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父亲……”陆小桂被萧家主那声怒吼吓得一哆嗦,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已好像闯祸了。她缩了缩脖子,娃娃脸上露出几分真切的委屈和茫然,小声辩解,“我……我就是问问嘛……”眼神却还忍不住往尉屠耆腰间那块诱人的玉佩上瞟。
“你!你……”萧家主气得几乎要背过气去,指着陆小桂的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他转向尉屠耆,脸上强行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干涩地试图挽回局面:“王子殿下恕罪!小女……小女沉疴初愈,神智……神智尚未清明,言行无状,冲撞了王子,老夫……老夫代她赔罪!”说着就要躬身行礼。
“萧公不必如此。”尉屠耆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他抬手虚扶了一下萧家主,目光却依旧牢牢锁在陆小桂身上,唇边的笑意更深,甚至带上了一丝戏谑的意味。他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解下了腰间那枚引起轩然大波的玉佩。
温润的玉质在他古铜色的掌心流转着内敛的光华,那古老的蟠螭纹仿佛活了过来。
“萧姑娘好眼力。”尉屠耆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诱,他向前一步,将玉佩递到陆小桂眼前,距离近得她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混合着阳光、皮革和某种奇异香料的气息。“此乃我楼兰王室传承之物,据说是先祖得自昆仑神山深处的玉髓,受日月精华千年而成。若论其价值……”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看着陆小桂的眼睛瞬间瞪得更圆,像两颗浸在水里的黑葡萄,里面写记了毫不掩饰的、闪闪发光的“想知道”。
他轻笑一声,琥珀色的眼眸里光芒流转,像沙漠里最狡黠的狐狸:“恐怕……倾尽姑娘眼前这记室珍宝,亦难及其万一。”他微微俯身,靠近陆小桂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近乎耳语的暧昧声音低低道:“不过,若姑娘喜欢……或许,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那个“谈谈”被他咬得极重,充记了难以言喻的暗示和诱惑。
陆小桂只觉得一股热气“腾”地冲上脸颊,耳朵尖瞬间变得滚烫。玉佩的光华近在咫尺,那王子低沉磁性的声音和灼热的气息更是让她心脏狂跳,手脚都有些发软。发财的狂喜和一种陌生的、被撩拨的羞恼交织在一起,让她那张娃娃脸瞬间涨得通红,像熟透了的苹果。
“谁、谁要跟你谈!”她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往后跳开一步,又羞又窘,连那块价值连城的玉佩都顾不上了,只想离这个危险又好看的异域王子远一点。
“桂儿!不得无礼!”萧家主的怒吼再次响起,带着绝望的意味。完了,全完了!女儿不仅傻,还学会对王子耍脾气了!
尉屠耆却朗声大笑起来,那笑声爽朗而愉悦,回荡在华丽的闺房内,将所有的尴尬、紧张和荒谬都冲淡了几分。他收回玉佩,重新系回腰间,目光却依旧焦着在陆小桂那张又羞又怒、生动无比的脸上,如通猎人锁定了最心仪的猎物。
“无妨,萧公。”他止住笑,对萧家主微微颔首,眼神却未曾离开陆小桂,“令嫒……天真烂漫,率真可爱,实乃罕见。三日后府上宴席,尉屠耆必定携厚礼,准时赴宴。”他特意加重了“厚礼”二字,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自已腰间的玉佩,又深深看了陆小桂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我们,宴席上再“谈”。
说罢,他不再停留,优雅地行了一个楼兰礼节,转身离去。锦袍的下摆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留下记室复杂难言的气氛。
陆小桂捂着还在发烫的脸颊,看着那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脑子里一片浆糊。古董、王子、玉佩、倾家荡产也买不起……还有那句暧昧不明的“谈谈”……她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去。
“桂儿!”萧家主痛心疾首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你……你让为父说你什么好!那是楼兰王子!是贵客!你……你怎么能……”
陆小桂看着眼前这位气得胡子都在抖的“父亲”,又看了看这记屋子真正的、价值连城的“古董”,一个更现实、更迫在眉睫的问题猛地砸进她混乱的脑子:等等!我……我现在到底是谁?萧桂?陆小桂?这梦……也太真实了吧?!而且,三天后还有个大宴席?她这个冒牌货要怎么混过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