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湛推开门走进古董店。
风铃晃动，发出轻微的声响。
以为是有客人来，叶颜漫不经心地抬起头。
乍一看，她愣了愣。
岑湛个高腿长，两三步便走到了她面前，雕刻般的脸没什么表情，黑眸紧锁着她的方向，直白又深沉。
没想过岑湛会追来，叶颜下意识想躲。
一紧张，手打翻了木匣子，五颜六色的玛瑙宝石掉了一地。
她面上闪过懊恼，蹲下身去捡。
岑湛从进门那一刻就一直盯着她看，女孩紧张慌乱的神色变化被他尽收眼底，他扯了扯唇，随后弯下腰去帮忙捡。
叶颜捡起一块红玛瑙，头顶上方突然洒下一片阴影，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到她面前，掌心摊开，几块彩晶静静躺在上面。
“为什么躲着我？”
男人低沉的声音落在她耳边。
叶颜背脊僵住，神色略有些不自然，“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来吃早餐？”岑湛低着头，这个角度正好看见她一截瓷白的后颈，挂着条素链。
叶颜一动不动，头也不抬，“我有事。”
她说着，伸手拿起他手里的彩晶，还没收回手，就被他一把攥住。
岑湛手很大，毫不费力就能将她的手包裹住，掌心温热干燥，大概是长期训练的缘故，他大拇指有一层薄茧，却让人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叶颜眸光微睁，连忙要抽回手。
然而对方握得更紧了。
他说，“叶颜，我昨晚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你……”
“岑湛。”
叶颜打断他，抬起眼，直视他的目光，“我跟你不合适，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斩钉截铁的话，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在警告她自己。
听到这话，岑湛也不恼，耐心地问，“你说说看，哪里不合适？”
叶颜道，“反正就是不合适，而且我很快就要回M国。”
岑湛一脸认真，“如果你想要留在M国也可以，等结婚后，我们可以在M国定居。”
“……”
叶颜感觉一阵天雷滚滚。
神他妈结婚后。
他这脑回路也太清奇了吧，怎么就聊到婚后去了。
“岑湛，你别闹了。”她无奈道。
岑湛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叶颜，你好好说，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叶颜一怔，“我……”
喜欢是什么，她压根不知道。
她也不想知道。
她眸光暗了暗，不疾不徐地开口，“岑湛，我妈当年很爱叶文海，为了他不惜和家里断绝关系，后来叶文海有外遇出轨了，我妈受不了打击，她、跳楼自杀了。”
说到后面，她声音有些哑。
什么情情爱爱都是骗人的玩意，不管曾经有多爱，到头来结果都那样，没差别。
岑湛察觉到她眼里的悲伤，指腹蹭了下她的脸颊，轻声道，“我不是叶文海，你也不是你妈，我们不会像他们那样，你给我个机会，让我证明给你看。”
对上他狭长的眼眸，眼里的深情几乎能将人溺毙。
不可否置，叶颜心动了。
但理智告诉她，她和岑湛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不合适。
“岑湛，我们才认识几天，你根本不了解我，我没你想象中那么好。”她不留余力地自黑，道，“我不善良，小气又自私，得罪我的人一般没什么好下场。”
她一口气不带停地说完，“而且我得罪了很多人，你跟我在一起，会被我连累，说不定还有生命危险。”
岑湛挑眉，“说完了？”
叶颜不语。
“不管你怎么样，我既然选择你，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岑湛一字一顿地道，“谁都比不上。”
他俯身凑近了点，用气声说，“叶颜，别急着推开我，我知道，你对我也有一点喜欢的是不是？”
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他就知道她跟他是一类人，如果不是喜欢，他们是不会允许别人靠近的。
叶颜下意识反驳，“谁说的，我没有。”
“是吗？”岑湛低头看了眼被他攥在掌心里的手，“如果换作别人，你还会允许他这般靠近你，还握着你的手？”
叶颜咬牙，“那你是抓着我的手不放。”
岑湛不客气地揭穿道，“骗人，你要是不愿意，谁能逼你？”
叶颜再一次愣住。
是啊，岑湛说得没错，她要是不愿意，早就一拳头砸上去了，怎么可能容忍他一直抓着她的手。
她并不抗拒岑湛的靠近。
她的沉默让岑湛心底一喜，大手微微用力，把她带进怀里。
薄荷味的冷香从四面八方包围着她，叶颜瞪大了眼，抬起手肘撞向他腹部，想要借此让他松手。
谁料，岑湛压根不躲。
腹部结结实实挨了一肘，他愣是不松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是承认了，叶颜，大不了我不逼你，你也别躲着我，我能等，等倒你愿意答应我那一天。”他靠在她耳边说道。
叶颜眯起眼，“你再不松手，我真打你了？”
“你打，随便打，我不还手。”
只要她愿意给他一个机会，挨枪子他也愿意。
然而，岑湛万万没想到他此刻的想法在将来某一天会发生，而把枪口对准他的人还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叶颜被他无赖的样子给气笑了，看着那张过分精致的脸，着实下不去手。
她闭上眼，又睁开，深吸了口气。
“你先放开我。”
岑湛追问，“那你这是答应我了？”
叶颜瞪他一眼，“你再不松手，现在就可以走了。”
知道不能把小狮子逼得太急了，岑湛不舍地松开手，叶颜撑着柜台站了起来。
岑湛紧跟着起身。
深邃的黑瞳倒映着她的身影，是满满一个她，几乎容下不其他。
叶颜一向不是委屈自个的人，既然舍不得推开面前这人，干脆就试试。
大不了就是分手回M国。
想清楚了，她抿了抿唇，“我们可以试试，但我要有随时叫停的权利。”
岑湛玩味地挑了下眉，打趣道，“还没在一起呢，你就准备随时抛弃我，你这算不算渣？”
“你不答应就算了。”
“行。”
“还有，我们俩的事没我的允许，不能让别人知道。”
“好。”
“那就这样。”叶颜扔下话，转身装作整理木柜上的古董摆件，想让脸上的温度消散下去。
岑湛反应过来她的话，凑上前，双手撑在她身侧，将她困在身前。
“那晚上一起吃饭？”
叶颜轻咳一声，“再说。”
岑湛看着她绯红的侧脸，勾起唇笑，“那我下午要留在这。”
叶颜，“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