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宗实入了宫。
他被夏旭在外面晾了许久。
御座之上,批阅奏折的夏旭并没有看进来的夏宗实,只是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殿内一阵的沉默,一旁的陈严在这个氛围下显得弱小。
“夏旭!你到底想干什么。”
夏宗实有些受不了现在的氛围了,更遑论他刚刚被晾在外面已经有了四五炷香了,他现在就想发泄。
听到他的话,夏旭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奏疏:“你入宫找朕,却要问朕想干什么?”
夏旭的“朕”念的极重。
夏宗实!朕是皇帝,注意你的用词。
这是在强调礼仪,给这个无法无天的宗室老流氓强调属于天家皇室的礼仪。
你们是天家子弟,朕便是天!
夏宗实听出了夏旭的不满,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道:“你在嫉妒!”
夏旭没理他,只是又重新低下头看奏疏。
夏宗实继续输出:“你觉得自己打造了一个盛世,不应该便宜了别人,老夫跟你将心比心,如果换成老夫的话,也会这么想!”
夏旭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抓着奏疏的手微微握紧,上面的纸面变得褶皱。
“你刚刚强调了那个字,那是你的自称,你念的很重,你也知道,你是皇帝!皇帝就不应该有私情!大胤需要一个皇子来稳定朝臣的心!你其实心中已经有了选择,可你的私情让一些人生出了不该有的野心!”
夏宗实的声音忽然提高:“那些人现在将手伸向了我的孙儿!今日文泽被坑?下一个会是谁?我的世子吗?”
世子?听到有夏仲署的事,夏旭放下手中的奏折,抬头眼神不善的盯着夏宗实:“夏文泽跋扈残暴已经是既定事实,你提仲署做什么?又在辩解什么?”
终于听到了皇帝的回应,情绪积压已久的夏宗实终于爆发,开始咆哮起来:“那个一看就是有人设局!文泽是被人坑害的!你不是一直被大臣们称呼为圣君吗?这回怎么不圣了?啊?”
“朕不知道,你先去,朕还要批阅奏折。”
夏旭的声音冷漠,冰如寒窟。
皇帝是政治动物,喜欢平衡是本能,哪是什么犹豫不决啊,这个家伙只是犯了职业病,夏宗实忽然想笑。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不是知道我孙子在西南弄的那个事吗?既然如此,把那块地方给我们,我自己也会带兵打仗,我帮我孙子那块地方扩张扩张,打下来,免得以后那家子清算时,清算到我们身上!”
夏旭叹了口气,看了看眼前的夏宗实。
这是一个为了子孙而咆哮皇帝的老人,他还是摇了摇头:“分封乃乱世之源,大胤更不会分封,现在不会,以后更不可能!”
夏宗实眼睛通红,撸起袖子想要上前,一旁看戏的陈严面色大变,愤怒的大喊:“大胆!”
一股子恐怖的气势从陈严的身上涌现而出。
超一品!
夏宗实只有二品,即便没有陈严,他也是打不过皇帝的,这也就是为什么皇帝知道他是老流氓还敢单独让他进来的原因。
但皇帝是不可能亲自动手的。
看着下面那个被陈严禁锢住的夏宗实,
夏旭不说话。
夏宗实不断的挣扎:“不给分封,不给活路吗?难道?如果你想要老夫的命,那你就去令人传话!不就是一杯毒酒的事吗?老夫不会苟且!若苟且,灵魂将永世受到烈日灼烧,不得好死!”
夏家人受不得侮辱,先帝是,夏宗实也是,夏旭夏旭只是朝廷中没有能够出征的武人而已,但防御战争只要是抓到敌军将领,几乎没有见过活口。
陈严被这位老郡王的誓言吓了一大跳,觉得极端了些。
他是最了解皇帝的,也最懂皇帝心思。
皇帝其实已经自有打算了,陈严不由得有些唏嘘,这都什么事啊?
“老郡王,莫要挣扎了,请回吧。”
陈严略显尖锐的声音显得有些温和,似乎是在劝慰。
夏宗实出宫了,一路骂骂咧咧的,被一些有心人听了去。
“他骂陛下糊涂,不知真伪,昏聩了”
夏宗弼点了点头,在自家花园里的脚步都欢快了不少。
“仲允这次相当不错!不曾想这件事竟然,改变这么多事,你去给家里人说说,要引以为戒,这些日子让那些喜欢饮酒的都注意点,别让人设了局。”
他觉得武威郡王府那边会报复。
待下人走后,夏宗弼独自一人逗弄自家在花园里养在笼子里的鸟雀。
“这么多年来老夫一直在隐忍着,终于等到机会了”
笼中的鸟雀在阳光下的羽毛越发灿烂,它疯狂挣扎着,将照射进眼睛里的阳光看成了打开后笼门。
夏宗弼那双混浊的眼睛多了些追忆之色。
他跟夏仲署是一样的啊,不一样的是,先帝的孩子成为了皇帝,活到了现在。
他的眼睛逐渐涣散:“天命吗?我终于触及到了天命的一角,即便触及到的是我的儿子。”
回过神,夏宗弼不再幻想。
“最近要提醒仲允谨慎,稍一不慎可能就万劫不复。”
此时没有人敢乱来,说什么为了搅局让皇帝再拖些时日。
没人敢说这种话,否则便是不为社稷考虑,政务堂里的宰辅们不会放过他,大胤那些忠于国事的清流们也不会放过他。
“如今局势看来,优势在我”
夏宗弼冷笑。
“事情不太好,今日我爷爷说他在宫里跟皇帝吵架,似乎是翻脸了。”
夏文珉坐在包厢内,有些恼火,他们前面布局很多,只是没想到最后会出这档子事。
百密一疏,离阳郡王府核心一直都是夏宗弼,没人想到,夏仲允居然会耍些小聪明。
还有夏文泽。
其实他没做错什么,也是为了维护他夏文珉一家。
官员们攻击他,只会说他下手太狠。
残暴!
这将会是被疯狂弹劾的缘由。
“这是设的局!”
王行先是愤怒拍桌子,然后站起身分析局势:“现在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便是找到夏文泽的那几个朋友,然后抓住他们的家人,威胁他们造势将我们放到无辜者的位置上!”
“如果还不行”
王行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厉色:“那我们就蛰伏,派人杀了那个仆役跟他的家人,造谣夏仲允为了掩盖事实杀人灭口!把水搅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