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琛侧眸看李笙歌这副样子，就知道他气炸了。能理解，如果是他的女人被小流氓欺负了，头都给他们拧下来。不过现在薄琛更关心另一件事。
薄琛闲聊般问李笙歌：“你跟忻悦住一起了？”问完又蹙眉，“是不是太快了？”
李笙歌刚刚在和谁通话，一听就知道。除了忻悦没有别人。李笙歌居然跟忻悦说晚上不回去，这不是住一起是什么。不过一个中午，就滚到一起了？薄琛觉得太随便了。
在薄琛眼里，李笙歌是和他一样洁身自好的人。虽然他被萧爱琛算计成功，但之后可再没有过。李笙歌这才刚和好，就如此迫不及待吗？
李笙歌不理薄琛，继续之前被电话打断的话题。
他跟顾莫南说：“既然顾家的事办完了，留着几个混混也没用，不如交给我。条件你开。”
薄琛不喜欢别人不回答他的问题，这是在无视他。知道现在不是跟李笙歌计较的时候。忍下这口气，打算等顾莫南走了，再好好教训李笙歌。但还是有点不高兴，身上气势不自觉加强，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
李笙歌那边寒冬凛冽，薄琛那边炎天炙地，顾莫南这边春深似海。他如九天仙君，端坐云端，随意一个动作，都透出缥缈仙韵。
顾莫南端起手边矮几上的茶，轻啜两口，放回矮几，才温润亲和的对李笙歌说：“没有条件。几个混混而已，阿笙开口，我自然不会推脱。只是阿笙需再等两日。”
李笙歌对顾莫南的回答并不满意。不过表情没有变化，语调依旧平静：“你刚才说，木木子的产权纠纷问题已经解决了。”
顾莫南对李笙歌的冷淡质问没有介意，只是不明白，李笙歌为什么笃定他能把人弄出来。
圈里人都知道，顾莫南只是个医生，偶尔帮忙打理一些顾家的边缘生意。比如今天去木木子，对外只说是替祖父巡店。但李笙歌好似笃定他有本事，能从看守所，能从顾家手里，把人弄出来。难道李笙歌从这件事中看到什么破绽，知道了他的底细？
顾莫南回想了一遍整件事。
如果只是普通十几家借贷和顾家抢产权，还用不着顾莫南。但这十几家借贷公司里，有几家背景深厚。比如萧爱琛的萧家，比如某高官的亲眷……
如此错综复杂的关系，顾老爷子把事情丢给昨天才出院的顾莫南。反正这家店顾家要定了，但不能得罪人。得罪也不能得罪死。
于是顾莫南遇袭受的伤都还没好全，就开始为此事奔波。经过一番调查，发现了黄毛的勾当。顾莫南便派人盯着这家店，当再出现受害者时，带人进去人赃并获。将这家店打成犯罪窝点，交由官方封存。如此一来，直接淘汰掉大部分没背景的借贷公司。剩下的几家，要么利益置换，要么互扯后腿。
整个过程，顾莫南其实只负责布局，事情有其他人去做。今天端窝点的时候，顾莫南之所以在，是因为布局时间短，又事发突然。
他昨天接到老爷子的任务，大致布置了一番，打算今天过来现场看看，好安排人手。没想到快到文玩街的时候，接到消息，出现了受害者。人手来不及调派，他只能让自己的保镖直接冲进去。这两天，老爷子对顾莫南三令五申，不许离开保镖的视线。顾莫南无奈之下，只能跟着保镖进去。如此结识了忻悦。
确定过程没有什么破绽，便暂时把疑惑放一边。
顾莫南脑子里飞速转着，不耽误他好脾气向李笙歌解释：“如今人并不在我手上。我得找人把他们几个先弄出来，才好交给你。”似遗憾的叹息一声，“你也知道，我主职业是医生，顾家很多事我插不上手。我需要点时间，跟家里沟通一下。”
说是说沟通，明白人一听就知道是去求人。
顾莫南继续说：“这几人所犯罪行不轻，想来操作起来不会容易。受害者就有三名。今天如果不是忻悦机敏……”
“顾先生。”李笙歌冷声打断。他不喜欢提这件事。李笙歌觉得顾莫南是有意提起，以此来刺激他。
顾莫南歉意的笑笑：“抱歉。我只是希望阿笙明白我的难处。”
李笙歌面色不变，垂眸不语。
如果李笙歌不知道顾莫南的人设和背景，顾莫南的一番说辞，确实合情合理。可李笙歌知道，如果顾莫南愿意交人，不过一句话的事。晚饭前，人就能送他手上。
顾莫南今天不交人，其实就是拒绝交人。拒绝也没什么。两人不熟，不是非帮不可。可顾莫南不仅不帮，还拖延两天。
李笙歌可不认为，顾莫南两天后会把人给他。李笙歌很清楚，顾莫南没打算交人。他想不明白的是，顾莫南拖这两天干什么？
顾莫南不会为了隐藏底细，而故意拖延两天，以示他能力有限。明面上，顾莫南是个有点本事的医生，是被顾老爷子宠爱的幼孙。形象已经根深蒂固，他偶尔做出不合身份的事，旁人都会自动帮他找好理由。
他同样不会为了彰显事情的难度，而去故意拖李笙歌的时间，以此换取更大的人情。这种事怎么操作，难度系数多大，大家心里多少有点数。顾莫南要真这么做，只会落入下乘。
李笙歌原以为，几个没利用价值的小喽啰，顾莫南不介意卖个人情给所谓的亲戚。没想到他不仅拒绝，还打上了别的主意。
李笙歌看着顾莫南。这人说话做事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看似好脾气，姿态低，可他坐在那，就是给人一种高不可攀，俯视众生之感。连先天王霸之气的薄琛，都不能稳压他一头。
这是李笙歌第一次正式接触顾莫南。他总算深刻明白李乐为什么这么忌惮顾莫南了。
李笙歌突然笑了。如冰雪消融，生动美丽。可雪化之时，虽有阳光普照大地，却也暖不了，比雪落时更为冰寒的空气。
李笙歌含笑对顾莫南隔空举杯：“既如此，那就辛苦表哥了。我等表哥消息。”
顾莫南亦是含笑，端起茶杯，以茶代酒，遥敬李笙歌。
顾莫南没多待便离开。薄琛瞟一眼李笙歌，语气不善的问：“你在打什么主意？”
薄琛没觉得顾莫南在拒绝李笙歌，或是有意拖延。在他看来，以顾莫南在顾家的地位，要办这件事，确实需要时间。
虽然因着顾老爷子的偏疼，几个无关紧要的混混，顾莫南开口要，谁都愿意给几分薄面。但顾莫南也不能大喇喇的张口就要，得准备些东西，亲自上门，有个请人帮忙的态度。
李笙歌不会不知道这些。可如今看李笙歌这样子，明显对顾莫南的回答不满意。不满意还说等消息，薄琛想知道李笙歌打什么主意。
李笙歌此时已经恢复平日的淡然，没头没尾说了句：“住一起了。”
薄琛愣了下，很快明白李笙歌是回答他之前的问题。虽然薄琛表情依旧高冷，姿态依旧端着，周边空气却瞬间活跃起来，身上的压迫感都淡去了三分之一。
薄琛喝一口酒，似是随意的说：“会不会太随便了？”
李笙歌斜眼看薄琛。
薄琛明白，李笙歌不高兴他过问这么隐私的事。但他在乎吗？兄弟的幸福最重要。
薄琛劝李笙歌：“我们认识这么久，你什么人我很清楚。你不会随便把身心交托出去。我不清楚你和忻悦之前怎么回事。仅从今天的只言片语就能清楚，你们分过手，而且闹得很不愉快。这就是有矛盾。你们矛盾解决了吗？没解决的话就……就那什么，住一起。是不是太随便了？你要考虑清楚。别最后伤了心，还得我陪你喝酒。”
薄琛可不是对谁都这么上心。换别人，薄琛拿眼角看一眼，都算那人够特殊。现在对李笙歌如此循循善诱，是真兄弟。
李笙歌心里无奈。稍微跟薄琛解释一下：“以前是误会。现在误会解开了，没有矛盾。”
薄琛已经劝过了。李笙歌铁了心要吃回头草，他只能把好酒都留下来。等李笙歌有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喝。
见李笙歌真心认可忻悦，薄琛便说：“找机会一起吃个饭吧。”
只要李笙歌带忻悦来正式认识一下，过了明路。好兄弟的女人，薄琛以后能照顾的，都会照顾一下。
李笙歌应下：“嗯。”
顿了顿，李笙歌开始回答薄琛第二个问题：“没打什么主意。”说着把身体更放松了些，靠坐着沙发，“人家既然不愿意，就不用多纠缠。”
薄琛心说，果然不满意。虽然知道李笙歌明白其中道理，但他担心李笙歌因为忻悦，失去平日的冷静。
薄琛跟李笙歌解释：“顾莫南就是个白衣天使。即使得顾老爷子宠爱，要办事还是得找负责人去说。”
如果直接找顾老爷子，让老爷子命令负责人办这件事，会引起很多人对顾莫南的不满。越级、越权的事，谁都不喜欢。而且这样一来，顾莫南成什么了？那还是京都天之骄子吗？这不成纨绔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