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厨房，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陆沉舟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将我彻底剥落。
“爸爸......“
念念突然趴在玻璃门上，小手拍打着，好奇地望着我。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却在半空中僵住。
透过玻璃的倒影，我看到自己扭曲的面容——
一个连自己女儿都照顾不好的父亲。
陆沉舟走过去，熟练地把念念抱起来：
“念念乖，叔叔带你去吃水果好不好？“
“好！“
念念甜甜地应着，小手自然地环住陆沉舟的脖子。
林舒月站在一旁，目光扫过我时，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但她很快别过脸去，轻声对陆沉舟说：
“冰箱里有我早上切好的芒果。“
“我知道，“陆沉舟点头，他笑着看向念念：
“我们家念念最喜欢芒果了，是不是？“
这句简单的对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上。
这一刻，我彻底成了他们之间彻头彻尾的外人。
我离开时，陆沉舟正细心地给念念系上围兜。
林舒月在一旁整理着念念的小辫子。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一幅温馨和谐的画面。
那本该是属于我的位置。
我的手搭在门把上，突然听到林舒月叫我的名字：
“云深。“
我猛地回头，心跳加速。
“下周六......不用来了“她的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我和陆沉舟打算带她去动物园，当然，耳光你想见念念，到时候我给你发定位。“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最后只能点点头，狼狈地推开门。
走出单元楼，初夏的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苏瑾柔发来的信息：
“你去哪了？为什么不回信息？是不是又去看林舒月和陈念安了？“
我看着屏幕，突然觉得这一切都荒谬得可笑。
我为了所谓的“真爱“抛弃的家庭，如今成了我最渴望却再也回不去的港湾。
而那个我曾经以为的真爱，现在却成了束缚我的枷锁。
我抬头望向曾经的家，窗户上映出三个人其乐融融的身影。
陆沉舟正举着念念在窗前看风景，小家伙笑得那么开心。
阳光依旧灿烂，却照不进我心底那片荒芜。
我推开家门时，苏瑾柔正坐在沙发上给小宝喂奶。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语气平静：“回来了？“
“嗯。“我简短地应了一声，把车钥匙扔在玄关的托盘上。
“今天带念念去哪玩了？“
她继续问道，手指轻轻拍着小宝的背。
我扯松领带，没有立即回答。
脑海里浮现出今天在林舒月家看到的画面——
陆沉舟蹲在念念面前，手里拿着她最爱吃的芒果，逗得她咯咯直笑。
林舒月站在一旁，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那场面，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三口。
而我，站在玄关处，像个突兀的闯入者。
“云深！“苏瑾柔的声音猛地将我拉回现实。
她红着眼眶，怀里的小宝哭得小脸通红：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就去附近的游乐园转了转。“
我走进厨房倒了杯水，随便扯了个谎。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和她说谎了。
结婚这大半年，我对她说了太多谎。
水杯刚碰到嘴唇，就听见苏瑾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今天要去看念念？“
“临时决定的。“
“临时？“她轻笑一声，
“那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我揉了揉太阳穴，那里突突地跳着痛：
“手机静音了，没看见。“
“是没看见，还是不想回？“
苏瑾柔把小宝放进婴儿床，动作比平时重。
“你是不是还想着她们？“她的声音颤抖着，眼泪砸在小宝的襁褓上。“是不是后悔了？是不是觉得她们才该是你的家？！“
我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突然觉得荒谬又疲惫。
我后悔了吗？
我不知道。
但此刻，我站在这里，看着苏瑾柔崩溃的模样，看着小宝哭得撕心裂肺，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是林舒月平静的眼神，念念怯生生的目光，还有陆沉舟抱着她时，她笑得毫无阴霾的样子。
“我......我没有“我最终只是疲惫地抹了把脸。
“念念她也是我的孩子，她才两岁。她——“
“那我呢？“
苏瑾柔打断我，眼圈突然红了。
“我们的小宝也才两岁！
我就活该一个人带着两岁大的孩子，天天等你施舍一点时间？“
小宝被我们的争吵声惊醒，开始小声啜泣。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孩子在睡觉，别吵了。“
“那你倒是回答我啊！“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眼泪夺眶而出。
“同样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你对念念那么好，对小宝却不咸不淡？“
“你闹够了吗？舒月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我多照顾一下他们娘俩怎么了？“
我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
“再说了念念是我女儿！我连看自己女儿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苏瑾柔像被雷击中一样僵在原地。
她的嘴唇颤抖着，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所以在你心里，永远都是她们母女更重要对吗？“
我张了张嘴，突然哑口无言。
客厅里只剩下小宝的哭声和苏瑾柔压抑的抽泣。
“你知道吗，“她抹了把脸，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知道和你在一起会是这样的结果，我当初还会不会......“
她没说完，但我们都明白那个未尽的词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