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党工委书记只是个科级干部,在官场层级中与身为处长的贺书声本不搭边。可他心里清楚,贺书声身后站着省委副书记兼市委书记的贺友奇,这可是棵大树。
于是,他赶忙抓住这个巴结的机会,满脸讨好地说:“贺处长要不嫌弃,就让弟妹到街道去,我给您办这个事,先干着,回头参加公务员考试,就直接进编制了。”
贺书声心里并没有过多考虑这件事,对他来说,这确实只是小事一桩。可他听到这话,瞧出人家这是想顺着杆子往上爬,自己也不好就这么一脚把人家踹下去。何况目前倪岚与他的关系还很微妙,要办这件事,对他而言也有些难度,毕竟倪岚那性子,可没那么容易被安排。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人家主动提出来,那就让他办吧,进了编制,以后再把倪岚弄进市委也能容易些。这么想着,他立刻又伸手与街道党工委书记相握,笑着说:“那就拜托老兄了,回头我自有酬谢!”
街道党工委书记见状,忙不迭地再次与贺书声握手,脸上堆满笑容,语气亲昵地说:“咱们兄弟,说这话可就见外了。”
两人随后留了电话,又加了微信好友,这才一同有说有笑地下楼离开了。
而此时,在倪岚办公室里,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传了进来。倪岚听到贺书声居然说她是他的媳妇,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她在心里暗自腹诽,贺书声怎么能这么乱说,就一点都不顾及名声吗?这人真是恶心至极。
在她看来,贺书声肯定是尝到了之前的甜头,还想继续玩弄她,她自然不会遂他的愿。
办公室的女同事听到这番话,满脸歉意地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他是你老公啊?你咋不早说呢。之前你骂他骂得那么狠,我还以为是街上的小混混呢,原来人家是大处长,我们会不会得罪他了呀?”
倪岚一听,赶忙澄清说:“你别听他胡说,我还没结婚呢,哪来的老公。”
办公室的女同事满脸狐疑,接着说:“那怎么可能,就算没结婚,那也是在追求你,看他这样子,是真把你当媳妇了。他是哪里的处长啊?”
倪岚本不想说,可又想到女同事刚才那担心得罪人的模样,心想还是告诉她们贺书声的身份,让她们心里有个底,别真因为自己的缘故,招来贺书声的报复,毕竟贺书声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自己也并不了解。
于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他是发改委的,他爸爸是省委副书记兼市委书记贺友奇。”
“啊!”
女同事惊得夸张地张大了嘴,眼睛瞪得滚圆,满脸羡慕地说:“那么大的官啊,你怎么还能骂他骂得那么狠?要是我,早跪下来舔了。”
倪岚听了这话,也是惊讶又不解地看着女同事,或许以前自己也曾有过类似的心态,只是残酷的现实早已将她的那些幻想击得粉碎。
她语气略带不屑地说:“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你要是跪下舔他,他会把你连骨头都吃掉的。”
女同事不以为然,满不在乎地说:“只要能嫁给他,还不由着他吃好了。你不在乎他,有的是人巴结他,别说咱们社区了,就是街道的冯书记不也紧着巴结嘛。他还没开口,冯书记就要把你调到街道去。我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好命啊!”
男同事在一旁听了,忍不住调侃道:“下辈子吧,下辈子投个好胎,长得比倪岚更漂亮,那些公子哥还不像苍蝇一样围着你嗡嗡。”
女同事被这话打击到了,气呼呼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嘴里嘟囔着:“谁要苍蝇嗡嗡啊,你别恶心人了。”
就在这时,明阳社区党支部李书记匆匆返回,站在办公室门口,脸上带着几分讨好的笑意,喊道:“倪岚,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倪岚听到声音,心里
“咯噔”
一下,迟疑地站起身往外走。不用问,这肯定是因为贺书声的缘故。她心里犯起了难,她和贺书声之间的那些事,根本没法说,也不愿意说。可贺书声那个王八蛋这么一闹,现在又不得不说。
果然,一进书记的办公室,以往都是书记在办公桌里威严地坐着,她在桌子一旁站着回答问题。今天却完全相反,书记满脸堆笑,忙不迭地礼让她在沙发上坐,接着又手脚麻利地给她泡了一纸杯茶。
倪岚扭捏着,浑身不自在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头低着,心里乱糟糟的,哪有心思喝茶,那杯茶放在面前,碰都没碰一下。
书记也拉过一把椅子,与她面对面坐了下来,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说:“你是贺公子的爱人,怎么不早说呢?”
倪岚还是急忙澄清说:“李书记你别听他胡说,我是单身,没结过婚,什么爱人不爱人的!”
李书记笑呵呵的,在他心里,当然更相信贺书声的话。就算贺书声和倪岚没结婚,那至少也是对象,哪怕是情人关系,只要贺书声说是自己的媳妇,那在他眼里,倪岚就是贺书声的媳妇,他就得按照这个标准来对待。
他接着说:“你们之间的事是你们自己的私事,我可不敢干涉。刚才冯书记给贺公子承诺了,要调你到街道去,这事儿应该很快就能办下来。我们社区没正式编制,没什么前途,永远就是个社区。街道就不一样了,有正式编制,前途无量,何况你是贺公子的媳妇,一旦进了编制,会有许多人扶着你升迁的。”
倪岚听了,低头不语。她心里清楚,自己现在在社区还是临时的,还得等着考试才能正式录用。能到街道去,她当然愿意,去了街道,工资待遇都会提高一节,还有升迁的机会,能涨工资。
可这一切都要凭借贺书声才能办到,贺书声的目的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就是还想玩弄她。要是自己就这么顺从地去了街道,那还怎么拒绝贺书声呢?不就永远成了贺书声的玩物了吗?她在心里问自己,难道自己能那么贱吗?那岂不是彻底毁了?
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根本无法抉择,只好继续低头不语。李书记见她不说话,又接着说:“现在就不给你安排工作了,你回去准备准备,过不了多久就到街道去工作。以后可别忘了咱们社区啊。”
周五下午,贺书声外出办事,事情一办完,没回单位。四点半的时候,他就早早地来到明阳社区的院门外,将车停在一个显眼的位置,静静地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不时看看手表,又望向社区的大门。
五点过十分,社区的工作人员陆续开始下班,门外的车辆也走了有五分之四了。倪岚这才慢悠悠地出了门,她是准备坐公交回家,要走一百多米路才能到公交站。
当她经过贺书声的车时,贺书声赶忙
“滴滴滴!”
地摁喇叭提示,可倪岚压根儿就没认出这是他的车,也没想到会有人专门提示她,所以头都没扭一下,只是专注地往前走。
倪岚已经走过去了,贺书声无奈,只好启动车,快速超过倪岚,然后猛地打方向,擦着倪岚的身子,截住了她的去路。倪岚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这车怎么开的?太没规矩了!她心里不禁生气,可还没等她发脾气,贺书声已推开车门下车,几步转过车头,快速来到她跟前。
倪岚见是贺书声,一下子停住脚步,黑着脸,目光冷冷地看着他。她心里清楚,自己根本弄不过贺书声,按道理说,她本该扭头就跑的,可不知为何,她骨子里那股倔强上来了,就像一只明知前方是虎口却仍不愿退缩的绵羊。
贺书声并没有立刻动手强迫她,反而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温柔地看着她。此时马路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倪岚厉声质问说:“你还有完没完?究竟想干什么?”
贺书声微笑着打开车门,轻声说:“先上车,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好不好?”
倪岚想都没想,不假思索地就拒绝说:“不可能,你别痴心妄想了。”
她本还想狠狠地骂他几句,可又想起那个女同事说她之前骂得那么狠,她本心并不想如此,便把到嘴边的骂话又咽了回去。
贺书声看出她的顾虑,知道她不会轻易再相信自己,于是既解释又保证地说:“我说过,那天喝酒了,不是有意冒犯你的。以后再不会那样了,从现在起我们友好相处,好不好?”
倪岚在心里冷哼一声,信他个鬼,俗话说狗走千里改不了吃屎,狼走千里改不了吃羊,像贺书声这种公子哥,从小娇生惯养,欺负人欺负惯了,生就的骨头长就的肉,就那份德行,还能睡一觉就都改了?根本不可能。
倪岚毫不示弱地说:“你再纠缠我就喊人了。”
贺书声听了,不怒反笑,说:“你喊就是了,这两天过去了,恐怕这周围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媳妇了。”
倪岚本就是吓唬他,自己也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地喊,听他这么说,不由又骂道:“你咋这么不要脸?按说你那样的家庭出来,不应该是这种德行,就没人教过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