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妃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敲敲门。
“承泽,妈妈还有事要回公司,菜已经做好了,记得吃。”
“知道了!”顾承泽应道,“妈妈小心。”
时妃走出来,在车里给小团子找纸尿裤的功夫,就见顾承泽飞跑出来。
边跑边催促司机:“宁叔,快,快送我去阿姨家,爸爸和阿姨他们都在等我呢。”
“吃了饭再走吧,你妈妈都做好了。”
顾承泽回头,十分纠结地看着桌上摆的饭菜。
最后一咬牙,“不吃了!丢垃圾桶吧。”
要不丢掉,妈妈知道了又会唠叨。
时妃今晚回来其实想跟顾承泽亲自确认一次,自己跟顾殒离婚后,他愿意跟谁。
答案明明白白,不必再确认。
显然,连她这一年多的往返都是多余,自我感动而已。
以后,不用了。
往返的这一年多时间里,时妃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过得跟打仗一样,一分钟都不敢耽搁。
如今突然卸下担子,时间自然就多起来。
便也不急着回家,带着张姐去附近吃东西。
去之前,时妃把早就拟好的离婚协议整理一番,剔除了抚养顾承泽那条,只保留了小团子的抚养权。
她没像往常那样发邮箱,而是打印出来,叫了个同城闪送递去给顾殒。
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打了顾殒的电话。
“有事?”那头,男人的声音清清冷冷。
时妃“嗯”一声,没有再像往日那样找着机会就对他嘘寒问暖,而是言简意赅,“从明天起,我就不在这边照顾顾殒了,麻烦你多费心。”
“知道。”
顾殒对顾承泽一直都很用心,这一年虽然没和时妃见面,但顾承泽的事他都亲力亲为。
“另外,递给你的文件看下。”
尽管她的速度足够快,“下”字才落音,他就挂了电话。
顾殒给她的耐心从来不超过五秒。
时妃苦笑了笑。
不做纠结,招呼了张姐一声,去干饭。
吃完饭,时妃去结账,张姐一脸尴尬地道:“刚刚吃太多,肚子不舒服,得上趟厕所。”
人有三急,时妃接过小团子。
小团子一直都很乖,吃饱了就睡觉,从不闹人。
这会儿醒过来,也只睁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玩自己的小舌头。
自从有了上次事故,时妃心底落下阴影,在外面一秒都不敢叫她离开自己怀抱,紧紧搂着。
时妃的一只手被谢南乔踩伤,还肿着,用不了力。
单手抱了一会儿就酸得直往下坠,她只能别扭地靠在墙角,借着墙做支撑。
随意一抬眼,便看到了楼上熟悉的身影。
顾殒、顾承泽,当然还有谢南乔。
顾殒单手抱着孩子,用另一只手吃饭。男人的臂膀结实有力,哪怕单手也不显费劲,与此时狼狈的她形成鲜明对比。
谢南乔扬扬下巴,“别这么抱着,怪累的,把她放推车里吧。”
顾殒姿势未变,“人太多,不安全。”
顾承泽也用力点头,“上次妹妹从床上摔下来,伤得可重了!我和爸爸再也不会叫她受一丝一毫伤害!”
时妃仿佛听到哧一声,心脏被父子俩无形的箭刺了个稀巴烂。
谢南乔的孩子哪怕只是从床上摔下来,都叫父子俩记挂到现在。
他们的亲生妹妹和女儿差点死在山里,却至今没有多问一句!
差距好大。
好残忍的一对父子!
见小团子也睁着大眼睛看向自己父亲和哥哥的方向,时妃心一紧,慌忙捂住她的眼,“宝宝,别看,别看!”
眼泪毫无预兆就冲眶而出!
张姐走回来,看到这一幕,吓得不轻,“这是怎么了?”
时妃把孩子递给她,“没事,刚刚被什么东西迷了眼。”
张姐慌忙抱过孩去,时妃转身拿纸巾将脸上的泪擦干。
“哟,这是玩的哪一出。”背后不阴不阳的声音传来。
许久哲和林景年从店外走来,许久哲习惯性扬高下巴,居高临下看她。
这种看人法特别污辱人。
林景年则抿紧了唇瓣,目光沉沉。
“顾殒不过吃个饭而已,还要搞跟踪?有意思吗?”
许久哲说起话来带刺。
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音量很大。
周边不少吃饭的人转过头来,用怪异的眼神打量时妃。
楼上人被惊动,也看过来。
在看到时妃时,顾殒脸上的温柔消失怠尽,阴了下去。
时妃也看着他。
但见他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大大方方抱着谢南乔的女儿,目光只在张姐怀里的襁褓落了一下就收回。
眼里明明白白写着:不在乎!无所谓!
谢南乔高冷得跟雪山上的白莲花似的,眼底一片清清冷冷,唇角勾起浅浅的不屑。
因为顾承泽在,大家没有再说别的。
但那双双批判的眼,并不比言语来得温和,全都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
时妃抿紧唇瓣,没有解释。
白费唇舌的事她不想干了。
“妈妈。”顾承泽轻轻叫她,眼里闪过尴尬。
其实只要顾承泽稍稍抬脸,就能看到襁褓中的妹妹,可他更多的目光落在谢南乔和她女儿身上。
怕被自己强行带走,怕跟她们分开。
时妃轻轻一笑,没有责备他,“好好吃饭吧。”
走出餐厅,时妃看看襁褓中的女儿,又想起了顾殒看她时的淡漠目光。
虽然厌恶自己,对儿子顾承泽却从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懈怠,只要有时间就会带在身边。
或许因为谢南乔有了女儿,他才不稀罕小团子了吧。
又或许,他觉得自己故伎重施才怀的小团子,厌恶她的手段所以连带着小团子一起厌恶。
她冤,小团子也挺冤的。
时妃努力劝着自己:也好,他不想要小团子,还免了将来为抚养权争得不可开交。
餐厅里。
许久哲和林景年分两边坐下。
顾承泽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饭,跑到顾殒面前:“爸爸,现在由我来保护妹妹!”
为了有机会照顾小妹妹,顾承泽吃饭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
顾殒将孩子放回推车,他便专注逗起婴儿玩来。
许久哲往顾承泽的方向看了一眼,估摸着他听不到才道:“阿殒,这个时妃可真够不要脸的,跟踪你也就算了,还好意思抱别人的孩子来给你们上眼药!”
他说的是“你们”,说完偷偷往谢南乔的方向看去。
谢南乔依旧清清冷冷的,一味低头细嚼慢咽。
许久哲继续道:“时仲元最近给我爸投了个合作方案,动作挺大,刚好被我看到,当场拒了!”
“想必会找到你这里来。”
时仲元是时妃的舅舅,许久哲对时妃没有好印象,自然也不会给时仲元脸面。
刚腾出手来拆文件袋的顾殒微微一怔,随手将时妃叫人递过来的文件丢在了椅子上。
吃完饭,一行人离开。
文件袋掉在地上,被人踩来踩去。
最后被清洁工收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