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深夜十一点,我推开家门时,客厅里一片漆黑。
顾景行又没回来。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十五次了。作为市医院的外科主任,他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晚归——急诊手术、学术会议、病人家属谈话。
我放下包,习惯性地走向厨房倒水。打开冰箱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
冰箱冷冻室里,放着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不锈钢保温箱。
箱子大概有鞋盒那么大,表面结着厚厚的霜,显然放置了很长时间。我伸手摸了摸,金属传来的冰冷让我打了个寒颤。
这是什么
我试图打开箱子,却发现上面有一把精密的数字锁。
就在这时,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我赶紧关上冰箱门,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晚棠,你还没睡顾景行的声音从玄关传来,带着一丝疲惫。
刚回来,准备洗漱。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今天又是急诊
他走进客厅,松了松领带：是啊,一台肝移植手术,做了八个小时。
我点点头,没有多问。但心里却想着那个神秘的保温箱。
顾景行走向洗手间,我听到水流声响起。趁这个机会,我悄悄回到厨房,再次打开冰箱。
保温箱还在那里,静静地躺在冷冻室的角落。
我拿出手机,用手电筒照了照数字锁。六位数字,看起来像是生日或者纪念日的组合。
试着输入顾景行的生日——030815。
锁没有打开。
再试试我们的结婚纪念日——120520。
还是没有反应。
正当我准备尝试第三组数字时,洗手间的水声停了。我赶紧关上冰箱门,假装在收拾台面。
顾景行走出来时,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你没事吧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我关心地问道。
他摇摇头：最近工作压力大,没什么。对了,明天我要出差几天,去省城参加一个学术会议。
又要出差我皱了皱眉,这个月你已经出差三次了。
没办法,医院的安排。他避开了我的视线,你一个人在家小心点,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我点点头,但心里却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一直浮现着那个保温箱的样子。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为什么顾景行要瞒着我
凌晨两点,我听到顾景行起身的声音。他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我透过门缝看到他走向了厨房。
过了几分钟,他又回来了。
第二天早上,顾景行很早就出门了。他说要赶早班高铁,晚上就不回来了。
等他离开后,我立刻冲向冰箱。
保温箱不见了。
我仔细检查了整个冷冻室,甚至把所有的食物都拿出来查看,但那个神秘的箱子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这让我更加确定,顾景行在隐瞒什么。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最好的朋友梅子的电话。
晚棠这么早打电话有什么事梅子的声音还带着睡意。
梅子,我想问你一件事。如果你的丈夫在家里藏了一个你不知道的东西,而且还上了锁,你会怎么办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这听起来不太正常。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把昨晚的事情简单地告诉了梅子。
江晚棠,你听我说,梅子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一个医生在家里藏保温箱,而且还上锁,这绝对不正常。你知道医院的保温箱一般用来装什么吗
我心里一沉：用来装什么
器官。或者其他需要低温保存的生物样本。
听到这个答案,我感觉背后升起了一阵寒意。
2
梅子的话像一颗定时炸弹,在我心里不断回响。
器官生物样本
我努力回想着这段时间顾景行的异常表现。除了频繁的出差和晚归,他的脾气也变得有些奇怪,经常发呆,有时候我叫他好几声他都没有反应。
而且,我突然想起一个细节——最近几个月,他经常在深夜接到电话,然后悄悄走到阳台上说话,声音压得很低,我从来没有听清过他在说什么。
中午时分,我决定去顾景行的医院看看。虽然他说去省城开会了,但我总觉得有必要亲自确认一下。
市医院的外科大楼我来过很多次,对这里并不陌生。我直接坐电梯到了外科主任办公室所在的八楼。
江医生的夫人,您怎么来了护士小刘看到我有些意外。
我来找景行,他在办公室吗我装作很自然的样子问道。
江医生今天没来上班啊,他说要去省城参加学术会议,大概要去三四天。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他没有撒谎。
那我去他办公室等等,也许他会回来取什么东西。
小刘点点头,帮我开了办公室的门。
顾景行的办公室很整洁,墙上挂着各种医学证书和奖状。我在他的办公桌前坐下,试图寻找一些线索。
抽屉里大多是一些医学资料和病历,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但当我打开最下面的抽屉时,发现了一张名片。
名片的主人叫陈志华,职业是生物样本采购员。
生物样本采购员这是什么工作
我用手机搜索了一下这个职业,结果让我更加不安。这类工作通常涉及为研究机构或制药公司采购各种生物样本,包括血液、组织、甚至器官。
虽然这个行业本身是合法的,但也存在很多灰色地带。
我把名片拍了张照片,然后放回原处。
正准备离开时,我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我赶紧收拾好桌面,装作在等人的样子。
进来的是顾景行的助手李医生。
江夫人您怎么在这里李医生看起来有些紧张。
我来找景行,但听说他去开会了。我观察着李医生的表情。
是的,江主任去省城了。李医生点点头,但眼神有些躲闪,您还是先回去吧,他回来我会转告他您来过。
李医生的态度让我觉得有些奇怪,但我没有多说什么,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走到医院门口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梅子在这家医院的检验科工作,我可以去找她聊聊。
检验科在医院的地下一层,环境相对安静。我找到梅子时,她正在显微镜前观察样本。
晚棠你怎么来了梅子抬起头,有些意外。
我把在顾景行办公室发现名片的事告诉了她。
梅子听完后,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生物样本采购员这个行业确实存在,但一般的临床医生不会和他们有接触。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涉及一些不太正规的交易。梅子压低了声音,晚棠,你知道器官移植的等待时间有多长吗有些病人等不起,就会寻找其他渠道。
我感觉血液都凝固了：你的意思是...
我只是猜测,不要想太多。梅子安慰我,也许只是正常的学术合作。
但我看得出来,连梅子自己都不相信这个解释。
回到家后,我坐在沙发上发呆。顾景行的种种异常行为在我脑海中重新组合,形成了一个可怕的推测。
晚上七点,顾景行打来了电话。
晚棠,我到省城了。这边的会议要开三天,我可能周五才能回去。
嗯,你注意身体。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
对了,家里的冰箱你不要乱动,尤其是冷冻室。我放了一些工作用的东西在里面。
我心头一跳：什么工作用的东西
一些实验样本,医院的研究项目需要。你别碰它们,有辐射危险。
电话挂断后,我立刻冲向厨房打开冰箱。
冷冻室里又出现了那个保温箱,还有另外两个更小的密封盒子。
这次我没有犹豫,直接拿起其中一个小盒子。盒子很轻,里面好像装着液体。
我晃了晃,听到了轻微的液体流动声。
盒子上贴着一张标签,上面写着一串数字和字母的编码,还有一个日期——就是上个月的某一天。
我记得那天,顾景行说去做一台紧急手术,很晚才回家。
正当我准备打开盒子时,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江夫人吗我是陈志华。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心跳加速。就是那张名片上的人！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我努力保持镇静。
顾医生让我给您打个电话,提醒您不要动冰箱里的东西。那些样本很珍贵,也很危险。
什么样本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江夫人,有些事情您最好不要知道得太多。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我握着手机,手指都在颤抖。
这个陈志华是怎么知道我动了冰箱的难道家里被监控了
我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明显的摄像头。但这不代表没有隐藏的监控设备。
恐惧开始在心中蔓延。
我把盒子放回冰箱,关上门,然后迅速回到卧室。
拉上窗帘,锁好房门,我蜷缩在床上,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我结婚三年的丈夫,到底是什么人
3
那一夜我几乎没有合眼,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让我紧张不已。
天亮后,我决定采取行动。如果顾景行真的涉及什么非法交易,我必须弄清真相。
我首先去了银行,查询了我们的共同账户。结果让我震惊——最近三个月,账户里多了几笔大额进账,每笔都是十万以上,备注都是咨询费。
以顾景行的工资水平,这些钱的来源显然不正常。
接下来,我去了车管所,查询了顾景行的车辆轨迹记录。通过朋友的关系,我得到了最近一个月的高速路收费记录。
让我意外的是,顾景行的车在很多个深夜都有高速路收费记录,目的地都是城市周边的一些偏僻地区。
而这些时间,他都告诉我在医院值班。
我根据收费记录,找到了几个他经常去的地点。其中一个是城东的废弃工业区,另一个是城北的山区。
下午三点,我开车前往城东的工业区。
这里曾经是本市的化工园区,后来因为环保问题搬迁了,留下一片废弃的厂房和设备。
我把车停在园区入口,步行进入。
废弃的工厂里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破损窗户的声音。我沿着主路走了大概十分钟,在一栋相对完整的厂房前停下。
厂房的门上有新的锁具,显然有人在使用这里。
我绕到厂房后面,发现了一扇没有完全关闭的窗户。费了很大力气,我爬了进去。
厂房内部被改造过,分成了几个独立的房间。我推开第一个房间的门,里面摆放着几台我叫不出名字的医疗设备。
第二个房间更像一个简陋的手术室,有手术台、无影灯,还有各种外科器械。
最后一个房间让我差点尖叫出声。
房间里摆放着十几个大型冷藏柜,每个柜子上都贴着不同的标签。我走近其中一个,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里面装着密封的生物样本容器。
有些容器比较大,里面的东西我不敢仔细看。
在房间的角落,我发现了一个文件柜。文件柜没有上锁,里面装着大量的医疗记录和合同。
我随手翻了几份,内容让我毛骨悚然。
这些文件记录的都是器官移植的相关信息,但不是正规医院的移植手术,而是一些私下的交易。文件上有供体和受体的信息、器官类型、价格,甚至还有详细的手术时间安排。
更可怕的是,我在其中一份文件上看到了顾景行的签名。
我用手机拍下了几份关键文件,然后赶紧离开了这个地方。
回到车上,我的手还在颤抖。
顾景行竟然参与了非法器官移植！
那些深夜的外出、神秘的保温箱、巨额的不明收入,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但我需要更多的证据,才能确定他的具体角色。
傍晚时分,我回到家中。房间里一片安静,但我总觉得有种被监视的感觉。
我仔细检查了每个房间,终于在客厅的一个装饰品里发现了一个微型摄像头。
怪不得陈志华知道我动了冰箱！
我没有移动摄像头,而是继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晚上九点,顾景行打来电话。
晚棠,我明天就能回来了。会议提前结束了。
好的,我在家等你。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自然。
对了,明天晚上我可能要再出一趟门,有个病人的家属要见面谈谈。
什么病人
一个需要肝移植的孩子,家属想了解一些情况。
我握紧了手机：在哪里见面
就在城东的一个咖啡厅。
城东那不就是我今天去过的废弃工业区附近吗
挂断电话后,我立刻意识到,明天晚上可能就是揭开真相的机会。
我需要跟踪顾景行,看看他到底要去做什么。
但同时,我也意识到了巨大的危险。如果顾景行真的参与了非法器官移植,那么他身边一定有很多危险的人。
我想起那个陈志华的威胁,心中升起了深深的恐惧。
但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能再退缩了。
我必须弄清楚真相,不管后果如何。
4
第二天下午,顾景行回来了。
他看起来很疲惫,脸色比出差前更加苍白。
会议怎么样我假装关心地问道。
还不错,学到了一些新的手术技巧。他随口回答,但眼神有些躲闪。
晚上七点,顾景行换了一身便装,准备出门。
我去见那个病人家属,可能会比较晚回来。
要不要我陪你去小孩子的事情,有时候女性在场会更有亲和力。我试探性地提议。
不用了,这种事情我一个人处理就行。他明显有些紧张,你早点休息,我回来时尽量不吵醒你。
顾景行离开后,我立刻行动起来。
我换了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带上帽子和口罩,然后开车跟踪他。
为了不被发现,我保持了足够的距离,只能远远地看到他的车尾灯。
果然,他的车开向了城东方向。
但让我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去废弃工业区,而是在一家看起来很普通的餐厅门口停下了。
餐厅叫老地方家常菜,位置相对偏僻,这个时间点顾客不多。
我把车停在街对面,透过餐厅的玻璃窗观察里面的情况。
顾景行坐在一个角落的位置,对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那个男人看起来很着急,不停地做着手势,似乎在恳求什么。
过了大约十分钟,又有一个人加入了他们的谈话。我认出了这个人——就是陈志华！就是那张名片上的生物样本采购员。
三个人的谈话看起来很激烈,陈志华时不时地拿出手机查看什么,然后对那个中年男人说些什么。
突然,中年男人站了起来,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子上。顾景行检查了一下信封的内容,然后点了点头。
他们的交易完成了。
三个人很快就分别离开了餐厅。我看到顾景行的车开向了另一个方向,不是回家的路。
我犹豫了一下,决定继续跟踪。
这次他开车去了城北的山区,那也是我之前在高速收费记录中看到的地点之一。
山路蜿蜒曲折,我不敢跟得太近,只能远远地跟着他的车灯。
大约半小时后,顾景行的车在一座废弃的矿场前停下了。
我把车停在更远的地方,然后步行跟了过去。
矿场周围很安静,只有虫鸣声和远处传来的水流声。顾景行从车里拿出一个手提箱,然后走向矿场深处。
我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利用废弃设备和建筑物的掩护。
在矿场的一个废弃办公楼里,我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办公楼的地下室被改造成了一个临时手术室,灯火通明。有三四个穿着手术服的人在忙碌着,其中就包括顾景行。
手术台上躺着一个人,但距离太远,我看不清楚那个人的情况。
我找到一个更好的观察位置,透过一扇破损的窗户往里看。
手术正在进行中,但这明显不是正规的医疗环境。周围没有必要的医疗监护设备,也没有无菌环境的保障。
更可怕的是,我看到手术台旁边放着几个保温箱,和我在家里冰箱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里就是他们进行非法器官移植的地方！
我悄悄拿出手机,想要拍下这一幕作为证据。但就在这时,我脚下踩到了一块碎玻璃,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地下室里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朝我这个方向看过来。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了。
有人在外面！其中一个人大声喊道。
我听到脚步声朝我这个方向跑来,立刻转身逃跑。
但矿场的地形复杂,到处都是坑洞和废弃设备,我在黑暗中根本跑不快。
很快,手电筒的光束照在了我身上。
站住！身后传来怒吼声。
我拼命地跑,但还是被追上了。
一个粗壮的男人抓住了我的胳膊,把我拖了回去。
当我被带到地下室时,顾景行看到我的脸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晚棠你怎么在这里他的声音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我看着眼前这个我以为了解的男人,心中涌起巨大的悲伤和愤怒。
我应该问你这个问题,顾景行,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看了看周围的人,然后走到我面前,声音低沉地说：晚棠,这里很危险,你不应该来这里。
那你呢你应该在这里吗我质问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救死扶伤
顾景行沉默了很久,最后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你不懂。
那你告诉我！我声音颤抖,告诉我你在这里到底做什么！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人走过来,对顾景行说：顾医生,现在这种情况,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看到顾景行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他还是做出了选择。
把她带到楼上的房间,先关起来。等我们完成这台手术再说。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的丈夫,竟然要囚禁我！
5
我被关在了矿场办公楼二楼的一个小房间里。
房间里只有一张破旧的桌子和椅子,窗户被木板钉死了,门外还有人看守。
我坐在椅子上,脑海中一片混乱。
顾景行参与非法器官移植的证据已经确凿无疑,但更让我震惊的是,面对这种情况,他选择了囚禁我而不是解释。
这说明他已经彻底走上了犯罪的道路,没有回头的可能。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门外的脚步声传来。门打开了,顾景行走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一杯水和一些食物。
先吃点东西。他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声音很轻。
我不饿。我冷冷地看着他,我只想知道真相。
顾景行在我对面坐下,沉默了很久才开口：你想知道什么
这一切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苦笑了一下：大概一年前吧。医院有个病人,是个小女孩,需要肝移植。但是配型合适的器官迟迟等不到,孩子的生命随时可能终结。
我静静地听着。
孩子的父亲找到我,说愿意出任何价钱,只要能救他的女儿。后来,陈志华联系了我,说有渠道可以弄到配型合适的肝脏。
什么渠道
顾景行没有直接回答：我知道这是违法的,但当时我只想着救那个孩子。
然后呢一次之后就停不下来了我的声音充满了嘲讽。
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顾景行的表情变得痛苦,第一次手术之后,陈志华告诉我,如果我不继续合作,他就会把我的参与曝光出去。我会失去医生执照,甚至面临牢狱之灾。
所以你选择了继续犯罪
我没有选择！顾景行突然激动起来,你以为我愿意做这些事情吗但是一旦上了这条船,就下不来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感到既陌生又可悲。
那些器官是从哪里来的我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顾景行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负责手术,其他的事情陈志华会处理。
你不知道我愤怒地站起来,那些保温箱里装的都是什么那些深夜的外出又是去做什么
顾景行被我的话震住了,过了很久才说：有时候需要去取器官,有时候需要去做手术。但我发誓,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无辜的人。
无辜的人我冷笑,那些器官的供体就不是无辜的人吗
那些人......顾景行停顿了很久,那些人本来就活不长了。
我感到一阵恶心：你在说什么
有些是末期癌症病人,有些是脑死亡患者,还有一些是......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还有一些是什么我逼问道。
顾景行不敢看我的眼睛：还有一些是意外死亡的人。
我感觉天旋地转,几乎站不稳。
意外死亡你们制造意外
不是制造！顾景行赶紧解释,是利用已经发生的意外。陈志华有自己的渠道,能够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些信息,然后快速取得器官。
我终于明白了这个犯罪网络的运作模式。他们利用各种渠道获得器官,然后进行非法移植牟利。
而顾景行,虽然不是主谋,但绝对是这个犯罪链条中的关键一环。
现在怎么办我问道,你准备一直这样下去
顾景行摇摇头：其实我一直在寻找机会脱身。今天这台手术完成后,我就准备告诉陈志华,我不想再做了。
然后呢他会让你脱身吗
顾景行沉默了。
我知道,像陈志华这样的人,不会轻易放过知道他们秘密的人。
晚棠,顾景行突然抓住我的手,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去外地重新开始。我有一些积蓄,足够我们生活很久。
我甩开他的手：用犯罪得来的钱
那些钱能救更多的人！顾景行试图为自己辩护,你知道器官移植的费用有多高吗有多少病人因为没钱而等死
所以你就有理由违法犯罪我冷冷地看着他,顾景行,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警察！都不许动！
我心头一喜,救援来了！
但很快我就意识到,这可能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因为我也在这个犯罪现场。
6
警察冲进办公楼的声音越来越近,整个矿场乱成一团。
顾景行的脸色变得惨白：完了,全完了。
为什么警察会来我问道。
可能是有人举报了。顾景行的声音在颤抖,晚棠,等一下警察问你的时候,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是被我骗来的。
我看着他,心情复杂。虽然他犯了罪,但在这个关键时刻,他还是想保护我。
脚步声在楼梯响起,很快就到了我们所在的楼层。
警察！开门！
门被踢开了,几个持枪的警察冲了进来。
都举起手来！
我和顾景行都举起了双手。
你们是什么关系领头的警察问道。
我是江晚棠,他是我丈夫顾景行。我老实地回答。
警察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看了看顾景行,我跟踪我丈夫到这里的。我怀疑他有外遇。
顾景行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感激的神色。
跟踪警察显然不太相信,你知道你丈夫在这里做什么吗
我不知道,直到刚才我才发现......我装作很震惊的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另一个警察走了过来,在领头警察耳边说了些什么。
带他们下去。领头警察说道。
我们被押到了楼下,整个矿场已经被警察包围了。我看到陈志华和其他几个人都被铐起来了,还有一些医疗设备和保温箱被当作证据收集起来。
在警车里,顾景行小声对我说：对不起,晚棠。我没想到会把你牵扯进来。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窗外。
我的人生,从今天开始,将彻底改变。
到了警察局,我和顾景行被分开审讯。
审讯我的是一个女警察,态度还算温和。
江女士,请详细说明你今天晚上的行程。
我按照之前想好的说辞,把跟踪顾景行的过程详细地讲了一遍,强调我只是怀疑丈夫出轨,完全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你之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吗女警察问道,比如家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犹豫了一下。如果我承认知道冰箱里的保温箱,可能会被认为是同谋。但如果撒谎,万一被发现了,后果更严重。
有的。我最终选择了诚实,家里的冰箱里有一些我不认识的箱子,但我丈夫说是工作用的,我就没有多问。
你有没有打开过那些箱子
没有,上面有锁。这是实话,我确实没有成功打开过。
审讯持续了几个小时,女警察的态度让我相信,她暂时没有把我当作嫌疑人。
天亮的时候,我被允许回家,但被告知不能离开本市,随时可能被再次传唤。
回到家中,房子里一片狼藉。警察显然已经搜查过了,所有的东西都被翻得乱七八糟。
冰箱已经被清空,那些保温箱都被带走了。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个曾经温馨的家,心中五味杂陈。
三年的婚姻,竟然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上。我不知道顾景行什么时候开始参与这些犯罪活动,也不知道他有多少话是真的。
中午时分,梅子匆匆赶来了。
晚棠！你没事吧我听说......她看着房间里的混乱,这是怎么回事
我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梅子,她听完后震惊得说不出话。
我就说那个保温箱不正常！梅子拍着桌子,但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晚棠,现在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警察说我暂时可以回家,但不能离开本市。
顾景行会被判多少年
我不知道。也许很多年,也许......我不敢想下去。
梅子坐在我身边,安慰我：晚棠,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
是吗我苦笑,如果我早点发现异常,早点阻止他,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你不能这样想。梅子握住我的手,顾景行是成年人,他的选择和行为只能由他自己负责。
下午的时候,顾景行的父母来了。
他们看起来老了很多,眼睛都是红的。
晚棠,景行他......顾母哽咽着说不出话。
妈,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叫着这个称呼,却感觉格外陌生。
他怎么会做这种事顾父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失望,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清白人家,怎么出了这样一个败类！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们,因为我自己也需要安慰。
晚棠,你和景行......顾母试探性地问道。
我会和他离婚。我直接说出了心中的决定。
虽然这个决定让我心痛,但我知道,我们的婚姻已经不可能继续下去了。
7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生活完全被打乱了。
警察又传唤了我两次,每次都是重复同样的问题。我能感觉到他们对我的怀疑在逐渐减少,但仍然没有完全排除我参与犯罪的可能性。
媒体也开始关注这个案件。医生参与非法器官移植的新闻在各大媒体上都有报道,虽然没有提到我的名字,但我知道,用不了多久,我的身份就会被曝光。
第五天的时候,我接到了顾景行律师的电话。
江女士,我是顾医生的辩护律师。他想见您一面,有些话想对您说。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同意了。
看守所里,顾景行看起来憔悴了很多。他穿着囚服,眼神黯淡无光。
晚棠,你来了。他的声音很轻。
你想说什么我努力保持平静。
我想向你道歉。顾景行低着头,对不起,我毁了我们的生活。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我知道没用,但我必须说。他抬起头看着我,晚棠,我从来没有不爱你。我做这些事,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给你更好的生活。
为了我我冷笑,你用犯罪得来的钱给我更好的生活
我知道这样说很荒谬,但我当时就是这样想的。顾景行的眼中有泪光,我看到别的医生都有房有车,生活富足,而我们还在租房子,连买车都要贷款。我想让你过得更好一点。
所以你就选择了犯罪
一开始真的只是为了救那个小女孩。顾景行痛苦地说,但后来,我发现这条路确实能带来很多钱。我告诉自己,只要再做几次,赚够了钱就停手。可是......
可是你停不下来了。我替他说完了。
顾景行点点头：每次我想停手的时候,陈志华就会威胁我。他说如果我不合作,就会把我之前参与的事情全部曝光。我害怕失去一切,所以只能继续。
我看着这个曾经我以为了解的男人,心中涌起复杂的情感。
愤怒、失望、同情、悲伤,所有的情绪混合在一起。
现在后悔了我问道。
很后悔。顾景行的声音在颤抖,如果能重来,我绝对不会选择这条路。晚棠,你能原谅我吗
我沉默了很久,最后说：顾景行,我不恨你,但我也无法原谅你。你的选择不仅毁了你自己,也毁了我们的婚姻,还毁了那些无辜受害者的生命。
我知道。他点点头,所以我不会奢求你的原谅。我只是希望,在我即将面临审判的时候,能够听到你的声音。
你准备认罪吗
是的。顾景行坚定地说,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警察,争取宽大处理。
那陈志华呢他们会判多重
陈志华是主犯,可能会判死刑。其他参与的人,根据参与程度不同,会判十年到无期不等。
你呢
顾景行苦笑：我的律师说,如果配合调查,认罪态度良好,可能会判十到十五年。
十到十五年。这意味着,等他出来的时候,我们都已经是另一个人生阶段了。
晚棠,顾景行突然说道,离婚吧。
我愣了一下：什么
我们离婚吧。他重复了一遍,我不能拖累你。你还年轻,应该有更好的人生。
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我以为是我要提出离婚,没想到他先说了出来。
你确定
确定。顾景行点点头,我已经让律师准备离婚协议了。房子归你,车也归你,银行里的钱......他停顿了一下,银行里的钱可能会被冻结,作为犯罪所得。但我还有一些其他的积蓄,都给你。
我摇摇头：我不要你的钱。
那些不是犯罪得来的钱,是我之前的正当收入。顾景行解释道,晚棠,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要求你做什么,但请你接受这些。就当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情了。
离开看守所的时候,我的心情很复杂。
顾景行主动提出离婚,让我感到意外,但也松了一口气。至少我不用承受提出离婚的心理负担了。
但同时,我也意识到,我们三年的婚姻,就要这样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8
一个月后,所有的法律程序都走完了。
顾景行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陈志华被判处死刑,其他参与者也分别被判处不同的刑期。
我和顾景行的离婚手续也办完了。房子确实归了我,但我已经不想再住在那里了。
梅子帮我找了一套新的公寓,位于城市的另一边,远离那些不愉快的回忆。
搬家的那天,我最后一次走进我们曾经的家。
房间里已经空了,只留下一些搬不走或者不想要的东西。
我在卧室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封信,是顾景行留给我的。
晚棠,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们的婚姻已经结束了。
我知道说什么都无法弥补我对你的伤害,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一些真话。
我爱过你,现在依然爱你。我做的那些错事,虽然有各种理由和借口,但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选择。我不会把责任推给任何人。
你是个好女人,值得拥有更好的人生。请忘记我,忘记这段痛苦的经历,重新开始。
如果可能的话,请不要恨我。就把我当作是你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一个让你学会珍惜美好生活的过客。
愿你幸福。
景行
读完这封信,我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不是因为还爱他,而是因为为这段感情的结束而感到悲伤。
三年的时光,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那些美好的回忆,现在都被蒙上了阴影。
但生活还要继续。
我把信烧了,然后离开了那个房子,再也没有回去过。
新的公寓很温馨,阳光充足,让人心情愉悦。
我重新开始工作,重新开始社交,努力让自己的生活回到正轨。
但有些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
我变得更加谨慎,更加不容易相信别人。我学会了独立,也学会了保护自己。
半年后,梅子给我介绍了一个男人。他是个律师,人品不错,对我也很好。
但我拒绝了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我告诉梅子,我还没有准备好开始新的感情。
也许永远都不会准备好了。
一年后,我意外地收到了顾景行从监狱里寄来的信。
他在信中说,他在监狱里表现良好,还帮助监狱的医务室处理一些简单的医疗问题。他说他找到了新的人生意义,就是用自己的医学知识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哪怕是在监狱里。
他还说,他不奢求我的回复,只是想让我知道,他正在努力赎罪,努力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我把信读了很多遍,最终还是没有回复。
不是因为恨他,而是因为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回复了又能怎样呢不会改变任何事情,只会让彼此更加痛苦。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渐渐地,我不再经常想起那些痛苦的经历。顾景行的名字和脸庞在我的记忆中慢慢模糊。
但有些教训是深刻的,永远不会忘记的。
我学会了观察,学会了质疑,学会了保护自己。
这些也许是这段痛苦经历唯一的收获。
9
三年后,我已经完全适应了一个人的生活。
工作稳定,朋友不多但很真心,生活简单但充实。
我以为我已经彻底走出了过去的阴霾,直到那天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
请问是江晚棠女士吗电话里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陈志华的妻子,李慧。我想见您一面,有些事情想和您谈谈。
陈志华那个已经被执行死刑的生物样本采购员
我的心跳立刻加速了。
什么事情
关于您前夫的案子,有些真相您可能不知道。李慧的声音很平静,但我能听出其中的紧张,我觉得您有权知道这些。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答应见面。
我们约在一家安静的咖啡厅。李慧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看起来很憔悴,但眼神很坚定。
江女士,感谢您愿意见我。她坐下后直接进入主题,我知道这样会很唐突,但有些事情我必须告诉您。
什么事情
李慧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这些是我丈夫生前留下的一些文件。他死前告诉我,如果有一天他出事了,就把这些交给相关的人。
她把文件夹推到我面前：顾医生的情况,可能不是您想象的那样。
我打开文件夹,里面是一些照片和文件复印件。
第一张照片让我震惊得几乎叫出声来。
照片上是顾景行,但他的表情非常痛苦,像是在哭泣。他的旁边站着几个看起来很凶恶的男人。
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大概是案发前半年。李慧解释道,我丈夫当时已经感觉到了危险,开始收集一些保命的证据。
我继续翻看其他文件,逐渐拼凑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
原来,顾景行并不是主动参与非法器官移植的。
一年多前,他确实为了救那个小女孩而接受了陈志华的帮助。但在第一次手术成功后,陈志华并没有按约定结束合作,而是用各种方式威胁和控制顾景行。
文件显示,陈志华不仅威胁要曝光顾景行参与非法移植的事实,还威胁要伤害我。
有一份录音文件的文字记录,记录了陈志华对顾景行说的话：
顾医生,你不要以为你可以一走了之。你的妻子江晚棠,每天几点上班几点下班,走哪条路,我们都很清楚。如果你不配合,我不能保证她的安全。
看到这里,我的手开始颤抖。
您的意思是说......
您的前夫一直在保护您。李慧点点头,他参与那些犯罪活动,很大程度上是被迫的。我丈夫利用了他的善良和对您的爱。
我感觉天旋地转。
原来,顾景行承受了这么多我不知道的压力和痛苦。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些我问道。
我丈夫死后,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整理出这些证据。而且,我也不确定应该怎么处理这些信息。李慧叹了口气,但我觉得您有权知道真相,不管是好是坏。
我继续翻看文件,发现了更多令人震惊的内容。
陈志华的犯罪网络比警方查出的更加庞大,涉及多个城市,甚至有国外的联系。顾景行只是这个庞大网络中的一个小角色,但因为他的医生身份,成了一个重要的操作者。
最让我震惊的是,我发现了一些关于监控的记录。
家里的那个摄像头,不是顾景行安装的,是陈志华的人偷偷安装的,用来监控顾景行和我的行为。
这意味着,我们的私生活一直被人监视着。
陈志华为什么要留下这些证据我问道。
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迟早会败露,所以收集了很多同伙的犯罪证据,准备在必要的时候用来交换减刑。李慧解释道,但他没想到会被判死刑,这些证据就没有用上。
我把所有文件都看了一遍,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原来,我对整个事件的理解都是错误的。
顾景行不是主动选择犯罪,而是被迫参与的。他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却不敢告诉我真相,因为那样会让我也陷入危险。
江女士,我知道这些信息对您来说可能很难接受。李慧看着我,但我觉得您的前夫是个好人,他不应该承担全部的责任。
我点点头,但说不出话来。
三年来,我一直认为顾景行是一个被金钱诱惑而堕落的人。我为此感到愤怒、失望,甚至有时候会恨他。
但现在我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受害者,一个为了保护我而被迫犯罪的受害者。
这个发现让我感到巨大的愧疚和痛苦。
10
知道真相后,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痛苦中。
我开始重新审视过去的一切,想起顾景行在被捕前那段时间的种种异常表现。
他的失眠、焦虑、沉默,我当时以为是工作压力大,或者是有了外遇。现在我才明白,他是在承受着巨大的心理折磨。
他想保护我,所以不敢告诉我真相。
他想脱身,却被威胁无法离开。
他爱我,却不得不欺骗我。
这种内心的挣扎,该有多痛苦啊。
我开始频繁地梦到顾景行,梦到他一个人承受这一切的孤独和绝望。
梅子看我的状态不对,劝我去看心理医生。
晚棠,知道真相是好事,但你不能因此而毁了自己。梅子担心地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们也已经离婚了,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
可是我误解了他三年！我痛苦地说,三年来,我一直恨他,一直觉得他背叛了我们的婚姻。但实际上,他是为了保护我才做这些事的！
那又怎样梅子有些不耐烦,就算他是被迫的,犯罪就是犯罪。他现在在监狱里,你在外面自由地生活,这不是很好吗
我想去看他。我突然说道。
什么梅子震惊地看着我,你疯了
我想去看他,向他道歉,告诉他我知道真相了。
江晚棠,你清醒一点！梅子抓着我的肩膀,你们已经离婚了！你去看他要做什么重新开始吗
我沉默了。
我确实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重新开始那是不可能的。顾景行还要在监狱里待很多年,而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
但我就是想见他,想告诉他我的歉意,想让他知道,我终于理解了他当时的处境。
经过几天的思考,我还是决定去监狱看顾景行。
三年多没见,顾景行变化很大。他瘦了很多,但精神状态看起来不错,眼神也比以前清澈了一些。
晚棠他看到我时,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你怎么来了
我想见见你。我在他对面坐下,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什么事情
我把李慧给我的那些文件的内容告诉了他,看着他的表情从惊讶变成痛苦,最后变成解脱。
原来如此。他苦笑,陈志华死前还留了这么一手。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问道,如果我知道真相,也许能帮你想办法脱身。
顾景行摇摇头：那样你也会有危险。陈志华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所以你宁愿让我误解你,也不愿意让我知道真相
是的。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晚棠,我可以承受任何痛苦,但我无法承受你受到伤害。
听到这句话,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对不起。我哽咽着说,对不起,我误解了你这么久。
不,该道歉的是我。顾景行也红了眼眶,是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婚姻,是我让你经历了这些痛苦。
我们都哭了,为逝去的爱情,为错过的理解,为这个悲剧的结局。
如果重新来过,你还会选择同样的做法吗我问他。
顾景行想了很久,然后点点头：会的。保护你,比保护我自己更重要。
这句话让我心痛如刀割。
我们聊了很久,聊过去的美好时光,聊现在各自的生活,也聊对未来的期望。
顾景行告诉我,他在监狱里努力改造,争取早日出狱。他说他不奢求我们能重新开始,只希望出狱后能远远地看着我幸福就足够了。
我告诉他,我过得很好,让他不要担心。我也告诉他,我原谅了他,希望他能原谅自己,好好改造,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离开监狱的时候,我们都没有说再见。
因为我们都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回到家中,我感觉心情轻松了很多。
知道真相后的痛苦,终于在这次见面后得到了释怀。
我不再恨顾景行,也不再恨自己。
这段经历,虽然痛苦,但也让我成长了很多。
我学会了理解,学会了宽容,也学会了珍惜。
人生就是这样,有时候真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重要的是,我们能否在知道真相后,选择原谅和释怀。
我选择了原谅。
不仅原谅了顾景行,也原谅了自己。
从此以后,我可以真正地向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