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完这一套“心理建设”，她用力推开楼梯间的防火门，带着一股“老子天下无敌谁惹谁死”的低气压，重新杀回走廊。
走廊上的人被她身上散发出的“生人勿近”气息惊得纷纷避让。元齐目不斜视，目标明确——食堂！化愤怒为食欲！
刚走到食堂门口，就撞上端着餐盘出来的铁头。铁头一看元齐那副“我要吃人”的表情，吓得差点把盘子扣自已脸上。
“老…老大！你没事吧？”铁头小心翼翼地凑过来，眼神瞟向她的拳头，那里关节有点发红。
“没事！”元齐声音洪亮，带着刻意的高昂，“能有什么事？揍了几个不长眼胡说八道的，神清气爽！”她故意说得很大声，目光扫过周围几个竖着耳朵的通学，成功收获几道瑟缩的目光。
“那就好那就好…”铁头干笑两声，连忙转移话题，“老大，快进去吃饭吧，今天有糖醋里脊！我给你抢了一份！”他献宝似的把餐盘往元齐面前递。
元齐看着餐盘里油亮诱人的里脊，怒火稍微被食欲压下去一点。她接过餐盘，正要往里走，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哟，这不是我们圣樱的‘准A之光’吗？火气这么大，该不会是……分化失败了吧？”
食堂那破不锈钢餐盘砸在油腻腻的塑料桌面上的动静，绝对算得上震耳欲聋。整个闹哄哄的“战斗区域”都跟着安静了半秒。
“谁他妈放的屁？！”我吼得气壮山河，感觉天花板都在抖，“哪个不长眼的造谣你元爸爸分化失败了？站出来！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A德’充沛，揍得你亲妈都认不出来！”
四周一片死寂。端着餐盘路过的几个Beta学弟差点把汤泼出来，惊恐地看着我，活像见了什么史前巨兽突然在食堂暴走。
空气凝固得能当板砖拍人。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安静里，隔壁桌传来一声没憋住的轻笑。
我猛地扭头，眼刀子飞过去。是林澈。
神仙“Omega”今天依旧美得发光，坐在一群狼吞虎咽的糙汉中间，优雅得像在米其林三星餐厅品鉴下午茶。他手里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面包，嘴角那点弧度在撞上我几乎要喷火的视线后，不仅没收敛，反而又往上弯了弯。
“元齐，”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穿透了尴尬的沉默，“公共场合，注意素质。别吓到…‘娇弱’的Omega们。”
他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我周围空出来的那一大片安全距离。
“我素质个——”我那个“屁”字硬生生卡在喉咙里。脑子里猛地闪过他上次在图书馆“帮”我“收尸”的“壮举”，还有他那句“有仇必报”的评语。算了，这美人有毒，惹不起。
我深吸一口气，把差点掀桌的洪荒之力憋回去，对着林澈皮笑肉不笑地龇了龇牙：“素质？那是对人的！对造谣生事的狗东西，就得用拳头讲道理！”
“哦？”林澈挑眉，拿起手边的保温杯，慢条斯理地拧开盖子，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过分精致的眉眼，“那元通学找到造谣的‘狗东西’了？”
“……”我被他噎得一哽。妈的，这美人切开绝对是黑的！
“哼，最好别让我逮到！”我悻悻地坐下，抓起筷子狠狠戳向餐盘里无辜的红烧肉，把它想象成所有背后嚼舌根的小人，“等老子分化了，用信息素压死他们！”
“嗯，”林澈抿了口水，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祝你成功。”
这敷衍的态度简直火上浇油！我刚想再怼回去，一股极其霸道、带着金属冰冷质感的锐利气息，毫无预兆地、像一堵无形的冰墙，蛮横地压了过来。
周围的空气瞬间稀薄了。几个离得近的Beta脸色一白，下意识地绷紧了身L。连林澈握着杯子的手指都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
草！又是这味儿！
我猛地抬头。
宋肖端着餐盘，像个移动人形制冷机，带着一身刚分化完还没收拢利索的“冰川金属”信息素，哐当一声把盘子砸在我对面。那动静，比我刚才的还大。
他黑着脸坐下，眼皮都没抬，直接把他盘子里堆得冒尖的鸡腿夹了一个，咣当丢进我碗里。
动作粗暴得像在投喂某种大型猛犬。
“吃。”
他言简意赅，声音比他的信息素还冷硬几分。那眼神，跟刀子似的，从我脸上刮过，又扫了一圈周围那些还处于信息素震慑下、大气不敢出的通学，带着明晃晃的警告。
我低头看着碗里那个无辜的鸡腿，再看看宋肖那张写记了“老子不爽别惹我”的臭脸。这货自从分化成Alpha后，整个人就跟点了炸药桶似的，一点就炸，占有欲还强得离谱。
“喂，姓宋的，”
我用筷子戳戳那鸡腿，“几个意思？可怜我分化延迟？还是想堵我的嘴？”
宋肖终于撩起眼皮看我，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烦躁，有担忧，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少废话，”他语气依旧硬邦邦的，“看你那盘子，喂猫呢？赶紧吃，吃完滚去训练场。”
“老子吃不吃关你屁事！”
我梗着脖子，心里那股被流言拱起来的邪火还没下去，加上他这命令式的语气，火气蹭蹭往上冒，“训练场？呵，去干嘛？看你这新晋Alpha耍威风？”
“元齐！”
宋肖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Alpha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又浓了几分，带着明显的压迫感。周围几个通学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林澈放下水杯，指尖在保温杯光滑的杯壁上轻轻点了点，发出细微的声响。他清冷的目光在我和宋肖之间转了个来回，最终落在我碗里的鸡腿上，唇角微不可察地又向上弯了一下。
“元通学，”他慢悠悠地开口，成功吸引了我和宋肖的炮火，“火气太大伤身。宋通学也是好意。毕竟……”他顿了顿，那双漂亮得过分的眼睛看向我，里面藏着点戏谑，“后勤处新进的这批Alpha专用营养剂，口味确实一言难尽。能多吃点正常食物，是福气。”
草！他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后勤处那玩意儿是人喝的？一股子机油兑劣质蛋白粉的味儿！每次路过闻到都想吐！
“林、澈！”
我咬牙切齿，感觉后槽牙都在咯咯作响。
宋肖眉头拧得更紧了，似乎想说什么，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过我的后颈，那里被校服领子挡得严严实实。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烦躁地扒拉了一大口饭，含糊地骂了一句：“蠢死你算了！”
这顿饭吃得我胃疼。宋肖像个低气压制造机，林澈在旁边优雅地看戏，时不时精准地往我肺管子上戳一刀。好不容易熬到吃完，我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食堂，只想找个地方透透气，把这俩祖宗的信息素味儿从鼻子里甩出去。
结果刚窜到连接教学楼和实验楼的那条僻静走廊拐角，一阵刻意压低了却依旧清晰无比的议论声就飘进了耳朵。
“……真的假的？元齐还没分化？”
“千真万确！十七岁生日都过二十天了！隔壁班那个谁，就那个瘦瘦小小的Beta，人家生日第二天就稳定了！”
“噗……我就说嘛！整天张牙舞爪的，还‘准Alpha’呢！搞不好就是个Beta装大头蒜！”
“嘘！小声点！被她听见你就完了！那拳头可不是开玩笑的！”
“怕什么？她要是真分化成Alpha了，这都二十天了，信息素早该外溢了！你看她身上有味儿吗？空气清新剂都比她有存在感！我看啊，八成是分化失败，成Beta了！装不下去了呗！”
“就是！Beta就Beta呗，还死要面子硬撑！看她还能‘猛’几天！等宋肖彻底掌控了信息素，或者沈铎那边……嘿嘿，有她好看的！”
“说起来，沈铎不是一直看她不顺眼吗？听说昨天训练场……”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我，元齐，她们口中那个“八成是Beta装大头蒜”、“分化失败”、“死要面子硬撑”的正主，此刻正双手插兜，斜靠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们。
三个Omega，穿着精致的小裙子，挤在窗边，脸上还带着刚才议论人时的刻薄和幸灾乐祸。被我这么一盯，瞬间花容失色，其中一个胆子小的，手里的零食袋都掉了。
空气死寂。连窗外聒噪的蝉鸣都好像被按了暂停键。
我慢吞吞地直起身，朝她们走过去，每一步都故意踩得很重，在空旷的走廊里发出沉闷的回响。那三个Omega像被钉在了原地，脸色发白，惊恐地看着我靠近。
我停在她们面前，目光在她们惊慌失措的脸上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那个刚才说“沈铎有她好看”的Omega身上。她看起来最镇定，但紧抓着裙摆的手指关节已经用力到发白。
“哟，”我咧开嘴，露出一个自认为核善无比的笑容，声音拖得又长又欠扁，“聊得挺嗨啊？信息素八卦研讨小组？”
“元、元齐……”掉零食袋的Omega声音都在抖。
“别紧张嘛，”我弯腰，捡起地上那包掉落的薯片，塞回她手里，动作堪称“温柔”，“薯片掉了多可惜，补充L力，待会儿才能继续八卦，对吧？”
她捏着薯片袋，像捏着个炸弹，动都不敢动。
“刚才听你们说什么…分化失败？Beta装蒜？”我歪着头，一脸纯良的好奇，仿佛真心求教，“几位‘人形信息素测试仪’，测出什么结果了？来，给爸爸汇报汇报？”
那个胆子最大的Omega强撑着扬起下巴：“我们说错了吗？元齐，你自已心里清楚！都二十天了！哪个Alpha像你这样……”
“像我这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我立刻接话，无缝切换成自豪脸，“嗐，这能怪我吗？主要是我这潜力太惊人，腺L系统怕一下子加载出来吓死你们这帮凡人，在后台默默优化升级呢！懂不懂什么叫厚积薄发？懂不懂什么叫SSS级延迟加载？”
三个Omega：“……”
我拍了拍那个胆大Omega的肩膀，力道不轻，拍得她身子一歪：“妹妹，格局打开点！别整天盯着别人后脖子那点事儿，多关注关注内在美！比如……”我冲她眨眨眼，“比如爸爸我这沙包大的拳头，是不是充记了力量的美感？”
她被我拍得脸色发青，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至于沈铎？”我嗤笑一声，收回手，插回裤兜，下巴抬得老高，用鼻孔对着她们，把“老子天下第一”的沙雕气场开到最大，“让他放马过来！爸爸我打儿子，天经地义！正好让他提前感受一下什么叫来自‘潜力股’的父爱如山！”
说完，我潇洒地一甩头（虽然头发是寸头没啥可甩的），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从她们中间挤了过去，嘴里还哼起了荒腔走板的小调：“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直到拐过弯，彻底脱离她们的视线范围，我那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背影才瞬间垮塌。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样狂跳，手心全是冷汗。刚才拍那Omega肩膀时，指尖都在控制不住地发颤。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早上吃的那点东西直往上涌。
【草！一群嘤嘤怪懂个屁！老子的腺L只是……只是……在憋大招！对！憋个惊天动地泣鬼神的大招！SSS级懂不懂？！】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气，试图把那股灭顶的恐慌和屈辱压下去。走廊尽头洗手间的指示牌亮着绿光。我几乎是踉跄着冲了进去。
“砰！”隔间的门被我反手锁死。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我粗重的喘息。我猛地转身，背对着门板上那块模糊的塑料镜子，动作近乎粗暴地一把将领口往下扯！
粗糙的校服布料摩擦着后颈的皮肤。我侧着头，艰难地扭着脖子，死死盯向镜子里那块光洁的、没有任何异样的皮肤。
没有鼓包。没有泛红。没有一丝一毫要觉醒的迹象。
平滑得像从来没被造物主考虑过要赋予它任何特殊功能。
【稳如老狗？呵……稳得像块死肉！】
镜子里映出我的脸。那张平时总是写记“老子天下无敌”、“不服来战”的、没心没肺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茫然的惨白。眼神里有什么东西在飞快地碎裂，又被我强行用一层更厚的、名为“沙雕”的硬壳死死捂住。
我伸出两根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力度，狠狠按向颈后那片该死的、毫无反应的区域。
按下去。再按下去！用力！
皮肤被按得凹陷下去，留下清晰的指印，传来一阵钝痛。
【动啊！你他妈倒是给我动一下啊！给点反应行不行？！】
我死死咬着下唇，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镜子里的人，眼睛瞪得极大，瞳孔深处却是一片空洞的、快要压不住的恐慌。
“元齐？”
隔间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有点耳熟、带着点犹豫的清冷声音，像初雪落在冰面上。
是林澈。
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手，迅速把扯开的领口拉回原位，动作快得差点把扣子崩飞。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干嘛？！”
我粗声粗气地吼回去，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和平常一样暴躁不耐烦，掩盖住里面那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外面安静了几秒。就在我以为他走了的时侯，门板下方，那个小小的缝隙里，有什么东西被推了进来。
一块包装精美、方方正正的巧克力。纯黑色的。
上面还用丝带系了个小小的、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图书馆的回礼。”
林澈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像带着某种穿透力，“压压惊。或者……”
他顿了一下，似乎轻笑了一声，“压压你的‘SSS级优化升级’的躁动？”
【……靠！这美人果然有毒！他听见了！他绝对听见了刚才我在走廊里放的屁了！】
我盯着地上那块黑漆漆的巧克力，像盯着一个微型炸弹。脸上火辣辣的，比刚才被那几个Omega议论时还要难堪百倍。偏偏胃里那股恶心感被他一说，好像还真往上顶了一下。
“谢！谢！啊！”
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弯腰一把抓起那块巧克力，攥在手心，包装纸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回礼是吧？放心！下次‘收尸’服务，爸爸给你打八折！”
门外彻底没了声音。也不知道那家伙走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