是我们各睡一边,中间隔着千山万水。
我知道,从今以后,我们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因为在我和他之间,已经多了一个柳如烟。
一个他真心爱着的女人。
而我,永远只能是那个多余的人。
第十章
柳如烟正式成为二夫人后,相府的格局彻底改变了。
她虽然名义上是妾,但享受的待遇却和我这个正妻无异。
最让我难受的是,萧景琛每日的起居都以她为准。
夫人,今日二夫人有些不舒服,相爷让厨房煮些安胎汤。管家老郑前来禀报。
嗯,让厨房用心些。我淡淡地应道。
这样的话,我几乎每天都要听到。
柳如烟有了身孕,成了全府上下的保护对象。
而我这个正妻,反倒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夫人,二夫人想吃江南的酒酿圆子,相爷已经派人去买了。
夫人,二夫人说房中太闷,相爷让人在院中种了她爱的茉莉花。
夫人,二夫人想听戏,相爷请了城中最好的戏班子。
每一个消息都在提醒我,我在这个家中的地位有多尴尬。
这日,我正在房中看书,忽然听见院外传来争吵声。
你怎么回事这么不小心！
是萧景琛的声音,听起来很生气。
我连忙出去查看,只见柳如烟坐在石阶上,面色惨白,而一个小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出什么事了我问道。
这个丫鬟端茶时不小心,差点烫到如烟。萧景琛冷着脸说道。
我看了看那个丫鬟,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吓得眼泪直流。
既然没有真的烫到,就算了吧。我说道。
算了萧景琛看着我,眼中满含不满,如烟现在身怀有孕,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
我只是觉得她也不是故意的......
清辞！萧景琛打断我,你身为正妻,就是这样管教下人的
我被他训斥得面红耳赤,心中更是委屈不已。
以前下人犯错,萧景琛从来不会过问,更不会责备我管教不严。
现在为了柳如烟,他连一个小丫鬟都不肯放过。
景琛哥哥,算了吧。柳如烟这时开口了,小玲也不是故意的,我没事。
萧景琛立刻温和下来：如烟真善良,但规矩不能乱。
说完,他对那个丫鬟道：念在如烟求情的份上,这次就罚你半月银钱,下不为例。
看着这一幕,我心中五味杂陈。
同样是求情,柳如烟一句话就有用,而我的话却被当成耳旁风。
这就是差别。
这就是地位的悬殊。
多谢二夫人。小丫鬟磕头谢恩。
夫人,都是我的错。柳如烟走到我面前,歉意地说道,让夫人为难了。
没什么。我强颜欢笑,二妹妹身子要紧。
柳如烟点了点头,然后挽住萧景琛的胳膊：景琛哥哥,我有些累了,想回房休息。
好,我扶你回去。萧景琛温柔地说道。
看着两人相扶而去的身影,我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这还是我的家吗
还是说,它早就不属于我了
当夜,萧景琛没有回我们的房间。
这已经成了常态,自从柳如烟进门后,他就很少再到我这里过夜。
我独自躺在床上,听着隔壁院子传来的说话声。
景琛哥哥,我想给孩子取个名字。
现在还早,等孩子出生再说。
可是我想早点准备,如果是儿子,就叫萧怀瑾,如果是女儿,就叫萧怀玉。
都很好。
听着他们为未出世的孩子取名字,我的心如刀绞。
三年来,我和萧景琛从未有过孩子,甚至连这样的话题都没有讨论过。
而柳如烟怀孕才两个月,他们就已经开始规划孩子的未来了。
我忽然想起婚前母亲和我说过的话：
清辞,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相敬如宾,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当时我深信不疑,以为时间能够改变一切。
现在我才明白,没有爱情的婚姻,就算时间再长,也只是一具空壳。
而真正的爱情,哪怕只有短短数月,也能开花结果。
萧景琛和柳如烟就是最好的证明。
第十一章
转眼到了仲夏,柳如烟的肚子已经显怀了。
每日看着她抚摸着腹部,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我心中的痛苦就加深一分。
这本来应该是我的位置,我的幸福。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属于了别人。
夫人,二夫人说想吃冰镇酸梅汤,相爷让厨房准备了。管家老郑前来禀报。
嗯。我机械地点头。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我已经麻木了。
对了,夫人,过几日是相爷的生辰,府中要如何安排
萧景琛的生辰
我愣了一下,今年竟然差点忘了。
以往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精心准备,为他庆生。
可是今年......
按往年的规制办吧。我有气无力地说道。
那寿宴上的座次安排......
老郑欲言又止,显然也知道这个问题的敏感性。
按照规矩,正妻应该坐在主人身边,但现在柳如烟有了身孕,萧景琛对她格外关照。
二夫人身子重,就让她坐在夫君身边吧。我主动说道。
老郑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同情：是,夫人。
萧景琛生辰那日,相府高朋满座。
我按照礼制,为萧景琛敬酒祝寿。
夫君,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萧景琛接过酒杯,淡淡地说了声：多谢。
就在这时,柳如烟起身敬酒：景琛哥哥,如烟也敬你一杯,祝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萧景琛立刻露出笑容：如烟有心了,不过你现在有身孕,不宜饮酒。
那我以茶代酒。柳如烟娇笑道。
看着他们的互动,在座的宾客都露出会心的微笑。
相爷真是疼爱二夫人。
是啊,这才是真正的情深意重。
而我这个正妻,就像个局外人一样,被彻底忽视了。
宴席进行到一半,忽然有下人慌慌张张地跑来。
相爷！二夫人她...她流血了！
萧景琛腾地站起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什么
二夫人忽然肚子疼,现在在房中......
萧景琛连话都没说完,就丢下所有宾客,直接冲向西厢房。
我也连忙跟了过去。
只见柳如烟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床单上有血迹。
如烟！如烟你怎么样萧景琛急得几乎要哭出来。
景琛哥哥...我肚子好疼...柳如烟虚弱地说道。
快去请大夫！萧景琛对下人大喊。
已经派人去了。我说道。
萧景琛这才注意到我：清辞,你懂医理,你看看如烟这是怎么了
我走近床边,仔细观察柳如烟的症状。
脸色苍白,腹痛,阴道出血......
这些症状都指向一个可能：先兆流产。
二妹妹可能是动了胎气。我如实说道。
动了胎气萧景琛更加焦急,那孩子有危险吗
要等大夫来了才能确定。
很快,刘大夫就来了。
经过仔细诊脉,他的表情很凝重：相爷,二夫人这是先兆流产,情况不太好。
萧景琛如遭雷击：那...那孩子......
需要立即保胎,但能否保住,还很难说。刘大夫摇头道。
柳如烟听了,眼泪瞬间涌出：景琛哥哥,我们的孩子......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萧景琛紧握着她的手,大夫,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这个孩子。
老夫会尽力的。刘大夫点头。
接下来的几日,整个相府都笼罩在紧张的气氛中。
萧景琛日夜守在柳如烟床前,寸步不离。
而我这个正妻,反倒成了照顾两人起居的人。
煎药、送膳、安排下人......
所有的事情都要我来操心,而萧景琛只专心照顾柳如烟。
夫人,您也该歇歇了。绿萝心疼地说道,您已经三天没好好睡觉了。
没事,二妹妹的情况要紧。我强撑着说道。
其实心中想的是,如果我这时候松懈了,萧景琛会怎么看我
会不会觉得我对柳如烟见死不救
第五日,柳如烟的病情终于稳定了。
大夫说胎儿保住了。萧景琛高兴地对我说道,多亏了你这几日的照顾。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我心中五味杂陈。
我拼命保护着情敌的孩子,而他感谢我,只是因为我帮他保住了爱人的骨肉。
这世间最讽刺的事,莫过于此了。
第十二章
经过这次风波,萧景琛对柳如烟更加小心翼翼。
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连走路都要有人搀扶。
而我,在他们眼中已经成了最可靠的帮手。
清辞,如烟想吃你做的银耳莲子汤,你亲自做一碗给她。
清辞,如烟晚上睡不好,你陪她说说话。
清辞,如烟说房中太闷,你陪她到花园走走。
我成了他们之间的桥梁,成了柳如烟的贴身丫鬟。
每当萧景琛有公务要处理时,我就要负责照顾柳如烟。
而当他回来时,我就自觉地退开,让他们享受两人世界。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个多月,我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夫人,奴婢看您最近憔悴了许多。绿萝担忧地说道,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我摇了摇头：我没事。
其实岂止是憔悴,我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死了。
这日,我正在为柳如烟煎药,忽然听见院外传来马蹄声。
是萧景琛回来了。
我端着药刚要出去,就听见他在院中大声说道：如烟！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柳如烟娇笑着问道。
皇上要册封你为侧妃！萧景琛兴奋地说道。
我手中的药碗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侧妃
萧景琛竟然要让柳如烟当侧妃
要知道,只有王侯之家才能册封侧妃,而且侧妃的地位仅次于正妻。
如果柳如烟真的成了侧妃,那她就不再是妾了,而是名正言顺的萧家二夫人。
真的吗景琛哥哥,我真的要成为侧妃了柳如烟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
千真万确,圣旨明日就会下达。萧景琛温柔地说道,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小看你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的心如刀绞。
为了给柳如烟一个名分,萧景琛竟然动用了自己在朝中的影响力。
这得是多深的爱,才能让他做到这种地步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绿萝发现了我的异常,连忙扶住我。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已经泪流满面。
没...没事,药碗摔碎了,重新煎一碗吧。我勉强说道。
绿萝看着地上的碎片,又看看我苍白的脸色,眼中满含心疼。
夫人,要不您去歇一会儿,这药我来煎。
不用。我坚持要自己来。
如果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萧景琛会怎么想
重新煎好药,我端着去找柳如烟。
她正坐在萧景琛怀中,两人在商量着册封侧妃的事宜。
景琛哥哥,我要穿最美的衣裳,戴最漂亮的首饰。
都依你。萧景琛宠溺地笑着。
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我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
二妹妹,该喝药了。我轻声说道。
柳如烟这才注意到我：夫人来了,快坐。
她从萧景琛怀中起身,接过药碗。
这药好苦啊。她皱着眉头说道。
良药苦口。我说道,为了孩子,忍一忍吧。
夫人说得对。柳如烟点头,然后一饮而尽。
萧景琛看着她,眼中满含疼惜：辛苦你了。
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真正相爱的人面前,第三者永远是多余的。
哪怕这个第三者是名正言顺的正妻。
当夜,萧景琛破天荒地回到了我们的房间。
清辞,我有话要和你说。他坐在桌边,神情严肃。
我心中忐忑,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明日如烟就要册封为侧妃了。萧景琛缓缓说道,从今以后,她就是名正言顺的萧家二夫人。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
我希望你能真心接受她,不要再有什么芥蒂。萧景琛看着我,她现在怀着我的孩子,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委屈。
听着这些话,我的心彻底凉了。
他这是在警告我,要我对柳如烟更加恭敬。
我明白。我低声说道。
还有一件事。萧景琛停顿了一下,如烟的孩子出生后,我希望你能亲自抚养。
我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孩子需要一个好的教育,而你是正妻,由你抚养最合适。萧景琛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他要我抚养情敌的孩子
要我把他和别的女人的爱情结晶当作自己的孩子来养
这世间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事吗
怎么哭了萧景琛皱眉看着我,我以为你会高兴,毕竟有了孩子,相府就有后了。
相府有后了
可那不是我的孩子啊！
夫君,我......我想要拒绝,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件事就这样定了。萧景琛不容置疑地说道,孩子出生后,你就是他的嫡母。
说完,他起身离开了房间。
留我独自坐在那里,泪如雨下。
这就是我的命运吗
要我亲手抚养仇人的孩子,还要感恩戴德
要我看着那个孩子一天天长大,时时刻刻提醒我丈夫对别的女人的爱
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第十三章
柳如烟册封侧妃的典礼异常隆重。
皇上亲自派了礼部官员前来册封,整个京城都为之轰动。
恭喜萧侧妃！
萧侧妃真是好福气！
相爷对侧妃真是用情至深！
听着这些恭维声,我站在一旁,感觉自己就像个透明人。
曾经,这些赞美都是属于我的。
作为萧景琛的正妻,我享受过万众瞩目的荣光。
可是现在,所有的光芒都被柳如烟夺走了。
她穿着华美的侧妃服,戴着我的凤凰头面,接受着众人的恭贺。
而我这个正妻,反倒成了陪衬。
清辞。典礼结束后,萧景琛把我叫到一边,今日辛苦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淡淡地回答。
如烟很感激你。萧景琛说道,她说没有你的帮助,就没有她的今天。
没有我的帮助
我苦笑不已。
如果没有我的忍让和成全,她怎么可能走到今天
夫君,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鼓起勇气说道。
什么问题
如果当初你不娶我,会不会直接娶如烟
萧景琛愣了一下,随即摇头：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如烟出身平凡,不能做正妻。萧景琛如实说道,你是沈家嫡女,门第相当,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原来如此。
我之所以能成为他的正妻,不是因为他爱我,而是因为我出身名门。
而柳如烟之所以只能做侧妃,不是因为她不够好,而是因为她出身平凡。
这就是现实,残酷而真实的现实。
那你后悔娶我吗我又问道。
萧景琛沉默了很久,才说：清辞,我们之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谈不上后悔不后悔。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我心中最后一丝幻想。
原来在他心中,我们的婚姻从始至终都只是一场交易。
他从未爱过我,也永远不会爱我。
我明白了。我强忍着眼泪说道。
当夜,萧景琛自然是陪着柳如烟度过册封后的第一夜。
我独自坐在房中,想起了很多往事。
想起初嫁时的满怀期待,想起三年来的用心陪伴,想起无数个独守空房的夜晚......
所有的一切,在今天都有了答案。
我的付出,我的忍耐,我的包容,在萧景琛眼中都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我是正妻,所以我应该贤良淑德。
因为我是正妻,所以我应该宽容大度。
因为我是正妻,所以我应该成全他们的爱情。
可是谁又曾想过,我也是个女人,我也需要被爱,被珍惜
正想着,房门忽然开了。
我以为是绿萝,抬头一看,竟然是柳如烟。
她一身华服,满面春风,显然刚从萧景琛那里回来。
夫人还没休息她笑着问道。
有些睡不着。我如实回答。
我也是。柳如烟在我对面坐下,今天太激动了,感觉像做梦一样。
看着她脸上的幸福笑容,我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夫人,我有句话想对你说。柳如烟忽然认真起来。
你说。
谢谢你。她诚恳地说道,如果没有你的成全,我不可能有今天。
成全
我成全了她什么
成全了她住进我的家,抢走我的丈夫,夺走我的地位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难受。柳如烟继续说道,换了我,也不可能像你这样大度。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柳如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因为我爱他。
简单的五个字,却让我彻底败下阵来。
是啊,因为爱,所以可以不择手段。
因为爱,所以可以理直气壮。
而我这个没有被爱的人,就只能默默承受这一切。
夫人,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我明白。我苦笑道,爱情确实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你真的明白吗柳如烟看着我,那你为什么不离开
这个问题像一把利刃,直刺我的心脏。
是啊,我为什么不离开
为什么要留在这里承受这些屈辱
因为......我想了很久,才找到答案,因为我也爱他。
这是我第一次承认自己对萧景琛的感情。
虽然这份爱卑微得如尘埃,虽然这份爱永远得不到回应,但它确实存在。
柳如烟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夫人,对不起。她轻声说道。
对不起
这三个字能改变什么吗
能让时光倒流,让萧景琛重新爱上我吗
能让我重新获得做妻子的尊严吗
都不能。
那这三个字,又有什么意义呢
第十四章
深秋时节,柳如烟临盆了。
整个相府都紧张得不得了,萧景琛更是坐立不安。
清辞,你在产房外守着,有什么情况立刻告诉我。他一遍遍地叮嘱我。
我知道。我点头答应。
产房里传来柳如烟的痛呼声,萧景琛在院中来回踱步,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生出来他不安地问道。
生孩子本来就很费时间。我安慰道,稳婆说一切正常,夫君不必担心。
可是如烟叫得这么痛苦......萧景琛心疼得脸都白了。
看着他为别的女人焦急的样子,我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有一天我生孩子,他会这样紧张吗
可是这个假设永远不会成立,因为我永远不可能怀上他的孩子。
哇——
忽然,产房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萧景琛激动得几乎要冲进去：生了！生了！
很快,稳婆出来报喜：恭喜相爷,恭喜侧妃娘娘,是个少爷！
萧景琛高兴得手舞足蹈：真的是儿子
千真万确,母子平安。
萧景琛立刻冲进产房,我跟在后面。
柳如烟虽然面色苍白,但眼中满含幸福。
她怀中抱着一个红彤彤的小婴儿,那是她和萧景琛的孩子。
如烟,辛苦你了。萧景琛坐在床边,轻抚着她的脸颊。
不苦,为了你,再苦我也愿意。柳如烟幸福地笑着。
我们的儿子真漂亮。萧景琛看着怀中的婴儿,眼中满含慈爱。
这温馨的一幕,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这本该是我和萧景琛的孩子,这本该是我的幸福。
可是现在,我只能站在一边,像个局外人一样观看。
夫人,您来看看我们的儿子。柳如烟忽然对我说道。
我走过去,看着那个小小的生命。
他确实长得很可爱,眉眼间有几分像萧景琛。
很像夫君。我勉强笑道。
是啊,我也觉得。柳如烟满脸自豪,以后就叫萧怀瑾吧,景琛哥哥,你觉得呢
很好。萧景琛点头,怀瑾,我们的怀瑾。
听着他们为孩子取名,我想起了萧景琛之前说过的话。
这个孩子出生后,要由我来抚养。
也就是说,从今以后,我要把这个情敌的孩子当作自己的儿子来养。
要每天面对他,看着他一天天长大,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的失败。
清辞。萧景琛忽然叫我,怀瑾以后就由你来抚养,你要好好照顾他。
柳如烟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景琛哥哥,你说什么
孩子由正妻抚养,这是规矩。萧景琛解释道,而且清辞没有孩子,正好可以把怀瑾当作亲儿子。
可是...可是我舍不得。柳如烟眼中含泪,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看着她不舍的样子,我忽然开口了：夫君,不如让二妹妹自己抚养孩子吧。
萧景琛和柳如烟都惊讶地看着我。
毕竟血浓于水,母子分离对孩子也不好。我继续说道。
其实我是真的不想抚养这个孩子。
每天看着他,只会让我更加痛苦。
清辞,你......萧景琛欲言又止。
我是认真的。我坚定地说道,二妹妹是个好母亲,她会把孩子教育好的。
柳如烟感激地看着我：夫人,谢谢你。
萧景琛想了想,最终点头：那就按清辞说的办。
看着柳如烟紧紧抱着孩子的样子,我心中涌起一阵苦涩。
我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可为什么心里这么难受
或许是因为,我永远不可能体验到那种母子连心的幸福。
或许是因为,我永远不可能给萧景琛生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或许是因为,我已经彻底输了,输得连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月子里,我每天都要去看望柳如烟和孩子。
看着萧景琛抱着儿子时的慈父模样,看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景,我的心一天比一天疼。
夫人,您这样下去不行。绿萝担忧地说道,您都瘦了一大圈了。
我没事。我依然故作坚强。
夫人,要不...要不咱们离开这里吧绿萝忽然说道。
离开我愣住了。
反正相爷也不在乎您,何必留在这里受罪绿萝红着眼说道,奴婢实在看不下去了。
离开......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选择。
在我的观念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嫁给了萧景琛,就应该从一而终。
可是现在,绿萝的话却让我动摇了。
继续留在这里,我还能得到什么
只有无尽的痛苦和屈辱。
而离开,虽然意味着放弃,但至少可以重新开始。
绿萝,你说得对。我忽然笑了,是该离开了。
这一刻,我下定了决心。
我要离开相府,离开萧景琛,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活。
哪怕前路未卜,哪怕孤身一人,也比留在这里等死要好。
第十五章
我决定离开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萧景琛那里。
清辞,你说什么你要和离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是的。我平静地说道,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夫妻之实,与其这样虚耗下去,不如好聚好散。
萧景琛沉默了很久,才说：是因为如烟吗
不是因为她。我摇头,是因为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没有爱的婚姻,就是一座牢笼。我看着他,而我不想再做囚徒了。
萧景琛的脸色变得很复杂：清辞,我们已经是夫妻三年了,你现在说要和离......
三年来,我一直在等待,等待你能够爱上我。我打断他,可是现在我明白了,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
你若是为了如烟的事情心中不快,我可以......
你可以什么我苦笑道,送走你心爱的女人和孩子吗
萧景琛无言以对。
我知道你做不到,也不会这样做。我继续说道,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我离开。
可是你离开了,要去哪里萧景琛皱眉,你一个女子,孤身在外......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说道,我自有去处。
其实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我知道,天涯海角都比这里要好。
清辞,你再考虑考虑吧。萧景琛说道,和离对你的名声不好。
名声
我都已经被全天下人看笑话了,还在乎什么名声
我意已决。我坚定地说道。
就在这时,柳如烟抱着孩子走了进来。
景琛哥哥,怀瑾刚才......她看见我们在说话,连忙停住,夫人也在,我...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没事,你进来吧。萧景琛说道。
柳如烟走过来,怯生生地看着我：夫人,我刚才在门外听到了一些,您...您真的要和离吗
我点了点头。
为什么柳如烟眼中满含愧疚,是不是因为我
不是因为你。我如实说道,是因为我想要自由。
柳如烟看了看萧景琛,又看了看我,眼中的愧疚更深了。
夫人,如果是因为我,我...我可以离开。她忽然说道。
萧景琛脸色一变：如烟,你胡说什么
景琛哥哥,我不能让夫人因为我而痛苦。柳如烟眼中含泪,她对我这么好,我不能恩将仇报。
看着她真诚的样子,我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这个女人,虽然抢走了我的丈夫,但她并不坏。
她只是爱错了人,就像我一样。
二妹妹,你不用这样。我说道,你是无辜的,错的是我们。
夫人......
你好好照顾景琛,好好抚养孩子。我真诚地说道,我祝你们幸福。
说完这句话,我转身离开了。
身后传来萧景琛的声音：清辞！
但我没有回头。
回到房中,我开始收拾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除了母亲留下的一些首饰,我并不打算带走什么。
夫人,您真的决定了吗绿萝红着眼问道。
决定了。我点头,你呢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奴婢跟定夫人了。绿萝坚定地说道。
有绿萝的陪伴,我心中稍感安慰。
至少我不是一个人。
夜深时,萧景琛又来了。
清辞,我们再谈谈。他说道。
没什么好谈的。我头也不抬,和离书我已经写好了,你签字就行。
萧景琛看着桌上的和离书,久久不语。
你真的要这样绝情吗他问道。
绝情
我苦笑一声。
这三年来,到底是谁绝情
萧景琛,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我抬起头看着他,如果时光重来,你还会娶我吗
萧景琛愣了一下,沉默许久。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我明白了。我平静地说道,既然如此,何必勉强
萧景琛拿起笔,在和离书上签了字。
清辞,对不起。他说道。
对不起
这三个字来得太晚了。
没关系。我收起和离书,从明天开始,我们就是陌路人了。
萧景琛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但很快,他就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绿萝离开了相府。
没有人送别,也没有人挽留。
就这样,我结束了三年的婚姻生活。
走出相府大门的那一刻,我回头看了一眼。
这里曾经是我的家,承载着我所有的希望和梦想。
但现在,它只是一个让我痛苦的牢笼。
夫人,我们去哪里绿萝问道。
我想了想,说：去庄子上吧。
母亲留下的嫁妆中有一处庄子,远离京城,正好可以清静一下。
马车缓缓启动,载着我驶向未知的未来。
虽然前路未卜,但我的心却前所未有地轻松。
因为我终于自由了。
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了。
离开相府后,我带着绿萝来到了城外的庄子。
这里远离京城的喧嚣,空气清新,民风淳朴。
夫人,这里真好。绿萝高兴地说道,比相府要舒服多了。
我也这样觉得。
没有了萧景琛和柳如烟,没有了那些痛苦的回忆,我的心情渐渐开朗起来。
从今以后,我们就在这里生活吧。我说道。
庄子虽然不大,但有田有地,足够我们生活了。
更重要的是,这里没有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没有人会议论我的过去。
我可以重新开始,做回真正的自己。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在庄子上种花、读书、练字,生活虽然简单,但却充实。
偶尔会想起萧景琛,想起那三年的婚姻生活,但已经不再痛苦。
因为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有些人,注定只是生命中的过客。
强留,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
而放手,虽然需要勇气,但却能换来真正的自由。
半年后的一个春日,庄子里来了一位客人。
是北国的质子殿下慕容烨。
他因为出使任务路过此地,马匹受伤,需要在庄子上休息几日。
姑娘真是心善。慕容烨感激地说道,在下叨扰了。
殿下客气了。我淡淡地笑道。
慕容烨是个很有趣的人,博学多才,谈吐不凡。
更重要的是,他的眼中有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姑娘独自在此,可有什么打算他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打算,就这样过下去挺好的。我如实回答。
那太可惜了。慕容烨说道,像姑娘这样的才女,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经历过萧景琛的事,我对男人已经不抱什么幻想了。
但慕容烨的出现,却让我的生活有了一些不同的色彩。
他在庄子上住了半个月,我们经常一起谈诗论画,倒也相得益彰。
姑娘,在下要回北国了。临别前,慕容烨说道。
一路保重。我送别道。
姑娘,如果...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随在下去北国。慕容烨忽然说道。
我愣了一下：殿下这是......
在下对姑娘仰慕已久,若能得姑娘相伴,此生无憾。慕容烨真诚地说道。
看着他真挚的眼神,我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这是萧景琛从未给过我的温暖。
多谢殿下厚爱。我说道,但我......
姑娘不必急着回答。慕容烨说道,在下会等你的消息。
说完,他留下一块玉佩,作为信物。
看着慕容烨离去的身影,我心中五味杂陈。
我真的准备好开始新的感情了吗
绿萝看出了我的心思：夫人,奴婢觉得这位殿下是个好人。
是吗
您看他看您的眼神,那是真正的爱慕。绿萝认真地说道,不像相爷那样......
她没有说完,但我明白她的意思。
萧景琛从来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过我。
而慕容烨,却让我感受到了被珍视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老天爷给我的补偿吧。
又过了一个月,我收到了慕容烨的信。
他在信中说,他已经向父王提出了求娶我的想法,父王也同意了。
如果我愿意,他会派人来接我去北国。
夫人,您怎么想绿萝问道。
我想了很久,终于做出了决定。
告诉殿下,我愿意。
既然萧景琛给不了我幸福,那我就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北国虽然遥远,但那里有一个真心爱我的人在等待。
这一次,我要为自己而活。
要去追寻真正属于我的幸福。
就在我准备启程去北国的前一日,相府的管家老郑忽然来了。
夫人,相爷病了。他焦急地说道。
病了我愣住了。
是的,已经好几日了,一直高烧不退。老郑说道,二夫人请了很多大夫都不见好,相爷一直叫着您的名字......
听到这里,我的心忽然紧了一下。
夫人,您能不能回去看看老郑恳求道,也许只有您能让相爷好起来。
我看了看已经收拾好的行李,心中犹豫不决。
明天我就要去北国了,去开始新的生活。
可是萧景琛病了,还在叫我的名字......
夫人,您不要心软。绿萝提醒道,相爷从来没有在乎过您,您又何必......
是啊,我又何必
三年的婚姻,他给了我什么
只有冷漠和伤害。
现在他病了,叫我的名字,就想让我回去
凭什么
老郑,你回去告诉相爷。我平静地说道,我和他已经和离了,他的生死与我无关。
老郑愣了一下,眼中满含失望。
夫人,相爷真的很想见您......
够了。我打断他,请你回去吧,不要再来了。
老郑叹了口气,终是离开了。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我的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说不在乎是假的,毕竟那是我爱了三年的男人。
但我不能回去,也不应该回去。
因为我知道,一旦回去,我就会重新陷入那个痛苦的漩涡。
我好不容易才从那里逃出来,又怎么能自投罗网
夫人,您做得对。绿萝安慰道,您终于为自己想了一次。
是的,这一次,我要为自己而活。
第二天,慕容烨派来的车队到了。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庄子,踏上了去北国的路。
路上,我收到了一个消息：萧景琛的病好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情很复杂。
高兴失落还是解脱
或许都有一点吧。
但无论如何,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从今以后,我要面向未来,面向那个真正爱我的人。
到了北国,慕容烨亲自迎接我。
清辞,你终于来了。他高兴地说道。
看着他眼中的爱意,我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殿下,让你久等了。我微笑道。
为了你,等多久都值得。慕容烨真诚地说道。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被珍视的感觉。
半年后,我和慕容烨成了婚。
婚礼虽然简单,但充满了温馨。
慕容烨对我很好,事事以我为先,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清辞,你后悔吗新婚夜,他问道。
后悔什么
后悔离开中原,嫁给我这个异邦人。
我摇了摇头：不后悔。相反,我很庆幸能够遇见你。
那我就放心了。慕容烨温柔地抱住我,清辞,我会用一生来爱你。
听着这句话,我的眼中含满了泪水。
但这一次,是幸福的眼泪。
我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而那个曾经深爱却伤害我的男人,已经成为了过往云烟。
时光荏苒,转眼三年过去了。
我和慕容烨生活得很幸福,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娘亲,这是什么花女儿指着花园里的牡丹问道。
这是牡丹花,花中之王。我温柔地说道。
真漂亮！女儿高兴地拍手。
看着女儿天真的笑容,我心中满怀温暖。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平淡却幸福,简单却充实。
有一个爱我的丈夫,有一个可爱的女儿,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清辞,有你的信。慕容烨拿着一封信走来。
我接过信,看了看署名,心中一震。
是萧景琛的字迹。
谁的信慕容烨问道。
一个...故人。我犹豫着说道。
慕容烨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他从来不会强迫我做任何事,也不会过分干涉我的隐私。
这就是他和萧景琛的不同。
回到房中,我拆开了信。
信很短,只有几行字：
清辞,听说你在北国过得很好,我很欣慰。如烟去年难产而死,孩子也没能保住。我现在才明白,当初失去的是什么。如果还有来生,我希望能够好好爱你。萧景琛笔。
看完这封信,我久久没有说话。
柳如烟死了
那个曾经夺走我丈夫的女人,竟然这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萧景琛,现在才说要好好爱我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我将信烧掉了,灰烬随风飘散。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收到萧景琛的信。
因为那段过往,已经彻底结束了。
娘亲,您在想什么女儿跑过来,扑到我怀里。
娘亲在想,我的小公主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我抱住她,心中满怀温暖。
娘亲,我永远爱您！女儿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娘亲也永远爱你。我笑着说道。
这就够了。
有爱我的人,有我爱的人,这就是最大的幸福。
至于过去的那些痛苦和眼泪,就让它们随风而去吧。
我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春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