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友慢走,老夫让几个得力的护院送二位一程如何?”
宝爷又提议道,眼神中带着几分试探。
“不必劳烦宝爷挂心,我们兄弟二人,这点路还是能应付得过来的。”
许青山婉拒了。
辞别了宝爷和掌柜,许青山和王虎依旧从后门离开,身形很快便融入了比来时更加深沉的夜色之中。
一路平安。
回到客栈房间,秦若雪早已在油灯下焦急地等待多时。
见到两人平安归来,她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放下一半。
当许青山将那个沉甸甸的,装着四千两银票的信封交到她手中时,她仔仔细细地将那些印着复杂花纹,和各大钱庄印记的银票一张张点过,确认无误后,双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四四千两老天爷啊”
秦若雪捂着嘴,眼圈控制不住地红了起来,“青山,咱们咱们这回,是真的有这么多钱了?”
“大嫂,这还只是个开始。”
许青山看着她那副既欢喜又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心中也是豪情万丈。
“明日一早,咱们就去府衙,把石老山那块地的事儿给办妥了!
“有了地,有了钱,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对!买山!买地!”
秦若雪被他一说,也回过神来,眼神中重新燃起了精明的光彩,“这钱放在手上烫手,得赶紧换成实实在在的产业才安心!”
许青山见她恢复了平日里的干练,不禁莞尔。
他知道,这位大嫂,已经彻底将自己当成了这个家的主心骨。
计议已定,三人决定明日一早便去府衙。
次日,三人便早早起身,用过早饭,直奔云州府衙的户房而去。
这府衙的胥吏,比青石镇县衙的更加傲慢难缠。
许青山深谙此道,也不多言,直接摸出几块碎银子,塞到那管事胥吏的手中。
那胥吏掂了掂分量,脸上的表情才缓和了几分。
当许青山说明要购买石老山的开垦权时,那胥吏眼珠一转,便开始哭穷叫苦,说什么石老山地界太大,手续繁琐,没有十天半月办不下来,又暗示若想加急,便需上下打点。
许青山心中冷笑,也不与他废话,直接又拍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在桌上:“官爷,我们是诚心实意想为朝廷开垦荒山,还请官爷行个方便,加急办理。这些许程仪,不成敬意,还望官爷笑纳。”
那胥吏看见白花花的五十两银锭,眼睛都直了。
石老山那等鸟不拉屎的荒山,平日里根本无人问津,如今有人肯花大价钱买,他还能从中捞一笔,何乐而不为?
当下,他便满脸堆笑,连声说好办。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些原本繁琐无比的手续,在他手中变得异常简单。
不过一个上午的工夫,一张盖着云州府衙朱红大印,写明石老山整个地界,尽归黄果村许青山所有,准其自行开垦,并享有山上一切产出,只需每年向官府缴纳定量山林税,粮食税等税务的官府地契,便到了许青山手中。
为了拿下这地契,足足花去了一百两银子。
许青山捏着那张纸,心里头却盘算着,这买卖,划算!
这石老山,往后就是他许家的地盘了,谁也别想惦记!
这念头一定,他那颗因为揣着巨款和地契而悬着的心,才算是扑通一下,稳稳当当地落回了肚子里。
他扭过脸,瞅着旁边也是一脸亢奋,脸膛子都有些涨红的秦若雪和王虎,嗓门压得低沉,话却说得斩钉截铁:“地契到手了,这云州府就不是咱们能久待的地方。麻溜儿收拾东西,咱们今儿个就连夜出城,赶回黄果村去!省得在这儿多待一天,就多一分变故,那可真是夜长梦多了!”
秦若雪和王虎哪会有二话,听他这么一说,立马就跟上了弦的箭似的,干劲十足。
三个人脚底板跟抹了油一样,飞快地奔回客栈,三下五除二就跟店家结清了房钱。
那几千两的银票和刚到手的地契,更是被许青山仔仔细细地分了好几处,贴着肉藏得严严实实。
又在板车上头,胡乱堆了些从云州府城顺带手买的粗布,盐巴,还有些零七八碎的日用杂货,从外头瞧,就跟个再寻常不过的乡下人进城置办年货似的,一点儿也不显山不露水。
一切拾掇利索之后,三人便赶着车,催着牲口,紧赶慢赶,总算是抢在日头彻底落山,城门楼子上那大铁锁哐当一声合拢之前,混出了这座瞧着花团锦簇,底下却不知道藏着多少龌龊和暗流的云州府城。
这夜路,可真不是什么好差使,坑坑洼洼,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得人腿肚子都发酸。
天上一轮弯月,跟个怕羞的小媳妇儿似的,时不时就往乌云后头躲一躲,漏下来的那点儿清冷光辉,也给这荒郊野岭的,平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气和让人心里头发毛的紧张。
他们没敢走那车辙印深,人来人往的大官道,反倒是专挑那些个地图上都未必能找着的,弯弯绕绕的偏僻小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摸索,心里头都指望着能避开,那些可能在暗地里头悄悄盯着他们的饿狼。
也不知走了多久,估摸着快到后半夜,鸡都快叫头遍的时候,他们正行到一处两边山壁跟刀劈斧砍似的,中间就一道窄得只能容一辆车将将通过的山谷里头。
当地人管这地方叫一线天。
许青山那耳朵,自打吃了朱果之后,就灵敏得不行。
因此很快,就捕捉到了一丝丝不太对劲的动静。
他猛地一抬手,连话都来不及说出口,就示意后头的队伍立马刹住脚。
“怎怎么了,青山?”
秦若雪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声音都有些发紧,透着一股子紧张,她那抓着许青山衣袖的手,也不自觉地用了死力气,捏得紧紧的。
许青山没吱声,只是凝着神,侧过耳朵,跟那庙里的泥菩萨似的,一动不动地细细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