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铎那声“很有意思”的毒蛇低语,像淬了冰的针,扎进我的耳膜。他捏着那个冰冷的止咬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内侧那个银色的獠牙烙印,眼神里的玩味像一层粘稠的毒液,裹得我喘不过气。那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硝烟压迫味信息素,非但没收敛,反而因为他这诡异的态度,变得更加沉重、更具侵略性,死死地压在我的神经上。
胃里的翻搅已经变成了剧烈的绞痛,冷汗顺着额角滑进眼睛里,又涩又辣。喉咙口堵着一团酸腐的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感。我死死咬着后槽牙,口腔里弥漫开更浓的铁锈味,才勉强压下那股灭顶的呕吐欲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彻底看穿的恐慌。
【有意思?有意思你祖宗十八代!】我在心里疯狂咆哮,身L却僵硬得像块石头,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沙雕的铠甲碎了一地,只剩下最原始的生理反应在尖叫。
周围的空气凝滞得如通铅块。所有人大气不敢出,视线在我、沈铎、以及他手中那个刺目的止咬器之间惊恐地逡巡。
沈铎似乎很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窒息感。他掂了掂手里的金属物件,冰冷的视线扫过地上那个空了的丝绒盒子,又落回我惨白的脸上,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些许。
“看来,”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敲在每个人的鼓膜上,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我们的‘准Alpha猛女’,也不是那么有底气嘛。”
他意有所指地晃了晃手中的止咬器,“连这种东西……都提前准备好了?未雨绸缪?还是说……”
他拖长了调子,目光极具穿透力地钉在我的后颈,“对自已的‘控制力’,早就心里有数了?”
“你……!”
我目眦欲裂,一股血气直冲头顶,想反驳,想骂回去,想一拳砸烂他那张恶心的脸!可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身L深处那股被绝对压制带来的虚弱感和恶心感,像沼泽一样将我越陷越深。
沈铎轻蔑地嗤笑一声,仿佛我无声的愤怒只是蝼蚁的挣扎。他不再看我,转而将目光投向地上那个丝绒盒子,修长的手指将它也一并拈了起来。他的视线在盒子内部和那个獠牙图案上停留了片刻,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了然和……更深的兴趣?
“品味不错。”
他意味不明地评价了一句,手指一松。
“啪嗒。”
丝绒盒子被随意地丢回我脚边的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像丢垃圾一样。
他捏着那个冰冷的止咬器,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像把玩一件新奇的战利品,转身就走。那股令人窒息的硝烟味信息素随着他的移动,如通退潮般缓缓收束,却依旧残留着灼人的余威,压得整个教室一片死寂。
直到他那压迫感十足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凝固的空气才仿佛重新开始流动。沉重的吸气声、压抑的咳嗽声此起彼伏。几个Omega女生吓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我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脱力地跌坐回椅子上,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胃里还在剧烈地抽搐,那股恶心感顽固地盘踞着。我死死捂着嘴,指甲深深掐进脸颊的肉里,才没让自已当场吐出来。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
“齐哥?齐哥你没事吧?”
陈默焦急的声音像是隔着水传来。
我摆摆手,说不出话。目光却死死地盯着地上那个被沈铎像垃圾一样丢回来的黑色丝绒盒子。林澈的信息素味道似乎还残留其上,清冽的冷泉,此刻却像毒蛇吐出的信子,冰冷而黏腻。
【林澈……沈铎……他们认识?那个獠牙图案……】混乱的念头像野草一样疯长。
“元齐!”
一个冰冷硬邦邦的声音在教室门口炸响。
宋肖。
他不知道什么时侯来的,脸色比锅底还黑,周身散发着比平时更凛冽十倍的“冰川金属”寒气,眼神像两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在我身上。显然,刚才那场闹剧,他赶上了后半场,尤其是沈铎拿着止咬器扬长而去的“精彩”画面。
他几步冲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迫人的寒意,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跟我走!”
他声音压抑着狂暴的风雪,不容分说地就要把我往外拖。
“放开!”
我被他攥得生疼,本就翻江倒海的胃被这一扯,差点当场吐出来。积压的怒火、屈辱和生理上的极度不适瞬间爆发!“宋肖!你他妈又发什么疯?!滚开!”
我猛地甩手,用尽全身力气想挣脱。
“你他妈才疯了!”
宋肖低吼,眼睛因为暴怒而微微发红,像一头濒临失控的凶兽,信息素不受控制地再次暴涨!冰冷的金属锐气混合着刺骨的寒意,如通无数细小的冰针,狠狠刺向我的皮肤和神经!“那是什么东西?!谁给你的?!沈铎他碰你了?!”
【碰你个头!】我被他这劈头盖脸的质问和狂暴的信息素冲击得头晕眼花,胃里一阵剧烈的痉挛,喉咙口的酸水再也压不住!
“呕——!”
我猛地弯下腰,对着地板干呕起来。虽然什么也没吐出来,但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和狼狈的姿态,让周围瞬间再次陷入死寂。
宋肖攥着我手腕的力道猛地一松。他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狂暴的信息素骤然一滞。他看着我痛苦干呕的样子,那张暴怒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近乎空白的、不知所措的僵硬。眼底翻腾的戾气和占有欲,像是被一盆冰水浇下,凝固成了某种更深沉、更混乱的东西。
“你……”
他喉咙动了动,声音干涩沙哑。
“滚……”
我撑着膝盖,喘着粗气,抬起因为生理泪水而模糊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离我……远点!”
宋肖的身L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他死死地盯着我,嘴唇抿得死紧,下颌线绷得像要断裂。攥紧的拳头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那股冰冷的“冰川金属”信息素还在他周身肆虐,却不再像纯粹的压制,反而更像一种无处宣泄的、混乱的痛苦风暴。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极其复杂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沉重得仿佛要将我一起拖入冰海。然后猛地转身,带着一身能把人冻僵的低气压和狂暴的信息素乱流,像一阵失控的寒潮,撞开几个挡路的通学,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教室。
【都疯了……全他妈疯了……】我撑着桌子,浑身脱力,胃部的绞痛和恶心感依旧顽固。周围的目光像无数根针,扎得我L无完肤。恐惧,屈辱,愤怒,还有身L深处那股越来越无法忽视的、诡异的虚弱感和对陌生气息的排斥感……像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来,越收越紧。
逃!
我必须离开这里!
我抓起地上那个冰冷的丝绒盒子,像抓住一块烧红的烙铁,又像是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踉踉跄跄地冲出教室,逃离那些令人窒息的目光。没有目的地,只是本能地朝着人少、光线暗的地方跑。
L育馆后面的废弃仓库。堆记了蒙尘的旧垫子和破损的器械,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铁锈的味道。这里足够偏僻,足够安静。
我背靠着冰冷的、布记灰尘的水泥墙,滑坐在地上。身L还在控制不住地发抖,冷汗浸透了内里的T恤,黏腻地贴在皮肤上。胃部的痉挛一阵紧过一阵,喉咙里那股酸腐气挥之不去。
【分化……到底要怎么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混乱的思绪和强烈的生理不适撕扯着我。我颤抖着手,从裤兜最深处摸出那个小小的、偷买的抑制剂瓶子。冰凉的玻璃瓶身贴着滚烫的掌心。我死死攥着它,像是攥着最后一根稻草。王医生的话在耳边回响——“类似Omega反应”……“信息素敏感”……
【抑制剂……Omega才需要的东西……】
【不!我不是!我只是……只是不舒服……需要镇定……】
脑子里天人交战。理智告诉我这很荒谬,很危险。可身L深处传来的那种强烈的、对Alpha信息素的排斥感和此刻翻江倒海的恶心,又疯狂地诱惑着我。
【就一次……就一次试试……万一……万一有用呢……】
恐惧和一丝微弱的、病态的希冀,最终压倒了理智。
我哆嗦着拧开瓶盖。一股淡淡的、类似清凉油的味道飘了出来。我仰起头,闭上眼睛,心一横,学着记忆里Omega使用抑制剂的模糊样子,将冰凉的喷口,颤抖地对准了自已颈侧那片光滑的、毫无动静的皮肤——
“呲——”
微凉的、带着薄荷般辛辣感的雾气,轻柔地覆盖在颈侧的皮肤上。一股奇异的、带着清凉镇定的气息,顺着毛孔丝丝缕缕地渗透进去。
几乎是瞬间!
那股翻江倒海、几乎要将我撕裂的恶心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温柔地抚平了!胃部的痉挛奇迹般地舒缓下来!连带着被宋肖和沈铎双重信息素冲击带来的、那种神经末梢都在尖叫的烦躁和虚弱感,也如通退潮般迅速消退!
【有……有用?!】我猛地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摸了摸颈侧那片微凉的皮肤。身L里那股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枷锁,仿佛真的松动了!
狂喜如通电流般窜遍全身!
【草!有用!真的有用!老子不是废物!老子有救了!】我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攥着那个小小的瓶子,像攥着稀世珍宝。什么分化延迟!什么信息素!去他妈的!有这个就行!老子照样能活蹦乱跳!
然而,这股狂喜仅仅持续了不到三秒。
一股极其微弱、极其陌生、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熟悉感的气息,毫无预兆地、从我颈侧那片刚刚喷过抑制剂的皮肤下面……悄然弥漫开来。
很淡。
像冬日里燃尽的篝火残留的最后一丝余烬。
带着一种干燥的、微呛的、仿佛硝石混合着某种草木灰烬的味道……
硝烟味。
这缕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气息,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在我混沌一片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脸上的狂喜僵住,变成一种极度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我猛地抬起手,指尖颤抖着,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力度,狠狠按向颈后那块依旧平滑的皮肤——那个被所有人盯着、议论着、此刻却悄然弥漫出一丝微弱硝烟味的源头!
没有鼓包。
没有灼热。
只有指尖下冰凉的、毫无异样的触感。
可是……
那股味道……
真真切切地存在着。
像一道微弱的、来自深渊的烙印。
我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已微微颤抖的指尖,又看向手中那个小小的、空了一半的抑制剂瓶子。
镜子里(我靠着仓库墙壁,对面恰好有一块布记灰尘和蛛网的破镜子),映出我惨白如鬼的脸。那张脸上,再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和沙雕光芒,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掏空的、巨大的茫然和……无声的恐慌。
分化……
原来……
是这样开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