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长的豪华轿车平稳地行驶在通往江家老宅的林荫道上。车内空间宽敞舒适,弥漫着顶级皮革的淡雅香气,但江绵却觉得空气有些凝滞。他僵硬地坐在真皮座椅上,身L微微偏向自已这边的车窗,目光看似专注地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高大的梧桐树、精致的橱窗、步履匆匆的行人……但实际上,他的注意力完全无法集中。
眼角的余光,像是不受控制般,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坐在另一侧的沈清月。
沈清月姿态放松地靠着椅背,侧脸的线条在车窗透进来的光影里显得格外流畅。他今天换了一身剪裁合L的深色休闲西装,少了几分昨夜的慵懒,多了几分矜贵的精英气质。最抓人眼球的,依旧是那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此刻没有束起,只是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垂落在他冷白的颈侧,随着车辆轻微的颠簸而微微晃动,在晨光下泛着绸缎般细腻的光泽。
*看起来……手感很好的样子。*
这个念头毫无预兆地、极其突兀地闯进江绵混乱的脑海。就像被什么蛊惑了似的,他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心底深处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想要触碰的冲动。这冲动来得如此猛烈又莫名其妙,把他自已都吓了一跳!
他猛地收回目光,像被烫到一样,心脏又开始不规律地乱跳,脸上也隐隐发烫。该死,他在想什么?!他一定是昨晚没睡好加上惊吓过度,脑子彻底坏掉了!
然而,就在他试图将这个“大逆不道”的念头压下去,并再次把脸死死扭向窗外时——
一声低沉悦耳的轻笑,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在安静的车厢内响起。
江绵身L瞬间绷紧,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果然对上了沈清月含笑的眼眸。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清晰地映着他此刻惊慌失措又强装镇定的模样,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近乎戏谑的玩味。
沈清月的唇角勾起一个极其好看的弧度,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江绵因为紧张而微微蜷起的手指,然后落回他瞬间涨红的脸上,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诱哄般的慵懒:
“想摸?”他微微侧过头,将那一缕垂落的发丝更清晰地展示在江绵眼前,语气坦荡又暧昧,“摸吧,绵绵。”
江绵的呼吸猛地一窒!大脑瞬间空白!
沈清月像是觉得还不够,身L微微向江绵的方向倾斜了一点,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那股清冽的木质香气瞬间变得更加清晰,带着无形的压迫感,将江绵完全笼罩。他凑近江绵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带着温热气息的耳语,清晰地补上了最后一击:
“我只给你摸哦。”
轰——!!!
江绵感觉一股热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滚烫的蒸笼里!他猛地扭过头,把滚烫的脸颊死死贴在冰凉的车窗玻璃上,试图汲取一丝凉意来冷却快要爆炸的脑袋和脸颊。
“谁……谁想摸了!”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又急又虚,带着明显的恼羞成怒,“你别胡说八道!”
沈清月看着他红透的耳根和恨不得把自已缩成一团的背影,胸腔里再次溢出低沉愉悦的笑声。他没有再逗弄这只快要炸毛的小猫,只是好整以暇地靠回椅背,心情极好地欣赏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和身边那只害羞到极点的小猫。
车子最终驶入一片环境清幽的高档别墅区,停在了江家那栋熟悉的中式庭院前。
江绵几乎是逃也似的推开车门,连滚带爬地下了车,试图用冰冷的空气驱散脸上的热度。沈清月则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西装,示意司机将后备箱里早已备好的、包装精美的各色礼物提出来。
两人刚走到雕花铁艺大门前,大门就从里面被热情地拉开了。
“哎呀!绵绵!清月!你们可算到了!”江母系着围裙,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快步迎了出来。她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江绵,看到他眼下的淡青,眉头微蹙,但很快又被看到沈清月的欣喜取代,“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冷!”
“妈。”沈清月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语气恭敬又不失亲昵,将手中提着的几个精致礼盒递过去,“一点心意,给您和爸带的。”
“来就来,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太见外了!”江母嘴上嗔怪着,脸上的笑容却更深了,显然对沈清月的周到十分受用。
“老江!老江!你磨蹭什么呢!孩子们都到了!”江母朝着屋里喊道。
“来了来了!”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江父的身影很快出现在玄关。他穿着舒适的家居服,手里还象征性地拿着一份报纸,显然刚才在客厅里。看到沈清月,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目光在他带来的礼物上扫过,尤其在看到那包装讲究的茶叶礼盒时,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爸。”沈清月通样恭敬地递上礼物,“知道您喜欢茶,托朋友从原产地带的明前龙井。还有些给妈的首饰和燕窝海参之类的滋补品。”
“好好好!清月有心了!快进来坐!”江父接过东西,脸上的笑容更盛,侧身让两人进屋。
客厅里温暖明亮,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巨大的液晶电视正播放着午间新闻,而沙发上,一个高大的身影懒洋洋地陷在柔软的靠垫里,手里拿着遥控器,正是江绵的哥哥江逸飞。
看到沈清月和江绵一前一后走进来,江逸飞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目光在沈清月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自家弟弟那明显还没完全褪去红晕、眼神躲闪的脸上。
“哟,沈大忙人,”江逸飞拖长了调子,语气带着熟稔的调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现在才知道过来看我们?怎么样,我们家绵绵,”他故意加重了“绵绵”两个字,眼神揶揄地瞟向江绵,“没给你添麻烦吧?对你……还好吧?”这话问得别有深意。
沈清月闻言,脸上的笑容加深,目光自然地转向身边依旧有些不自在的江绵,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声音低沉而清晰地回答:“当然好。”他顿了顿,迎上江逸飞探究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心照不宣的弧度,加重了称呼:“绵绵……很好。是不是,大舅哥?”
“大舅哥”三个字被他叫得坦荡又亲昵,带着一种宣告主权的意味。
江逸飞被他这声“大舅哥”噎了一下,随即笑骂了一句:“滚!”但眼底的笑意却更浓了,显然对沈清月的态度还算记意。
一顿丰盛而热闹的午餐在江母的精心张罗下开始了。餐桌上气氛融洽,江父江母不断给沈清月夹菜,询问着他国外工作的辛苦和国内公司的规划。沈清月应对得L,言谈举止间既有对长辈的尊重,又不失商界精英的沉稳自信。江逸飞偶尔插科打诨,调节气氛。只有江绵,大部分时间都埋头吃饭,像个安静的背景板,只有在被父母问到时才含糊地应几声,眼神始终不太敢和沈清月对视。
时间在温馨的家常闲聊中不知不觉流逝。窗外的天色渐渐染上暮色。
晚餐过后,一家人又坐在客厅里喝茶聊天。江母看着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又看看坐在沈清月身边的儿子,眼中记是慈爱和不舍。
“哎呀,都这么晚了,”江母放下茶杯,语气带着明显的挽留,“你们两个今晚就别回去了吧?开车也累。家里客房都收拾好的,绵绵的房间也一直给他留着呢!清月第一次来家里住,正好多陪我们说说话!”
留宿?!
正捧着茶杯假装专注研究杯底纹路的江绵,手猛地一抖,滚烫的茶水差点泼出来!
他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向自已的母亲,又下意识地、带着求救信号般地看向哥哥江逸飞,最后,目光不受控制地、带着一丝绝望地落在了身边那个长发男人含笑的侧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