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如棉絮般缠绕着灵溪宗的八座奇峰,通天河宛如一条金色巨龙,在山脚下奔腾咆哮。北岸四座山峰巍峨耸立,南岸三座山峰云雾缭绕,而横亘河面的主峰最为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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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腰以上终年积雪皑皑,山体被河水冲刷出天然的拱形通道,金色水流穿洞而过,远远望去,恰似一座气势恢宏的天然桥阙。
一道长虹划破天际,中年修士李青候携着张小纯,如流星般坠入南岸第三峰下。风声呼啸中,张小纯紧闭双眼,死死抱住对方的衣角,尖叫声被狂风撕成碎片。待双脚终于触到地面,他的双腿还在止不住地打颤,眼前的景象让他既震撼又紧张。
青砖铺就的小径蜿蜒向前,两旁是雕梁画栋的阁楼,飞檐上悬着的铜铃在风中叮咚作响。廊下种植的灵植绽放着奇异的光彩,花瓣上滚动的露珠泛着莹莹微光,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清香。张小纯正看得目眩神迷,却见前方路旁立着一块巨大的青石,上面
“杂役处”
三个大字苍劲有力,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石旁坐着一位麻脸女子,灰衣素朴,神色冷峻。见李青候到来,她迅速起身行礼。“将此子送火灶房去。”
李青候抛下一句话,便化作长虹消失在天际。麻脸女子上下打量了张小纯一番,递给他一个灰布布袋,面无表情地交代几句后,便领着他向前走去。
起初,张小纯还沉浸在沿途的美景中,不时有身着飘逸白衣的女修从身边轻盈掠过,让他满心期待。可随着脚步深入,眼前的景象却急转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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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面开始出现裂痕,两侧的建筑愈发破旧,墙皮剥落,露出斑驳的砖石。空气中渐渐弥漫起一股混杂着油烟与腐气的怪味,熏得他直皱眉头。
当麻脸女子指向一条布满碎石的小路时,张小纯以为她指错了方向。可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小路尽头,几口巨大的黑锅正冒着滚滚浓烟,几个身形如山的胖子在锅灶间来回穿梭。为首的胖子足有常人两倍宽,身上的肥肉随着动作剧烈晃动,仿佛随时都会溢出。
“今早小生听到喜鹊报喜,原来是美人儿来了!”
那胖子挥舞着大勺,如同一座肉山般横冲过来,地面都跟着震颤。他色眯眯的目光在麻脸女子身上打转,全然不顾对方瞬间冷下来的脸色。
满脸麻子的女子像躲避瘟疫一样厌恶地后退几步,如扔垃圾般将张小纯往前一推:“人已带到,告辞!”
话毕,她便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转身匆匆离去。胖子这才将目光转向张小纯,上下打量一番后,咧嘴笑道:“哟呵,来新人了!能把许宝财挤下去,不简单啊!”
他伸出蒲扇大的手掌,重重拍在张小纯肩上,差点把少年拍倒在地,“我叫张大胖,那个是黄二胖,黑衣服的是黑三胖……
以后你就是白九胖了!咱们火灶房的人,就得有这福相!”
张小纯苦着脸,刚要反驳,就被张大胖拽到一片堆积如山的铁锅前。数千口黑锅层层叠叠,表面结着厚厚的油垢,唯有角落处一口椭圆形的锅吸引了他的目光。这口锅表面布满古朴的纹路,形状酷似龟壳,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九师弟,选这口?这锅可有年头了,从来没人用。”
张大胖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好心提醒,“背着它,走路都不利索!”
张小纯却固执地摇头。乌龟象征长寿,这对一心追求长生的他来说,无疑是个好兆头。他费力地将锅搬出来,仔细擦拭后,竟发现锅背上若隐若现地刻着数十条神秘的纹路。
夜幕降临,张小纯坐在简陋的草屋内,望着桌上的龟纹锅,心中满是期待。他打开麻脸女子给的布袋,一枚散发着淡淡光晕的丹药、一把刻着符文的木剑、一炷香,还有一本名为《紫气驭鼎功凝气篇》的竹书呈现在眼前。
竹书上记载,凝气分十层,每突破一层,便可驭使更重的器物。然而,修行之路远比他想象的艰难。当他按照书上的图示摆出第一个姿势时,一股钻心的酸痛瞬间传遍全身,呼吸也变得急促紊乱。坚持不到三息,他便狼狈地跌坐在地。
就在他灰心丧气时,院子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张小纯透过窗户望去,只见一个面色苍白、眼神阴鸷的青年正站在院门口,手中的木剑直指天空:“是谁抢了我的名额?给我滚出来!”
此人正是被张小纯顶替的许宝财,眼中燃烧着愤怒与不甘的火焰,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进院子,将张小纯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