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像根生锈的细针,从停尸间4号柜的缝隙里穿出,每一声都刺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我按住腰间的青铜铃铛,冰凉的金属表面刻着模糊的符文,馆长递来时说“关键时刻能救命”,现在看来,这“关键时刻”已经到来。
“系统检测到二级灵异事件,宿主可消耗1次复活次数,临时获得‘鬼耳’能力。”半透明界面在视野中展开,复活次数的数字从2变成1,我咬牙选择确认。
耳中突然涌入万籁俱寂后的轰鸣,无数重叠的声音炸开:“……他们割了我的舌头……”“别信守则……都是假的……”“3号柜的尸体在笑……”最清晰的是来自4号柜的呜咽:“救救我……他们把我困在这里……”
黑发从门缝里爬出,像有生命的毒蛇,缠绕上我的脚踝时,能感受到皮肤下传来的寒意。守则第3条再次在脑海中浮现,但系统界面红光闪烁:“当前区域规则已扭曲,原守则失效。”
4号柜的抽屉突然剧烈震动,金属撞击声中,我看见柜门上的编号正在融化,“4”字边缘渗出黑色液体,逐渐与周围的墙面融为一体。
我蹲下身,指尖触碰到黑发时,传来触电般的刺痛。“你是今天送来的3号遗体?”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黑发瞬间收紧,哭声转为尖啸:“你违反了第3条!你会死——”
工牌在胸前晃动,“实习生:陈默”的字样在应急灯下泛着微光。我突然想起守则原文:“与遗体独处时禁止自言自语”,关键词是“自言自语”——而对话,不算自言自语。
“我在问你问题,这是对话。”我扯下工牌,让塑料边缘抵住黑发,“规则没说不能提问。”黑发传来挣扎的震动,抽屉在巨响中弹出,少女尸体仰面躺着,舌尖被齐根剪断,左手紧攥半张纸条,指甲缝里嵌着黑色纤维,像是从某本陈旧的守则上撕下的。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检测到规则漏洞,宿主获得‘逻辑破咒’被动技能——可通过文字定义曲解规则。”视野右下角,鬼化进度条跳到10,掌心的“7”字印记颜色更深了。
背后的脚步声来得毫无预兆,拖沓中带着骨灰摩擦的沙沙声。转身时,穿白大褂的男人正站在走廊尽头,胸口工牌上“张建国”三个字被血浸透,而我清楚记得,三小时前亲眼看见他被推进焚化炉,当时他的工牌还挂在焚烧室的挂钩上。
“小陈啊,”张建国咧嘴笑,下颌张开到不自然的角度,牙齿缝里卡着灰白色的骨灰,“焚化炉的火……好像不够旺啊。”他的脖子以180度扭转,背后露出焦黑的皮肤,脊椎骨像裸露的钢筋,在皮肤下凸起蠕动。
激活“生死嗅探”的瞬间,视野中他的身体被红色轮廓勾勒,心脏位置却闪烁着诡异的蓝光——那里本该是被焚化炉烧穿的窟窿。“系统,兑换‘鬼手’!”复活次数变成0\/3的同时,右手传来骨骼碎裂般的剧痛,鳞片覆盖的黑甲从指尖蔓延至肘部,关节处发出金属摩擦的脆响。
骨刀劈来时带起腥风,我侧身避开,黑甲指尖划过他的手腕,传来切割腐肉的阻力。在他惊恐的眼神中,我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撕扯,灰白色的骨灰从撕裂处涌出,胸腔里塞着半张焚烧的守则残页,第7条“熄灯”二字被改成“点火”,墨迹新鲜得仿佛刚写上。
“你们篡改规则……”我扯出残页,火焰在指尖跳动,“把活人骗进来当灯油?”张建国的身体开始崩溃,四肢像融化的蜡般扭曲,临终前他指向停尸间深处:“馆长……他早就是灯油了……”
张建国化作骨灰的瞬间,少女尸体突然坐起,黑色泪水从眼窝涌出,在脸颊上留下灼痕:“他们在改所有守则……第5条……”她的指尖戳向我手中的纸条,原本的“往生咒”三个字正在蠕动,笔画扭曲成“万鬼咒”,纸张边缘泛起焦黑。
停尸间的灯开始明灭不定,12个抽屉同时弹开,12具残缺的尸体坐起,他们身上都有用鲜血写的新守则:有人胸口刻着“第8条:午夜后必须点燃七盏灯”,有人腹部写着“第9条:听见哭声必须回应”。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新短信跳出:“员工守则第5条修正:无人认领的尸体必须念万鬼咒——否则,成为祭品。”系统界面红光闪烁,鬼化进度条飙升至15,复活次数归零的提示像死刑判决。
少女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指尖比冰块更冷,在我掌心刻下数字时,能感受到指甲划过皮肤的刺痛:“地下三层……密码是你入职日期……”话未说完,天花板传来混凝土开裂的声响,无形的力量将她往裂缝里拽,最后一句呢喃散在空气中:“馆长……他违反了第7条……所以变成了灯油……”
掌心的数字清晰:0423,正是今天的日期。身后传来铁门重重关闭的巨响,走廊尽头的脚步声密集如鼓点,像是有无数人在奔跑。回头望去,墙上的员工守则宣传栏不知何时更新,第9条用红笔写着:“实习生禁止进入地下楼层,违者,永远留在馆内。”
掌心的“7”字印记此刻滚烫,鬼化进度条边缘泛起黑色雾气,我知道下一次使用系统能力,可能会付出更可怕的代价。停尸间深处,4号柜的抽屉还在晃动,而在更下方,地下三层的入口传来隐约的火光,像是有人在黑暗中点燃了七盏煤油灯。
走廊拐角处,馆长的身影突然闪过,黑框眼镜反着冷光,他的嘴角勾起诡异的微笑,左手提着一盏煤油灯,火苗在玻璃罩里剧烈跳动,映出他胸前工牌上的名字——那里本该是“陈默”的位置,此刻却写着“张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