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25年6月7日。坐在图书馆,望着窗外。大树左右摇摆着,下面大伞小伞的走着。我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2022年的那个酷暑……那个我既爱又恨的时光。
热浪中的高考日
空调外机发出的轰鸣声在凌晨三点格外刺耳,我翻了个身,却感觉浑身像裹在蒸笼里。
明明已经把空调开到最低,可盖在身上的厚棉被却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将我死死困住。这是高考前一晚,母亲执意给我换上的驱寒被,
说什么
着凉了考试会发挥不好。
细密的汗珠顺着脊椎滑进腰间,黏腻的睡衣在身下缠成死结,我盯着天花板上摇晃的阴影,听着客厅冰箱压缩机启动的嗡鸣,秒针走动的声音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
记忆却不受控制地飘回了高中三年的时光。
高一的秋天总是带着清甜的桂花香。
那时我们刚结束军训,青涩的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稚气。
记得第一次班会课,班主任让我们在便利贴上写下自己的梦想,我鬼使神差地写下
去北方看雪
惹得同桌林小薇笑出了声
：喂,我们可是南方人啊！
她的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一样,从此这个画面就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体育课是最欢乐的时光。
我们在操场上追逐打闹,阳光洒在跑道上,泛起点点金光。
陈宇那时还不像现在这样沉默寡言,他会和我们一起打篮球,汗水浸透的校服贴在背上,脸上却挂着灿烂的笑容。
有一次我不小心摔倒,膝盖擦破了皮,是他跑回教室拿了医药箱,小心翼翼地给我消毒,一边还念叨着：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高二的春天,我们迎来了艺术节。
我和林小薇报名了合唱比赛,每天放学后都留在音乐教室练习。
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给钢琴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我们唱跑调的时候会相视大笑,认真起来又会为了一个高音反复练习。
比赛那天,我们穿着统一的白衬衫,站在舞台上,灯光打在脸上,紧张又兴奋。虽然最后只得了三等奖,但那段为了共同目标努力的日子,成了我最珍贵的回忆。
到了高三,教室里永远弥漫着油墨和咖啡的味道。
课桌上堆满了习题册,摞得比人还高。但即使在最忙碌的日子里,也有温暖的瞬间。一模考试失利后,我趴在桌子上偷偷抹眼泪,林小薇什么都没说,只是塞给我一颗草莓味的糖果,还有一张写着
别放弃,你超棒
的纸条。陈宇则默默地把他整理的错题本放在我桌上,说：
看看这个,说不定有用。
记得有一次晚自习,突然停电了。
教室里先是一阵骚动,然后不知谁带头唱起了歌。
渐渐地,全班同学都跟着唱了起来。
手机的手电筒光在黑暗中摇曳,像点点星光。那一刻,所有的压力和疲惫都烟消云散,我们仿佛又回到了刚入学时的模样。
这些回忆像走马灯一样在我脑海中闪过,和眼前闷热的现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多希望能回到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可时光却推着我们不得不向前走。
如今
林小薇依然坐在我前面,而陈宇却在重压下濒临崩溃。
那些美好的回忆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高考带来的窒息感。
我知道,无论过去多么美好,现在的我,都必须直面这场人生大考。
我挣扎着坐起身,额头已经布满汗珠,睡衣紧紧贴在背上。床头的台灯散发出昏黄的光,在墙上投下我扭曲的影子。
书桌上摊开的英语单词本还保持着睡前的样子,那些密密麻麻的字母在灯光下跳动,仿佛在嘲笑我的狼狈。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班长在班级群里发消息：
最后一晚,大家早点休息,明天加油！
底下立刻弹出十几条回复,有人发着锦鲤表情包,有人说还在背作文素材,而我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打不出一个字。
妈...
我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隔壁房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不一会儿,母亲披着外套走了进来。
她发梢还沾着白天喷洒的驱蚊水味道,眼角的细纹在灯光下清晰可见,手里握着一杯温热的牛奶。
怎么了是不是太紧张睡不着
母亲关切地问道,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她的掌心带着常年做家务留下的薄茧,触感粗糙却温暖,可此刻我只觉得那温度灼烧着皮肤。
好热...被子太厚了...
我虚弱地说道,喉间泛起苦涩的药味。退烧药在三小时前就服下,却敌不过棉被的闷热,鼻腔里充斥着被汗浸湿的棉花味道。
母亲皱了皱眉,指尖轻轻拂过被面的刺绣花纹：
不行,这被子暖和,可别感冒了。高考这么重要,万一着凉可就麻烦了。去年隔壁家张阿姨的孩子,就是考试前吹空调发烧,最后...
可是我真的好难受...
我几乎是在哀求,声音带着破碎的呜咽。太阳穴突突跳动,眼前的事物开始重影,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模糊了视线。
再忍忍,就一晚上。
母亲坚持道,帮我掖了掖被角,却把被边压得更紧,快睡吧,明天才有精神考试。她转身时,衣角扫过床头柜,英语单词本应声落地,哗啦啦的翻页声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我盯着天花板,数着空调外机的轰鸣声,盼望着黎明快点到来,却在辗转反侧中不知不觉睡去。再次睁眼时,闹钟尖锐的铃声刺破耳膜,红色数字显示
7:05——
距离考场要求的入场时间只剩55分钟。我挣扎着坐起身,只觉得天旋地转,地板像波浪般起伏,鼻腔里残留着退烧药的苦味和棉被的霉味。
母亲端着早餐走进来,不锈钢餐盘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她看到我苍白的脸色,不锈钢勺子当啷一声掉在碗里：
你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真的着凉了
她的指尖触到我滚烫的额头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我强撑着说道,伸手去够水杯。玻璃在掌心打滑,冷水泼在英语复习资料上,晕开了密密麻麻的笔记。那些用荧光笔标注的重点词汇,此刻都变成扭曲的墨团。
母亲转身翻找医药箱的背影有些慌乱,创可贴和棉签散落一地：
要不今天别考了身体是大事,咱们明年...
不行！
我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太阳穴突突跳动,眼前浮现出百日誓师大会上自己在横幅上签下的名字,浮现出老师说这是人生分水岭时严肃的表情,
等了这么多年,不能因为这点事就放弃。
母亲的手停在半空,喉结滚动了一下。她弯腰捡起散落的棉签,声音突然变得很轻：
那好吧,我去给你买药。你先吃点东西。
白粥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眼镜,也模糊了我盈满眼眶的泪水。
我勉强吃了几口面包,就着水吞下退烧药,拖着沉重的步伐出了门。
六月的阳光像融化的铁水浇在身上,蝉鸣震得耳膜生疼。街道上蒸腾着沥青融化的气味,每个考生的校服都被汗水洇出深色的痕迹。考场外聚集的人群如同煮沸的汤锅,家长们举着向日葵,横幅上写着
金榜题名
而我的胃里翻涌着退烧药的苦涩,在安检仪发出的滴滴声中跌跌撞撞走进考场。
语文考试进行得异常艰难。退烧药似乎起了点作用,但我的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眼前的文字像游动的蝌蚪。现代文阅读的油墨味混着考场里二十多个人的汗味,熏得我直犯恶心。
我强撑着精神答题,可作文写到一半就感觉眼前发黑。钢笔在稿纸上拖出长长的墨痕,像一道未愈的伤口。
还有半小时。
监考老师敲了敲讲台。我猛地抬头,冷汗浸透的后背贴在塑料椅背上,发出刺啦的声响。
隔壁女生擤鼻涕的声音传来,突然让我想起昨晚被棉被闷住时,那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终于铃声敲响,我熬过了第一科考试……
下午考数学
下午两点的阳光像液态金属般灌进考场,数学试卷刚发到手,我就感觉后颈的汗水顺着脊柱滑进牛仔裤。
退烧药的药效早已消退,太阳穴突突跳动,眼前的函数图像扭曲成迷宫。
监考老师敲黑板强调
不准提前翻页
的声音,混着空调外机的轰鸣,在耳膜里嗡嗡作响。
铃声响起的瞬间,整个教室掀起翻卷的声浪。我深吸一口气,却吸入满鼻腔的油墨味与汗酸味。
第一道选择题就像团乱麻,草稿纸上的演算步骤歪歪扭扭,橡皮擦碎屑沾在潮湿的手心里。
做到立体几何题时,那些辅助线突然开始在眼前旋转,我死死按住太阳穴,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红痕。
还有四十分钟。
监考老师的声音像冰锥刺进混沌的意识。我低头看着答题卡,大半页面仍是空白。后排传来钢笔划破纸张的刺啦声,前排女生频繁翻动试卷的哗啦声,都变成细密的钢针,扎进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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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导数题的公式在眼前叠影成重影时,我突然想起高三模考时,陈宇曾教我用画函数图像的方式理解复杂公式——此刻他空荡荡的座位上,只有半截被揉皱的演算纸在空调风口下微微颤动。
汗珠砸在答题卡上,晕开了刚写的解题步骤。我慌忙用袖口去擦,却在试卷上留下深色的汗渍。
最后一道大题的题干密密麻麻,每个字都像膨胀的气球挤压着脑神经。草稿纸上的算式越写越乱,乘号和除号纠缠成死结,计算器按键的触感变得陌生而模糊。我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考场里格外清晰。
突然,太阳穴炸开一阵剧痛,眼前的试卷变成一片雪白。
我死死攥住桌角,指节泛白,喉咙里泛起退烧药残留的苦涩。
邻座男生翻动试卷的声音惊得我浑身颤抖,钢笔从指间滑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监考老师投来关切的目光,我却只能勉强挤出微笑,弯腰捡起笔时,眼前金星乱冒。
收卷！
尖锐的哨声刺破耳膜。
我机械地放下笔,看着答题卡上大片的空白,喉咙发紧。
起身时膝盖撞在桌角,火辣辣的疼痛反而让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些。
林小薇回头看我,欲言又止,她的准考证边角被捏得发皱——那上面还贴着我们去年秋游时拍的大头贴,两个扎着马尾的少女在照片里笑得灿烂。
走出考场的瞬间,六月的热浪裹挟着柏油味扑面而来。
我扶着走廊栏杆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远处的香樟树上,蝉鸣震得人耳膜生疼,宣传栏里贴着的决战高考标语被晒得卷起边角。
陈宇的母亲还守在办公室门口,红肿的眼睛盯着走廊尽头,手里紧紧攥着儿子的保温杯,杯身上印着的
清北加油
字样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第二天的英语考试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
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桌面上,形成一道道金色的条纹。
听力试音的女声在空荡的考场回荡,而我的耳朵里却像是塞了棉花,听不清录音里在说什么。
汗水顺着脊背往下淌,浸湿了衬衫,在作文纸上晕开深色的印记。
就在这时,坐在我右边第三排的男生突然站了起来。
他叫陈宇,是我们学校重点班的学生,平时总戴着金丝眼镜,白衬衫永远笔挺。此刻他的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像一头困兽。
不考了！我受够了！
陈宇突然大喊一声,双手用力撕扯着面前的试卷。
纸张撕裂的声音在安静的考场格外刺耳,仿佛有人在扯碎绸缎。
监考老师王老师（是我们学校的年级主任）立刻冲了过去：
陈宇！你干什么！快住手！
她高跟鞋在地面打滑,教案摔在陈宇的课桌上,铅笔盒里的圆规滚落到我脚边。
但陈宇像是疯了一样,继续疯狂地撕着试卷,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都是骗人的...什么未来...都是假的...
他每说一个字,就用力扯下一片纸,碎片纷纷扬扬落在邻桌女生的答题卡上,那个女生吓得捂住嘴,睫毛上挂着泪珠。
另一位监考老师李老师也跑了过来,两人合力才将陈宇控制住。陈宇挣扎着,眼泪混着鼻涕流了一脸：
你们知道吗我每天学到凌晨三点,成绩还是上不去...我爸妈说考不上清北就别回家...我真的受不了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变成绝望的呜咽。
考场里一片哗然,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像浪潮般涌来。我的心跳骤然加快,太阳穴突突跳动,退烧药的药效似乎突然失效。王老师一边安抚陈宇,一边对我们说：
大家别受影响,继续答题！
她的声音在颤抖,粉笔灰簌簌落在讲台上。
可我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陈宇的话像一把重锤,敲打着我的心。我想起昨晚被厚被子闷得中暑的痛苦,想起母亲那句
着凉了考试会发挥不好
想起这三年来为了高考付出的所有努力...这一切真的值得吗草稿纸上的作文提纲被汗水晕开,那些精心准备的名言警句,此刻都变得苍白无力。
陈宇被带出考场时,回头看了我们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无助,让我不寒而栗。我低头看着自己的答题卡,上面还有一大半空白。汗水滴落在试卷上,晕开了字迹。
看着窗外的烈日
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重新拿起笔。虽然还是头晕,但我告诉自己,尽力就好。不管结果如何,这三年的努力都不会白费。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中,我听见走廊传来陈宇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还有父亲压抑的怒吼。
交卷铃响起时,我终于完成了试卷。
走出考场,夕阳的余晖洒在身上,暖暖的。
这时,坐在我前面的女生林小薇悄悄靠过来问我：
你脸色很差,没事吧
她微笑着对我说,那治愈的笑容,将我一身的疼痛都消散了。
我小声回答道：
有点中暑,头晕。
烈日照在我的红晕的脸上。
林小薇安慰我道：
没事了,压力别太大。高考只是人生的一站,不是终点。
听着她说的话,我心里一阵暖流。校内的香樟树在风中摇晃,光照在树上照出树影透过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图案。
是啊,为什么要把自己逼到这种地步
就像陈宇,那么优秀的学生,却在巨大的压力下崩溃了。
陈宇的父母正在校门口焦急地等待,母亲的旗袍下摆沾着泥点,父亲的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
看到陈宇被老师带出来,母亲立刻冲上去抱住他,三个人抱头痛哭。
陈宇父亲的拳头重重砸在墙上,墙灰簌簌掉落,惊飞了停在电线上的麻雀。
我走向在校门口等候的母亲,她看到我苍白的脸色,眼圈红了：
对不起,都怪妈妈...让你受苦了。
她的手指绞着衣角,那是她紧张时的老毛病。
我摇摇头,握住母亲的手：
没事的,妈。我尽力了。
风掠过发梢,带着远处工地打桩的震动,也带着六月特有的燥热气息。
回家的路上,我望着车窗外的街景,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
高考这场战役,我或许没有取得理想的成绩,但我明白了,比分数更重要的,是保持对生活的热爱,是学会在压力下给自己留一片喘息的空间。
后来听说,陈宇放弃了通过高考这条出人头地的路。
再后来,我们在同学聚会上相遇,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开朗。他说：那段时间,我真的以为人生只有高考这一条路。现在才明白,人生有无数种可能。他笑着举起酒杯,阳光透过玻璃杯,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我呢
终究在身体不适的情况下,没有发挥我的真实水平。
只考到了一所普通的本科。而妈妈一直在自责,没能让我发挥好去更好的大学。
而林小薇。
高考后因为我自己没考好的缘故,和着父母回了老家把自己关在老家一整个暑假。谁也没有联系,据说她找了我一整个暑假,本来想问我去哪所学校,最终她只能报了一所靠海的大学。因为她喜欢海……
她的性格就像海洋一样多元又充满魅力……
而我,也终于释怀。
那些在高考中经历的痛苦和迷茫,都成为了我成长路上的宝贵财富。
因为我知道,人生的精彩,远不止一张试卷所能决定。
就像那个闷热的高考前夜,看似困住我的棉被,最终教会我与压力和解的勇气。
晚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远处的天空被晚霞染成绚丽的色彩,像极了梦想绽放的模样。
大学的时光转眼即逝,就像图书馆前那棵樱花树的花期。
记得刚入学时,我站在飘落的粉白花瓣里仰头张望,觉得三年时光漫长得像走不到尽头的路。
谁能想到,如今再看那棵树,枝桠上的花苞才刚冒出一点淡粉。
而现在我也将面对我的另一大考验,也是我人生中另一个大考,考研
那些在高考中未完成的遗憾,终将在时光的沉淀中,变成了照亮前路的光。而我知道,这场追逐梦想的旅程,从来都不是我一个人在战斗。
行文至此,有所感概,脑海中又浮现出无数个挑灯夜读的身影,那些为梦想全力以赴的模样,像极了海浪奔向海岸的执着。高考是人生长卷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但绝非唯一的注脚。愿2025年奔赴考场的每一位考生,都能在试卷上写下无悔的答案；若遇风浪,也请记得,生命自有其辽阔——或早或晚,每个人都会抵达属于自己的碧海蓝天。祝所有追梦人落笔生花,金榜题名,以青春为帆,驶向更壮阔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