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空气还带着潮湿的泥土味,屋檐下滴答作响。柳砚秋站在门槛边,看着柳王氏一行人消失在巷口,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周氏的手还紧紧攥着他的衣角,指节泛白。她没说话,只是低着头,把斗篷往身后拉了拉。
“娘,回去吧。”柳砚秋轻声道,“没事了。”
周氏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屋,脚步有些虚浮。
屋内,柳承志正蹲在地上整理被翻乱的包袱,脸上记是怒意。他抬头看了眼弟弟,低声问:“他们怎么突然来了?”
“有人告密。”柳砚秋走到墙角坐下,目光扫过屋内的狼藉,“估计是盯我们很久了。”
柳承欢抱着年幼的妹妹坐在床沿,脸色苍白,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她小声问:“哥,他们会再来吗?”
“会。”柳砚秋语气平静,“但下次,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夜深了,屋外风又起,吹得窗纸簌簌作响。柳砚秋独自回到房里,关上门,盘膝坐下,闭上眼睛,意识沉入随身空间。
三株野山参静静地立在角落,叶片上的水珠还未干透。他轻轻碰了碰其中一株,确认无恙后,才安心地退出意识。
他知道,这场风波远未结束。而他也必须加快脚步。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院子里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快起来!老太太又来了!”门外传来邻家阿婆压低的声音。
柳砚秋猛地睁开眼,翻身坐起,迅速披上外衣,推门而出。
院子门口,柳王氏已经带着几个族老和村里的看客再次登门。她的脸色比昨日更冷,眼神里多了一丝狠厉。
“昨儿个搜得不够仔细,今天,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藏了多少好东西!”她冷冷一笑,抬手示意族丁们进去。
“祖母既然不放心,那就请便。”柳砚秋语气平静,脸上没有丝毫慌张。
族丁们立刻冲进屋内,开始新一轮的搜查。
这一次,他们翻得更加彻底。连墙角的柴堆、灶台下的瓦片都被掀开查看。
时间一点点过去,屋内依旧没有动静。
众人等得有些焦躁,柳王氏的脸色也愈发阴沉。
终于,一个族丁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个陶罐。
“老太太,我们在米缸底下发现了一些东西。”
这一句话,像是一枚石子投入水面,激起层层涟漪。
柳王氏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大步走进厨房。
其他人也纷纷围了上去。
只见厨房一角,米缸被搬到了地上,缸底铺着一层厚厚的稻壳,稻壳之下,赫然露出一堆金黄的糙米。
“这是……”柳王氏瞪大了眼。
“十斤?”她身边的族老低声数着,“足足十斤!”
人群一片哗然。
“这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东西!”柳王氏猛地抬头,死死盯着柳砚秋,“说!这些米是从哪来的?是不是偷了宗祠的公粮?”
柳砚秋神色不变,走上前,蹲下来看了一眼那堆糙米,然后抬起头,淡淡道:“回祖母,这些米是我拿几棵野菜跟隔壁村换的。”
“野菜?”柳王氏冷笑,“你当我是瞎子?谁家会用十斤糙米换几棵野菜?”
“是真的。”柳砚秋点头,“我拿的是止血草,那位大哥家里有受伤的老人,急需止血药。我帮他配了几株,他就用这些米换了去。”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柳王氏咬牙切齿。
“我说了,可没人信。”柳砚秋平静地看着她,“而且,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不少人投来羡慕的目光。十斤糙米,在这个青黄不接的时节,足以养活一家人半个月。
柳王氏气得脸色铁青,却一时找不到发作的理由。
她原本想借这次搜查,找出柳砚秋一家私通妖术或者囤积物资的证据,借此逼迫他们分家。可如今,非但没找到罪证,反而让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了家中存粮,反倒显得自已咄咄逼人。
“哼!”她冷哼一声,甩袖转身,“别得意得太早,我看你们还能撑多久!”
说完,她带着人愤愤离去。
院子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风吹过屋檐的声音。
周氏走上来,轻轻拍了拍柳砚秋的肩膀,眼中记是担忧:“砚秋,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知道。”柳砚秋点头,目光落在那堆糙米上,“但她也不会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他弯腰将糙米重新盖好,动作熟练而自然。
只有他自已知道,这十斤糙米,其实是他在系统里兑换出来的。昨晚趁着大家熟睡,他悄悄将它们放进空间,再趁机藏到米缸底部,就是为了应对今日的局面。
空间的存在,是他最大的底牌。而他,也绝不会轻易暴露它。
“接下来,我们要让的事还有很多。”他低声说道,“不能让她再有机会抓住我们的把柄。”
柳承志站在一旁,默默点头。
柳承欢拉着妹妹的手,眼中多了几分坚定。
屋外阳光渐盛,照进院子,洒在每一个人身上。
这一刻,柳家三房,仿佛真正挺直了脊梁。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在院墙外的一处拐角,一双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那是一个瘦削的身影,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手中握着一根竹杖。
他站在阴影里,嘴角微微勾起,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片刻后,他转身离去,脚步轻盈,仿佛从未出现过。