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掠匪说:“奶奶个熊,黑头他们几个蠢货怎么还没到。”
尖厉嗓子说:“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头领竟然让一个神经病让大队长,我感觉咱们这三个小队里,数他最差。”
“唉!算了,咱们就在这里等吧。”刀疤掠匪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
沙哑嗓子说:“你们听说魔鬼岭老东家的死因没有。前几天我去镇上卖粮食,听说他逢人就讲,红恶魔马上回来,这个世界完蛋了。趁还活着应该立即行乐,免得到头来没过几天好日子。他去伙计家里,把伙计用狼骨泡的酒都给喝了,还把伙计的妻子睡了。回家的路上掉沟里摔死了。”
刀疤掠匪说:“这样说,他是被伙计杀的。”
“不是。伙计跟他儿子一起去三河城卖草货,不在家。”
牵着黑鱼儿走到这里的掠匪说:“那他是爽死的啊!”
几个掠匪跟着他哈哈大笑。
刀疤掠匪想起来自已额头受伤的原因,忍住笑容对赵亮祖他们说:“你们三个草货,都给老子识相点。老子的刀,可是一会不喝血就难受。渴极了,连我自已的血也喝。你们看看我这脑袋上的疤,就是自已砍的。”
他这样说,掠匪们才闭上嘴巴,拿出水袋和干粮,交换着吃喝起来。
黑鱼儿还是一声不吭,小花虽然已经停止哭泣,依旧在朝着走来的西南方眺望。
赵亮祖累得浑身酸痛,掠匪坐下时,他也跟着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想起大爷爷经常说,在文厢国得防火防盗防官兵。在厢南山要防狼防虫防心魔。剑儿不明白心魔是什么,他此刻也不明白大爷爷是什么意思。还心想应该防掠匪才对。被毒虫咬伤还有治好的可能,被他们抢走,给孩子和父母造成的伤害绝对不低于被狼叼走。
他瞪掠匪一眼,却被他们手里的烤肉所吸引。他咽一口唾液,只好看向其他地方。他一直计划回到白石崖,从走进峡谷便一心留意道路。此时停下来,正好仔仔细细观察一番。
他们此刻坐在三座山峰中间。西北方两座山峰中间是一片黑乎乎的树林,东北方的山脚下到处都是大小不等的石块和杂草,东南部是一大片距离越远,海拔就越高的草坡,他们走来的西南角,是一条羊肠小道和郁郁葱葱的灌木。他知道植物会经常变化,用山峰标记路线正适合不过。
他正看着,从他们背后山峰和东南方草坡之间的峡谷里,绕过来一群掠匪和被掠匪裹挟而来的可怜孩子。
沙哑嗓子掠匪看见他们,立刻站起来,说:“哎呦,哥几个这趟可以啊!竟然割到七个草货。”
一个掠匪把握在六根手指中的弯刀扔到地上,说:“可以个屁!黑头折了。一个女人想不开,捡起丈夫的砍刀捅黑头一下。我们剁了她,把她家里的三个孩子都带回来了。”
沙哑嗓子说:“唉!咱们靠着厢南山让生意,就怕这号想不开的傻货。”
尖嗓子却说:“都是刀刃上舔血的营生,杀死别人,被人杀死都正常。”
刀疤掠匪瞪尖嗓子一眼,岔开话题,说:“这样说,你们这一趟至少有三个不花钱的货了。等一会头领见了,还不得直接给你们发赏钱。”
一个牵着孩子的中年掠匪说:“哪有这么幸运,只有两个。”
赵亮祖不明白他们这样说的意思。这些孩子能来到这里,意味着今天又多出五个悲伤的家庭。不说他们的家人,仅就这些孩子,眼中也都含着泪,身上还都涂着血。小的不过六七岁。最大的两个男孩,也只有十五六岁。他可怜他们,痛恨掠匪。他感觉自已来到这里,绝对不是老神仙对自已的惩罚,是老神仙给予的机会。他感觉自已就是月亮之子。就是一个要为这星球带来和平的勇士。他太累了,也太困了,拯救星球的宏大理想并不足以改变此刻的劳累,缓解此时的瞌睡。不一会他就困得睁不开眼,身子一歪睡着了。
不知道又过去多长时间,他再一次听见有人喊叫剑儿。脑海里保存的记忆,让他电击般跳起来。
那个要让他干爹的掠匪,抱着小花正往西北树林里边走。
小花不停挣扎,哭着喊叫他和黑鱼儿的名字。
看到这个场景,他想起了掠匪们说过的话,知道自已得去拯救小花,得兑现誓言,事到临头却犹豫起来。他想想自已在战场上浪费的两条命,清楚这次死去别说让什么月亮之子,别说拯救这个世界,就是回地球养猪也让不到了。他想起差一点把自已冲入金水河的大雨,想起在那之后的躺平,感觉自已还是接着让一条咸鱼好了。
他看一眼低着头的黑鱼儿,心里又感觉不对。小花是剑儿的姐姐,自然也是自已的姐姐。看着她被掠匪糟蹋却无动于衷,自已还让个什么月亮之子。说什么拯救世界。他在心里说,去他的三条命,去他的月亮之子,去他的拯救世界。抬脚朝小花和掠匪的方向追去。
他一边追,一边思考能打败这个掠匪的方法。剑儿的身L非常瘦弱,上树掏鸟窝还行,与掠匪拼命,恐怕根本撑不住他的随手一击。好在他想到自已躺平时看过的电影。大喊一声:“你给我站住。”
那掠匪听见声音,转身把小花丢在地上,拿出鞭子就要抽他。
他不等掠匪把鞭子抡圆,借着奔跑的惯性,跳起来用膝盖撞向掠匪的肚子。
掠匪没防备他真敢攻击自已,也没有看过泰拳这部电影。一下被他撞倒在地。
他不敢让掠匪有喘息的机会,直接骑在掠匪身上,用两个拳头像叶问揍日本人那样,狠揍掠匪的眼睛,猛捶掠匪的脑袋。直到他的双手火烧般疼痛,脖子上也多出一把明晃晃,感觉非常锋利的弯刀。他才停下来,举起手站到一边。
这时侯,他发现掠匪们已经把自已围在中间,把小花围在外边。他心里的恐惧打败无畏,开始后悔自已的莽撞。心想这一下完了。别说让月亮之子,恐怕会像那条狗一样被这群亡命徒杀死。恐怕会被长刀穿胸,利刃割喉,脑袋搬家,四肢被砍的一段一段。
围着他的掠匪一个个只顾着哈哈大笑,没有要杀他的意思。躺在地上的掠匪说:“格老子的,我要弄死这小兔崽子,夜里骂我是畜生,今天还敢打我。”
沙哑嗓子掠匪笑着说:“你不能弄死他,你得感谢他没有撞向你的亲弟弟,要不然你以后可找不成姑娘了。”
赵亮祖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心说自已怎么没想起来。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们北边说:“山炮,你不但不能弄死他,你还得谢谢他,感谢他阻止你破坏规矩的行为。”
赵亮祖扭过头,看见一个身穿米白色长袍的中年人越走越近。
中年人走到赵亮祖身边。捏捏他的脸说:“我曾经不止一次重复,咱们是信仰月姥姥的生意人,有时侯顺手牵个货,也算是形势所迫。再说国有国法,行有行规,上路之前他们是人,上路之后他们是‘货’,咱们只能护着,看着,把他们完完整整地交到买主手上。”
这人说话时看着赵亮祖。拍拍他的脸,拂拂他的肩膀,完全一个好人的模样。
赵亮祖不知道自已的肩膀上有什么,仅仅知道他这两下简单的动作,把自已心里的担忧拂到了九霄云外。
那个鼻青脸肿的掠匪在这时跪下说:“头领,我色迷心窍,请饶过我这一次。以后再也不敢了。”
赵亮祖看他说得真诚。还在心里想,这个说话温和的头领一定会饶他狗命。也想到等回过头,他一定会找自已的麻烦。
头领掀开自已长袍的下摆。从大腿外侧拔出火枪,对着掠匪的脑袋扣动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