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青专注地盯着路面,头也不回地问:“为什么?”
伍佩霞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说道:“能被咱韦青小姐看上的,那必须是个男神,我也非常期待见一见他了。”
韦青无奈地说:“你想多了。”
伍佩霞却笑得更欢了,说道:“我可没多想,而且我一下就明白了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当村官了,原来是情人在这里。可我又想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不把他留在省城的大医院?”
韦青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他不是普通人。”
“啊?”
伍佩霞惊讶地扭头看着韦青,心中充满疑惑,“不是普通人”
是什么意思?她一时闹不明白,只能理解为李秋水很有本事。既然有本事,留在省城不是更好吗?为什么非到这山沟沟里来?她的心中满是不解。
她想了想,又说道:“你别给他说我是什么病,让他先给我把脉,行不行啊?”
韦青知道伍佩霞还是不相信李秋水,既然她想这样,那就依她,对李秋水来说,这也并无大碍,于是便什么也没说。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车灯光如瀑布般倾泻在路面上。不一会儿,她们便到了岔口镇。此时的岔口镇,在昏黄的路灯映照下,显得格外宁静。
李秋水早已找好了一家还亮着灯,招牌上写着营业到二十四点的饭店。他站在饭店门口,远远地看到车子过来,便热情地招了招手。
韦青看到他了,伍佩霞也看到了。虽然是在昏黄的路灯下,车子的白光一闪而过,但伍佩霞还是看清了李秋水的模样。李秋水正如自己所猜测的那般,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下了车,韦青笑着给两人相互介绍。李秋水面带微笑,很绅士地伸出手,对伍佩霞说:“请!”
三人先后走进了饭店。
这家饭店规模不大,只有一层,里面都是卡座。这个时间点了,店里除了他们,还有两桌客人在吃饭。韦青要了一份素馅水饺,李秋水要了一碗羊肉面,伍佩霞要了一份西红柿蛋炒面。韦青和伍佩霞坐在一侧,李秋水自己坐在另一侧。
点完餐,在等餐的间隙,伍佩霞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李秋水,不放过他的每一个细节,仿佛要将他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脑海里,哪怕将来李秋水脸上哪里长个痦子她都能说出来。
伍佩霞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不等韦青开口,便主动把手伸给李秋水。
李秋水见状,也没有计较,神色专注地搭手给她诊脉。他的手指轻轻搭在伍佩霞的手腕上,眉头微微皱起,仔细地感受着脉象的变化。随后,他又换了另一只手臂,同样认真地诊脉。
片刻后,李秋水才开口说:“你也是结肠癌,位置在降结肠,属于隆起型腺癌,在手术之前就扩散了,算是四期的早期。手术前只是转移到淋巴,现在已经转移到肺部,骨骼有四个部位有了,只是进程缓慢些。马上肝部也有了,一旦进驻肝部,病情将急转直下。
“你化疗过两次,靶向治疗过三次,效果都不明显。就说这些吧。你要是想看中医,我可以给你开个方子,要连续吃药一年一个月十天,一个月换一次方子。”
伍佩霞听得目瞪口呆,她的病情李秋水肯定事先不知道,就连韦青也只知道她患了癌症,具体是什么癌,她都没说。可李秋水却如同念她的病历一般,仅仅摸摸她的脉就能知道这么多?而且她是怎么治疗的,治疗了几次都说的一清二楚。
她的心中不禁暗自感叹:这中医还真是神奇!虽然她之前一直认为中医治不了癌症,但此刻,她的心中却燃起了一丝希望,想要尝试一下了。不过,她还是心存疑虑,试探地问:“我能好吗?”
李秋水毫不犹豫地说:“不知道。你也知道,现在信息这么发达,你也可以在网上查一查,就现在医学水平,癌症晚期还是不治之症。无论西医、中医,美国还是中国,什么方式和技术,都是在尝试,没有能保证治好的。当然,治好的病例或者不治而好了的例子也很多,就看你的机遇和缘分了。”
伍佩霞的心中原本就对韦青带她来看中医一事充满质疑。按理说,韦青比她精明,肯定也知道中医难以治愈癌症,却如此执着地领她来看中医。一般人首先会质疑韦青是给李秋水拉病人,李秋水是为了挣钱。但伍佩霞因为相信韦青,也知道韦青家境富裕,不会为了一点小钱给李秋水拉病人。
此刻,即便李秋水要多少钱,她也不会质疑韦青只是为了让李秋水挣钱,而是质疑韦青知道李秋水能治好她的病,只是不明说而已。于是,她忍不住扭头看向韦青。
韦青却以为她还在犹豫,不相信李秋水,不愿意治疗,便对李秋水说:“你给她说一下,如果不治疗,她还能活多少天。”
李秋水也没有忌讳,毕竟是韦青的朋友,如果不治疗,病情恶化,实在可惜。他认真地说:“还有四个月零七天的寿命。而且病程的后期会非常痛苦的,持续时间一个月零五天。”
伍佩霞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她并不是因为知道了死期而恐惧,她早就知道医生给她的死期是半年至八个月,如今都快过去两个月了。医生的判断是基于经验,而李秋水是基于什么判断的?而且精确到天?这太不可思议了,如果不是基于对韦青的信任,打死她也不会相信。
韦青见她只是直勾勾地瞪着李秋水,目光中带着一丝赤裸裸的探寻,便又补充道:“你比姜珊还强一点,给姜珊看的时候,她的寿命只有两个月零五天半了。”
“啊!”
伍佩霞更惊得张大了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又问道:“他给姜珊看过?”
韦青毫不回避地说:“看过。”
“那!那!那……”
伍佩霞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知道,韦青和姜珊是最要好的闺蜜,既然李秋水能治好,那怎么……
韦青见她满脸疑惑,便直截了当地说:“姜珊把药方子扔到卫生间垃圾桶里了。”
“哦!”
伍佩霞立刻明白了,她深知姜珊的为人,此刻也更加明白韦青的用心良苦。她的心中一阵感动,忍不住哭着说:“韦青,我相信你,我会听你的话,一定好好治疗的。”
此时,服务员陆续端着热气腾腾的水饺、羊肉面和西红柿蛋炒面走了过来。那浓郁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卡座,可伍佩霞却无心品尝。她的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期待,期待着李秋水的药方能够创造奇迹,让她重新拥抱生活。
韦青看着伍佩霞,眼中满是欣慰,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伍佩霞的抗癌之旅将重新开启希望的前程,而她,也将一路相伴,给予伍佩霞支持与力量。
在这宁静的夜晚,这家小小的饭店里,一场与病魔的较量悄然拉开了帷幕,而希望的曙光,也在这黑暗中,悄然露出了一丝端倪。
在略显昏暗的饭店内,人的动作仿佛使昏黄的灯光也轻轻摇曳,似乎在为这小小的空间增添一丝别样的氛围。
李秋水握着笔,在一张泛黄的纸张上认真地为伍佩霞书写着药方。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每一笔落下都仿佛带着对生命的敬畏与希望。写完后,他将药方轻轻递给伍佩霞,同时耐心地嘱咐着吃药的注意事项。伍佩霞接过药方,眼光复杂,有对未知的忐忑,也有对这一线生机的期待。
三人拿起碗筷,开始吃饭。韦青从随身的包中取出她的折叠屏手机,轻轻展开,屏幕上瞬间亮起刘焕发所写的关于拖拉机事件的电子版内容。她将手机递给李秋水,说道:“你看看这个。”
李秋水接过手机,一边缓缓咀嚼着口中的食物,一边认真地浏览着屏幕上的文字。店内安静极了,只有偶尔传来的餐具碰撞声。
李秋水看完后,沉思良久。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这穷乡僻壤中诸多不公之事,就是自己前些时日不也遭遇过,他不禁心生感慨,这些不公就像隐藏在黑暗角落里的毒瘤,肆意生长。许久,他抬起头,看向韦青,问道:“你想管这件事?”
韦青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说道:“一想到从政竟要与强盗为伍,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李秋水思索片刻,接着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韦青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我也没什么好办法,你觉得怎样做最有效最妥当?”
李秋水抬起头,目光望向饭店那斑驳的墙壁,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发到网上去吧。这几年网络如雨后春笋般兴起,几乎全民参与,已然形成了一股强大的监督力量。借助网络的传播,或许能引起更多人的关注,让事情得到妥善解决。”
韦青听后,再次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沮丧地说:“试过了,发不上去。村里人说,他们以前发上去过,但很快就被删除了,后来就发不上去了。我又试了几遍,的确发不上去了。”
李秋水满脸疑惑,不解地问道:“什么原因?知道吗?”
韦青叹了口气,解释道:“我打客服电话,客服解释是违反了平台的禁止用语。我仔细研究了几家网络平台的禁止用语,确定没有违反,可人家就一口咬定我违反了,我实在没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